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生死
一道聲響讓幾個黑衣人注意到應如墨,幾個人轉變方向向她襲來。
“國師小心。”沉香喊道。
到底是面臨過死亡,應如墨這次淡然得多,她抓起地上碎雪往那夥人撒去,可惜刀劍飛快,轉瞬間逼近她,在她以為自己真要去見先皇的時候,只有劍刃劃開血肉的聲音。
诶,怎麽不疼?
“國師大人,櫻桃好疼。”一道虛弱凄凄聲讓應如墨睜開眼,一看,櫻桃咬着牙半跪在雪地上,一張小臉此刻慘白慘白。
當另外一個黑衣人準備再來一刀的時候,葉天雲及時出現,甩過來一把劍将黑衣人手中兵刃打掉深深插在雪地上。
應如墨趕緊拉起受傷的櫻桃,手上沾染着濕潤,她知道那是什麽。
小丫鬟疼得暈過去靠在應如墨懷中,葉天雲還是靠譜的,武藝在那群黑衣人之上,三兩下便将其解決。
沉香連夜去請村裏大夫來給櫻桃上藥,應如墨給櫻桃喂了秘制丹藥可緩解她的疼痛,趴在床上一動不敢動。
門前,應如墨緩口氣,即便是冷天,臉上也有些密汗順着精致臉龐流下。
“咱們的人損失兩個,對方七個人抓起來的時候全部自刎。”葉天雲站在她跟前彙報道。
原本去村中大夫家尋些風寒的藥草,結果回來有些晚,接着就是剛才那副局面。葉天雲有些愧疚,白衣上沾染不少紅點血花。
應如墨閉上眼睛,腦海中回想着,剛才即便她表現淡然,當櫻桃受傷的時候,她的心跟着揪起。
突然想起上一世她離開之後,沉香的結果會是如何。
“國師有什麽吩咐?”葉天雲開口道,應如墨不說話,總覺得比這化雪天還要冷。
下一刻,應如墨睜開雙眸,眉目比那天上星辰還要閃耀,“把七個人的腦袋割下來,送給一個人。”她輕飄飄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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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剛才,她便猜到這些人是誰派出來的,淩風既然提議她去陳州,若是動手豈不是落人口實,畢竟在朝中只有他同自己有芥蒂。淩風不會傻到這個地步。
那麽……只有一個人。
未央宮
夜晚,冬梅忙不疊的跑着,途中幾次險些摔着,慌慌張張的跑到寝殿。
“太後娘娘……娘娘……”
柳照月撩開鵝黃床幔,斜睨她一眼,似乎在嗔怪她的失禮,“有事便說,如此慌忙太過失儀。”
冬梅好不容易喘勻了氣息才擡起頭來,“方才……方才有人把七個盒子放在殿門前。”還好她第一眼發現,若是被其他宮人發現,怕是要出大事。
“是什麽東西?”聽出冬梅的害怕,柳照月下床過來,臉上鎮定。
只是在聽到冬梅貼耳之語的時候,雙目微張,心跟着緊了一把。
“處理好了嗎?”到底是主子,她快速鎮定下來。
冬梅點點頭,她已經命人将那些東西埋進花壇底下。
柳照月快步走到桌旁,拿起墨筆的手頓住,冬梅跟着過來,以為娘娘要寫東西,立馬尋了張紙放下。
柳照月嘆口氣,頗為無力的坐下來,只手扣在額際道:“收下去吧!”
“太後……”冬梅躊躇道。
柳照月知道,這是警告,沒錯就是警告!不管她的身份是什麽,應如墨已經告訴了她,再敢有下一次,自己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可她會怕嗎?
有點吧,她身處太後之位,身上承載的還有柳家,可她不能……不能留下把柄。
陳州
應如墨一連數日沒怎麽休息過,看着手上的工圖,看得她眼睛都快‘瞎’了。
陳州官吏專門給她備了一處府邸,還算清淨。
沉香端着羹湯走至書房,夜色中,明亮燭光格外顯眼,應如墨坐在桌案前,圖紙已然閱完。
“國師還是休息會兒吧,連日趕路,到了之後又沒日沒夜的監督赈災,都不怎麽休息過。”沉香邊放下羹湯說道。
應如墨揉揉太陽穴說道:“櫻桃呢?”
沉香道:“櫻桃已經睡下啦,剛開始幾日疼得厲害,現在結疤,就是背上留下疤痕。”
應如墨從身後深木櫃中取出一盒藥膏遞給她,“這是雪玉膏,你拿過去給櫻桃,她現在結疤可以用這膏藥消除疤痕。”
沉香驚訝,“這可是老國師給您留下的。”
應如墨擺擺手,明顯疲憊靠在椅子上,“櫻桃是為救我,不過一盒藥膏的事兒,她以後還要嫁人,留下這疤不好。”
沉香猶豫,最後還是拿上了。櫻桃那丫頭心思單純,平日裏都是細聲細氣的,不曾想竟能替國師擋劍。
翌日,應如墨跟着督工前去,城中災民已然安置,只是附近村子修葺可能是要廢些時間。
冬去春來,年複一年。
陳州大水已經過去五載有餘,堤壩修葺還在施工中,眼看快要完工。
“國師大人,您看……依着進度,大概還需要兩三年。”官吏在前說道。
當年的稚嫩少女已變成亭亭玉立,一襲青衣霧面裙上,繡着團簇木蘭花,延至交襟處。應如墨比之五年前還長高不少,或許是她過得太過舒心,比之前世還要高些。
應如墨搖着團扇,走在碎石上,一邊看着工人們施工情況。
“朝廷撥的銀兩這些天該到了,到時候你監督發在這些工人手上。”應如墨說道。
“是。”
陳州的夏季比之京中要熱得多,這幾年應如墨總算是習慣一點。
回到府中,應如墨迫不及待的沐浴換上幹淨衣裳。
院子裏,綠蔭之下,涼爽許多。
沉香說道:“國師大人,咱們都來陳州五年了。”
應如墨躺在錦榻上,身邊櫻桃為她扇扇子,時不時來顆冰葡萄,甘甜無比。
她閉眼嗯了一聲,等着沉香下文。
沉香望了望湛藍無雲的天兒,這幾年陳州恢複之前繁華,百姓和睦,雖不比京城,但不失為一個好地方。
可是,國師畢竟是天淩的國師。
剛來那幾年,皇上是一月一封信,現在半年都見不到一封。以前皇上多依賴國師她是知道的,五年過去足以改變一個人,她擔心國師地位不保。
“國師就不想回去嗎?”沉香又問道。
應如墨睜開眼接過櫻桃手中團扇坐起來,跟前木桌上擺着一壺冰,勉強消暑。
“急什麽,正好落得個清閑。”她說得不在意,沉香眨眨眼,看着如今的國師,她越發看不懂。
“櫻桃再去冰些葡萄去,味道不錯。”她吃下一顆感嘆道。
櫻桃離開,沉香跺跺腳,她又不是尋常丫鬟,知道國師的根基都在京城。耗在這裏……
“商懷遠如何了?”應如墨突然想起來道。
沉香嘆口氣,老實說道:“商懷遠在三年前取得商家大權,名聲大噪位居天淩首富,現在正将生意往異域拓展。”
應如墨勾起一抹笑意,眼中閃着亮光。嘿嘿……這也就意味着她的家底翻翻翻!
沉香在旁看着她愈發擴大的笑容,心中疑惑,國師這副樣子越看越像財迷,好闊怕呀!
月下,應如墨在院子睡了一天,起來身上還披着毛毯,櫻桃坐在她對面,手肘撐着臉,昏昏欲睡。
“櫻桃?”
她輕喚了聲,櫻桃立馬站起來,看着應如墨鼓瞪着大眼睛。五年過去,當年的小丫頭已經褪去青澀,多了女子的柔美嬌俏。
“國師你醒了。”她說着連忙遞上一杯茶水。
“沉香呢。”她還記得,那丫頭自打今日同她說與之後便一直悶悶不樂的。
“沉香姐姐說國師醒來會餓,所以去廚房準備吃食去了。”櫻桃老實答道。
應如墨揉揉眼睛道:“你若是困了便回去吧。”
櫻桃連忙擺手,“奴婢不困的。”她強撐着說道。
應如墨擡眸,一片星空落入眼中,仿佛待挖掘的寶石一般。
“櫻桃,你今年十八了吧。”
“回國師,兩月之後奴婢年滿十八。”
應如墨喝了口茶水繼續說道:“是啊,這個年紀的女子大多都嫁人了。”她似乎在感嘆,也在遺憾。
櫻桃默默站在旁邊攪着衣袖,莫名緊張起來,“國師生得美豔,又才華滿腹,為何……為何……”
應如墨笑出聲,她明白櫻桃的疑惑,“因為……”她說到一半,雙目流彩眼尾上翹,勾起櫻桃好奇,“你和沉香還沒嫁出去我不放心。”
櫻桃臉咻的一下紅撲撲,最後忍受不住應如墨的打趣,背過身去嬌羞跑開。
應如墨望着明月,耳畔響起風拂過樹葉的聲音,似一曲美妙童謠。
快了……快回去了。她心頭低嘆道。
果不其然,過了一月聖旨從京城而來,命她将堤壩修葺尾事交托剛剛任命的狀元。而後啓程回京城。
沉香瞥見自家國師拿着聖旨面無表情毫無驚喜,似乎早有預料,“國師不高興?”她不大明白,能接到聖旨就說明皇上沒有忘記她。
應如墨将聖旨交給她,“五年已過,今年又是祭天的年份,沒有我這個國師,這祭天能辦嗎?”
沉香腦子突然明白過來,她敲敲自己額頭,“瞧奴婢這個記性,都忘了這麽大的事,皇上肯定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