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句話,就站起來離開了,那姑娘沖他身後押着他胳膊的漢子說了幾句,就有人七手八腳地把他身上的麻繩解開,而那條青色的小蛇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爬走了。
那南疆女子款步走過來,蹲在唐思南身邊,“外鄉人,阿姐信你哩。”唐思南這才打量起對方蝶翅般的睫毛,還有熟透的葡萄一樣的眼睛,在他臉前忽閃忽閃的。忽然對方笑起來,說道,“晚上喝酒,你這衣服不行,穿最漂亮來。”說着就扯開了唐思南的腰帶。
唐思南被一群五毒的漢子哄笑着擁出門時,才放松下緊繃了一路的神經,一時走路輕飄飄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等他換完了衣服,天也黑了下來,他被人拉着又跑過了一段長廊,來到一個小廣場上,那人松開了他的手就進入了歡歌笑舞的人群中,剩唐思南自己站在人群邊緣,看着喧鬧的場面。
廣場邊上矗立着不少火把,墨藍色的天空被燒成了橘紅色,空氣裏滿是油脂燃燒的味道。那些靈活而奔放的南疆人都穿着豔麗的服飾,姑娘還在頸間和手腕上堆着樣式繁複的銀飾,小夥子們戴着銀子打的牛角,他們圍着火堆跳舞唱歌,像是蝴蝶一樣輕盈。
唐思南被人群的歡樂感染了,忍不住也彎起嘴角加入了狂歡中。
渴了的時候有人給你遞上清冽香甜的果酒,剛喝下半碗又有人拉着你重新回到廣場中繼續跳舞,開始時唐思南還能記得自己喝了多少酒,跟多少五毒的姑娘跳過舞,和多少五毒的漢子碰過碗,漸漸的他放松下來,享受難得的歡樂。
三
哪怕是那天他的小命被人攥在手裏,唐思南還是說了謊,他不是長安茶葉客商,他是唐家堡的人,姓唐的少爺。卻不是備受矚目的那個,繼承家業主持大局沒有他的份,也不是備受非議的那個,唐小婉和葉凡的兒女情長牽扯着整個武林門派的進退。而他,不過是姓唐的少爺中的一個,對唐家堡來說,他是一個工具,養得起他,将來也就是要指望他起作用的。這次他深入南疆,不為珍獸花草,不為蛇蠍美人,只為一份藥方。
南疆五毒教領地并非完全與世隔絕,只唐門自家,在幾十年前就有人深入過當地山寨,和當地人打過交道,還留下了詳盡的記錄,供後代和當地人打交道時可作為指導。近十年江湖風起雲湧,南诏擁兵自重企圖與朝廷抗衡,和中原武林的交流更為頻繁。久而久之,中原各地都出現了五毒教的痕跡,同時還有各種不同的傳說。又說五毒女子人面蛇身,眼泛藍紫,盯住精壯男子會使其心肺俱黑,嘔血而亡,有說五毒男子雌雄莫辯,白天為男子,入夜就是女子。各色傳言甚嚣塵上,一時間五毒教的人更顯得危險而美麗,南疆也成為了中原武林中人口口相傳的神秘之鄉。而就在這衆多的傳言中,也不免有一些真正有價值的事實。
唐家堡手中就握着這樣一件可貴的事實。
于是這才有了唐思南喬裝茶商深入南疆,險些将命都送進去的這一趟。
酒宴過半,五毒的漢子們喝紅了臉頰和胸膛,用不太标準的官話問唐思南:“外鄉人,姑娘,跳舞。可會?”
唐思南酒興正酣,也學着他們把原本系在肩上的短鬥篷扯開,一只手一掀一翻,轉着手腕把鬥篷扔了出去,露出沾了一層薄汗的脖子和胸口,笑着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一個筋鬥翻進了舞蹈的人群中,擰腰、擡肩,沖着人群揚起了眉毛。
唐家堡家學淵源管教森嚴,小時不多的樂趣之一就是逢年過節,家裏請來各色戲班伶童表演,他每次看時都極專注,把整套動作記在腦子裏,私底下跟着學。十幾年下來,潇灑靈活不亞于長安洛陽的名伶。
只見他在火把的映照下面燦若星,跳躍之間健美如虎,伸臂舒展姿若白鶴,他只一個人,就跳出了長安繁華,揚州秀麗,洛陽莊嚴。他本就長得俊朗非常,可說是,擊節踏歌舞,一笑暖江南。
幾個五毒的年輕小夥姑娘看得心癢,有人站在一旁唱起山歌,也有人按耐不住幹脆和他一起舞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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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目朗如夏夜星月,起舞時旋如秋葉靜如春水,唐思南一曲跳舞完畢,渾身大汗地坐在一旁休息,不時向其他舞得精彩的地方高聲喝彩。
有官話說得稍流利的五毒漢子坐過來跟他攀談,甫一開口就對他直比大拇指:“外鄉人,舞得一級好。我們寨子好生活,姑娘個個像銀子打的月亮,不如就住下吧,不走了。”
“五毒的姑娘好是好,就怕人家看不上我。”
“哎,外鄉人,這是哪樣話,你長得這樣好,太陽一樣的好,紮庫哈的話,哪家姑娘還會把你從窗口推下去嗎。”
唐思南用手背一抹嘴邊的果酒,“紮庫哈,是什麽?”
“啊喲,外鄉人,我講你聽。”
“你可知道我們寨子,最早最早的時候,月亮女神派她最聰明最伶俐能幹的侍女來管理這個寨子,寨子裏的小夥子們都喜歡上了她,都想和她好,可她就像是月亮一樣,眼睛看得見,懷裏抱不到啊。後來她想了一個辦法,她在她住的窗子前種上婆納,婆納一夜就長好了,又粗又滑,要頂厲害頂能幹的小夥子才能爬上去,就能敲開她的窗戶,和她好上一晚。”
“于是,我們寨子裏呀,若是你喜歡上了誰,晚上就去爬她的窗子,她若是也喜歡你,自然會給你打開窗戶,若是不喜歡你,啊唷,那就連神女也救不了你喽。”
唐思南的眼睛眨了眨,彎起了眉眼問對方,“阿哥,那寨子裏哪個最漂亮?”
“說起最漂亮,那自然就是阿姐。阿姐比寨子裏最美的姑娘還要美上十分,若說姑娘美,美得像是星星一樣,那阿姐就是月亮,他們同阿姐比,就統統亮不起來喽。”
“那好。”唐思南忽然站了起來,“那我今晚就去爬阿姐的窗口。”
“外鄉人,不怕夜風冷?”
“我唐思南,言出必行,從不食言。”他甚至跳上了一旁的石頭大聲宣布,“大家作證,今晚我就去爬阿姐的窗戶!”
衆人歡呼着把他抛了又抛,連火把的火焰都蹿高了些許。
後半夜唐思南酒醒得差不多時,便順着晚上有人拿炭筆畫在他身上的圖來到了阿姐的窗下。他想,阿姐怕就是這寨子的主人,藥方她一定知道,五毒女子多癡情,若是能讓對方對自己神魂颠倒,莫說一張藥方,就是要她燒了寨子跟自己走,怕也是可能的。
唐思南一面在心裏打着如意算盤,一面用随身帶的銀爪鐵鏈爬上了窗戶,寨子的窗戶上沒有鎖,他輕推開一條縫,一滾身進了屋。
他的眼睛已經習慣了黑暗,借着微弱的天光他确定了床的位置,隐約辨認出有一個人側躺在上面,唐思南一邊搜腸刮肚地想着說辭,一邊輕手輕腳地摸了過去。他的指尖剛觸上被褥,忽然床上的人彈腰翻了起來,一只手攀住他的前臂,扣向他的肘節。唐思南雙腳蹬地向後翻去,剛落地脊背就貼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
背後那人一手掐住他的脖子,兩指按在頸側,一手握住唐思南的手掌,反折在他身後,暫時封住了唐思南的行動。這時他貼近唐思南的耳朵,一邊吹氣一邊說道:“啊唷,外鄉人,好大狗膽。”
唐思南心裏一驚,因為剛才那一句,是明顯的男聲,他以為翻了“阿姐”的窗戶,沒想到“阿姐”竟變成了一個男人。
四
唐思南條件反射一樣伸手襲向對方裆部妄圖掙脫,結果被對方提前封住行動,對方在他耳旁笑起來,溫熱的氣拂過耳垂,“看不出,蠻主動的嘞。”
唐思南愣了一瞬,就是這樣一個很小的纰漏,就被對方抓住了雙手捆了起來。他掙了掙發現對手的手法很巧,封住關節,扭也扭不動。他用指肚摩了兩下,認不出什麽材質。
那人把他翻過來後推倒在竹椅上,擡腳踏在他雙腿之間,伸出手按住唐思南的肩膀,用食指蹭着他的頸側,笑盈盈地看着他,眼神裏混着從窗戶裏照進來的月光,語氣是說不出的暧昧:“外鄉人,有膽爬窗子,那就是知道這是要做什麽事的啰。”
唐思南唰得漲紅了臉,逗得對方還騰出一只手來拍了拍,“啊唷,聰明的很吶。”
忽然唐思南被捆住的地方又被再次收緊,對方歪着頭蹲了下去,拍了拍唐思南的膝蓋,握住分開後用繩子分別捆在了椅子腿上。他掐得很巧,都點在唐思南的穴位上面,唐思南根本無法發力去踢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