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因為後背的傷, 裴羽卿的耐心被消耗殆盡,重回戰場之後招式也沒了風度,怎麽粗暴怎麽來, 但她還是很貼心将裘亓的腦袋摁在懷裏,避免她看到過于血腥的戰鬥場景。

空中的高速移動作戰讓裘亓有些心慌, 她主動圈住了裴羽卿的腰,生怕自己一個抓不穩, 就被這趟過山車甩出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裘亓感覺自己的臉都要被風吹僵了,裴羽卿才抱着她輕輕落地。

“別睜眼。”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說話, 裴羽卿的嗓子聽起來有些啞。

裘亓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裴羽卿緊了緊蓋在她頭上的外衣, 轉身吩咐嚴晚留下來處理屍體,自己抱着人騰空朝石浴池的方向飛。

兩人身上此時浸透了魔族的血液,沉沉的衣料挂在身上又黏又重。

“大人, 我替你沐浴吧。”裴羽卿将裘亓抱到池邊, 解開了蒙在她頭上的外衣。

蒙着的時候不知道, 遮蓋的衣服一拿開,裘亓才察覺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又多種, 那股鏽鐵一般的氣味纏繞在鼻間,壓迫着她呼吸的動作都小上許多。

忍不住皺着眉,雙手舀起水往臉上撲了一把,将皮膚上濺到的血抹開, 裘亓這才覺得好像能夠喘氣一些了。

髒成這樣,确實得洗洗了,但是……

“你先洗吧,我等你洗完再說。”裘亓說着, 擔心的看向裴羽卿身後,“背上的傷……還好嗎?”

剛才那魔族的一刀她親眼所見,砍得結結實實一點餘力都不留,看的人都吓得牙酸腿軟。

“還好,不疼。”裴羽卿竟然還有閑心笑,看上去心情還不錯的樣子,她牽起裘亓的手,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扯了扯,“大人要替我上藥嗎?”

“我……”她就是不敢□□相見才提出的一個個洗啊。

也不是裘亓臉皮薄,畢竟她現在只要思想稍微跨一點界線,思緒就會自動連接到火熱纏綿的那晚。

說來也奇怪,那天她本想着要拒絕的,結果到最後,一切都變得順理成章起來,等完事之後,她才反應過來羞恥倆字該怎麽寫。

不行不行!又要想到那上面了!快回來!

這邊裘亓瘋狂對自己的思想懸崖勒馬,那頭裴羽卿卻已經通過牽手的接觸讀到她內心所想。

罕見的,那如玉的耳垂泛上紅色,不過很快被裴羽卿撩過頭發遮住,低着頭的裘亓對此毫無察覺。

“大人,還是我幫你吧,後背的地方,你不好夠到。”擔心裘亓多想,裴羽卿還特地加了一句,“我不會對大人做什麽逾越的事情。”

逾越的事情……

“你聽到了。”裘亓眼神變得生無可戀,“夫人,我之前是不是說過——”

“再親密的關系也需要有秘密,大人,我都記得。”裴羽卿牽起嘴角,欲蓋彌彰道,“我剛才什麽都沒聽見。”

你就是聽見了!

徹底體驗了一把社死的裘亓失了魂魄一般,在裴羽卿的指令下擡手低頭,任她替自己寬衣。

□□相見就□□相見吧,反正現在再發生什麽,都不可能比剛才那下更社死了,裘亓不痛不癢地想。

很快那黏膩的血衣就被拔下,裴羽卿牽着裘亓步入池中,溫熱的水浸泡到身體的一瞬間,仿佛所有的毛孔都張開來舒适大口地呼吸着。

裘亓長長地嘆出一口濁氣,生出一股想要在池子裏泡到天荒地老的**。

“大人。”一只纖細修長的手臂遞到她面前,漂亮的五指正捏着一個瓷白瓶。

她在請她幫忙上藥。

想到剛才摸到的裴羽卿背後流血的觸感,裘亓忙不疊把瓶子接過來,“我幫你。”

裴羽卿轉過身,背對她,輕輕撩開被沾濕後染成銀色的長發,露出的脖頸十分修長,因為雪白的肌膚顯得有幾分病美人的脆弱。

不過見識過裴羽卿出招的人都知道,她是一個絕對不能輕視的存在。

這背原本就傷痕累累,玄冰環兩個碩大的圓形疤痕同火燒的烙印一般刻在上面,如今又加了條從肩膀只到腰上的長刀疤。

血肉模糊的場景看得裘亓不自覺皺起了眉,她屏住呼吸,用手指沾了一些藥膏輕輕碰到那還在冒着黑氣的傷口上。

“疼嗎?”

“不疼。”

說謊。

裘亓忍住眼底的酸澀,極力控制力道,細心地在那傷口上抹上藥膏,仔細到,從裴羽卿右肩到左腰的每一寸肌膚,她都一一照顧到。

藥膏是同白膠質地的粘稠狀,一摸上去,就會聽到“滋”地一聲仿佛肉類在炭火上燒烤的聲音,随後那傷口裏吸收的黑氣就會一縷一縷地跑出來,等這個時候再澆上人魚血,劈開的皮肉才堪堪愈合。

做完這一切,裘亓腿都快軟了,可承受着傷痛的裴羽卿,卻全程一聲不吭,仿佛真的同她說的一樣,對傷口毫無感覺。

可裘亓記得那刀砍下時,裴羽卿唇邊溢出的那一抹不易察覺的悶哼。

“謝謝大人。”

裴羽卿将頭發批下,重新擋住了光裸的後背,轉過身,拿起白帕替裘亓擦拭身子。

她眼底沒有qy,仿佛眼前的裘亓就是一尊瓷器,她的任務就是将她擦幹抹淨。

帕子的觸感不粗糙,裴羽卿的力度也很輕,她一點點耐心地從指尖開始擦,然後是胳膊和臉蛋。

“大人,擡一下。”裴羽卿垂眉,伸出手指點點她的下巴。

裘亓已經被她伺候得舒服得想閉眼了,聽到她說什麽就下意識照做。

下巴擡起,露出脖頸,濕潤的帕子擦過皮膚後留下涼飕飕的痕跡……以及猛地一下刺痛。

“嘶——”

盡管裘亓很快就剎住車,但還是被裴羽卿注意到,她捏着裘亓的下巴擡得更高,好讓被擋住的肌膚徹底露出,湊近了瞧,這才看到那脆弱脖頸上一道淡淡的紅色傷痕。

“這是怎麽來的?”她将手指摁上去,避開了傷口處,仔細查看。

傷口不深也不長,但刀口卻是朝外。

兩種可能,動手的人是左撇子,或者……這傷是本人自己留下的。

因為她的問話,裘亓表情變得不自然起來,眼神也開始飄忽游離,不敢與她對視。

“忘記了……”

“嗯。”裴羽卿沒追問,只是避開傷口替她擦拭其他地方的血跡。

擦到脖側的時候,她習慣性撩開了裘亓耳側的頭發,卻瞥見了她發尾上附着的淡藍色靈術痕跡。

眼神一下變得複雜起來,但心結卻募地通開了,裘亓一切奇怪的行為都找到了解釋。

她沒有聲張,也沒再向已經緊張得快把自己縮成一團的裘亓詢問,熟練地将人擦幹淨,再用幹爽的睡袍包上,帶回房間,安放在床。

就一個泡澡的功夫,嚴晚已經将這裏收拾得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幹淨整潔,所有東西都物歸原位,而且沒有一絲殘留的氣味。

“這次的刺殺,大人你怎麽看?”

裘亓縮進蓬松的被子裏,睜眼向裴羽卿看去,“魔族人要刺殺我,一定和獸元珠有關,不過原本因為攝魂術的存在他們是可以不用出手的……突然這樣急進的大規模出沒,可能是以為我找到了解蠱的法子。”

“雲清辭。”二人異口同聲。

一定是裘亓與雲清辭的接觸被察覺了不對勁,雖然不知道魔族的眼線是怎麽混入重重把守的皇宮的,但從結果來看就是,她們的一舉一動對方都能知曉。

裴羽卿嘆了口氣,“大人行事太招搖了。”

“抱歉,以後不會了。”

話題結束的很快,房間漸于安靜。

沉穩的呼吸聲挺久了,困意就越來越來深,裘亓垂下困倦的眼皮,意識開始發散。

而這時,裴羽卿突然再次開口。

“大人,還有什麽要與我說的嗎?”她垂眼看下來,“關于宴會的。”

裘亓一愣,瞌睡蟲立刻跑得一幹二淨。

要說嗎?說吧……

想說,可一對上裴羽卿的眼睛,裘亓的勇氣就散得一點不剩了。

“沒,睡吧。”

那句話怎麽說來着,逃避雖然可恥但是有用。

……

入夜,裴羽卿聽着裘亓的呼吸聲逐漸平息均勻,才緩緩坐起身,披上外衣出門去了。

她回了自己的住處,卻沒進主屋。

敲開藍棠的房門時,她才剛睡下沒多久,來開門的時候,滿臉寫着不情願。

“主人,好晚了,你找我什麽事?”

裴羽卿沒吭聲,徑直走進去,轉身對她,“坐,問你點事。”

藍棠對上她面無表情的臉,心裏咯噔一下,瞬間什麽睡意都跑幹淨了,她小步小步挪到椅子邊,規規矩矩地坐下,“主人,怎麽了,藍棠犯錯了嗎?”

“我先給你一個機會,你自己主動告訴我。”

“啊?”藍棠搖搖頭,“我不知道啊。”

“好。”裴羽卿擡起頭目光涼涼,“那我問你,我讓你燒毀的來信,你都燒了嗎?”

藍棠剛才還無辜的表情瞬間緊張起來,可這事她自诩做得天衣無縫,不可能有人知道啊。

“燒了。”她垂下肩膀。

“只是單純燒了,沒有做什麽多餘的動作?”

“沒有……”說出這話的時候,藍棠腦袋都快擡不起來了。

“那你告訴我,為什麽這屆人族慶典,父王會派裴炎來刺殺裘亓。”裴羽卿頭一次用如此銳利的目光直視藍棠的眼睛,“你猜猜原因會是什麽?”

“我……我,我錯了!”藍棠結結巴巴了半天,最後還是眼睛一閉,放棄了掙紮。

裴羽卿輕輕點點頭,知道自己心裏猜的算是**不離十。

“把事情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9-10 17:22:22~2020-09-11 18:00:2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1401562 2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祁林 25瓶;為了得到神的眷顧 2瓶;萌新駕到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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