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皇寵聖恩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間夏日已過,天氣已漸漸轉涼,洛斐晴中暑一事就那麽過去了,洛斐晴本想着如何報複回去,卻被墨班攔住,說是不符合身份,這才作罷。

洛斐晴入宮已經半年了,韶華易逝,洛斐晴卻沒什麽變化,皇上依然隔幾天過來坐坐,晚上侍寝時亦沒什麽過分的舉動。

木岚下了早朝就去了脈清宮,洛斐晴囑咐墨班将花茶拿出來泡,能給皇上解解乏。

“皇上,近日前朝可還輕松?”洛斐晴在木岚身後為他捏着肩膀。

上次洛家送過來的信箋洛斐晴看過了也沒有太在乎,只是回了一封簡信,信中只有四個字,“一切安好。”

而昨天洛家再次來信,意欲以她娘為要挾催她送回消息,可洛斐晴與皇上共處從不問前朝之事,着實讓洛斐晴苦惱了一段時間。

果不其然,木岚批閱奏折的筆一頓,側頭去問她,“愛妃怎麽突然問起了前朝之事?”

洛斐晴總不能說是家裏讓問的?

“臣妾看皇上這兩天甚是勞累,所以随口一問。”洛斐晴猶豫了一下,又接道,“若皇上不願說,臣妾不問了就是。”

木岚若無其事地轉過去,又将視線放回奏折上,淡淡地開口,“沒什麽,無非是一些瑣事,有些煩人罷了。”

洛斐晴在木岚身後自嘲地笑了一下,皇上怎麽會将前朝之事說給一個不相幹的人聽呢?自己問的問題真是傻。

木岚批完了最後一卷奏折時,已經過了午時,洛斐晴在一旁的桌子上拄着腮幫子睡得正酣,全然不知木岚悄悄接近。

因是拄着腮幫子,小嘴微張,嘴角有一種透明晶瑩的液體凝着,臉上帶着些許笑意,似乎做了什麽美夢,木岚情不自禁地伸手碰觸她的鼻尖,洛斐晴猛然驚醒,腦袋一下撞到桌子上,發出一聲悶響。

“啊”洛斐晴揉着腦袋睜開眼睛,張嘴剛想開罵,便看見眼前一張英俊的臉龐,硬生生地改口道,“皇、皇上。”

木岚往前傾了傾身子,笑道,“愛妃做了什麽美夢,與朕分享一下?”

空氣中有些暧昧的氣息流轉,洛斐晴紅了臉,悄悄地往後退了一下,與皇上分開寫距離。

“沒。”洛斐晴搖搖頭,又往外面看了一眼太陽的方位,“啊,已經過了午時了,臣妾這就去傳膳。”

因為跑得匆忙,到門口的時候還不小心被門檻絆了一下,惹得木岚在她身後笑意更深。

兩個人面對面吃着普通的午膳,洛斐晴小心翼翼地打量木岚的臉色。

皇上就是皇上,連吃飯也這樣不茍言笑,一身明黃色的龍袍依舊嶄新如初,左手端着同樣的青瓷碗,洛斐晴照着他端的那樣一一學過來,卻怎麽也端不出那樣的氣質來。

木岚見她一臉苦悶地在擺弄手中的青瓷碗,不禁有些好笑,“愛妃在做什麽?”

洛斐晴鼓起腮幫,氣惱地道,“我學皇上那樣端着飯碗,卻怎麽也端不出皇上的樣子來。”

木岚看着自己拿着飯碗的手微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朕的手這麽大,愛妃的手那麽小,怎麽可能一樣?”

言罷,木岚還像證明一樣将自己的手掌與洛斐晴的手掌相對比大小,兩手差了有一個關節那麽長。

灼熱的溫度從木岚掌心中穿到洛斐晴的手上,洛斐晴反應過來後,臉上又紅潤了些,稍微掙脫了一下,便收回來了。木岚什麽也沒有說,氣氛忽然有些尴尬,屋子中只剩下時不時的碗筷碰撞聲和輕輕的咀嚼聲。

半晌,木岚将空碗放下,拿過手帕優雅地擦了擦嘴角,淡淡道,“愛妃入宮時連嫁衣都沒有穿過吧?”

洛斐晴只顧着低頭扒飯吃,聞言,一口沒咽好,被米飯粒嗆了一嗆,捂嘴低聲咳嗽起來。

木岚伸手在她後背輕撫着幫她順氣,淡淡地開口,“朕,許你一場民間婚禮如何?”

此話一出,洛斐晴又咳嗽的厲害了一些,一邊咳嗽,一邊擡頭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

而木岚只是輕輕一笑,不置可否。

第二晚,皇上便命人準備了婚禮,因為時間的匆忙,只來得及布置了脈清宮,但喜字紅燭卻一應俱全。

洛斐晴不明所以地穿上了紅衣,又不明所以地蓋上了紅蓋頭,雖說是按照民間的婚禮置辦的,卻仍有些不同,比如因皇上身份的特殊,拜天地父母這一步便省下了,再比如因洛斐晴只是貴人又剛剛入宮,不能将婚事辦得大張旗鼓,所以又省去了喜宴這一步。

算來算去,剩下的也不過就是圓房這一件事了,洛斐晴邁過了門檻,在兩個宮女的攙扶下來到了床沿上坐好,聽見兩個宮女離去後的關門聲,洛斐晴緊張地揪着自己的嫁衣。

難道自己今日定會失身與他了?腦海中出現皇上的面龐,溫柔剛硬,沉穩英俊,忽然另一張臉又浮現在她腦海中,似笑非笑的唇角,滿含興味的眸子,無意不讓她有過電的感覺。

洛斐晴一怔,随即用力搖頭,試圖将木冥的臉從腦海中散去。

木岚一身喜服地推開門,進到屋中,回身關上了門,視線落到床沿上同樣穿着大紅喜服的洛斐晴身上。

胸前為一副百鳥圖,由赤金的紅寶石堆砌而成,組起來又是孔雀開屏的圖案,婉約而優雅,兩袖上是滾金璎珞霞披,垂下是兩只仙鶴,意欲展翅而飛,稱上流蘇,又有溫順收斂之意,裙擺上是百福字樣,邊緣亦是金邊絲墜,雅致不凡,腰上佩戴一枚碧玉明珠,在紅燭幽微下閃亮無比,鞋上是一對鴛鴦戲水的圖案,瑤堯生輝。

洛斐晴聽到門邊的聲音,知道是木岚進來了,不自覺地挺緊張了些,手指緊緊抓着衣角,手心裏的汗液浸出。

龍涎香的味道靠近,身邊的床沿被壓下,洛斐晴咽了一口吐沫,将腰板又挺直了些。

出乎洛斐晴意料的是,木岚沒有直接拿着秤杆挑蓋頭,反倒用低沉性感的聲音喚了一聲,“愛妃。”

低沉的聲音在屋內徘徊了一陣,又覺得好久沒有散去,洛斐晴身子一顫,嘴唇微啓,不知該不該應下。

正當洛斐晴猶豫之時,一只大掌握住了洛斐晴的手,又聽那低沉的聲音響起,“愛妃的手怎麽這樣涼?”

另一只手也被大掌包裹起來,木岚捧着兩只冰清玉潔的小手,放在自己嘴邊呵了一口熱氣,“已經入秋了,愛妃莫要涼了身子,染了風寒。”

如果剛才洛斐晴是猶豫該不該說話,這次就是想說話也不知道說些什麽了,只能順着木岚,任由熱氣呼在兩人相握的掌心。

待洛斐晴手中溫度稍稍有所回升,木岚才将手放下,洛斐晴卻沒感覺到木岚的離開。

木岚拿過桌子上的秤杆,慢慢将蓋頭挑開,從小巧精致的下巴,到端莊秀氣的鼻子,再到那雙能媚人心神的眼睛。

與以往簡單束在腦後的頭發不同,今日洛斐晴挽了一個高高的發髻,彩冠上锱铢盈盈,被一支蝴蝶發簪固定,蝴蝶的背上閃着一顆珍珠,蝶翅上幾縷花紋,栩栩如生,臉上略施粉黛,眉間化了一朵桃花,口若朱丹。

“你真美。”木岚一出聲,聲音中竟有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一絲喑啞。

木岚身體往前傾了傾,兩人之間的距離又進入危險區域,洛斐晴微微往後退了一下,卻發現已經到了邊上,着急下地喚了一聲,“皇上。”

在幽靜的環境中顯得十分突兀。

洛斐晴看着木岚臉色微變,結結巴巴地道,“皇、皇上,還沒喝交杯酒……”

木岚頓了頓,放下了洛斐晴肩上的手掌,笑道,“那就先喝交杯酒,朕既然許了你一場常人家的婚禮,就不會半途而廢。”

話語铿锵有力,面上笑容也一如既往的情深似水,洛斐晴卻怎麽都覺得話中有一絲不悅,亦有一絲隐忍。

兩人雙臂交叉,将酒盡數飲下。

杯中的酒只是清酒,并沒有多大的勁度,一杯酒下肚,洛斐晴臉色漲紅,縱使是清酒也被嗆了一嗆,輕咳了幾下,又對上那雙似水的眸子。

木岚看着她的眸子,但洛斐晴總覺得皇上是透過她在看着另外一個人,木岚再次靠進洛斐晴,氣息噴灑在洛斐晴的臉龐上。

洛斐晴扯着手下的衣角,不知所措地避過木岚的視線,心中苦笑,她本就是嫁給皇上的人,仗着皇上對她的寵愛便想躲過侍寝,到今天為止,他才明白,這一步驟是必然經歷的。

苦笑過後,下定了心思,給了就給了吧,不就是個身子麽,沒什麽大不了的!

洛斐晴深呼吸了一口氣,認命般地閉上眼睛,眼前卻又出現那張臉龐,木冥的一言一行都如刻刀般深深地刻在洛斐晴心頭上。

那日她在辰王府中,一身丫鬟服飾卻撞上他堅硬灼熱的胸膛,他低頭興味盎然的眼神至今難忘。

那日她在選秀場上,他輕搖折扇,對着她的位置找名單上的名字,露出似笑非笑,不管什麽何時何地,那抹笑容總是能讓洛斐晴打了一冷戰。

那日她在夜裏彈琴,玄衣輕揮,徐徐從薄唇吐出四句誇耀,“清如濺玉,顫若龍吟,嘶同困獸,靜仿春風。”她到現在還能默出來,一字不差。

不過三面,洛斐晴對他的印象竟如此之深。

猛然睜開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顏,洛斐晴突然站起身來。

紅燭火光微閃,随着洛斐晴猛地站起身來,鳳冠上的锱铢發出叮當的碰撞聲,在靜谧的屋子中異常響亮。

氣氛突然有些凝重,木岚傾着的身子在僵在原地,洛斐晴也不知道為何會突然站起身來,只覺得她如果不這麽做,她會後悔的。

“臣妾…….”洛斐晴看着面色愈來愈僵的木岚,猶豫地想解釋,卻又找不出什麽理由。

屋中的低氣壓壓的洛斐晴有些喘不過氣來,她這樣掃了皇上的興致,不知會落得怎麽樣的一個下場。

不想,木岚只是輕輕笑了一下,“愛妃,天色不早了,過來睡吧。”

風輕雲淡的語氣,好像剛才的情欲不是他的,也好像剛才刻意靠近想要一親芳澤的人也不是他。

月明星稀,風悄然略過,帶走幾片枯黃的樹葉,樹葉飄然落于地上,歸塵歸土,夜中平靜無常,屋檐上一道黑色的身影抿着唇,表情十分複雜。

直到屋內紅燭燃盡,光滅了,屋檐上的身影才微微一動,離去。

離去時碰觸了一片瓦片,卻沒人聽見,包括屋內睡得正熟的木岚,也包括思緒萬千的洛斐晴。

#####今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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