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偷聽
方玉轉眸,接着說道:“皇上曾說過,國師誇過我。”
應如墨一怔,這個……她倒是想不起來了,“那是因為娘娘值得。”
方玉忍不住一笑,“國師還似當初那般。”
她拂袖掩過唇瓣說道:“就像長姐一樣。”
淩未納妃早在應如墨意料之中,人選還真和當初一樣……
應如墨看她眉眼平淡卻又好似藏匿着什麽,作為臣子她自然不會去問宮妃私事。
況且,她們只有三面之緣。
閑聊幾句,一個宮女将方玉喚了回去,又留下應如墨獨自一人。
估算着時間,也該回去,她扔掉手中石子往小徑走了幾步便看到迎面而來之人。
今晚還真是故人多多。
“沈大人。”
沈舟微微颔首,“國師大人。”
“看大人臉上,可是多喝了幾杯。”應如墨見他臉上紅如火燒,一看平日便是個不沾酒水的人。
沈舟抿笑搖手,走到假山處靠着,腳步略有些虛浮。
沈舟還是那個沈舟,絲毫未變,只是當年他還是個侍讀,現在已是太傅。這官職晉升應是羨煞旁人。
“今日各位大人興致極高,多喝了些。”他緩聲道,想到什麽看向應如墨,“國師可是見着孟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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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如墨想到那腼腆的男子老實點頭,“怎麽?”
說到這,沈舟免不得頭疼,“不瞞國師,此乃我的門生,剛剛考取功名,便急着攬事跑到陳州去,原以為國師大人還能在旁指導一二,哪知皇上突然下旨,只留下那小子在哪兒,罷了……就算是鍛煉鍛煉。”
這句話說得明顯不分外人,應如墨恰好聽出些端倪,她面上沉靜細細回想,修葺水壩不是個好差事,他一個新科狀元大好前程,竟然跑去做這個,原以為是這小子被逼的,沒想到是自動請纓。
“孟大人做事穩妥謹慎,或許是沈大人多慮了。”她說的盡是些好話,沈舟一聽心中自然高興,再如何,那小子也是他的門生。
“能得國師誇贊,孟謙看來是适應不錯。”
應如墨點點頭,接着就聽到沈舟接下來的話。
“不知……孟謙可同國師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
這話問得猶豫,應如墨懷疑若不是沈舟半醉怕是不會如此問。
“不該說的?”她反問道,孟謙在她心中就是個溫潤君子,兩人以公事相處,都是舉止得體,說明白些就是雖熟悉客氣猶在。
如今沈舟這般問讓應如墨不得不多想。
沈舟好似松口氣,“沒說便好,國師若是聽了不過徒增煩惱,算那小子識趣。”
應如墨挑眉,回想孟謙種種細節,目光時不時看着她,耳朵時不時因為她一句話泛紅,有一種猜測在應如墨心中發芽。
“他……喜歡我?”
沈舟:“!!!”
不剛剛還說不知道沒聽過嗎?
應如墨看了看周遭沒人才脫口而出,豈料這話真正把半醉的沈舟吓醒。
他這個反應讓應如墨不得不相信自己剛才随口一說當真。
一時間,有種尴尬在此處蔓延。
最後還是沈舟一聲嘆息打破,“既然國師已知道,日後還是裝作不知吧。”
他豈非沒看出面前女子對孟謙壓根沒那般想法。
應如墨有些恍惚,這活了兩輩子,竟然真的有人會心悅于她!
還是個翩翩佳公子!
回到宴會應如墨有些心不在焉,幾次想要喝茶卻誤喝酒,這種走神被上面沉默的淩未看在眼裏,漆黑犀利的目光被他控制得很好,不會被發現。
這時,舞姬退下,上來一群鵝黃舞裙的女子,個個身姿妖嬈,容貌動人,響起來古調琴音,一下吸引住朝臣注意,五位女子莺歌曼舞,在她們圍繞着揮舞皓腕間,齊齊水袖往外一揚,如滿天飛花,一位身着五彩羽衣的女子突現在其中。
她束着簡單的靈蛇髻,當中只別了一根鑲嵌白珍珠的銀質步搖,額間桃花更是妩媚動人,在她舞動間,那步搖跟着搖曳紛紛突增嬌俏。
她半拉着衣袖,半透不透,朦朦胧胧。當她落下衣袖,那張面如桃花般的美人臉展現于人前,一雙靈動眼眸仿佛萬千星空藏在其中,嫣唇帶起敲到好處的柔笑。
這番舞姿,宛若仙姿,蓮足輕點,無數花瓣從袖中撒出,猶如天女散花,不似真人。
應如墨心思還在孟謙那裏,對于難得一見的美色都沒讓她分半點心,要不是突然來起的叫好聲,她都能忘了自己在哪。
回過神來,恰好看到柳照月眼中的欣慰以及淩風臉上的一分驚訝。
再去看殿中央的女子,半蹲在地上,手中還拖着一朵夏蓮,襯得她白皙掌心紋路可見,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就算是同盛嘉柔在一處,不相上下。
不過就算如此,各家世家女子眼中隐隐不屑。
誠然,沒有哪家貴族女子會如此公開跳舞,即是掉了身份,也是失了家中面子。
應如墨看着在場中人,不少人驚訝于女子美貌,倒是她斜對面的沈舟依舊目不斜視,仿佛面前無物。
還有那盛嘉柔臉色不過是微微變化,還算是得體。
加上應如墨這個無所謂的,這氣氛怪怪的。
淩未沒說話,氣氛一直僵持。直到柳照月招招手,那女子才起身規矩上前半跪在柳照月跟前。
應如墨沒錯過柳照月餘光瞥向淩風的深意。
她徑直喝了杯溫茶,吃些點心解解餓。
“皇上,這便是哀家前幾日同你提過的暮雪。”柳照月摸摸柳暮雪的頭,喚了人端來椅子供她坐下。
“的确是同母後所說,美若天仙。”淩未淡淡一句,這般态度倒叫朝中大臣摸不準。
柳照月臉上笑意未減,柳慕雪兀自上前幾步,俯身行禮,“參見皇上。”
“太後既然賜坐,便坐下吧。”淩未餘光未分去半點,這說話冷冷淡淡,饒是個外人也瞧得真切。
方玉坐在淩未身邊,也離應如墨最近,神色一直莊重優雅,這番舉止方才是世家女子該有的風範。
對于柳慕雪的行為,大抵是第一映像落在各家女子間都是不怎麽好的。
也不知道柳照月這次是不是故意犯傻,還是急得真犯糊塗。
竟然要柳慕雪大庭廣衆之下表演歌舞。
啧啧……
接下來,柳照月多次将話題引到柳慕雪身上,奈何每次淩未都輕而易舉的轉移話題。
可憐那嬌弱美人,水波媚眼一直凝在那高高在上的俊朗男子身上。沒有得到半分憐惜暗暗失望。
熬了兩個時辰,應如墨總算是得到解脫,她沒打算出宮,還好今夜沒怎麽喝酒,她還能認識去藏書閣的路。
只是途中……
“也不看看她什麽身份,不過是柳家旁支家的女兒,也敢在皇上面前表現那等狐媚子的模樣。”一道女聲刻薄了些。
這時另外一道女聲響起,“呵,這算什麽,人家仗着太後娘娘以及一副好樣貌高傲得不得了,還真以為自己是皇妃了。”
“你們且不知,方才更衣的時候我還聽到她和她丫鬟所言,還說什麽當衆表演歌舞乃是榮耀,還自比國師,說國師大人也是女子和男子一般露臉,不也一樣德高望重?”
“真真笑死了,就她?還同國師大人相比,要是被皇上聽到怕是要她的命,就憑她的這般拙劣行徑,連國師大人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就是就是,國師大人乃是咱們女子榜樣,女中豪傑,豈是她個低賤之人能夠相比的。”……
聲音越來越遠,應如墨從旁樹叢走出來,不禁揉揉耳朵,咦?她什麽時候有這等評價了?
女子榜樣?她看看自己,如果她沒記錯當年跟着師父抛頭露面,做了天淩第一個女國師的時候,京城沒少她的傳言,可不是什麽好話啊。
不過數年,她就成飛天了?
還好她心态放得平,剛才那些言論也只當聽了就出,偷聽雖不是什麽好行徑,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應如墨突然‘心安理得。’
“方才所聽,你只當沒聽過明白了嗎?”她突然淩聲道,身後跟着的提燈宮人重重點頭。
在宮中數年,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她自然明白。
一路尋到藏書閣,應如墨來到第二層,她吩咐跟着的宮人候在門前,自己推着木梯輾轉在書閣中,她可是要查查天命一說。
也是奇怪,自從當年玉牌出現裂痕,她這心裏一直惴惴不安,可五年過去什麽都沒發生,但僅憑如此,還不夠讓她放松。
回來途中她突然想起師父曾經提及過這藏書閣藏着數萬千珍貴古籍,還讓她好生利用。
可惜,她雖能進,卻不能将書籍帶回去研讀,只能在此熬夜。
翻閱一本又一本,大抵含義同她理解的相差無幾。
後半夜,她坐在木梯上,身旁燃着蠟燭,擺放着山高般的書卷,手中還有一本翻開到一半的書卷。
難不成真要她在這次祭天取得結果?
除非,她能推演天命,通過星辰來推算天淩國運以及個人命運。
這般方才更加準确得到提示。
奈何,推演天命的法子被她師父帶進棺材裏,只因為此法費神費力,當年師父推算天淩未來十年國運,結果迅速蒼老。
她還沒有她師父的能耐,要是貿然去推算天命可能連小命都丢了。
不不不,她還得留着小命享福呢。
日後在鄉下添置一處院子,帶上沉香櫻桃她們,過她的逍遙生活。
“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