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節
兒,貌似還不太困,扭頭看他,果真也睜着眼。我支了身子側過去:“喂,你說剛才那支箭是誰射的?是你的人?”
顏羽道:“我正想與你說這事。王府的人本是想暗中護衛,但全給太子的影衛擋了下來,我一個人也安插不下。事後我命人去尋,卻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無論那人出于什麽原因,的确是他救了我的命。”
“真是祖上積德。”我推了推他胳膊,“商量件事。”
“什麽?”
“不如,這床,我們輪着睡?”畢竟是他家,寄人籬下,我總得知情識趣。
顏羽長嘆,抱了被褥就鋪在地上:“算了,你還是睡床吧。要是新婚一夜就讓公主得了病,我可擔待不起。”
我開心得在床榻上滾動,鄭重送了他句:“謝過夫君大人!”
他回說:“夫人太客氣了。”看他一臉魅笑,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明都的生活悠閑,王府的生活更悠閑。奇跡般地度過第一晚,第二天一起身就拖顏羽帶我去城裏游玩。昨日路上人潮熙攘,各種沒看清楚。
顏羽倒是很配合我,給老蕭王和蕭家列祖列宗敬茶後,與我一同出了蕭王府。兩人手挽手,在他人看來是恩愛,在我心裏不過是閨蜜之間的親密行為。不過,這舉動的真正目的,是為防備那些陰魂不散的影衛。
逛了不到半炷香,我就發覺顏羽的本質就像個老頭子,一頭往古玩鋪子裏鑽。或許是我從小見慣了古玩,所以沒啥感覺,但像顏羽這樣的土豪,理當也常見那些東西,為何如此熱衷?我總結出一個結論:土豪的生活,常人無法理解。
恩愛親熱的戲碼,我終究演不下去。趁他不注意,撇了他在古玩鋪子,獨自到大街上閑逛。
剛買了兩串糖葫蘆舔着,發現前邊有群人圍着什麽。出于八卦的本性,我鑽了進去。
“征兵诏令!”我望着黃紙黑字,心裏顫了顫。是荒外夏丘部,是當年把爹爹困死于鳴風山的那些人!他們,他們竟然又來挑釁!
不知誰人一擠,硬是把我擠出人群。糖葫蘆落在地上,腦袋一陣恍惚。
突然鐵蹄聲震耳,我循聲望去,是兵部快馬。他們來明都做什麽?征兵?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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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傳來一個小女孩的哭聲,我扭頭看去,竟見她站在路中央!
眼看快馬襲來,而那名騎兵似乎沒有停下的自覺。我立即沖上前去,将小女孩抱起,哪知戰馬已在我身前一丈……
孰人歸去來
千鈞一發。馬蹄在我眼前揚起,那名騎兵終是發現我,但為時已晚。我這輩子的運勢從未好過,想必這次也是一樣。
剛這麽想着,忽然有人一手将我和小女孩護至一側。心說這顏羽總算知道跑來救個人,略安慰地攀上身前的手臂。手觸上去,方覺衣料不對。
回頭看去,竟然不是顏羽!一個衣着樸素的路人正定定望着我。他的眼睛,真是越看越熟悉,往深了看,我即想到一句話,天懸星河、繁星燦爛……是他?
我心裏一緊,愣着出神,再眨眼,那救命恩人居然不見了!看着小女孩蹦蹦跳跳回到她娘懷裏,我稀裏糊塗應了聲謝,目光便入了人群巡梭不止。好似被攝去魂魄,我撥開一個又一個人,企圖再度看到那身與明都格格不入的樸素。
遠遠地,好像他的背影。我不敢喊他的名字,生怕被人聽見,只好默默追上去。只可惜追出了城,仍是一無所獲。
“公主殿下!”蕭王府的武侍前來尋我,想必是顏羽逛完古玩鋪子才發現丢了老婆。
難道方才是我眼花了?也只能這麽想。遂坐入馬車,回了蕭王府。
與昨日的歡喧相較,今日的蕭王府顯得冷冷清清。每個人面目皆是肅然,除卻顏羽。
他背後藏着一卷東西,我猜是他剛入手的字畫。至于他為什麽藏着,我也無從深究,畢竟假夫妻之間,必須留有成倍的私生活空間。
顏羽見我安然無恙,竟開始放聲責備:“你也真是的,與本王一同出游竟是這般不情願,半路走失,不是存心讓我丢人嗎?”
習慣他貌似女子的小心眼,我已見怪不怪,朝他手邊瞧了瞧:“買了什麽好東西?”
顏羽避開我的爪子,把那東西藏得更緊,見我不依不饒,理直氣壯道:“你自可當作是春,春……宮圖。”難以啓齒的話都給說了,接下來的句子就順溜許多,“我好歹是個正常的男人,偶爾研究這種東西是很平常的。你懂?”
我搖頭:“敢情這全天下就你一個是正常男人?”
顏羽遲疑道:“明日,我須出門一趟。你就留在府裏休息。”
我見他神色古怪:“剛成親就出門?不如帶我去,如何?”
顏羽蹙眉:“我是去談生意,讨價還價的事,對你而言,枯燥不說,還容易吵起來。所以,你還是好好在家畫畫山水畫、繡繡花……對不起,我忘了你不會這些。”
“如果你皮癢,可以直說。”我握起拳頭,折出點筋骨的聲音。他這也太污蔑人了。繡花我是不會,但山水畫……雖然醜了點,但勉強還能看好嗎!
“或者你想去哪裏游山玩水,我命人護你前去。”顏羽居然沒與我杠上,還笑着看我。
千載難逢的放風機會,我豈能錯過,想也不想就說:“我想回須雲峰看師尊。”
顏羽偷笑道:“說不定,你只能看到北真,然後悶得受不了,灰溜溜地回來。”他看我臉色不對,趕緊斂了笑,“無妨。我命武侍護送你去。記得快去快回,免得別人說我蕭顏羽看不住自己女人。”
一旁的侍者全都笑出了聲,我擰了他耳朵,低聲道:“誰是你女人!”這一擰,那笑聲更加壯大了。看他一副得意樣,我差點沒守住打人不打臉的原則。
顏羽本想組個五十人車隊随行,在我再三要求低調的情況下,他最終只派了十個人護衛左右。雖說陣仗還是略大了些,但照縮減的比例看來,已是非常退讓了。
須雲峰一如既往地冷清,我呆望着當初影衛茶攤的位置,默然出神。若非武侍提醒,恐怕會站到天黑。我好心勸阻他們在山下等候,可他們愣是尾随上來,最後自然悲劇。
悲劇的起始,略微熟悉。依是聞得枝葉顫動,而後眼前出現一個唇紅齒白的小男孩。但這一回,他的目色柔和許多,還添了幾分驚異。
“小十七!”我打着招呼沖上去,卻見他目光一厲,與我擦肩而過。
“你們是誰!”桑流雙手抱懷站在武侍面前。“你們非須清門人,不得上山。”
我不斷示意武侍快些離開,奈何他們的執著登峰造極,還有些看不起桑流的神色。我掩目不忍再看。聽見幾聲慘叫後,緩緩移開手掌,見十名武侍統統倒在地上。看他們還能站起身,說明桑流已手下留情。
桑流警告道:“你們都給我去山下候着。上回的人,可沒你們這麽不懂規矩!”轉身看向我,本以為他要來個久別重逢的問候,誰知他丢給我四個字:“叫我師兄。”
我擺手讓武侍斷了尾随的念頭,待他們走遠,我才迫于眼神威脅喚他:“十七師兄。”
桑流心滿意足的表情,讓我感覺這孩子前途無量。我的問題還未說出口,他便提前為我解答:“掌門師伯雲游未歸,現今只有師尊一人坐守門中。”
被顏羽料中了。南玄果真是個閑不住的主,真心為北真點蠟,也不知南玄又将帶着怎樣稀奇的禍事回來。
我正憑空想着,察覺桑流的眼神略顯怪異,以為他改變主意要把我趕走。若他知曉上回的事,那麽有此反應,也不奇怪。心裏有一個聲音,似乎要我無論如何都得上山。無奈,硬着頭皮對他說:“我就是上山來看看你們。”
桑流直勾勾看我,眼裏終于有了點孩子的稚氣。他分明是吞吞吐吐,偏偏要作出一副師兄的威儀:“你能做個飯嗎?”
山間的風似乎大了點,他的話,我貌似沒聽清……好吧,我聽見了,又是做飯。
走了顏羽、走了我,從桑流的表情足以證明,須清門的夥食标準呈明顯下滑趨勢。
看這孩子委實可憐,我只好應了他:“叫聲姐姐,我就給你做。是只給你做哦。”
他眨巴眼睛看我:“能加上師尊麽?”
多一個人,也沒什麽大不了。“行。”
“姐姐。”
“……乖。”買賣好容易。
我曾經以為每個孩子都是單純的,可惜我錯了。桑流一上山就大聲嚷嚷我歸來的消息,緊接着,師兄師姐就把我圍了個嚴嚴實實。那一瞬間,我體會到顏羽的感受。我很愧疚,真是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