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二章

威森加摩醉了,至少那一半年輕人是如此。年長的(‘年長的’通常意味着一百歲或以上)腳步裏帶着顯見的活力,紫紅色的帽子以一種自信滿滿的角度戴在頭上。

撒加利亞·史密斯是這場狂歡的例外,但這只是因為他的法庭書記員的工作特別需要集中注意力,把一切都記錄下來。他的工作描述裏能寫進很多東西,前一年他們還考慮過用“速記羽毛筆”進行試驗(譯者注:麗塔·斯基特所用),卻進行得不理想,因為那只羽毛筆傾向于用非常具有感情色彩的措辭添油加醋。

在貝拉特裏克斯被捕的隔天,出現了一大群退休的魔法部高級官員。這些已經勞動合同期滿的人明顯沉浸在歡樂的心情中,或者精确地來說過于歡樂了。如果要用顏色來描繪魔法部此時的氣氛,這将是一種溫暖芳香的黃色,在經歷了這些年緊張脆弱的紅色之後。

魔法部吹遍了一陣全新的充滿希望的微風,吹開了黑魔王的裙擺。

哈利從八號法庭出來,裏面正在召開聽證小組會議,他重新坐在外面的一張長凳上,邊上是德拉科,這是一個漫長的早晨。

“他們剛剛讀到你那份聲明的第九十七頁。”哈利暗含指責。

德拉科意味不明地答了聲,回到自己正在閱讀的預言家日報上,他特別注意那些自他歸來後的時事動态。

“我猜實在有太多東西需要質詢,你該給他們一個縮減版?”

“那已經是縮減版了。”德拉科頭也不擡地答道。

一陣短暫的沉默,哈利低頭盯着德拉科那雙黑色系帶皮鞋,這是哈利的鞋子(無可否認很廉價),還有德拉科這天早晨穿着的深灰色的麻瓜西裝,他也沒有麻煩去用那些熨燙魔咒。哪怕是廉價的米高料穿在德拉科颀長的身軀上也猶如高級時裝的這個事實,讓人些微不快。

與其在威森加摩面前表現得不修邊幅和無禮輕慢,德拉科僅僅看起來只是平靜和安逸。不像哈利在床上輾轉反側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以至于金妮把他踢出了卧室,才能讓自己在那天早晨上班前補個覺。

心煩意亂的哈利游蕩進餐廳,再次迅速翻閱起德拉科那份一百七十五頁的聲明,就好像關于寧靜睡眠的秘密就藏在這些紙張裏。

這樣悲慘折磨的經歷用如此精确、簡練而且毫無疑問整潔的筆跡書寫出來,讓人感覺違和。就好像聽着柴可夫斯基,眼睜睜看着有人被搶劫。

德拉科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委員會會認為他過去五年的活動足夠可疑到需要更進一步的調查,或者需要阿茲卡班的臨時拘留。

他回來已經六周,魔法部的調查人員已經遞交了材料,材料是關于德拉科的冗長的解釋究竟是确有其事還是胡編亂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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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聲明包含了好些讓人動容的事件,哈利驚訝于德拉科那些如臨地獄般的經歷竟然沒有在他身上留下難以磨滅的痕跡。或許這些痕跡是存在的,但是這艱難歷程使得德拉科能夠更好地隐藏起來。梅林知道他從來不是一本可以讓人理解的書,赫敏當然曾視他為一本有趣的讀物。

哈利花了點意志力才能夠和德拉科的眼睛再次對視,而不流露太多感情。哈利感受最為強烈的并非憐憫或者擔心或者尊重抑或是敬畏,雖然他确實體會到了這些情緒。

但最為強烈的卻是嫉妒。

嫉妒德拉科可以做哈利自己不能做的事情——扔下所愛的人,着手自己的使命,風險只是他自己的性命而已,這是一種持久的蟄伏着的引誘。

哈利明白一切關于基于報複的毀滅性的渴望,也非常明白即便這造成了痛苦,但是大善要求他安守本分。但近來,大善已經開始顯得有些蹒跚和自滿。

這只是因為伏地魔看上去低調不代表大家可以抹抹頭上的汗重新開始生活,好像不幸從未發生過。上次伏地魔消失的時候,他們已經犯了這種錯誤。

但這就是他們兩個的不同,不是嗎?德拉科随心而動,而哈利活在別人的期待裏。哈利本該會為了另一個人的勇氣鼓掌,但事實是德拉科的行為直接導致了赫敏的心碎。

自私或是無私,也許這才是委員會應該裁決的。

一會兒後,房間的門慢慢打開,門後站着身上沾了點墨水的撒加利亞,他正在揉着自己抽筋的右手。

“好了,你現在可以回來了。”

哈利和德拉科站了起來。

“這次就馬爾福,”撒加利亞有些謹慎地看着哈利:“他們打算做出裁決了。”

哈利坐回去,無言地拿起先前德拉科整潔折起後遞來的報紙。

德拉科不怎麽在乎自己前校長那種多管閑事的語氣,這看起來很不像鄧布利多,但他猜鄧布利多需要履行在委員會裏的角色。

“漫長的、冗長的、最終成功了的設計拙劣的報複,是了。”

另一個審問人,一個灰色頭發酷似特裏·布特(譯者注:拉文克勞男生,DA軍一員,也參加了最終大戰)的中年女人接着說道:“這讀起來可不輕松,馬爾福先生,”她莊嚴地說道:“你所忍受的……”她對着面前的報告副本揮揮手:“……千鈞一發便幾近餓死、病死的境地,那些在更為惡劣的環境下度過的時光。我敢說你特殊的成長經歷幾乎不能讓你在面對這些遭遇時有所準備,而且你還抓住了貝拉特裏克斯·萊斯特蘭奇,帶她回來接受因為策劃謀殺你的母親的法律制裁?”

德拉科的下巴有些抽緊,但他的眼神極為冷靜:“饑餓最能磨練人。”他輕輕說道。

坐在審問人最高級別座位的霍雷肖·庫恩(譯者:作者雙關,Coon有黑人粗漢的意思,前文他曾和亞瑟·韋斯萊一起出現要求德拉科做間諜)發出了不耐煩的聲響,大多數時候他都出乎意料地沉默着:“這可不是在鬧着玩!”他警告道。

德拉科愉悅地注意到最近升官的庫恩選擇了一頂金色刺眼的柔軟金發,再也不禿頂了。真的,這男人買得起更好的,這假發和威森加摩标準紫色的帽子太不協調了。

“我保證用金龜子來果腹也不是鬧着玩的!”德拉科回答道,有點想念鄧布利多嘴巴上那道微微向上的弧線。

“你有任何關于你父親下落的消息嗎,盧修斯·馬爾福或者是格裏高利·亞歷山大·高爾?”鄧布利多是下一個發問的。

就是這個,德拉科猜這就是為什麽他們與其通過調查就能洗清他的嫌疑,卻取而代之為一個聽證會的原因。金妮韋斯萊是對的,在他回來的六個禮拜裏,德拉科懷疑要不是波特,他可能早被逼供了。

“沒有。”

“你逃開魔法部的監控五年,這段時間內你希望我們以為你沒有嘗試聯系你那個碰巧也失蹤了的父親?”庫恩詢問。

“是的,事實上,的确如此。”

科恩輕蔑地嗤之以鼻,令人恐懼地肖似烏姆裏奇:“坦白說,我覺得你是牽強附會,馬爾福先生。”

德拉科同情地點點頭:“我對你的頭發也是如此感想,庫恩先生。”

撒加利亞·史密斯匆忙掩住自己的爆笑,想不到咳嗽起來,但這聲音已經充斥了整個大房間,不過作為一個書記員,他的羽毛筆從未停下。

庫恩低頭看向他的時候周圍一片竊竊私語,他的臉色和身上的衣服一般無二。

鄧布利多清清嗓子,底下的悄悄話就停了。德拉科分辨不出他的表情,但他覺得鄧布利多看起來很是“欣喜”

“我們一小時前做出來了裁決。”他說話的樣子好像就他們兩個在鄧布利多霍格沃茨的辦公室裏。

哦,這就解釋了為什麽眼下庫恩會像只戴着帽子的蜜蜂。

“在首席調查官的報告本周提交并經過激烈讨論之後,審查委員會認為你在你父親盧修斯·馬爾福仍然在逃和格裏高利·高爾失蹤的問題上完全沒有嫌疑。”

德拉科嘆息,這已經花了太長時間了。

鄧布利多綻出一個笑容:“歡迎回家,德拉科。”

“你在回避馬爾福這件事上表現很出色。”

“謝了,”赫敏為了讓聲音壓過風聲,不得不大聲說道:“我盡力了。”

金妮嘆氣,但這只是因為赫敏不會聽見。她們正站在阿茲卡班的正門外,從安全的飛路點步出,而這飛路點已經面臨搖搖欲墜坍塌的危險。

幾個黑色的影子從警衛室裏出來,像是被旋風捕捉的烏鴉在風中打轉。幸好她選擇穿上褲子和厚外套,取代她平時的工作袍子,那輕薄的袍子在沿海的東北嚴寒大風下,發揮不了作用。

陪同的年輕守衛在寬闊的大門上轉動一把巨大的鑰匙,他空閑的那只手正忙着蓋住自己的頭發。

“好吧,現狀不可能含糊地發展下去,”金妮補充道:“還有,我想他開始對哈利感興趣了。”

“什麽,你在說黴菌?”

随着風的吹動,阿茲卡班大門打開的時候,赫敏錯過了金妮臉上開心的表情。極其平靜和潮濕的空氣歡迎着這兩個女子,但裏面并沒有比外面溫暖,而且當然黑暗多了,即使每隔三米間隔牆上就有火把,赫敏把身上豆青色的外套裹緊了。

她後悔沒帶一條厚些的圍巾,她自己的那條非常漂亮,但莫莉·韋斯萊那個取之不盡的編織櫃裏的産物才能更好地抵禦寒冷。外頭的寒風持續怒號,聽起來很是絕望孤獨。

另一個守衛走了過來,他給了赫敏一個大大的友好的笑容:“格蘭傑小姐,你已經回來了?當然我們可不介意,畢竟現在可沒幾個訪客。”

“你好,賀拉斯,腿怎麽樣?”

“好多了,謝謝關心。”守衛轉向金妮,看上去沒那麽熱情了:“能否請你登記一下?”他指着飄在角落裏的一本巨大的折了角的登記簿。

一支看起來戰戰兢兢的羽毛筆和簿子拴在一起,偶爾設法想要逃跑。金妮走過去做了登記,然後得到了一個黃色的訪客通行證。

“那麽你們沒問題吧?”賀拉斯問赫敏。

“我們會好好的,我自己帶她去。”

“我明白了,他們還是不歡迎我。”在賀拉斯離開重新回到他的崗位上去後,金妮評論道。

“他們對所有的律師都這樣,”赫敏告訴金妮:“事實是你是魔法部長的女兒,而你碰巧為斯內普辯護對此毫無幫助。”

這兩個女人走向電梯,赫敏按下按鈕,一道響亮的金屬噪聲開始了。

“事實到底是我為斯內普辯護還是我為他辯護得很出色?”

“哦?那麽上訴很順利嗎?”赫敏問。

金妮慣常厚厚的嘴唇冷硬地抿起來:“很難,但是任何對無期徒刑的緩刑都是好事。”

赫敏也同意:“我和你父親談過這事,但他說他信任流程。”

“很不幸,事實是我們之所以能抓住紮比尼只是因為斯內普輕易就放了盧修斯。”

金妮說:“而魔法部之所以小事化了是因為他們認為盧修斯·馬爾福比布雷斯·紮比尼更加邪惡。”

赫敏想起她最後一次在馬爾福莊園書房見到他的樣子:因為他對德拉科的折磨,顯得威風、懾人、看似頑固:“我也贊同。”她柔柔地說道。

這很難與盧修斯在威爾士的征兵據點冒着生命危險救出德拉科的印象保持一致。當你考慮到盧修斯是在被雙方陣營通緝的情況下,邪惡的那方要殺死他,正義的那方要活捉他,你就知道這是一次大膽勇敢的營救行動。

“所以你是打算無限期地逃避馬爾福?”

赫敏聳聳肩,她又按了次按鈕直到電梯似乎動了起來:“一旦委員會洗清他的罪名,他就會回到馬爾福莊園,這是很快的事情,我猜他會忙着重新認識他的家和他的錢。”

“你真的相信他只是回來看看自己的莊園和遺産?”金妮好奇地問道。

“他的家族財産和地位對他來說一直是至關重要的,他一直很清醒。”

“那報仇呢?”金妮猛地說道:“花了所有的時間和經歷對殺害他母親的犯人窮追猛打可不是自私的行為。”

赫敏挑眉:“不是嗎?”

“我要說的是我想他比起重新裝修屋子和數大堆的錢財,應該還有別的關注的事情,我發現很難相信你對他沒有感覺。”

“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那時我還小。”赫敏皺眉提醒金妮,又按了下按鈕,這次力氣更大了。

“那麽相反你現在很老了,二十三歲的老太婆?”金妮幹巴巴地回答。

電梯來了。

她們走進電梯的時候赫敏對着自己的朋友愉悅地側頭一笑:“我曾經年少,你記得我們年輕的時候,對不對?”

金妮撲哧一笑:“依稀記得。”

“我犯了個錯,老天知道他盡力告誡我離開,而我沒有領會他的暗示,不是嗎?為什麽你突然這麽堅決地維護他?要是幾年前你肯定不會為他說好話。還有哈利知不知道你們兩個昨晚有個剪發談話?”赫敏将一縷褐色頭發撩到耳後問道。

“哎呀,我可從來沒有為德拉科·馬爾福說好話,”金妮沉穩地回答:“我也沒讓你原諒他,但只是你還沒有見過他,赫敏。他……好吧我知道這聽起來很陳詞濫調可是他變了,苦難能夠改變一個人。”

她們到達了四樓,電梯裏的表盤标示着“最高戒備”。赫敏伸出手掌,引着金妮先出去:“如果他遭受了苦難,那也是他自己的選擇。我沒讓他離開,金妮。記得這件事,他已經錯失了良機。”

“也許他是別無選擇?我們那時都還只是孩子,真的。這是一個糟糕的選擇,可是有時候我們只能依靠對事物有限的認知來做出選擇。而且不知為何,我不認為馬爾福經歷過有人能夠無條件地在乎他的感情。在學校的最後一天所有人都将生死置之度外,我的意思是,你死了,赫敏。羅恩說哈利差點把紮比尼的頭擰下來。”

“你不會離開你所愛的人,”她們走過了半條走廊時赫敏說道:“這是一個你能夠明白的淺顯的道理,哈利也明白。”

金妮的表情有幾分黯然:“有時我懷疑……”

赫敏轉身難以置信地看着金妮:“哈利永遠不會離開你!”

“但他不是不想,我可以這麽告訴你!”金妮看起來對自己激烈的語氣也很驚訝。

“哈利藏着些愚蠢的小念頭,”赫敏同情地贊成:“但是首先,哈利是可靠的。”

她們走到了又一組大門前,邊上是一個坐在小桌後的年輕的女守衛。她正在打瞌睡,但是她們一靠近,她就很快站起來立正。

金妮和赫敏沉默地遞上自己的魔杖以及随身攜帶的任何受限制的魔法物品。對金妮來說,就是一個比爾在她二十歲生日的時候送給她的氣象預測表。

赫敏從外套裏面拿出一張空白的卷起來的羊皮紙,展示給守衛看。

“我得帶着這個。”

守衛點點頭,已經被告知過這項物品:“今天你有二十分鐘和斯內普的會面時間。”她告訴金妮。

“我想和我的委托人想待多久待多久,真是謝謝你了。”金妮反駁,很是惱怒。

年輕的女子搖搖頭:“二十分鐘,韋斯萊小姐,因為他十點半要接受魔法法律執行司的問訊。”

“關于什麽?”赫敏皺眉問道。

“我所知道的是馬爾福家的繼承人回來了,是關于此事的例行問訊。”年輕的守衛朝赫敏靠得近些:“傳聞說斯內普得知馬爾福回來的時候吓壞了,也許他以為是另一個馬爾福,你知道,那個父親。”

赫敏想着現在有事情要去操心了:“我很嚴肅地懷疑西弗勒斯·斯內普會‘吓壞’。”她面無表情。

“我猜我完事要比你慢得多,”金妮嘆氣:“別等我了。”

“要談交易?”赫敏沉思地說。

金妮哆嗦了下:“為了貝拉特裏克斯?謝了,但別管閑事。你為神秘事務司辦事,我寧可幫納威的植物園鏟龍糞。”

赫敏望進黑暗中,那走廊好像沒有盡頭,卻與魔法無關,阿茲卡班就是這麽毛骨悚人、黑暗陰森。

“右手邊最後一間牢房對嗎?”她問守衛。

“是的,格蘭傑小姐。”

金妮祝她好運,迅速消失在相反的方向,去和她那個難以相處的委托人度過早上那僅有的一點時間。

貝拉特裏克斯萊斯特蘭奇的牢房與阿茲卡班的其他牢房都大同小異,有三面五六尺寬的石牆和魔法金屬欄杆砌成的第四面牆。一面石頭牆固定着一張狹窄的小床,一個私人盥洗室嵌在對面牆裏。

每個牢房都有保衛魔咒環繞,在攝魂怪離開後,考慮到要确實關押一個不情願的男巫或者女巫的困難性,有些措施是必須的,不管他們有沒有魔杖。

犯人的情形總是決定保衛魔咒的強度和類型,這足以說明貝拉特裏克斯的牢房毫不誇張地沉浸在一堆魔咒裏,多到散發出令人暈眩的光暈。但這并沒有使得這個地方慣常的陰森被緩解,但至少它提供了額外的照明。

而且這時阿茲卡班沒有其他女性犯人,這足以讓赫敏不得不為整個女性同胞們感到尴尬。

“你好,貝拉特裏克斯。”

犯人坐在小床上緩緩擡頭,貝拉特裏克斯只剩下一個軀殼,她骨瘦如柴、灰發雜亂,眼睛是瘋狂、深沉、激烈的藍色。它們從她枯瘦的臉色看過來。即便她現在這樣,卻依然能看到她身上昔日的美貌,甚至是優雅,不可否認布萊克們都擁有這項品質。

“好好好,波特的小泥巴種來看我了,是什麽讓我擁有這等樂事?”

外表如此瘦弱,可她的聲音卻低沉洪亮,與她的雙眼交相輝映,赫敏這樣想到。她已經記不起來貝拉特裏克斯的聲音聽起來如此居高臨下,但她想得到唯一那次聽見這女人的聲音,那時貝拉特裏克斯正在瘋狂地對着哈利咯咯笑,還有他們五年級在魔法部的那些經歷。

這可不是讓人愉快的回憶。

貝拉特裏克斯拿手指劃着牢房的金屬條,一邊看着她的訪客,看上去只有扭捏作态和古怪好奇,守衛魔法因為她的接觸發出劈啪聲。

他們讓她穿上阿茲卡班标準的黑條紋外衣和長褲,無可否認她這身扮相的威嚴,就好像是絲綢錦緞而非粗糙的手工棉布罩在她瘦骨嶙峋的軀體上。

赫敏展開施了魔法的羊皮紙,她只需一點時間複制貝拉特裏克斯的黑魔标記,真的,除非有必要,她不想和這個女人多待一刻。

“我來此是為了取得你黑魔标記的印刻,從金屬欄杆裏伸出你的手臂。”這不是一個請求。

貝拉特裏克斯盯着那羊皮紙看了一會兒,然後眼神嘲弄着赫敏:“就不能找個真正的奧羅開始我的審訊?你們這些人兩個月來做了什麽?或者是三個月了?”她這種簡單的傲慢無禮讓人想起西裏斯,她回到身後的牆邊,心煩意亂地舔舔嘴唇:“看不見月亮……”

“我今天不是來審問你的,但你可以放心,他們沒有忘了你。”赫敏回答,雖然貝拉特裏克斯看起來沒在聽。

“但最後不是奧羅帶我進來的,對不對?你們的人可做不到這件事,盧修斯的兒子最後抓住了我。沒想到吧?我猜這感覺很美……”

赫敏控制不住,當然在她被指派這次任務的時候她就意識到自己控制不住。斯克林傑在審問前,和自己一起和犯人談話時脾氣暴躁。接下去沖出口的話赫敏一點不驚訝。

“你殺了他的母親。”

貝拉特裏克斯枯瘦的臉抽動了下,她眨眨眼,又舔舔嘴唇。

“我沒有,是那個男孩,紮比尼幹的。”

“由你授命的。”赫敏冷靜地提醒她。

“茜茜很軟弱,”貝拉特裏克斯聲音嘶啞,唾液積在嘴角:“她總是很軟弱。現在,安多米達是一個該死的血統背叛豬,一個嫁給麻瓜的婊子,但至少……至少我們親愛的、瘋狂的安多米達有布萊克家的勇氣。”她開始在小小的牢房裏踱步咆哮痛罵:“我應該猜到我的侄子會跟他的母親一樣,智力低下、意志軟弱。我錯得離譜。我比任何人都想他像他父親多些,我确定包括德拉科自己,馬爾福們都是頑強固執的生物。”

這時她的表情有些柔軟下來,但看上去仍舊瘋狂:“哦,我出色的侄子。他穿過地獄找到我,你知道嗎?我知道,哦,是的是的是的,我知道。畢竟那是我自己設計的地獄,他找了我多少年?我聽說……”

“五年。”赫敏心不在焉地說,突然覺得更冷了。

貝拉特裏克斯的眉毛挑起,她看上去有一刻陷入沉思:“五年?真的?真是恥辱,這種毅力應該奉獻給黑魔王。”她的眼睛對着赫敏眯起,看上去思路在重新聚焦,繼續激昂演講。

“你們這種肮髒的人是在浪費時間,”她聲明,臉上是純粹的怨毒:“你們這些膽小鬼,誰想到我們的德拉科會變成這樣?最後雖不至于是個懦夫,但懦夫的結果可能更好。他應該因為恥辱而孤獨死去,茜茜就是這樣。”貝拉特裏克斯重重點頭:“她死是因為她膽敢為自己和她的兒子計劃一個不一樣的生活,可憐的誤入歧途的糊塗茜茜以為可以逃開她的命運。”

赫敏想我們又回到了這狗屁命運上,她已經在德拉科身上受夠了。

“我們都有選擇,貝拉特裏克斯。”

“而你肮髒的血液決定了你的選擇,泥巴種,它幫不了你。”貝拉特裏克斯語氣中的嫌惡不可動搖。

赫敏意識到自己正盯着一個瘋女人,但是她依然有種勢不可擋的沖動對貝拉特裏克斯的暴力做些什麽。這就是正義,為了那些被她殺害的無辜生命,甚至是那些更多的被毀滅的生命和家庭,為了她人生中散布的那些罪惡。

但是執行正義不是她的工作。

雖然魔法部有不足之處,雖然魔法部有迂回暧昧的策略,最終亞瑟·韋斯萊是對的,這都是一個過程。

即使五年前魔法部對德拉科做了這些不公正的事情,即使他忍受着那些失去,但他依然相信這個過程,沒有想要對貝拉特裏克斯執行終極的報複。梅林知道他有機會可以殺了她。

赫敏想到這個時胸中感到疼痛,真切的或者是幻覺,她不能分辨。它感覺确實存在,這可能是源于要在貝拉特裏克斯面前掩藏她的怒氣和厭惡。也許她只是極端讨厭這個早上分派給她的任務。

但她知道這也許是因為那塊包裹着她內心的堅硬的石頭,裂開的縫隙日益變大,這并不全是不好的感覺,但肯定令人害怕。

屈服于自己的怒氣,赫敏走近貝拉特裏克斯牢房的金屬欄杆,用非常平靜和嚴厲的語氣說道:“等我們了結了你,我們就會去找湯姆·裏德爾,然後我們會阻止他,永遠地。”

貝拉特裏克斯兇狠地露出牙來怒吼,但赫敏還沒有說完。

“伸出你的胳膊或者我叫上兩個強壯的麻瓜出身的男巫來,毫無理由地把你剝個精光,只是因為我樂意看你被踐踏。然後,貝拉特裏克斯,我會愉快地得到你黑魔标記的印刻。”

貝拉特裏克斯怨恨地看着赫敏,然後從兩個欄杆中間伸出她細瘦的右臂。她蒼白的皮膚松弛薄透,黑魔标記就在她前臂的內側延伸褪色。赫敏仔細地避免自己直接接觸,一邊将羊皮紙蓋在烙印的皮膚上,當她移開羊皮紙,一個印刻已經轉移到了羊皮紙上,非常完美的複制品。

轉瞬即逝間,一對難以置信的黑色翅膀如鬼影一般躍過她的眼前,赫敏眨眨眼,将這讨厭的記憶揮去。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內容多,不知為何又感覺特別艱難晦澀,加上年底忙碌,竟然花了這麽久,先說抱歉!

感情這事兒如人飲水,大家看到德拉科的離開使赫敏痛苦,可是獲得長相厮守的金妮也不見得幸福,每個男人心裏都有個冒險的夢……

亞瑟韋斯萊的流程論獲得了赫敏的認同,只能說時光讓赫敏變得成熟圓滑,而天網恢恢,到底疏而不漏。

教授和貝拉都關在最高戒備裏,怎麽說,這也算是變相的人生贏家,大家都覺得你們很牛逼……

我今年算是忙完了,這月陸陸續續開始公休,頻率會加快~

就把完結當做聖誕禮物、元旦禮物,或者最遲,春節禮物,啊哈哈哈

謝謝大家的等待和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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