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奇兵擒可汗,汗國終覆滅
“伽苾,是你又來了嗎?”我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又穿越,思摩就已經問我道。“是的,現在距離上次過了多久,最近有什麽事情發生嗎?”我問他道。
“又過去了二十多年,現在是貞觀三年十月,最近突厥內部有些不太平,但也算不上什麽大問題。”思摩對我說。雖然他說這算不上什麽大問題,但是我知道,此時東/突/厥汗國的統治已經處于風雨飄搖之中了——颉利與其侄突利可汗、郁射設等人關系不睦,再加上颉利重用康蘇密等粟特人,突厥內部早有人對其統治感到不滿,同時此時突厥下轄的薛延陀、回纥、拔野古等漠北諸部也逐漸不服于管轄,再加上自貞觀元年以來,突厥頻年大雪,羊馬多凍死,饑荒不斷,在這種種的內憂外患之下,東/突/厥在明年滅亡也不是什麽令人詫異的事情。
“嗯,又過去了這麽多年啊。”雖然我在心裏大概把東/突/厥的歷史回顧了一遍,但是我也沒有在思摩面前表現出來,只是感慨又過了許久。
“是啊,又過去了很久,現在咄苾成為了大可汗。”思摩也感慨道。“對了,你這次來倒是時間也趕得正好,我的兒子剛剛出生,不如你給他起個名字吧。”思摩話題一轉,唉,他一定不知道我是一個起名廢,如果我會起突厥名字的話,又怎麽會直接就把他的封號夾畢特勤就拿過來用,只不過他這樣熱情,我也不好拒絕。
“骨咄陸、瓌、默棘連……”想到現在還是東/突/厥汗國時期,那我把後突厥可汗們的名字拿過來用應該不過分吧?
“骨咄陸這個名字就很不錯,希望他未來能夠快快樂樂的。(注:骨咄陸在突厥語中是快樂的意思。)”思摩打斷了我的盤點,選擇了我說的第一個名字,骨咄陸。
“嗯,希望如此。”我若有所思地說,畢竟幾個月後東/突/厥就要滅亡了。
現如今,突厥內部越來越不太平了,思摩時常外出,平息內部那些時而興起的叛亂,所幸這一次我和思摩可以交替取得身體的控制權,所以我也不用擔心自己會耽誤了思摩的事情,我大多數時間都是默默的看着思摩四處進行征戰。
大唐對突厥的北伐從八月就開始部署了,并在十一月重新改組北伐軍陣容,以李靖為首,分道出師,共讨突厥。在出師後,大唐更是明确制定了優惠的招降政策:“凡一人出降,賜物五匹,袍一領,酋帥系受大官。”而在此之前,郁射設所部的郁孤尼等九俟斤都率衆歸唐,十二月,與颉利可汗矛盾日益加深的突利可汗什缽苾率所部降唐,同月,郁射設摸末和蔭奈特勤等也率部奔唐,李靖又令間諜離間颉利的心腹,受颉利重用的胡人康蘇密執蕭皇後及楊政道入唐。
貞觀四年正月,李靖率三千輕騎從馬邑夜襲定襄,颉利可汗北逃,并退于鐵山,并遣使想要與大唐進行談判。大唐派來了鴻胪卿唐儉和攝戶部尚書、将軍安修仁進行談判。但是李靖等人怕讓颉利順利渡過碛口,逃回漠北後會留下後患,于是決定一戰徹底平定突厥。
另一邊,颉利可汗與手下的萬餘人也的确在準備北走渡碛。
“夫君,保重。”思摩穿上了铠甲,準備外出作戰之前,延陀氏握住了他的手,憂心忡忡地說。“雅庫特,等着我,我會回來的。”思摩抱住了她,說。看着他們兩人深情款款依依惜別的樣子,我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電燈泡。
思摩從氈帳離開後,騎馬來到了突厥軍隊的駐紮地。此時,思摩身上所穿的是一副由金屬制成的铠甲,頭戴兜鍪,兜鍪中間高、兩邊低,頂部中央有一圓形裝飾物,左右弧度兩邊對稱,佩戴于眼部上方的位置,兜鍪的下方有卷邊。其肩部兩側分別有狼形獸吞,獸吞下系以披膊,最下方還有由皮革制成的包邊呈現出翹起之狀。胸甲邊緣處是藍色的,并做出了雲紋的模樣。在腹部處的最中央處,有一圓形的護甲作為護腹。腰間系以腿裙來保護大腿,裏面穿着戎服袍,最裏面還穿着貼身的褲子,腳穿皮靴。而衆士兵們所穿的,則是由皮革所做的皮甲。
在集合好軍隊後,思摩與颉利、颉利之子疊羅施等人共同出發,此次他們兵分兩路,除了執意要留下的義成公主外的婦孺家眷們先行在附離(突厥語,意為狼,也被用來稱呼可汗的侍衛之士)的護送下離開,而汗國的将領們則是在準備與大唐的使者進行議和。
我雖然知道,這次議和必然是沒有成功,但是也不是很了解前因後果,所以也沒有多說什麽,這一次可能也是由于東/突/厥汗國內部一直有一種比較壓抑的氣息所籠罩着,我在大部分時間都是默默的看着這一切,沒有出聲。
此時的天下着大霧,放眼望去是白茫茫的一片,唐儉和安修仁在霧色中到達了鐵山。思摩作為突厥這邊的使節,與唐、安二人在氈帳內相對而坐,但是雙方的議和還沒開始,帳外就傳來了一片混亂之聲。
Advertisement
這時候我們才知道,唐軍已經逼近牙帳,雖然蘇定方僅率二百騎為先鋒,但是早已經人心渙散的突厥軍隊并不是他們的對手。
這也是我第一次見到大唐的軍隊,此時大唐立國只有十幾年,軍隊所采用的铠甲與南北朝晚期,特別是隋的差距并不大。這二百突入其來的軍隊此時都身着明光铠,“明光铠”一詞的來源,據說與胸前和背後的圓護有關。由于這種圓護大多以銅鐵等金屬制成,并且打磨的極光,頗似鏡子,在戰場上穿明光铠,由于太陽的照射,将會發出耀眼的明光,故名明光铠。
其頭戴兜鍪,耳側的兩只護耳向上卷起,頸上帶有護項。雖然此時夜色已黑,但是他們胸前和腹部的護甲在月光之下,還是能夠顯現出一些光芒。其铠甲上的包邊、腿裙、戎服袍、褲子等與突厥甲差別不大,但是其在褲子下方的革靴之上還穿有胫甲。
大唐此時的铠甲還是比較側重實用性的,自晉陽起兵後,大唐先後擊敗劉武周、王世充、窦建德、劉黑闼等部,戰争不斷,之後又一直與突厥形成對峙之勢,與之後高宗、則天兩朝之時由于國力鼎盛、天下承平,而産生的美觀豪華、以裝飾為主的儀典服飾有很大的區別。
颉利可汗當下決定先将唐儉、安修仁二人扣留,并帶領萬餘人,立刻北上,準備渡過碛口,暫時求得喘息之機,經過了幾日的行軍,我們終于到達了碛口。
但是此時,李勣早已經屯兵于碛口。思摩騎在馬上,同颉利一起,與以李勣為首的唐軍形成對壘之勢。說起李勣這個名字,可能人們會覺得有點兒陌生,也許還有人會分不清他與李靖,不過有一個人物大家也許會更熟悉一些——隋唐系列小說中的徐茂公,瓦崗寨的軍師,他的原型就是李勣。
李勣現在的官職為通漠道行軍大總管,此時他身穿一副鎏金铠甲,其兜鍪的兜頂由半球形整體金屬制成,下方由六塊甲片圍成兜體編綴而成,護項在領口處外翻出兩個圓鈎,束甲絆就直接套在兩個圓鈎上,向下到束甲裙的帶上,在胸下部繞到背後系束。
同時其身上的獸吞護臂穿戴在明光甲裏面,而護項在甲的外面,護臂左右後背連成一體,在胸前系束,即可起到保護肩部的作用,又可起到保護上臂的作用。
颉利等人本欲與唐軍進行交戰,他想着自己此時還有數萬人的大軍,尚且還有一戰之力。但是此時,颉利的統治力與號召力早已經不比從前,他雖然是有心作戰,但是他的手下人已經不想再與唐軍對抗了,其部下紛紛投降,一時之間,已超過了半數,軍中一片嘩然,頓時大亂,唐儉、安修仁也趁亂脫身。
颉利見形勢不妙,最終決定向他的叔叔阿史那蘇尼失所在的靈州而去,并打算以此為中轉,投奔他的母家——吐谷渾。但是此時李靖的追兵已至,颉利便先騎千裏馬,從追兵中逃離,而思摩等人在經歷一場惡戰後,也追随颉利而去。此戰中,李靖及其手下軍隊斬殺萬餘級,義成公主被李靖親手所殺,疊羅施被擒,數萬人、數十萬駝馬都被俘獲。
在突圍出去之後,思摩等人與颉利在距離碛口百裏之外的地方彙合。此時颉利的身邊已經沒有多少跟從他的人了,只有包括思摩在內的十餘人還在他的身邊。但是大同道行軍副總管張寶相也很快率兵奄至,思摩他們為了逃脫追兵,便遁匿于荒谷之中。
自蘇定方率軍夜襲以來,雖然都是思摩在應對着一切,但我感覺自己也是一直在提心吊膽,現在雖然是衆人在荒谷之中風餐露宿,我卻終于覺得是松了一口氣。
“思摩,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思摩此時雖然是已經躺下,但見他久久沒有睡意,我決定把心中一直以來的疑問說出來。
“有什麽問題就問吧,是與咄苾相關的嗎?”思摩說道。見他已經猜到我想問什麽,我也就不跟他拐彎抹角了,直接問他道:“颉利在東/突/厥國內日失民心,他的侄子也都紛紛投奔于唐,得到了優厚的待遇。你本就不是東/突/厥之人,當年還是敗于颉利之父啓民的手中,為何現在你依舊死心塌地的跟随着他呢?”
“我與咄苾之間,不只是君臣的關系,我們也是關系很好的朋友。你還記得你在沙缽略可汗的葬禮上第一次遇到咄苾時的樣子嗎?”思摩問我。
“當然記得。”我點頭說道。“雖然當時遇到咄苾的人是你,但是我也知道這些事情,但是在我的記憶裏,它們就仿佛是一場夢一樣。當時那個出言不遜的男孩,就是處羅可汗奚純,在你離開之後,咄苾和我一起玩了幾次,那時候我們的關系就已經很不錯了。在我被染幹擊敗入東突厥為臣後,我和咄苾的關系也更加密切了,我們時常來往,也很志趣相投,關系就更好了。”思摩回憶着那些曾經的事情。
“而且你也知道,我的母親是昭武九國中的石/國人,因此我的長相與胡人相類,在西突厥那裏,與西域各國交往頻繁,這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也就是在我小的時候有一些不懂事的小孩子會說一些風言風語。但是在東/突/厥,啓民、始畢、處羅三任可汗都因為我貌類胡,而只令我擔任夾畢特勤的職位,處羅甚至還懷疑我不是阿史那家的人。到了咄苾當可汗的時候,雖然我的職位還是特勤,但是咄苾将我改授為羅失特勤,我可以直接參與軍國大事的決策,咄苾對我很信任,雖然我只是特勤,但我的實際權力在某些時候不亞于直接領兵的設。”思摩接着說,此時我才知道,原來思摩在颉利可汗時期有着如此大的權利。
思摩在沉默了一陣子之後,又接着說:“國中有人說咄苾總是委任諸胡,疏遠族類,不過我也知道,咄苾這也是為了我,如果他僅重用我一個人,我難免會成為衆矢之的,但是他重用胡人,我在其中也不會顯得突兀了,人們也只會說是他用非其人。他這樣為我考慮,我又怎會在如今背棄他呢!”沒想到,他們二人的關系竟深厚至此,我見思摩此時的心情更加的低落,就沒再說什麽了,之後,我便進入了夢鄉。
但是一覺醒來,我又穿越回來了。雖然知道在我的記憶裏,颉利可汗和阿史那思摩在東/突/厥滅亡後都沒有被大唐所殺,但我還是要再在百度上搜索一遍才能安心,在看到颉利被授予右衛大将軍、思摩被授右武候大将軍、化州都督,封為懷化郡王的時候,我才感覺自己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