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莫文谕沒有和她分手，而夏子悉乖乖回學校上課了。至于酒吧的工作，夏子悉說薪水還不錯，而且只是去唱歌，不會亂來。莫文谕默默點頭，叮囑夏子悉，如果不想幹了就辭職，如果缺錢就找他。

莫文谕的爸爸是院長，媽媽是高中教師，家庭條件算得上富裕，錢的定義對莫文谕來說當然和夏子悉所認為的不同。雖然夏子悉和莫文谕從小上一樣的學校，吃一樣食物，穿一樣的衣服，從同一所孤兒院裏出來，可是莫文谕并不是孤兒。莫文谕有父母，假如有一天他需要父母的幫助，那是理所當然。而夏子悉不同，他沒有一個親人，出了孤兒院，所有的一切就只能靠自己，也必須靠自己。夏子悉不需要莫文谕給自己提供任何物質方面的幫助，那樣會讓他覺得更加自卑。他想要證明自己，用實際行動告訴莫文谕，他夏子悉已經有獨立的能力，可以靠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他不會再給莫文谕添麻煩。

從進入大學的第一天起，夏子悉就記着自己從莫文谕那裏借的每一筆錢，并對莫文谕保證說，等自己賺到錢了一定會把這些錢都還給莫文谕。那時候莫文谕阻止他說，這些錢是我的獎學金，又不是我家裏的，不用還。可是就算是獎學金，那也是莫文谕的，夏子悉不想用莫文谕的獎學金給自己墊生活費。莫文谕執意不讓他記，夏子悉硬是偷偷地記下來。

不僅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莫文谕。

經過上次的事情後，夏子悉似乎想開了，不再鬧別扭，還是每天一有空就去找莫文谕。只是有時候，他不得不親眼看着莫文谕的手被他的女朋友挽着，聽別人說主席和副主席在一起簡直是才子佳人，天造地設。夏子悉悄悄地在心裏鄙夷一番後，又安慰自己，只要莫文谕高興就好。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夏子悉見莫文谕的時候都沒有看到那個學生會副主席。那個女生不是很黏莫文谕嗎，怎麽改了性格。

莫文谕說，他和她已經分手了。

夏子悉想，這麽快就分手了，早點分了也好，眼不見心不煩。

他再次看向莫文谕的時候，對方臉色沉重，難道說被甩了？難道說傷心過度？夏子悉恨得咬牙切齒，嫉妒得怒火中燒。可還是不忍心地說出安慰對方的話。

“去道個歉呗，女生還不容易哄，稍微說幾句好話就心軟了。”

“真的，你就主動一點嘛，她肯定會回心轉意，我看得出來那個女生是真心喜歡你。”

“要不要我幫忙？”

莫文谕揉了揉夏子悉的頭發，疲憊的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都結束了。”

看着莫文谕莫名其妙的笑容，夏子悉莫名地氣憤。這算是怎麽回事，泣極而笑嗎？如果傷心哭出來就好了，為什麽非要強顏歡笑，她和你分手又不是我威脅的。

夏子悉不知道，主動提出分手的其實是莫文谕。

他那麽溫柔，那麽注重原則的一個人，可是任她怎麽問，他都沒有解釋，只是說“對不起”。

要如何解釋，為了從小到大一直陪在自己身邊一刻也不曾離開的夏子悉，為了只因為被無意疏遠就醉得流淚的夏子溪，還是為了找回曾經那個對自己坦誠、毫不隐瞞的夏子悉。為了夏子悉，這種荒唐的理由怎麽說得出口。

莫文谕只知道，夏子悉需要他，為了夏子悉他可以放棄她。

可能我并沒有那麽喜歡她，可能僅僅止于并不讨厭她。一開始就是我做錯了，一開始就不該答應她的感情。是我欺騙了你，所以你可以責備我，可以怪我，可以說我不負責任。因為我除了對不起也只有對不起。

就像夏子悉說的，莫文谕從來不會拒絕。如果他拒絕了，肯定會心生愧疚。更何況是傷害別人的感情。

還好她最後還是忍着淚笑着對莫文谕說：“沒關系，其實一開始我就明白。所以，以後，我們還是朋友吧？作為你的第一任女朋友，我算是很幸運啊。”

沒有莫文谕想象的那麽嚴重，至少對方說，還願意和他做朋友。

就在分手的前幾天，夏子悉又喝醉了，趴在吧臺上，嘴裏不停地嘀咕。

莫文谕正好有空過去看他，正好撞見這麽一幕。這小子，是不是又瞞着我像這樣喝醉過很多次。

他拖着他回住處，幫他拖鞋，為他蓋好被子，幫他把髒衣服洗了，守在他的床邊靜靜地看着他。

他為什麽喝這麽多酒，為什麽又什麽都不跟我說，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莫文谕撩開雜亂搭在夏子悉眼角的頭發，輕輕碰了碰他的額頭，不經意間喊出了子悉的名字。

睡夢中的夏子悉馬上握住莫文谕的手，緊緊地握在胸口，口裏模模糊糊地叫着。

“谕，是你嗎？”

莫文谕想要抽出，夏子悉卻驚慌失措地握得更緊，像是做了噩夢的小孩拼命想要尋找一份安全感。

“我不允許你喜歡別人，你是我的。”

“憑什麽你可以交女朋友。”

“求你，回到我身邊。”

“你這個大笨蛋。”

聽着夏子悉口裏斷斷續續地吐出這些字，莫文谕笑着搖頭，他永遠都是個小鬼，都上大學了，還是這麽任性。

突然夏子悉緊閉雙眼的睫毛濕潤了，一顆淚順着眼角往下流，沾濕了發絲。

他從沒有見過夏子悉像這樣一邊睡覺一邊流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是什麽讓你這麽痛苦。

“子悉，你到底怎麽了？”

他眉頭緊鎖，從沒像此刻一樣心痛。

躺在床上的夏子悉卻松開他的手，沉沉地睡去，再也沒有說話，再也沒有流淚。

第二天，夏子悉醒來，看到趴在床邊的莫文谕，才想起自己昨天喝醉了。他的大腦不得不飛快地運轉起來。

就是說昨天送我回來的是谕。

昨天大概似乎好像抓了誰的手，不會是真的抓了吧。

大概似乎好像還說了很多話，不會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被聽見了吧。

他計劃着等莫文谕醒來時，如何随機應變地裝傻。可是當莫文谕真的醒來的時候，卻只字不提昨天晚上的事。

看來昨天晚上只是做了場夢。

但是莫文谕問了他莫名其妙的問題，比如：是不是不喜歡他的女朋友。

夏子悉呵呵呵地笑着，回答說：“女朋友是你的，和我喜不喜歡有什麽用，你真是書呆子。”

莫文谕還說了莫名其妙的話，比如：你放心，我會陪着你。

夏子悉随聲附和道：“那是，你想踢都踢不走。”

“不是，誰要你賠，我又不是小孩，還是留着陪女朋友去吧。”

如果一切是我造成的，那麽也由我去讓它回到從前。

作者有話要說： 酒後失言什麽的，難道不是酒品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