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節
,一個勁邀我進去,還親手為我斟茶,搞得我誠惶誠恐。坐了片刻,他的狐貍尾巴總算露出來,他樂呵呵搬來棋盤,要我與他對談幾局。
可惜,我的棋藝是出了名的爛,于是好心勸他去尋實力相當的北真。誰知南玄一聽“北真”二字,表情就悲怆不已。追問之下,方才得知南玄于昨夜出了一把小千,給北真逮了個正着。後來北真放話,一月之內不再入澹林,所以南玄無聊成這般。
想不通南玄出千的緣故,也許是嫌正常比試太無趣,故而想增添一些趣味,怎知最後玩脫了。他一盤一盤下着,我一盤一盤輸着,輸得很輕易,倒不是我的技藝不堪到難以入目,而是我根本沒下棋的心思,即便南玄一再讓我,一樣是輸。
他見我心不在焉:“年紀輕輕,終日愁眉不展,到底是多愁善感,還是有煩心事?”
棋子從指尖滑落,打散了一角棋局,我說:“師尊,可以不下了嗎?”
南玄表示不贊同,卻笑了一下:“是否因某人對你表明心跡?”
我怔了半晌:“你怎麽知道他們……”
“他們?不是只有一個顏羽麽?”南玄收拾棋盤,忽然停手看我,“還有誰?”
“師尊,你可以先解釋一下顏羽是怎麽回事?”照道理來說,南玄再八卦也應知曉駱塵的事,畢竟是相處十數載的二弟子。
“是他舉棋不定,不知該不該開口。我看他那般糾結,就勸他對說清楚。聽說他做了一桌菜等你,好吃麽?”南玄一臉期待,想必是因為找到備胎廚子。
“原來,是你勸他的。”雖說人老了容易雞婆,但像南玄管得這麽寬的,真是頗為少見。
南玄饒有興致:“你答應了嗎?若是擺了喜酒,切莫将為師忘記。”
我忍不住打擊他:“我拒絕了。所以,師尊你就別惦記着喜酒了。”
南玄倒也沒失望的樣子:“那好,你和顏羽的我就不惦記了,但剛才你說‘他們’,難道還有另一人傾慕于你?”
我默認了。南玄忽然坐到我邊上,兩眼放光:“快說!那個人是誰!”他這副模樣,真的很像市井裏愛聽八卦的姑婆,着實有違須清門風。
可是,我沒有直接道出那人的名字,也不知出于什麽原因,連說出的話都避諱:“這個人,我救過他,他也救過我……不止一次,還幫着我做無聊事。從前他不喜歡笑、話也少,可最近像是變了個人。其實他長得很好看,多笑笑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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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你也拒絕了這個人?”南玄竟然對此人姓名不感興趣,出乎我的意料。但八卦的人終歸有着關乎八卦的靈敏感知。他說:“看你這副德性,難道應下了?”
我雙手托腮,長嘆:“沒來得及。”
南玄掩嘴偷笑:“是沒來得及,還是猶豫不決,只有你自己知道。”話音正常些許,“或許你根本不想拒絕他。小柒,你是喜歡他吧?”
心裏像是有什麽穿着劃過,我連連擺手:“不是他。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太師叔?”南玄清清淡淡說出這三個字,悠悠看我,“真的?”
我勉強扯起一個笑:“師尊,其實有些話可以放在心裏,各自心裏明白就好了。”
南玄擺出老練而深沉的姿态,與他莊重的玄青衣袍格格不入:“小朋友,感情這回事确是令人捉摸不透。本座乃是過來人,深谙其中糾葛。年輕時,我們不懂愛情。你還小,可能分不清什麽是喜歡、什麽是依賴。但來日方長,終有一日,你會領悟其中真谛。”
雖說八成是廢話,但我仍是本着尊敬的心,硬是給聽完了。他自覺自稱為“本座”,還重點強調“過來人”三個字,我倒想知道所謂真谛,究竟是個什麽稀罕物。
看他負手臨窗的高深模樣,我認真問道:“不知師尊當年如何深谙糾葛?”
南玄側過臉,朗誦道:“遙想當年,本座也曾花草叢中過,片葉不沾衣。但終無得一心人,故而潛心修行,尋覓大道。”
眼角瞥見手邊多出一道影子,聲音霧霧岚岚地從頭頂掠過:“花草叢中過?片葉不沾衣?師兄,你倒是敢說。”
北真的神出鬼沒當真是登峰造極,玄衣清冷,連帶他若有似無的笑意,令人膽寒。此刻膽寒的不是我,而是南玄。
南玄蹦到北真面前,搭上他的肩:“阿真,我還真以為你要忍一個月。就說嘛,你我急事載師兄弟,豈會因為一點小事而争鬧不休?小柒,你說是吧?”
我默默看了南玄一眼,決定還是不要附和了。只起身對北真行禮:“參見師叔。”
北真淡淡道:“這麽晚了,怎不回房休息?”他瞟了眼棋盤,“與此小人對弈,大可不必。”
他就這麽說了,絲毫不留情面。我不禁想起父君與太傅對弈,也時常做些有利于取勝的動作。若太傅當我的面,說父君的小人……呃,那該多好啊。
南玄幹笑道:“呵呵,小柒自是在此留宿。”
“留宿?”北真笑着看我,看得我後心一涼。
“沒有的事,是師尊硬拉我下棋。”我利索地把南玄給賣了,趕緊退出門去,“現在下完了,我也該走了。師尊、師叔,弟子告辭。”
臨走前,我瞥見南玄的切齒表情,對此,我深表同情。但此情此景,吾輩如何忍心打擾?何況人死輕于鴻毛、或重于泰山,套用北真的話,就是與此小人什麽什麽,大可不必。做人嘛,還是應當知情識趣。
我走得是很有骨氣,結果就是不得不面對一些問題。比如顏羽的圍追堵截,比如此時此刻守在澹林外的某人。沒想到這人認真起來,行動力一點也不比顏羽差。
駱塵倚在樹旁,見我現身便緩緩走來:“還以為你要在師尊這裏留宿。”
“本來是的。然後,師叔來了就……”我擡眼看他,“你來做什麽?”
“等你。”
“等……等我幹什麽?要是我真的留宿,你是打算等一晚上麽?”我看他含笑點頭,心裏貌似有什麽在竄動。若換作顏羽,指不定已被我打出個包。
駱塵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見顏羽在弟子房門外等你,才知道你根本沒有回去。到處找不到你,有些擔心。”
我瞬間抓住重點:“他真的在那裏等?他回去了沒?”
駱塵搖頭:“他不死心。”
我頹然道:“這不是死心不死心的問題。他有未婚妻的好麽。”
“如果他沒有未婚妻,你是不是會……”駱塵說一半,停住。
“性格不合,如何相愛?”我攤手,繼而扶額。話說今晚該去哪裏睡一夜?
“那你覺得,我的性格如何?”萬萬沒想到,駱塵說話竟然直接到這個地步!以前完全看不出來啊!
我帶笑道:“挺好挺好。今晚月色不錯啊,嘿嘿。”我望天而去,哪來的月亮這是……忽然間,眼裏映入一道光,是駱塵點了燈籠。
駱塵萬分自然地攏了我的手:“我送你回去。”
我吃驚看着他一副理所當然的神色:“這樣……好像……不太好。”
攏成了握,駱塵慢悠悠道:“難不成,你想被他截住?”
這麽一聽,我虛涵在他掌裏的手,伸出根拇指,牢牢把他握住。他明顯吃了一驚,我更加理直氣壯:“如果握握手就能保平安,也挺好的。你可別亂想,我絕對沒有別的意思。權宜之計,你懂的,這是權宜之計。”
他一聲輕笑:“是是是,這是權宜之計。”說完,他一手提着燈籠,一手拉我往前走。
燈照亮青石小徑,照出風沙刮過的痕跡,我細細數着地面的縫隙,埋頭與他走在一塊。心像是堵在嗓子眼,怕他開口說話,也怕自己接不上話,好在他沒有說話。
路途不算遠,但好像走了很久很久。這一刻,我覺得好像忘了什麽人,不甚清晰。老老實實埋着腦袋數縫隙,直到一個拐角,他把我往他身邊帶了帶:“小心撞牆。”
我猛然機智地想到,好像靠近弟子房再牽手也不遲……好吧,這不是機智。
帝诏,塵埃落定
在榻上,久不能成眠,回想顏羽那張疑似便秘的臉,忍不住笑出聲。卷了被子翻身,擡眼就見桌上斜着的燈籠,是他忘了帶走。駱塵?我念着他的名字,悠悠入眠。
想必是我也待不了太長時間,故而睡得晚了也無人喚我起身。颠簸數日,好不容易睡了個安安穩穩,醒了便想去廚房煮碗粥喝。心情良好地淘了一大堆米,準備便宜往來的師兄師姐,待我一走,他們又得過上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日子……不對,還有一個顏羽。
剛把火生起來,負責下山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