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
“哦。那我幫你搬進去吧。”說着就去接他手裏的碗。
“不用。”駱塵一個轉身就撇開我的手,動作輕易飄忽,是松風步。
這本不值得稀奇,但他的步調竟與九哥的速度不相上下!他在須清門裏究竟是什麽位置?我不禁開始猜測。
“哪裏來的小姑娘?怎麽沒見過?”話音沉穩,內息渾厚。他,就在我身後……
護短道人與護短公主
駱塵往我身後虛虛一瞟,像是山崩于腳前一寸也能繞行的淡定:“師……”
一只手掌急急從我右肩側探出,聽身後大喝一聲:“師兄!”聽他長長籲了口氣,一個轉身拐到我身前,粲齒一笑,“我是他師兄。”
這一刻,我不得不承認須清門是個神奇的門派,男人個個都長得不錯,例如驀然出現的這位英俊青年。一身玄青衣袍顯得沉穩莊重,全然襯不上這張笑得萬分随意的臉,劍眉如削,明亮的眸子正映着我的模樣。我只覺他額前發帶的材質有些眼熟。
“師……”駱塵盯了那人半晌,緩緩道,“師兄,你怎麽提早回來了?”
“我溜出去的原因,你又不是不知道。還不是因為某人很煩,害得我躲到天山老頭那裏,這住一陣子還欠了他一個人情。”青年從身後甩出一壇酒,直接抛到駱塵手裏,輕車熟路閃進廚房,繞了一圈出來,“沒吃的麽?”
駱塵看他的神色有些倦意:“吃完了。”
青年忽然堆起笑,和順對他道:“不妨再做一點?當是為我接風洗塵。”
駱塵一臉不情願,與青年對峙片刻:“你回山上,自然有人做給你。”
青年眼裏似乎有東西在流轉,似明月大江轉入街邊溝渠:“那些人做的的東西能吃麽?”
“難道他做的就能吃?”我是一個善良的人,所以說了善良的話,但若我能提前知曉下一刻命運的輪轉,我寧可把善良埋進土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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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青年問了我名字,繼而得知今日晚餐乃出自我手,且成色非凡,看我的目光立即幻化作菩提花開的純潔,頭上好似頂着聖光:“師妹,能幫師兄下碗面麽?”
此時,我正有了困意,恨不得立即倒床就睡,自是千般不願進廚房。我以為駱塵會有感同身受的同情心,哪知我把視線移過去,他的目光竟然渙散到他處。當我是透明的!你狠!
說來奇怪,看這青年越久越不知該如何拒絕他,感覺他漆黑的深瞳裏有莫名色澤,難猜的程度與九哥不相上下。我不禁猜度,他是駱塵的師兄,然而須清門首席弟子是裴岚,那這樣高深的人在門中會是什麽位置?
他在等我的回答,淺淺笑意透着不可逆的自信,似乎在告訴我:“老子有時間跟你耗。”
鑒于節約時間的原則,我舉雙手放棄:“你先去坐一會兒。”
聽人說,世間盡是些得寸進尺的無恥之徒。你做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之後就是萬分自然的無窮無盡。當青年心滿意足把面湯喝了個底朝天的時候,我就基本領會今後在須清門的日子大半是做飯的作用。
我正想問他的名字,青年放下筷子就一把握住我的手:“我在須清門幾十年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面了。師妹,須清得你,真乃百年大幸啊!”
有那麽一瞬,我真心覺得須清門人好可憐。容貌好、地位高又如何?連碗正常的面也吃不上,這才是真正的悲哀。有句話怎麽說來着,高處不勝寒……也不太對。
我禮貌地把手抽回:“還不知師兄名諱。”
青年以小指剔牙……對!我沒有看錯,如此俊逸文雅的青年,居然挑起小指在齒縫裏摳摳,真是相當的……不拘小節。“阿南。”
駱塵一直坐在邊上,一聽“阿南”二字,剛咽下的酒當即噴了一地。
我皺眉看他:“你師兄的名字,很奇怪麽?”
駱塵一抹唇角,擡眼看了阿南一眼,眼眸垂下:“是我喝得太急。”
阿南的眸子沉了沉,我側看過去也看得不太真切,只覺他此時看駱塵的眼神有些似笑非笑的意思,有一種醞釀多年的深沉,與他的年齡不相符。
他對駱塵說:“不回去麽?”
駱塵轉身看他,眼裏閃出敬畏:“是我做錯了事,自然要受罰。”
“并未有人罰你。”阿南起身給自己舀了碗酒,轉身的風姿竟有幾分仙風道骨,“再說了,若真按門規罰你,不會只是種地這麽簡單。”
“我知道。”駱塵淡然道,“無論什麽處罰,我都接受。”
“無論什麽處罰,你都受過了。你既已習以為常,處罰予你又有何用?”阿南低頭飲酒,唇角微動,與方才剔牙的畫面完全不是一個畫風!
阿南的眼神委實厲害,如是陳釀百年的老酒,我側面看去,都有些招架不住。不知為何,我看着他,心裏卻現出北真的影子,有什麽必然聯系麽?正想着,他看向我。
心裏的弦一下子繃緊,嗓子莫名發幹:“師兄,有事麽?”
他柔情一笑,兩眼眯成彎月:“沒事。我只想把你看清楚而已。”
心裏的弦起了一絲毛毛,冥思苦想他到底懷着什麽心思,一時之間竟忘了把話給應了。
他看我的眼神很平和,沒有雜質,并非年輕人特有明澈,亦非不經世事的單純,而是歷經風霜後沉澱的清明。
從這一刻起,我開始懷疑他的真實年歲,同時明白了方才為何想起北真。
“果真與他說的一模一樣。”阿南說了句莫名的話,在我面前坐下,單手支頤,動作與九哥有幾分相似,只是他,不是在看我。“駱塵,今夜我住下了。”
“沒房間。”駱塵神色複雜,“所以,你還是回去吧。”
“把你房間讓給我。”不給駱塵拒絕的機會,阿南的表情瞬間垮下,“你明知我不能回去,師弟真的好煩啊。我這回溜出去這麽長時間,他不念死我才怪!”
駱塵眉梢一擰:“你忍忍。”
阿南突然伏在桌上,像是要哭死過去,看得我目瞪口呆。“忍了幾十年了,為何還要忍?你沒見我寧願欠天山老頭一個大人情,也不願待在須清門被他煩死麽!尤其是我這次什麽也沒說就走……我忽然有一種回不去的感覺。”
駱塵面無表情:“若你不回去,須清門該是如何?”
阿南托腮沉思,面色肅然。我亦是在想駱塵的話,幾乎斷定阿南是須清門中舉足輕重的人物。老實說,被人煩的确難以忍受,我少有地想起太傅,指尖一顫。
“師妹,怎麽了?”阿南幽幽開口。
“想起一個很煩的人而已。”我有點同情他,“也許你的感覺……我懂。你還是留下吧。”
“他不能留下。”駱塵變得認真,看着我欲言又止。僵持許久而無果,最後竟然若無其事地坐回原處,默默看了阿南一眼。
歸根究底,問題還是出在這個阿南身上。駱塵本就話少,我也沒指望能直接從他口中套出什麽,但幾個字幾個字加起來,大致也能整理出一個方向。偏偏他對阿南的态度很不尋常,雖說不上是客氣,但與對待我和顏羽比起來,已算是有問必具體回答,非常禮貌。我忍不住想,若今天掉進田裏的是阿南,他應該會慷慨地撈上來。
阿南裝熟的能力不是一兩般,他招呼我坐下,順手斟了杯酒給我:“看來你我是同道中人。師妹廚藝如此驚人,不知何人還敢煩師妹?”
我維持教養微笑着,無法順着他的意思把太傅和炒菜聯系在一起。如果硬要說有聯系,只能是太傅見我座位上空着,立馬就意會我去膳房學炒菜,轉身就婆媽上身,跑到父君那裏嚼舌根。說句實話,膳房禦廚的因材施教能力可比他強多了。
“家裏請的先生罷了。”我終究還是答了他一句,在他執著的注視下,勉為其難把酒杯湊到唇邊一抿,就當是喝過了。
雖然我不喝酒,但在九哥身邊待久了,還是能辨出優劣來。這南疆的果酒是一年不出百壇的珍品,大半是送入宮中的貢品,阿南能拿到,且是這麽一大壇,看來與酒窖的老板有着很深的交情。
“先生?”阿南忽然湊到我耳邊,“是不是寫錯一個字就念叨,從小事一樁說到天花亂墜,然後把國仇家恨都給牽扯進來了?”
“你怎麽知道!”聽他的語氣好似親身經歷,見他頭點得沉重,我訝然道,“難不成你的那位師弟也是這般?”
“所以說你我是同道中人啊!”阿南的語氣有些悲壯,“十年前,我看上他牆上書聖的真跡,我料定他不舍割愛,就想拿來下臨摹一幅。可是人嘛,行事總會有些錯漏。我不過就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