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起,剛想說句感謝的話,一支尖銳物就抵在我頸側。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誰!”

他果然還沒走!我接連說了五個“是我”,然後把一包東西丢給他:“給你的。”擡頭看他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不戴面罩了。他往外頭看了看,似乎擔心我帶人來。

“我是那種人麽?”我勉強接受一個處在生死邊緣人士的懷疑,點了根小燭照明。

“為何回來?”他摸出包袱裏物件的形狀,表情顯得訝異。

“你受了傷,宮裏風聲又緊得很,這一兩日你是出不去的。所以就給你帶些藥和吃的,本來還想扛床被子來,但怕被人發現……”其實是因為我懶。

“謝謝。”他頓了頓,又道,“你倒是不怕死。”

“我九……舅舅也是這麽說。”我脊背發涼,差點說漏嘴的感覺有夠恐怖。

他翻出那瓶金瘡藥,遞到鼻前聞了聞,目光一頓:“這是從哪來的?”

我想也沒想:“櫃子裏翻的,我那裏很多,如果你明天不走,我可以多搬點給你。”

他輕嘆:“這是神醫姜及已的秘藥。沒想到他也歸了朝廷。”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不起眼的藥瓶,不想還有這了不得的來頭。小時候常拿瓶子裏的藥膏捏小人,青竹姑姑沒少為這個瞪我,連九哥也因此說我敗家。如今想來,我是真的敗家。

“你是宮女?”他忽然問道。

“是……是啊,不像麽?”我記得九哥說過我很有宮女潛質。

“随便問問。”他的眼神随意地從我臉上掠過,估計是覺得一個宮女蒙面很奇怪。

我抱膝坐在一旁看他吃東西,雖不及九哥那般風雅,但也算是有教養,但也不知是否是因為有我在,所以才裝裝樣子。聽書寅說,宮外很多男子都在戀愛階段裝矜持、裝高尚、裝大方、裝有文化,待洞房過後,馬上就是一副摳腳大漢的嘴臉,很是吓人。

看他吃得津津有味,真是不忍心告訴他這是我晚上吃剩的,紫蘇搞不清狀況就裝了這些來,臨走時匆忙也未能看清楚。但願他吃不出什麽奇怪的味道……

Advertisement

“有人!”他吹滅我手上小燭,按住我肩膀趴在地上,我腳一時沒撐住,膝蓋直接砸在地上,疼得要死。

本想嗚呼哀哉幾句,可我似乎聽見左丘衍的聲音。他昨夜來了又走,估計是一無所獲,所以去而複返。他的腳步越來越近,我對按住我肩膀的某人道:“我去把他引開,你先走。”

他把我按得更緊:“你只是個宮女,這樣出去該怎麽交待?”

我是辰宮最有名的晗月公主,就這麽交待!難道我真要對他這麽說麽?思想鬥争十分激烈之時,左丘衍非常配合地離開了。

我揉着膝蓋坐起身:“下次能不能先說一聲,我的膝蓋啊……”

他默了默:“要不……給我看看,是否嚴重?”

我抱緊膝蓋往後挪了一尺:“男……男女授……”聲音還在結巴,就見一片黑影朝我撲來,耳邊嗖地一聲,好似劃破什麽東西,待我回過神,已被他壓在身下。

他……他居然敢輕薄我!以如此變态、如此饑渴的方式!我想罵人,他捂緊我的嘴,示意我不要說話,眼珠向左側一瞥,引我看過去,是一支羽箭!

外邊一片平靜,不知是何人拉弓,但可以肯定的是,我們被發現了。

我扶着他肩坐起來,發覺掌心有些溫熱,竟然是血!那支箭本要射中我,他飛身把我壓倒,是為了救我?我默默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微不可察的羞愧。

“有很多人。”他忽然把手按在腰間。

我不明白為何當一個人遇到危險時,不是害怕、不是喊救命、不是跑路,而是摸腰帶,難道腰帶很貴?我很快沒有瞎想的空隙,又兩支羽箭射入房中。

若再這樣下去,我們兩個八成會變成人形篩子,為了避免這樣的杯具,我把包袱一收就丢在他身上:“房子裏間挂畫後邊有個洞,你從那裏出去。”那是我幼時玩捉迷藏的地方,想不到今日還有這等用處。

“我帶你走!”他定定看着我。

“我走不了,也死不了。”我一把推開他,扯下自己的面紗就沖了出去。

我以為來的只有一個左丘衍,誰知他身邊竟站着一個風雅男子,一襲雲紋紫衣晃得我說不出話。九哥,他居然來了!原來,他并未被癸水吓跑,而在半日內做了這麽多事。

九哥眉目冷峻,往矮房後牆看了一眼,冷冷道:“活捉!”

“都給我站住!”幾個禁軍維持起步的姿勢,站也不是、跑也不是。

“小柒,站到我身後。”九哥朝我走來,眼裏的溫潤如玉,此刻像是淬了冰。

我指着那幾個禁軍:“都給我站回去,不許追!”

九哥站到我眼前,蹙眉看我:“可有受傷?”

我聲音有些不穩,不知那個人跑了沒有:“九哥,放了他吧。”

九哥的眼神霎時溢出寒意,看得我心頭結了一層霜:“他是刺客。”

“你見過不帶兵器的刺客麽?”這是我第一次對九哥撒謊,其實也不曉得為什麽會救那個人,“他只是想進宮偷點東西,那個劫富濟貧什麽。他,他不是你們要找的刺客。”

“沒有兵器?劫富濟貧?”九哥眼角含笑,不似平日的溫暖,“那你身上的血是誰的?”

“我……我……”我小心望着九哥的眼睛,說不出一句話。

九哥的近侍匆忙跑來,跪地道:“殿下,人跑了!”

我忽然松了口氣,卻聞九哥冷冷的聲音在上空盤旋,像是雷雲低垂,壓得我喘不過氣:“你知道他要刺殺的人是誰麽?”

我搖搖頭,眼看九哥的手落下來,趕忙閉緊雙眼,之後是如同平日的溫和撫摸,安定的觸覺從頭頂沁入心底。

“回去吧。”九哥淡淡說了三個字。

一旁待命的左丘衍似乎還想說些什麽,但他看了九哥一眼,便徹底靜了下去。

次日天未亮,我包庇刺客的下水道消息傳遍辰宮,父君氣得下旨把我禁足于栖梧宮反省。

這麽一遭,使得平日裏看不慣父君寵我的各宮妃嫔有了難得的娛樂活動。栖梧宮門庭若市,各宮妃嫔踏破了門檻,只為來看我笑話。

不過,因禍得“福”。因為刺客是男的,我是女的,孤男寡女共處一方屋檐下,難免引人猜度。即便是純潔如月光的事,到了小人嘴裏也成了活春宮。我不知父君是如何把那些流言蜚語給壓得銷聲匿跡,但晴水苑的候選驸馬全都借故跑了個一幹二淨。不是已有婚約,就是守孝期未滿,要不就是跟不三不四的女子有染,最誇張的一人竟然公開說自己得了暗病。

無論如何,走了就好,我不用費腦筋之餘,文宣閣裏的一牆紙糊也能扒下來了,父君又能挂上他心愛的名家之作。其餘的,好似風平浪靜。

仿佛對誰都沒有影響,除了九哥。他已經整整七日沒來看我。他是真的生氣了。

人世就是這樣庸俗

第十天了,我已經十天沒見九哥了。從小到大還從未和九哥分開這麽長時間,虧我那天還為他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想念他如風拂柳的悠閑聲線,也想念萦在他袖口的玉簪花香,好想看他眼角噙着三分笑意,淡淡地對我說說話,哪怕是只是一句呵呵。

躺在池塘邊的青石上,猛抓一把魚食就往水裏丢,不到半個時辰,一壇子的魚食都被我扔完了。我歪過頭去看塘裏的錦鯉,看它們活蹦亂跳的樣子,真想把壇子也砸下去。

“二公主,不好啦!二公主,出大事啦!”紫蘇大呼小叫地跑到我身邊,兩手撐着膝蓋,喘得直翻白眼,抖着腿在我旁邊坐下。

“這宮裏還能有什麽大事?難不成父君又糊牆了?”我只是随口問問,反正前朝的事也撩不到我頭上,近期後宮的大事也只有候選驸馬逃竄這一件而已。見紫蘇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我驀地起身,惴惴不安地把魚食壇子抱到懷裏:“真的是糊牆?”

紫蘇盯了我半晌,躊躇道:“一張畫像……也糊不了牆。”

我差點和壇子一起滾到水塘裏:“什麽一張畫像!”

紫蘇從懷裏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攤開上面是一個勉強算是人的畫像:“我找帝君身邊的宦侍照着畫了一張,他說這是上回來不及挂到牆上的。他還說,帝君對這個人很滿意。”

我望着畫上的猙獰相貌,表情不由自主也跟着猙獰起來:“他是誰?還沒跑麽?”不禁為父君碎掉的審美略感惋惜,瞧他長這副尊容,打算堅持到最後麽?

紫蘇指着畫像邊角的位置,上邊寫着:明都,蕭氏。

明都蕭家,世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