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雪衣的身份宗門裏很多人都知道,除了常年不在山上的八師弟陸鳴和宣陵, 顧雪嶺以為其他人會告訴宣陵的, 發現他不知道, 也不是什麽秘密, 就跟他三言兩語解釋清楚了。

不就是他十歲那年跟師父下山, 在山下撿到雪衣嗎?

顧雪嶺和雪衣同歲, 還比她大上幾個月, 雪衣的眼睛生來就看不清, 她被追殺流落到天譽城,顧雪嶺見她可憐, 便帶她回去給她療傷。誰知這小丫頭冷笑着推開他, 說救了她顧雪嶺也會死, 顧雪嶺當時就納悶了。

顧雪嶺便賭氣将雪衣帶回去, 南宮清心善,知道雪衣的身世仍收留了她,直到天海家的人找上門來。

雪衣執意留在玄天宗, 也是為了能抑制她身上奇毒的玄霜心法。天海家便以此作為交易,守護玄天宗, 并将家中的醫修送到雪衣身邊醫治。

顧雪嶺不清楚雪衣在南域天海家是什麽身份, 但看得出來一定很重要,或許是因為他救了雪衣, 也或許是為了玄霜心法, 雪衣留在玄天宗的這些年, 對他要比對其他人親切很多。

不過在顧雪嶺眼裏, 六師妹對他的親切是純粹的,真心的。

眼看着赫連寒衣進小樓有段時間了,顧雪嶺有些擔心。

他倒不是怕赫連寒衣和雪衣這對表姐妹吵起來,就算她們兩家如今已是死對頭,赫連寒衣也脫離了玄女宮和赫連家,那年她跟随堂兄赫連玄路過玄天宗時,本就是為了表妹雪衣而來的,她們表姐妹的關系還不錯。

用親人的精血為藥引解毒,是上回赫連寒衣走後,雪衣身邊的醫修瑛娘才想出來的,這些年沒聯系上唯一可能幫忙的赫連寒衣,顧雪嶺便擔心,或許七八年沒見,姐妹感情淡了,赫連寒衣見了雪衣也不願意救她。

剛才一路上赫連寒衣可什麽都沒說。

二人在小樓外等了半盞茶功夫,春兒便出來了,這丫頭也是天海家派來的,跟随瑛娘修習醫道,與宣陵同齡,如今也長大了,見到樓下走出的清秀少女,顧雪嶺才想起來——

哦,原來宗門裏還有個女修。

顧雪嶺瞥向宣陵,眼神詭異。

不等宣陵察覺,春兒已到了跟前,屈身一禮道:“顧師兄和宣師兄果然還在,小姐說外頭日頭大,可不能曬壞了顧師兄,請二人随我進來。”

顧雪嶺點頭,見春兒面帶笑意,且出來的人不是替雪衣醫治的瑛娘,就知道赫連寒衣是答應幫忙了。

二人進了小樓,在蓮池邊的廊下靜候,顧雪嶺閑得無聊四周看看,盯上了懸于池上的九星燈。

宣陵這也才是第二次踏入雪衣的小樓,樓中有個天井,便被小小的蓮池占據了大半,蓮池布有陣法。

上回來時,宣陵已感覺到陣法存在,只當蓮池中恒溫的陣法是個普通的小陣法,這次再來,他卻看出些不同,樓內的陣法無疑更為缜密了。

這一回他才發現,整座小樓的陣法,陣眼就在這個小小蓮池上,也就是懸空中的九盞星燈。

“這樓中陣法十分精密,不知出自哪位高人之手。”

宣陵這一句感慨聲音不大,幾乎被蓮池中的水流叮咚聲沖散,顧雪嶺卻也聽見了,不由笑道:“哪裏是什麽高人,是你六師姐設的陣。”

宣陵頓時有些意外,“六師姐不是不久前才築基?”

的确如此,不過有些話不方便說,顧雪嶺朝宣陵招手,讓他低下頭,宣陵不明所以,卻也照做了。

顧雪嶺貼近他耳邊說:“六師妹是符修,也是陣師,修煉速度是不比你們,可煉制的靈符和陣法不比金丹符修差。天海家最出色的也是陣法,傳聞他們家有個九九歸元陣,可逆轉乾坤,無所不能,不過從來沒人見過。”

許是靠得太近,顧雪嶺在說話時,溫熱呼吸打在宣陵耳尖,就好像用羽毛輕輕劃過一樣,撓得心下癢癢的,宣陵有些不自然地往後退開。

“大師兄和小師弟在聊什麽,能告訴我嗎。”

雪衣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讓剛還說着天海家的顧雪嶺心下一虛,緩慢調過頭去,幹笑道:“沒什麽,就是……”顧雪嶺眼珠子一轉,指向池上的九星燈,“哎,上回我來時這燈才亮了三盞,現在是五盞了。”

雪衣道:“最近看東西越發不清,怕晚上掉進池子裏,多點幾盞燈照路,師兄喜歡便帶一盞回去玩。”

知道她是在說笑,顧雪嶺跟着笑了一聲,這麽幹巴巴的轉移話題,是個人都看出來。他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問:“六師妹怎麽出來了?”

還是一個人出來的,赫連寒衣和瑛娘、春兒都不在。

“六師姐。”宣陵拱手而禮。

“倒是許久未見小師弟了。”

聞聲雪衣朝他看了過來,墨染似的眸子泛起一點蔚藍,微微眯起,臉上仍是笑着,比起對顧雪嶺時,卻多了幾分疏離。這時宣陵才發現,她和赫連寒衣的五官其實很相似。

“瑛娘和表姐在取血,讓我回避片刻。”雪衣精準地找到顧雪嶺所在的方向,有些無奈道:“表姐一來,我便知道是大師兄牽的線,其實大師兄無需如此,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何需白費大師兄欠下表姐這份人情?”

這麽說來若非他去找赫連寒衣,雪衣是根本不會求血入藥的了?顧雪嶺微微蹙眉,不認同道:“六師妹別多想,玄霜心法可抑制你體內的奇毒,若你勤加修煉,很快就能好起來,而且你是我師妹,我不幫你誰幫你?”

雪衣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沉默須臾,嘆道:“大師兄對我好,我也會銘記于心,對大師兄更好。”

左右赫連寒衣都願意來幫忙了,顧雪嶺知道雪衣對赫連家的人有些抵觸,也體諒她的心情,忙略過這個話題,“師妹最近有好好修煉嗎?”

雪衣苦笑,“大師兄還是這麽嚴格。”

顧雪嶺心道必須的,玄霜心法是他親授雪衣,他當然會比較上心,當然了,偶爾南宮清會過來檢查是否有差錯,顧雪嶺才好放心教。

顧雪嶺問了沒幾句就帶宣陵走了,赫連寒衣卻是留了下來,瑛娘是醫修,也是元嬰期修士,有她在,顧雪嶺不必擔憂雪衣的安危。

不過雪衣始終認為顧雪嶺不必為她欠下赫連寒衣的人情,她讓顧雪嶺不必再憂心此事,赫連寒衣要什麽她會親自跟她談,顧雪嶺不欠她的。

顧雪嶺聽了後,知道雪衣還是對赫連家心有芥蒂。

當年差點被赫連家殺了,要說心無芥蒂那是不可能的。

上回赫連家的家老借送赫連家兄妹前往虛儀天拜師,路過玄天宗上門拜訪舊友南宮清的名義上山,其實根本就是來找雪衣,想要借機緩和和南域天海家的關系,奈何雪衣當時也借口病重,閉門不見,就連是昔日最親密的表姐赫連寒衣也沒能見上她一面。

顧雪嶺也因為雪衣對赫連家頗有成見,不過赫連玄是他的朋友,算是個例外,要不然,他也不待見赫連家的人,更不可能讓他們上山。

其實顧雪嶺還是很記仇的,回去時路過靈田,他看見葉景在遠處澆水,就把宣陵給趕了下去,讓他繼續翻土,自己拿着香囊回房去了。

赫連玄兄妹有事在身,到玄天宗的第三日,一人見過太淵無極,一人取了血給雪衣做藥引,便動身離開,前往下一家仙門送請柬。

誰也不知道赫連玄和太淵無極說了什麽,也不清楚赫連寒衣為何在雪衣的小樓留了一夜。

他們走後一切如常,南宮清則開始憂愁該派誰去滄海。

顧雪嶺很喜歡宣陵孝敬他的香囊,整日戴在身上,因他往日不戴任何配飾,南宮清也問過一回,見他喜歡就随他去了,他和幾位長老商量過後,決定只讓宣陵和聞弦去滄海。

只讓二人去湊個熱鬧罷了,低調些就好,若是真的大出風頭,無異于将玄天宗擺在風間浪口上。

顧雪嶺找南長老打聽過,南長老向來疼愛他,自然是告訴他了,顧雪嶺聽完只是撇撇嘴,就知道沒有他的份。到确定時,南宮清讓他去通知宣陵,顧雪嶺沒有半點不樂意去了。

只是滄海地處大陸西南一角,與玄天宗隔了千萬裏遠,顧雪嶺認為他要跟師弟說說,回來給他帶特産!

宣陵是內定參加青雲試劍的人選,誰讓他是宗主的徒弟呢?

葉景得了消息後陰陽怪氣這般地恭喜宣陵,宣陵卻不認為這是殊榮,他在靈田幹了幾天活兒終于被叫回來時,葉景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他還有很多問題想問卻找不着人,這家夥鬼精得很,只告訴他玄天宗的人沒問題,另外顧雪嶺目前看來也沒問題,其餘什麽都不肯說。

就算他曾經是仙道首席,現在也只是玄天宗的小弟子,沒辦法逼迫葉景回答,宣陵只好忍着,他也知道葉景還瞞着很重要的事沒告訴他,不說也罷,他和葉景未必是一條心要殺顧雪嶺的,他日後再問也是一樣的。

顧雪嶺也認定自己沒可能去滄海了,他去藏書閣找了關于滄海的地方志,寫了長約三尺的清單,去通知宣陵準備去滄海時順道塞給他。

宣陵簡直無語凝噎。

可誰讓他有個這樣的師兄呢?整個宗門都嬌寵着他,他除了答應還能怎麽樣?也幸好顧雪嶺要的東西都不算貴重,不至于讓他傾家蕩産。

見宣陵答應了,顧雪嶺才滿意地放他回房,卻沒想到過會兒還有個重大的驚喜在等着他。他照常去看師父,卻又在後殿見到那位程師叔。

程師叔每年總要來玄天宗幾回,顧雪嶺則每回都能碰見他。

南宮清特意叮囑過他,不能告訴任何人程師叔來過。

但每回程師叔都是算着時間來的,約莫是半年來一回,這次時間還沒到,程師叔就出現了。顧雪嶺剛踏入後殿,見到他在便是一臉納悶。

南宮清似乎還是在跟程師叔争執,每次程師叔來了都要跟他吵架似的,因此顧雪嶺對這個程師叔印象也不大好,可還是要過去行禮的。

“程師叔。”顧雪嶺上前乖乖喊人。

南宮清和程師叔見他來了也一如既往不再争執,南宮清臉色還有些難看,問道:“跟你師弟說了嗎?”

說的是讓他通知宣陵做好準備前往滄海的事,顧雪嶺點頭。

“說了。”不但說了,宣兒還答應幫他捎帶特産!真是好乖。

南宮清原本還在隐忍怒氣,見他眸子亮晶晶的發着光,也不知道在樂什麽,心下一軟,擡手揉了揉他腦袋,“師父沒事,你回去吧。”

顧雪嶺點頭應好。程師叔很少跟他說話,南宮清也向來不讓他留下來,顧雪嶺便照常準備離開。

“等等。”

一個低沉清冷的聲音忽然響起,顧雪嶺心下一頓,有些詫異地擡頭看向南宮清邊上那青衣劍修,他眨巴眼睛,不解道:“程師叔?”

記得上回程師叔跟他說話,是在及冠那年,送了他一把匕首。冷冰冰的劍修直接将寒鐵鍛造的上品匕首塞到他手裏,只道出二字,禮物。

當時顧雪嶺被凍得渾身一顫,只覺手裏的不是匕首,是冰塊。

南宮清眉頭緊皺,顯然很不耐煩,“做什麽?”

程師叔淡淡看他一眼,便轉向顧雪嶺,“這次滄海試劍,你去。”

“是……”顧雪嶺下意識應了一聲,可話剛出口,後知後覺聽清楚程師叔的話後,已是一臉驚悚,“啊?”

南宮清比他還要震驚,也很憤怒,“程千鈞!”

程師叔恍若未聞,接着跟顧雪嶺說:“回去準備。”

“……啊?”顧雪嶺還是不可置信,求證似的看向自家師父。

南宮清已是怒不可遏,“程千鈞,你管不着玄天宗的事!”

程師叔還是沒理會南宮清,只朝顧雪嶺輕一颔首。

顧雪嶺被震得整個人都暈乎乎的,竟然看懂了程師叔的意思,拱手行了禮,便呆呆地朝殿外走去。

南宮清想叫住他卻被程師叔擡手攔下,便死死瞪着他,待顧雪嶺走遠後,他咬牙道:“嶺兒不能去滄海。”

程師叔似是一點也不在意他的怒氣,仍堅持道:“他必須去。”

南宮清氣極反笑,“為什麽?你給我一個他必須去的理由。”

“他要盡快結丹。”

程師叔神色平靜卻固執,他的眸子像一汪深潭,望向南宮清時,悄無聲息撲滅了他的滿腔怒火。

南宮清眼神閃躲,“嶺兒他天賦不佳,根骨……你知道,他靈根駁雜,身子弱,不适合修煉的。”

“沒時間了,你這般寵着他,他要結丹,還要等到何時?不如讓他出去歷練,逼他一逼,總比永遠待在舒适區裏好。”程千鈞聲線稍顯冰冷,似有着說一不二的氣勢,末了,他眸光深邃地看着南宮清道:“況且你将他偷出來已有二十三年,盡早讓他結丹,你我才能給天道盟一個交待,否則一旦東窗事發,我護不住你。”

南宮清眼裏閃過一絲驚恐,很快定了心神,面帶屈辱地道:“嶺兒會結丹的,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必須去滄海。”程師叔斷然道。

南宮清氣得眼眶泛紅,瞪了他許久,程師叔也毫不示弱,神情淡漠卻堅定,對峙到最後,南宮清不得不低頭,咬牙道:“好,讓他去。”

顧雪嶺還不知自己去一趟滄海竟叫南宮清跟程師叔又吵了一架,他直到快回到房間時,才終于回神,剛才,程師叔是說讓他去滄海嗎?

可是那是程師叔說的,又不是師父說的……但顧雪嶺心裏又有一個聲音說,程師叔說的時候師父也沒有反對呀,那師父就是同意的!

巨大的驚喜砸來,顧雪嶺呆愣半天,随後忽然大叫一聲。

宣陵在對面房間出來,神色怪異,“師兄,你怎麽了?”

顧雪嶺聞聲呆呆朝他看去,二話不說便跑了過去,一躍撲到宣陵懷裏,雙手抱住他脖子,雙腿直接環住他腰身,整個人都纏在宣陵身上。

宣陵被撞得腳下不穩,而後驚悚地看着突然抱住他的人,只覺這人像八爪魚一樣,纏的他險些喘不過氣來,懷裏還燙得厲害。他有些怕他摔倒,手下意識就要扶住他雙腿,可猶豫了下,只僵着身體想象自己是塊木頭。

顧雪嶺這時可管不着別的,他歡天喜地地在宣陵耳邊笑起來。

“啊!宣兒,我可以去滄海了!我可以跟你們一起下山了!”

宣陵緩慢地眨了下眼睛,随即皺起眉頭,帶着幾分驚疑偏頭看了眼顧雪嶺,可見顧雪嶺笑得開心,他也被渲染到了似的,低笑出聲。

剛剛不是說師父不讓他去,還給他寫了清單要他帶特産嗎?

宣陵啼笑皆非,身體也放松下來,怕他真摔下來,還是伸手虛扶在他後腰,待顧雪嶺笑夠了,臉蛋紅撲撲地下來時,宣陵已是一臉無奈。

顧雪嶺興奮不已,一雙眸子燦若星辰,覺得自己現在身上充滿了力量,完全可以繞着玄天宗跑二十圈!不過跑圈太麻煩了,他看了看小師弟,教剛沾地,就又撲了上去,抱住他道:“太好了,我也可以離開玄天宗了。”

他臉上分明還帶着難以遏制的笑容,可他說話時,宣陵竟從中聽出幾分落寞和委屈,他怔了怔,輕拍着顧雪嶺後背道:“那就去吧。”

“嗯嗯。”顧雪嶺忙不疊點頭,想了想,又退後拍拍宣陵肩膀,着急道:“我這就去回房準備去了,要是師父來找我,你就說我誰都不見。”

免得師父後悔,顧雪嶺心想,他這次要聽程師叔的話!

“師兄……”宣陵看他跑得飛快,卻也難掩喜悅,蹦蹦跳跳像只逃跑的兔子似的,也是一頭霧水。

夜風穿堂入室,吹散了他懷裏的餘溫。緊接着啪的一聲,西廂房門被用力關上,一個洋溢着喜氣的人影在窗紙上移動,走過來,走過去,一點也沒閑着,應是高興得坐不住了。

宣陵臉上從茫然到好笑,真是好哄。

滄海劍派舉辦的青雲試劍在三月後開始,不過因為路途遙遠,一個月後,宣陵幾人就該出發了。

南宮清及諸位長老都不去,最後定下前往滄海的便是顧雪嶺和宣陵、聞弦三人,對于南宮清沒有反悔這一點,顧雪嶺可算能睡個好覺了。

他這一個月來怕南宮清後悔,處處避着不敢去見他,南宮清終于揪到他時得知真相也是哭笑不得。

準備出發前,師兄弟們都給顧雪嶺塞了很多東西。

比如五師妹的丹藥,六師妹的符箓,三師弟、七師弟給的小法器,南長老因為他是第一次出遠門,在五師妹給了一堆奇奇怪怪的丹藥後,嘆着氣塞了許多實用的丹藥和靈石給他。

于是到了最後,顧雪嶺的儲物袋都快被塞滿了。

南宮清這幾天卻不怎麽開心,顧雪嶺一到跟前他就愁眉苦臉。

下山的那一日,顧雪嶺和宣陵卻發現另外一個同行的同伴從聞弦變成了許久沒怎麽見過面的葉景。

聞弦摸摸顧雪嶺腦袋,手一翻,拿了個儲物戒給他。

“帶着吧,比儲物袋方便。”

儲物袋品級較低,空間不大,且帶着容易丢失,不如直接帶到身上,形似飾品的儲物戒和儲物手環等。

顧雪嶺連忙道謝,揚起極好看的笑容。儲物戒精巧簡潔,戴到食指上時靈光一閃便縮小到合适的尺寸。

顧雪嶺順手把儲物袋放進去,卻發覺裏頭還有許多東西,比如靈石、法器、符箓之類的,不算很多,但肯定是聞弦近來下山歷練的收獲。

顧雪嶺彎起桃花眸子,又笑道,“二師弟對我真好。”

聞弦也笑了笑,又摸了一把他腦袋,便退到一邊。

因為顧雪嶺是頭一次出遠門,大家都不放心,都在拉着他說話,宣陵也不介意被拖延太多時間,他趁衆人跟顧雪嶺說話,狐疑地看着葉景。

“為什麽是你?”

葉景神色恹恹,不知為何心情不大好的樣子,聞言眼皮子也不擡一下,哂笑道:“你當我最近去哪兒了?我求了師父師兄足足一個月!”

聽他說來還在咬牙切齒,宣陵頓感心情大好,毫不客氣勾唇一笑,“是嗎,那四師兄真是太辛苦了。”

葉景目光幽幽看他,“你……”

宣陵面露困惑。

葉景卻搖了頭,不再說話,只偷偷瞥向顧雪嶺腰間挂着的香囊。足足一個月了,怎麽不見半點作用?

待衆人跟顧雪嶺說完話,南宮清才招手喊他過來,叮囑了許久,末了,憂愁地看着他,說:“出門在外,一定要小心,切勿輕信他人。”

顧雪嶺應道:“我知道的,師父。”

南宮清又不放心地說:“若是路上受委屈了,就讓師弟送你回來,也可以給師父送信,師父去接你,給你傳信傳音的符箓會用了嗎?”

顧雪嶺點頭,“我會用的,師父。”

南宮清張了張口,也不知該從何說起了,硬是沒再說話。

顧雪嶺心下嘆氣,張開雙臂抱住南宮清,擡手輕拍着他後背。

“師父不怕,我很快就回來了,我不會有事的。”

南宮清沉默須臾,約莫是被他哄好了,二人分開後,他讓宣陵和葉景過來,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這次去滄海,你們只當揍個熱鬧即可,不準強出風頭,萬事小心,最重要的,保護好你們大師兄。”

葉景和宣陵俱是正色應是。

南宮清稍微滿意些許,眸子一沉,在二人間來回移動,最後望向宣陵,“尤其是你。宣兒,嶺兒就交給你了,你務必将他全須全尾帶回來。”

宣陵嘴角一抽,拱手應是。非但大師兄的心是偏着長的,師父的心也是如此,不過他好像也不吃虧,師父偏心大師兄,大師兄偏心他。

葉景似乎也想到這一點,身上又開始泛酸氣了。

顧雪嶺默默嘆氣。就說師父跟個小孩子一樣,根本離不開他。

雖然拖延的時間有些長,所幸,三人下山時,還不到辰時。

走下石階時,顧雪嶺沒忍住問:“我們要怎麽去滄海?禦劍嗎?那是不是太耗費靈力了,而且我不會,可是我們又沒有飛舟那樣的飛行法器。”

宣陵道:“不急,下了山天譽城中有傳送陣,我們提前兩月出發,路上可以慢慢走,還有很多時間寬裕,師兄可以多到別的地方玩。”

“真的嗎?”一聽這話,顧雪嶺完全将剛才跟師父離別的憂傷忘卻腦後,“那什麽,我在藏書閣裏看過很多地方志,有準備旅行攻略!”說着,他興致勃勃地在儲物戒裏翻找起來。

宣陵一時啞然,他只是說說而已,誰知道顧雪嶺做過功課的?

與此同時,身邊傳來一聲嗤笑,除了葉景還有誰?

宣陵靜靜看向葉景,葉景朝他亮起一口白牙,之後殷切地湊到顧雪嶺身邊,讨好地說:“師兄準備的真是周全,我們要先去什麽地方玩?”

顧雪嶺眼裏的光芒更耀眼了,興奮地打開手裏的小冊子。

走着走着,話不投機的宣陵便被落到身後。他很想提醒二人,這次去滄海試劍,不是出來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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