第31章

第二十七章

周六。

格裏高利·高爾有三件事要和潘西帕金森說。

第一件似乎是陳詞濫調,但和另兩件事一樣重要。她有一雙他所見過的最漂亮的藍眼,讓他想起南太平洋的複活節島海岸的海水。

第二件他極度想要告訴她的是,苦苦追求德拉科·馬爾福是賠本買賣,因為德拉科除了愛自己愛不了別人。這點已是确鑿無疑,而潘西會因此處境艱難。

最後一樁他想要說的是,他想爬上最高的塔樓高喊,把他愛她這句話銘刻在學校的每張課桌上。

潘西是個見多識廣的女孩,但出于某些原因,她無視了高爾對她的感情。即便他們從孩提時代就認識彼此,做了那麽長時間的朋友,也無濟于事。

和一個斯萊特林交朋友比和一個普通人交朋友不一樣,因為那要簡單的多。對于初學者來說,即使出于不可避免的理由和生存的關系,斯萊特林也不和其他人發生長時間的争吵,也不會在志同道合之後又意見不統一。

高爾會支持自己的朋友德拉科,哪怕他決定搬去南極、住進圓頂冰屋然後養一群阿拉斯加雪橇犬。如果高爾能力所及,他還能随叫随到提供幫助。

但涉及到潘西,高爾原則上對德拉科感到不爽,他沒法控制。

早餐前,高爾和潘西走進占星塔,因為顯然她有一個“極度敏感”的消息要告訴他。從過去的經驗來看,可能是米麗森告訴潘西她在周五傍晚發現有姑娘在溫室裏和別人親吻擁抱,或者最近帕金森家的潘西的酒鬼父親又賭博輸了個精光。

他們在石砌的旋轉樓梯上和弗立維教授擦肩而過,他提醒他們塔樓的大門在半個小時內就要關閉了。

潘西保證她用不了那麽長時間,因為她走路很快。弗立維教授給潘西上了七年魔咒課,知道這話不假。他朝他們揮手告別,然後繼續自己的巡邏。

高爾想知道最新的八卦是什麽,她看上去并不渴望分享,但似乎同樣渴望吐露心聲卸下心頭負擔。

風聲飒飒刮過塔樓,高爾糾結着要不要抓住潘西的胳膊。最近她看上去憔悴得一陣夏天的微風就能刮走,從六年級某個時刻開始她就不複從前嬰兒肥的模樣,變得像根蘆葦般苗條。

高爾并不在乎她胖還是瘦,哪怕她長了兩個腦袋駝着背,他還是瘋狂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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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搞上了赫敏·格蘭傑。”潘西竭盡全力開口,眼眶閃爍着憤怒的淚水。

高爾抱起雙臂:“你确定嗎?”

“我當然确定!”她猛地大喊,然後歉意地看了他一眼,卻暴躁依舊。

“我的意思是,那不僅僅是八卦,格裏高利,這是個事實。我看見他們今早在醫療翼,那只讨厭的母牛看上去整晚都陪着德拉科。

“那德拉科做了什麽?”高爾腦子裏有很多聰明的問題,但他從沒這個習慣問出來,最好是讓這些事情自動展露人前,然後無聲地默默地得到确認。

潘西抽緊下巴,愁容滿面地俯視樹林:“德拉科抱着她,就好像她是能擺脫不如意的日子的良藥。”

“我明白了。”

潘西突然轉身:“你明白了?我不明白!我知道德拉科從去年開始就心情不好,但這麽做算什麽?和一個泥巴種睡是一回事,但是和她約會是另一回事!”

“他們約會了?”

“哦,相信我,他們約會着呢。”潘西點點頭。

“你怎麽知道?”

“他從來不和別的姑娘牽手,該死的究竟他為什麽要抱着一個他本不該喜歡的女人睡覺?”

“你覺得波特知道嗎?”

潘西陷入沉思,高爾更願意稱之為“陰謀”。這才是她慣常的樣子,而這肯定緩和了她的憤怒和心碎。

“不,事實上我不認為他知道,真有趣。”

“這會使事情……變複雜。”高爾用鞋來回蹭着石階。

“不會。德拉科是可以被信任的。”潘西很頑固,即使她在說這句的時候點頭的動作太大了點,就好像這會幫助她消除疑問:“他知道他的忠誠所在。”

高爾也有疑慮,如果潘西所說的可信,那麽就不僅僅是睡覺的問題了。要是德拉科在乎那個姑娘,那麽依賴偶爾游離在常識外的德拉科,可能對他們每一個來說都不是最明智的選擇。

但是在沒有直面後果的情況下,高爾不會不同意潘西·帕金森。除此之外,他們只有十五分鐘的在占星塔的私密時間,而陪着生氣不安的潘西度過這樣一天真是太美了。

所以,高爾同意了,稍後他們有很多時間去處理德拉科·馬爾福。

“我也信任德拉科,”高爾說道:“我用生命信任他。”

這并不是一句謊言……

對角巷人山人海,這并不是一個和博金以及他介紹的Fida Mia專家安排這個重要的、私密的會面的最好時間,但是,出于同樣的原因,就是這個時間。

此時臨近國際坩埚制作協會大會,每一個有眼光的坩埚制作者都提前三個月在倫敦找好了落腳點。就像上個世紀每次在對角巷舉辦的國際坩埚制作協會大會,小仙子們整天都花大量的時間在熔爐和窯爐裏,盡可能用最短的時間多賺點錢來吃喝玩樂。

對角巷和翻倒巷的小販都歡樂地攜手合作,哄擡所有路邊攤、旅游紀念品以及外賣食品的物價。通常五天的會期裏每天都有醉漢發生小規模沖突(因為協會內部有各種派系小團體)。

混在人群裏是一個完美的機會,即使博金是否出于這個原因将會面安排在這個周末,依然不得而知。

男巫、女巫以及一大群各種的魔法部分類的生物企圖在魔法倫敦的衆多的小路上,用一種康笳舞步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你必須深呼吸、走下人行道、瞅準空檔擠入人群,然後緩慢地在街上來來回回。

如果你遭遇了扒手,那你沒給自己的口袋加上魔法密封實在是太蠢了。如果你不幸被摸了,你有權痛打色狼頭部或者方便的話頂擊他的下腹(通常可以用雨傘、手包,如果你正好是協會一員的話,還可以用獎品——一只模型大坩埚)。

赫敏一過晌午就離開了霍格沃茲,就在德拉科和唐迪思·多德斯在魁地奇球場上遭遇腦震蕩事件的隔天。龐弗雷夫人給輕微暈眩的德拉科在早餐前做了個檢查,然後宣布他除了帶着藐視一切的表情優美地躺回床上不适合做其他任何事情。

自然地,他瞪了她,起床,穿好衣服,五分鐘內就離開了醫療翼。

赫敏在早飯後和哈利還有金妮一起離開大禮堂,正在這時她發現她那滿面焦慮的“丈夫”正穿過門廳向她走來。

學校裏幾乎沒什麽人了,從兩個奧羅被宣布失蹤,大多數的低年級學生在昨天被家長帶回了家。剩下的只有幾個六、七年級的學生、級長還有一只手數的過來的家長在國外或是麻瓜的低年級學生。

赫敏用醫療翼洩露事件的一堆問題武裝自己,但随後麥格教授從樓梯上下來,對兩人道了簡單的早安,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德拉科。

“你的頭怎樣,馬爾福先生?”

“還連在脖子上,教授。”這是德拉科的回答,他穿着黑色的牛仔褲和淺灰色的T恤,比前晚看上去好了很多。

“我剛剛碰見龐弗雷夫人,她很擔心你過早出院的狀況。”

“是嗎?”德拉科毫無悔意:“我沒有注意到。您見過唐迪思·多德斯嗎,教授?他怎麽樣?”

“上次我看到他,他完整地活着,”副校長說道:“基于他惹了由你領頭的斯萊特林的衆怒,也許目前他的情況要重新評估。”

“可憐的男孩。”赫敏喃喃道。

麥格敏銳的目光轉向女學生會主席:“還有你,格蘭傑小姐。我對你決定在最後兩天留下表示感謝。學校裏總人數不滿兩打,但我敢說他們勇敢的靈魂會在各自學院的領導下得到安全保證。”

“作為女學生會主席,這是我在學期末最該做的事情。我想布雷斯也是這麽想。”赫敏的口吻比德拉科更清醒。

麥格笑了,拍了拍她的肩然後再一次往前走去。

德拉科直到麥格的腳步聲再也聽不見,才出聲表達惡心欲嘔的狀況:“好在我錯過了早飯,不然那種忠誠的炫耀糖漿的早飯會糟蹋我虛弱的胃。”

赫敏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我很高興你感覺好些了。”

他盯着她,無只言片語。他還記得嗎?看起來不像。盡管如此她仍小心翼翼地慎重問道:“你的頭還疼嗎?”

“如果我記得你昨晚來看過我,那你現在這麽問是什麽意思?”他挑着眉慢吞吞問道。

“呃……”

“并不盡然,”他繼續說道:“在你利用我的神志不清占了上風之後的事情我不怎麽記得。”

她知道自己在被引誘後就不能應付自如:“換句話來說,除了我來看你之外你都不記得?”

他的大拇指插進牛仔褲的腰帶裏,兩腳靈巧地抖了抖:“不記得了。”他愉快地說。

太愉快了。

赫敏不确定了,但她不想在這件事上糾纏,他們有更重要的事情。她越快恢複單身,那麽她就能對鄧布利多和鳳凰社幫助更大。

“博金有消息嗎?”

“事實上的确有,”他回答:“這就是為什麽我在三樓廁所冒着風險觀賞納威·隆巴頓那張恐怖的‘起床臉’,問他哪裏可以找到你。”他從牛仔褲後腰口袋裏摸出一張疊得緊緊的羊皮紙遞給她。

羊皮紙上還帶着他的體溫,赫敏飛快得甩開這個念頭,然後打開了她認為是博金的回信的紙。

三秒後:“馬爾福,為什麽我讀的是一張糠麸餅的配方?”

“哦。”他很不耐煩,他從她手裏奪過那張紙,掏出魔杖,念念有詞,然後搖晃那張紙好像要把字母和詞組重新歸位。

“現在試試。”

字母交替組合之後成為了博金給他們的隐秘信息,她在看到那個所謂的Fida Mia專家的高昂的咨詢費報價時眨了好幾次眼睛,但決定不置一詞。

“我們一小時內在圓石見面,你能擺脫波特小屁孩和黃鼠狼韋斯萊(譯者注:作者大才,此處potter她用了potty,weasley用了weasel),那兩個對你貞操毫無懷疑的保镖?”

天哪,他是個混蛋。赫敏沒有從那封信上轉移注意力:“如果我的貞操毫無瑕疵,我就不需要保镖,對不對?”

德拉科哼了聲:“言之有理。”

她不該擡頭給他一個淺淺的愉快的微笑,他趁她不備抓住了她。這不是她的錯,她天生就是一個讨人喜歡的人。

他不喜歡那些友好的示好,他帶着微微的惱意懷疑地看着她:“格蘭傑,我知道現在的情形和感受,但我們不會繼續下去。”

她朝他眨眼睛,睫毛纖長卷曲,帶着無辜的嘲諷,這是她最新發現的讓他動搖的辦法,而且意識到這是得到允許的:“我們不會?”

他的反應很快,在抓住她的胳膊粗魯地推進主樓梯的陰影下之前,他飛快地掃視确定周圍沒有人。樓梯下有驚人的一大堆垃圾:泡泡糖糖紙(譯者注:Doobles wrappers第四部裏納威精神失常的母親艾莉絲給自己孩子的糖紙)、看起來好像是70年代的比比多味豆的空盒子、一條天鵝絨的發帶和一篇署名威廉·亨特史密斯的五年級麻瓜研究課論文。

“不,我們不是朋友。”

她用手指撥了撥他散亂的頭發,驚奇地發現自己再也不怕他了。

就算他塊頭比她大。

“如你所願。”

“當事情全部了結,我會很慶幸再也不必見到你。”他繼續說道。

但她幾乎能感覺到他的眼睛緊緊地盯着自己的臉,凝視着每一個細節,當他們面對彼此時他不會允許自己那麽做。她的手像是自己有意識一樣叛逆地舉了起來,卻更忠于她自己的本心,輕輕地放在了他的臀部上方。往上不過幾寸,她就能觸摸到紋身的肌膚,就算掩蓋在T恤下。

她也許會為魔法效果而意亂情迷,赫敏想,就像那些低血糖的穿着緊身衣的羅曼史女英雄一樣。

“我也很慶幸。”她屏息着反駁,他T恤的質地很妙,尤其是其下帶着他腰部溫暖而微妙硬實的觸感。等到情況适合,她一定要問問他用的是哪種衣物柔順劑。

他記起昨晚了嗎?他一定會對發生的事情守口如瓶,但他的眼神涵義深遠,足以寫本小說。

赫敏好歹找回了點理智,它畏縮在她胃裏某個小小的溫暖的角落裏。即使前路困難重重,但她開始懂他,這真的很有意義。

每次他們面對這樣一個“時刻”,他都表現得像一個真正的惡棍。這是一種典型的心理防禦。但當她不再怕他,一切就只剩下令人吃驚的、幸福的領悟。

“關于昨晚,我只是想看看你怎麽樣了。”她平靜地解釋。

“我不需要你來看我怎麽樣了,”他咆哮。他的手再也沒有禁锢她的胳膊,他的手正在擠壓、摩擦、發熱,好像他正在避免她受寒感冒,或者好像他不知道是要傷害她還是要愛撫她。但是,他們之間的距離明明還可以塞進一個高爾。

當下,距離真的只是最後的界限。

“馬爾福,你的問題是你不知道你自己要什麽,”她厲聲對他說:“你不知道自己該站在哪邊,做個選擇,光明還是黑暗?我們現在開戰了。你再也不能奢望游走在雙方間,所以別為此憎恨我們所僅剩的東西。”

他張了張嘴,赫敏勇敢地繼續向前:“你需要我的合作去解除Fida Mia,同時你卻不要我出現在你身邊的任何地方?當你沒法使我聽話的時候,你就生氣。但我順從的時候,你表現得就像一個從斯萊特林學院跑出來的最大的喋喋不休的牢騷鬼。”

他們在沉默中對視了火熾般的幾秒鐘。

“那真的說明了一些問題。”赫敏後知後覺加了句。

他看上去像要掐死她,他們可能會在稍後找到她的屍體,躺在五彩缤紛的泡泡糖糖紙以及亨特史密斯的論文“麻瓜和保險:虛妄還是必要?”裏。

“你這個愚蠢的、幼稚的女孩,”他冷笑,呼吸灼熱而甜蜜地噴在她臉上:“我這就告訴你我不想要的。我不見得想要在畢業晚會上看到你,但是,嘿,你自己湊上來,而我不是聖人波特去拒絕一個尚可的亂毛女。因為如果我是波特,我就會扔掉原則,和我最好的朋友來場激烈的搞基。在級長浴室裏我冒犯你之後你表現平淡,之後我并不想看到你接近我。在我把多德斯那個一無是處的廢物救出球場後,我也不需要你問我好不好。我不想在早晨面對一個壞脾氣的女人,不想讓床單帶着你的氣味,只是因為你沒在那兒讓我和你說一聲該死的滾出去。”

赫敏張了張嘴,然後又閉上了。她不認為自己有必要告訴他他是個神經病,因為毫無疑問這段小小的獨白已經證實了。

“沒話可說了?”他點點頭,聲音緩和了一些:“很好,我會在對角巷等着你。”

梅林知道她的人生發生了奇怪的事情,但是随之而來的現實則是讓所有事情陷入了艱辛的遠景。

她看着他朝着地窖的方向走遠,赫敏很确定他帶走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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