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節
第 13 章節
裏舂,可罕朗還是不說話。
柯努的心也痛,最後話也說不出,眼淚一滴滴往下掉。
罕朗原地站着想了一下,終于開口對柯努說:“桫椤無花也結果,山桃結果不開花,茶壺有口不說話,我有真心說不出。”他把柯努腰裏挂的彎刀拿出來放在自己的胸口說,“如今剖開給你看,只說實話給你聽。”
說完罕朗把心剖出來,柯努聽懂他的心裏話,等洪水來的時候帶着寨子的人坐着罕朗造的大船活了下來。
故事講到最後時陳昭融忽然不耐煩起來,像是随便給了一個結局一樣,他本來躺在唐思南的腿上,忽然坐了起來,拉了拉唐思南的手,揮臂說道,“阿都看好咯,我叫這水上也着個大火!”
十七
随着陳昭融手指劃出一條光滑而柔軟的弧線,太陽初升的光射進山谷裏,不知道是因為水汽的折射,還是什麽,天和地都被染成了深深淺淺的紅色。地上和崖壁上開着一叢一叢紅色的花,夜裏看不出,有點光打上去後花朵像是琉璃,像是有暗光從裏面溢出來,看得久了會被吸進去似的。水面上的水紋像是金龍的鱗片,一層一層從岸的這一邊推到岸的另一面,空氣像是紅色的,看在哪裏都像是在眼裏點了一把大火。有風吹過來,樹葉抖動時邊緣上挂着的露珠帶着赤光一起,如同火焰光芒的顫動一般。山谷裏每一瞬都有不同的光線,像是通過一塊紅水晶看太陽,每一條棱角都折射出一個不同的世界。
唐思南屏住呼吸,眼睛也不眨,只怕錯過一剎的風景。
陳昭融也不說話,只靜靜地看着,一會兒看風景,一會兒看唐思南,直到天光大亮,太陽完全升起來,才問道:“現在阿都知道這裏叫什麽?”
“不知道。”
“我阿媽拿這裏給我起的名字哩,昭融,太陽升起來時,什麽都能融得掉。”陳昭融得意地晃了晃腿,“阿都講講看,可是好景色?”
“景色确實好。”唐思南低着頭,像是還沒從剛才震撼中醒過來,“只是前面的故事不好。”
“舍生取義固然值得人敬仰,只是,若其根本仍然是為了一己私情,就有些令人不齒了。”大概是一夜沒睡的緣故,唐思南一邊說一邊覺得頭也昏昏沉沉地疼起來。
“阿都可有心吶?”陳昭融用指尖戳了戳唐思南的胸口,“我知道,夜裏跳得厲害哩。”
“為了家國大義也就罷了,若是為了一己之私,不如停了算。”唐思南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脾氣,話也口無遮攔,句句夾槍帶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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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昭融擡着眼睛看了一會兒唐思南,呼得站起來,當胸踹了他一腳,唐思南沒防備,被他踢下樹去,他在跌落的途中擰了個身,打開背上的機關,有風筝一樣的東西嘭得一聲展開來,他借着風勢又打了個轉,沒回頭,迎着山崖滑了過去。
他好像在掉下去時看到了陳昭融的臉,一副委屈要哭的表情,又好像什麽都沒看清楚,只有胸口跳着疼,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踢得太狠,傷了裏面。
唐思南回寨子時看到有人就等在陳昭融的竹樓下,走近了看到是那個天策将軍,今天沒再穿南疆的衣服扮本地人,卻是全副甲胄上身,錦帶朱袍,抹額上綴一顆白珠,見到唐思南以軍中禮儀相對,唐思南執以回禮。本以為不過是過路假裝認識打個招呼,那人卻叫住了唐思南:“不知何時啓程?”
“啓程?”唐思南反問道,“去哪?”
“自然是回中原,難道不是唐家堡?”對方好像也有些疑惑,“少俠的細軟可收拾好了?”
“唐家堡……”唐思南小聲重複了一句,忽然對方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說道,“是我多嘴,還望少俠不要介懷,我與阿姐有要事相商,煩請少俠代為通報。”
唐思南忽然挑起一邊的嘴角譏笑道,“我在這裏人微言輕,阿姐的面也見不上,怎麽替你通報。看見那邊那個沒,去跟他說。”
說完話,錯了幾步的身,知道對方看不到自己之後,唐思南緊了緊衣領,翻身上了陳昭融的房頂。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夜沒合眼精神不濟,這一次唐思南聽不清屋裏兩個人說話,只聽出簡單幾句之後,天策将軍便朗聲道:“如此,便謝過阿姐慷慨贈藥。”
“外鄉人好走,這輩子莫再進來啦。”陳昭融的聲音裏還是帶着笑音,過了一會兒忽然又說,“阿都在屋子頂喝風夠了咯?不進屋子?”
唐思南扯着屋頂的粗藤翻進屋子,倚着窗框問道,“阿姐是要把我喂蛇,還是喂狗。”
陳昭融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即笑開來,“我心疼阿都,可舍不得哩。”
“請阿姐教我寨子裏制毒的法子。”忽然唐思南單膝跪了下去,“以唐家堡上下性命起誓,我今日來求這制毒的方子,不為富貴名利,不為一己私利,只為救千萬人于水火,阿姐深明大義,望成全。若我此行全身而退,唐家堡從此再不過問南疆任何事。”
“阿都講什麽?”陳昭融的聲音聽起來像是被魇住一般,勉勵維持着微笑的表情,“阿都還要在這裏住好久,怎麽說得要走一般。”
“若阿姐慷慨賜教,在下一定主動離開,不用勞煩阿姐借天策之手……”唐思南擡起頭,跟坐在堂屋正中的陳昭融對視。
“阿都不用再說了。”陳昭融語氣冷了下來,“寨子裏有規矩,制毒不教外鄉人。”
“我為天下蒼生請命——”
“我與他們沒見過,不認得。”陳昭融也有點急,“寨子的藥方頂主貴,阿都拿心來換,我聽過先生講,有個人也是為了天下蒼生,叫比幹,被人剖了心也能活。阿都可要刀子?”
“陳昭融!你……未蒙開化,仗着如今我求着你——”唐思南話沒說完被陳昭融截住了話音。
“阿都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斤兩?”陳昭融忽然像是真的氣急,語氣也重了起來,“以為自己什麽人,什麽話都說得?”
“阿姐生氣,一刀砍了我。”唐思南梗着脖子,只盯着陳昭融的眼睛。
陳昭融的手舉起來,像是要往桌面上拍,唐思南伸手截住,“別拍桌子,真要拍,往這兒拍死我算。”說完摔衣轉身出了陳昭融的門。
唐思南回到自己屋裏迷迷糊糊躺了一陣子,糊裏糊塗地做了好多夢,也分不清是在哪裏,一會兒像是在天上,一會兒像是在水裏,一會兒看日落,一會兒數星星,也看不清身邊到底幾個人,只覺得醒來之後全身都是軟的,頭沉得如同灌了鉛,什麽都想不起來,卻也覺得千頭萬緒亂糟糟的。
也不知道是為什麽,擡腿就往陳昭融那裏去,等到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麽時,已經扒上了陳昭融的窗欄。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地蹲在窗口,有些猶豫要不要出聲,就在他猶豫不決時陳昭融彎起眼睛看了他一下。
“啊喲,阿都今天來好早。”陳昭融側身坐在桌旁,像是上午什麽也沒發生過,手裏拿着個短笛對着什麽吹着小調,笛聲輕快,陳昭融臉上也透着開心的光。
“想見阿姐。”唐思南樂得跟着他裝迷糊,笑意盈盈地順着窗子跳進來,腳步輕快,“就等不到天黑。”
“嘴甜。”陳昭融撇了撇嘴,點了點手邊的容器,讓唐思南坐過來看。
“阿姐這是要教我制毒?”唐思南看到陳昭融手邊一個不知是鼎還是罐子的東西,裏面漫着濃重的香氣和無法明說的熒光。
“阿都哪就知道這是毒。”陳昭融用短笛撥了撥,掃開一片煙霧,唐思南看到裏面有一些沒見過的昆蟲和植物,“是藥哩。”
“是蠱吧?”唐思南也湊過去,看到陳昭融不時的要用竹笛吹幾個音,好奇起來,“和我晚上來見阿姐時的蠱,一樣不?”
“我哪裏就給阿都下蠱了。”陳昭融做出要惱的樣子敲了敲壇子沿。
“那天晚上……”唐思南湊過去在陳昭融耳邊吹氣,“……阿姐香得……背人下蠱不得行哦。”
“那是我牆上花草香,我對阿都這樣好,哪裏會下蠱。”陳昭融摸着唐思南的脖子,“自己沒把持,講我下蠱。”
唐思南忽然彎腰把陳昭融抱了起來,陳昭融翹着腳摟着唐思南的脖子,盯進他的眼睛看,唐思南忽然心煩意亂起來,低頭去親陳昭融的嘴唇,叼着對方的舌頭吮個不停。
陳昭融被他親得難耐起來,一只手摟着對方的脖子,另一只手伸進唐思南的衣襟裏劃着圈,唐思南遲遲不願結束這個深吻,陳昭融看是已經有些喘不過來氣,輕輕扯着唐思南的耳朵讓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