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褚少主裹着被單坐在床邊,俊美的臉上很是陰沉, 五樓只他一人, 他如今沒了衣物蔽體, 完全可以傳音讓樓下的弟子将衣物送來, 但這樣一來, 他不就在那些師弟面前丢盡臉面?

褚少主最好面子, 一時舍不下這張臉。

桌上靜靜躺着的鳳紋玉佩幾乎被褚少主快要化作實質的憤懑目光洞穿, 外頭雷聲轟隆, 甚是嘈雜。

路過雷雨區域時,飛舟上的防禦法陣會有所影響, 時不時顯出一個弧形的結界, 金光流溢, 也會影響到法陣對飛舟內安全的監控。

一抹黑影躍上對面屋檐上, 随手将一件東西在窗口扔進去。

啪嗒一聲,散發着幽幽紫光的小東西滾到褚少主面見地板上。

褚少主頓時裹緊被單警惕起來,“誰!”

窗外黑衣人沒等褚少主起身便已消失在夜幕裏, 雷聲喧嚣,險些将他嘴邊一句極輕的譏諷完全覆蓋。

“真是好慘吶。”

褚少主等了片刻, 窗外再無動靜他驚疑不定, 目光略過地上那東西時猛地一驚,這不是他丢失的儲物戒嗎?褚少主将儲物戒撿起來, 隐隐嗅到一絲竹香, 再仔細回想起剛才那個聲音, 頓時面如菜色, 一臉羞憤。

“難道是他?”

陣法恢複了正常,掌舵的長老神識重新放開,遍布整座飛舟。

黑衣人隐在窗下橫梁,待樓上沒動靜了,才打算下去,卻不料一道劍光淩空而來,已近門面。

劍來得快,黑衣人卻更快,手腕一翻,雪光劃破長空,将那一柄只二指窄細的圓柄靈劍一劍劈回去。

白衣青年躍上竹林,将靈劍召回手中,足尖點着一片青葉,長風破開結界洩進幾分,撩動雪色衣擺。

黑衣人眉頭一緊,迅速收劍,一閃身沒入黑夜,再無蹤跡。

葉景擰着眉頭望向黑影消失的方向,将手中窄劍歸入畫軸中。

那個人,似乎有些眼熟。可夜太深了,葉景沒看清他的臉。

路過雷雨區只是半個時辰,但經歷了半個時辰的雷聲轟炸後,顧雪嶺已經被吓得渾渾噩噩睡着了,再醒來時天已大亮,宣陵讓他起來用早膳。

即便是坐飛舟,從瑤海海岸要到滄海也得耗上幾日時間。

顧雪嶺坐起來揉眼睛,原本就有幾分紅腫的眼眶又添了一抹豔紅。

宣陵只看了一眼,便低下頭将面巾擰幹水,遞到顧雪嶺手邊。

“聽說飯廳裏還有各種靈獸肉吃食,師兄要去吃嗎?”

顧雪嶺還沒完全清醒,整個人呆呆的,黑白分明的雙眼都還在放空,這時的他無疑是最乖的,聽到有吃的便下意識點頭,接過面巾洗漱。

直到換了衣裳出門時,顧雪嶺才想起一個人,“四師弟呢?”

“不知道。”宣陵昨晚只見過他一回,就是打雷時在隔壁房間哼哼唧唧的,不知道為何沒有出來,第二天一早也不見了人,房間裏是空的。

顧雪嶺看起來也不是很在意,“不管他,我們走吧。”

宣陵跟上,似是不解地問起,“師兄這一路上對四師兄頗為冷淡,四師兄或許是心裏不舒服吧。”

顧雪嶺笑了一聲,邊下樓梯邊說:“他讓你說的?”

宣陵無聲朝他看去。顧雪嶺今日穿得一身素淨,只用素白發帶在腦後将幾縷墨色長發紮起一個小辮子,下樓時稍稍低頭,額前的細碎發絲随之滑落,覆在如玉無暇的側臉上。宣陵只見到他嘴角微揚,沒看到他的眼睛。

顧雪嶺的眼睛很亮,仿佛會說話一樣,亮晶晶的一如寶石般璀璨,叫人移不開視線,他很多時候會将情緒由那雙漂亮的眸子裏表露出來。

宣陵這回非但沒猜出他的心情,還覺心底似被撩起一陣漣漪,竟莫名有種沖動,想要伸手将他遮住臉頰的長發輕柔別在耳後。宣陵很快回神,忽略心底那見了鬼似的沖動。

在顧雪嶺身邊待了七年,他的定力越來越差,居然還會被顧雪嶺的皮囊迷惑,免疫力下降了不少。

宣陵神色一肅,說道:“師兄看不出四師兄最近心情不佳嗎?”

顧雪嶺停下來,回頭定定看着宣陵,眉頭蹙起,臉上的笑容也沒了,看得宣陵有些不适,“怎麽了?”

顧雪嶺明顯不悅地背過身去,“我倒覺得他最近都在忽悠我,誰知道他又要做什麽。”他小聲嘀咕着後半句,又道:“走吧,我餓了。”

宣陵有些摸不着頭腦,看來顧雪嶺是真的對葉景有些不滿了。

顧雪嶺在樓下找了個位子坐下,宣陵叫了一菜一湯,菜很快便上來了,烤靈獸肉肉香四溢,靈藥白玉湯鮮香味美,菜品中還有靈氣萦繞。

修真界中也有烹饪一道,是為廚修,修煉此道者人不多,但做菜的本事都不錯。萬仙驿能把廚修請來做菜,讓人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說。

飯廳裏人不算少,其實是占據了整座飛舟人數的小部分,大部分人還是更樂意待在房間裏修煉,有些人閑不住,便來飯廳湊個熱鬧,提前打聽一下滄海試劍的狀況。像顧雪嶺這樣來飯廳只為了填飽肚子的,應該沒幾個。

宣陵端坐大堂一角,神情嚴肅,不像是來吃飯的,倒像是來談大事的。在桌子對面,顧雪嶺正端着湯碗,邊吹着熱氣邊小口小口啜着清湯,慢吞吞的,卻又莫名有些可愛。

自從他進了飯廳,就招來了不少視線,宣陵看着四周越來越炙熱的注視,眉間一凜,輕咳兩聲。

霎時間,驚醒了樓上樓下不少人。

莫名死寂的飯廳才重又恢複生氣,能登上這座飛舟的人,只能是修士,他們應該是從未見過顧雪嶺的,乍然一見就移不開眼睛了,驚醒過來才後知後覺,這個人到底是誰,以前沒見過呀。各桌都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顧雪嶺一點自覺都沒有,自顧自小口喝湯,唇瓣被燙得水潤嫣紅,引得那些視線越發灼熱。

宣陵想了想,跟他說:“師兄最近還是繼續吃辟谷丹吧。”

“不。”顧雪嶺毫不猶豫拒絕,他不喜歡辟谷丹的味道,跟嚼蠟似的,上回吃了一粒就再也不願意碰了。

宣陵心道輪不到你說不。成天出門多招搖,自從趕到瑤海就沒再易容,因為修士衆多,易容了也沒用,他就不知道自己招惹了多少麻煩嗎?

看看,飯廳裏那些人看他的眼神,跟狼見了肉似的。

宣陵還沒說出口,顧雪嶺便放下湯碗,朝門口看去,飯廳裏忽然又安靜下來,宣陵便跟着看過去,見到一片華貴紫衣,頓時擰緊眉頭。

褚少主今日心情極差,連見到顧雪嶺時,勉強擠出來的笑容都有些生硬,他像是沒自覺似的,大步走到顧雪嶺面前,“嶺兒……”

顧雪嶺一臉不适,擺手喝止道:“喚我道友即可。”

“太生疏。”褚少主漸漸入戲,挨着顧雪嶺坐下,“聽說你出門了,我找了許久,才知道你在這裏。”

顧雪嶺往邊上挪了挪,正色道:“褚少主找我有何貴幹?”

褚少主緊追不舍湊過來,“嶺兒昨日生我氣了,我是來道歉的。”

聞言,樓上樓下數十雙眼睛唰唰看過來,都是一臉八卦。

終于有人想起來昨天顧雪嶺門口的事,又小聲嘀咕起來。

褚少主身後幾名青陽宮的師弟俱是一臉難堪,鬼知道他們師兄為何會突然這麽丢人!明明剛剛進門前還很冷豔高貴的,就是臉色黑了點。

顧雪嶺也跟着唰地一下站起來,然後坐到宣陵身邊,讓師弟護着自己,才說:“褚少主多慮了,你我本就毫不相幹,完全沒必要道歉。”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扮演情癡,就為了敗壞他的名聲,這個褚少主是吃壞腦子了嗎?看把他給閑的。

宣陵也在這時輕咳一聲,以昭顯自己的存在感。

褚少主很随意地看了他一眼,沒搭理,也沒再追着顧雪嶺一起坐,笑眯眯道:“嶺兒這話傷人心了,我确實是真心實意地傾慕你的。”

顧雪嶺掃了眼四周,皺眉道:“褚少主莫要再開玩笑了。”

“啊,是,我忘了這是在外面。”褚少主說了這麽句引人遐想的話,似笑非笑的目光略過四周,衆人哪裏還不清楚這是什麽意思,趕緊移開眼,該幹嘛幹嘛去,褚少主這才滿意,繼而非常欠揍地說:“我下次一定記得。”

顧雪嶺:……你入戲太深了吧?

宣陵的耐心終于用盡,揚聲道:“師兄,我們該走了。”

顧雪嶺所有所思地看向褚少主手上那枚眼熟的儲物戒,點頭應了聲好,褚少主也看到他這個小動作,在他起身前忽然問:“昨夜睡得可好?”

顧雪嶺想了想,坐了回去說:“挺好的,褚少主呢?”

褚少主神情自若地摩挲着指間的儲物戒,看着他笑道:“睡不下。心裏過意不去,總想見見你。也巧了,昨夜我好像看到你上樓了。”

顧雪嶺做了賊卻毫不心虛,說:“我昨晚在房間裏睡得好好的,哪裏也沒去,褚少主看錯了吧。”

褚少主原本也懷疑過顧雪嶺用他用過的招數來對付他,否則怎麽會只是将他的衣物丢掉這麽兒戲呢?他不願去想另外一個可能,仍笑着說:“我看那人身形像極了嶺兒,還以為是你,不過沒說上話,人就跑遠了。”

顧雪嶺一臉鎮定,“褚少主太過疲憊,眼花了吧。趁着還年輕可要好好保重身體,我聽說眼花疲勞多半是腎不好了,褚少主要當心啊。”

褚少主笑容一頓,微眯起眼睛說:“嶺兒真是調皮。”

顧雪嶺回了一笑,接話道:“也或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但褚少主的拳拳心意恕我無法接受,玉佩還了你,我想我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

飯廳裏原本假裝聊天實際偷聽的衆人頓時噤聲,沒想到玄天宗那位四靈根花瓶居然真的拒絕了褚少主!還以為之前聽到的只是流言。

顧雪嶺說完起身,“我還有事,要先走了,失陪。”

褚少主沒再挽留。

顧雪嶺出了飯廳,心情還不錯,樂颠颠地往房間走回去。

宣陵等到路上行人少了,才問他:“昨夜你到底做了什麽?”

他還記得昨晚顧雪嶺沒說盡的話。顧雪嶺眨巴眼睛,笑出一口小白牙,相當燦爛,“回頭再告訴你。”

宣陵左右張望着,見四周無人,說:“你去找褚少主了?”

顧雪嶺沒回答。

看到褚少主找回了他的儲物戒,就知道他的小玩笑沒成功,不過也沒關系,這回不成,還有下回。

顧雪嶺拍拍宣陵肩膀,信誓旦旦道:“宣兒放心,當年他暗算你的仇師兄都記着呢,定會為你報仇的。”

宣陵啞然。其實沒有仇的。

“不過現在還不行,偶爾開個玩笑還好,他不會計較。”顧雪嶺陷入了沉思,握着拳頭邊走邊念叨道:“我要想個法子,搞死他。”

宣陵挑眉驚悚地看着顧雪嶺,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了。

沒一會兒,迎面碰上了葉景,顧雪嶺朝他招了手,葉景神色緊張地走過來,便拉着顧雪嶺要回去。

顧雪嶺問:“發生什麽事了?”

葉景神色凝重,“昨夜在樓外發現一個鬼鬼祟祟地黑衣人,修為遠在我之上,恐怕來者不善,大師兄,九師弟,你們最近務必多加小心。”

聞言宣陵也驚奇地看向他,“當真?”

葉景神情嚴肅,“我看起來像是在說謊嗎?”他想了下,又說:“我把人跟丢了。如果不是心懷不軌,那人為何大半夜爬在別人窗戶外面?”

顧雪嶺也跟着小心謹慎起來,很小聲地問:“那他長什麽樣?”

他好像沒得罪什麽人,除了褚少主,所以應該不是來找他的吧?

葉景也說不上來,“我沒看清,好像是在哪裏見過。”

葉景實在想不起來,此時也擯棄和宣陵的敵對,囑咐他道:“你照看好大師兄,我再四處看看。”

這種事情葉景沒必要撒謊,宣陵也知道顧雪嶺這張臉能招惹不少是非,恐怕現在是真碰上了。葉景走後,他便直接拎着顧雪嶺回房。

卻不知幾人剛出了花園,昨夜葉景跟丢的黑衣人帶着一個身着藕色小褂的小孩自一處拐角走出來。

小孩皺了皺鼻子,指向顧雪嶺幾人離開的方向,一雙眸子亮晶晶的,“是那幾個人身上的氣息。”

黑衣人嗯了一聲,摸着下巴思索了下,低頭揉揉小孩腦袋,面上笑容帶着幾分惡趣味,“聞着味兒了,就去找他,他會帶你回去的。”

小孩咬着手指頭猶豫半晌,“那大哥哥要去哪裏?”

葉景在小樓外走了一圈,空手回來,一看就知道沒收獲,還一回來就把宣陵叫到隔壁房間去,因為聽說了顧雪嶺當衆下褚少主面子的事。

顧雪嶺不覺得自己有錯,他昨夜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沒真正傷到褚少主,反倒是幾個師弟瞻前顧後的,叫他有些納悶。

葉景出門前還跟他說不準出門,踏出房門一步都不行。

不出去就不出去,顧雪嶺剛才關上門,門外便有人敲門,葉景和宣陵剛走,不可能會是他們。

顧雪嶺将房門拉開一道縫隙,一看,果然不是他們倆。

門外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可是明明有人敲門了……

顧雪嶺正要關門,聽到一聲頗為納悶且聲音細弱的“我在這裏”,他探頭張望了一周,直到低下頭才看到門外來人,挑眉道:“你是?”

門外站着的是個約莫六歲左右的小孩,穿着藕色小褂,眉眼清秀雙眸靈動,粉團子似的,十分乖巧讨喜,沖他笑時,捏着衣角有些腼腆。

小孩咬了咬唇,神色緊張,“小哥哥,你是萬妖宗的人嗎?”

顧雪嶺眨巴眼睛,聽到那幾個字便心知不妙,手按在門上準備關門,“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小孩白嫩的臉蛋紅撲撲的,也不知道是害羞還是怎麽的,他捏緊小拳頭道:“我被壞人帶到這裏來,我想回家……”他眼巴巴看着顧雪嶺,見他神色迷惘不為所動,着急起來,“小哥哥不是從萬妖宗來的嗎?”

顧雪嶺一頭霧水,“啊?”

小孩膽小,忽地眼眶一紅,委屈得快要哭出來似的,“我感覺到小哥哥的氣息才來的,小哥哥帶我回萬妖宗好不好,我可以給你報酬的……”

顧雪嶺反應過來,卻是有些不可置信,确認了一遍。

“你,打萬妖宗來的?”

那不是妖修嗎,前往滄海的飛舟上,竟真的出現了一只小妖修?

小孩一聽便忙不疊點頭,說着說着忍不住揉起眼睛,“長老說,出門在外,不可以輕信旁人,但是我族人是絕對可信的,所以我才……”

“等等!”顧雪嶺完全搞不懂這只不知道打哪冒出來的小妖修在說什麽,卻也知道很危險。他探出頭去看看兩側走廊,不确定有沒有人聽到剛才的話,小聲說道:“進來說話。”

要是讓別人知道有只小妖修在他這裏,那就麻煩了。

小孩以為顧雪嶺是願意幫忙了,眼眶一下濕透了。

顧雪嶺嘴角一抽,小心翼翼将人帶進屋裏關上房門,有結界隔絕外界的窺探,他才放心了些,可見這小家夥進了門後光顧着哭,他好一陣無言,将一方手帕遞過去給他擦眼淚。

“你真是萬妖宗來的?”顧雪嶺半信半疑地打量着小家夥。

小家夥開口時還帶着軟糯的哭腔,“我是跟九長老去滄海看青雲試劍的,可是,半路上被人劫走,他們想殺我,後來有個人救了我,讓我上了飛舟,說可以到滄海去,可是,我害怕……那個大哥哥也不見了……”

小孩有點心虛,其實不是不見了,而是讓他來找顧雪嶺,大哥哥不管他了,他只能求顧雪嶺幫忙。

顧雪嶺聽完很是詫異,“萬妖宗還敢派人來滄海?”

據顧雪嶺所知,如今萬妖宗跟天道盟的關系頗為緊繃啊,聯盟一不小心就會崩潰的那種,前些年獸潮頻發時,萬妖宗不就一直見死不救嗎?

小孩呆了呆,像是聽不懂,忍住淚水可憐兮兮地扯了扯顧雪嶺衣擺,“哥哥帶我去滄海劍派找長老吧,回萬妖宗也可以的,求求你。”

顧雪嶺根本就不願意沾上這只小妖修,聽見萬妖宗他就想跑。

玄天宗勾結魔道的罪名還沒洗白,幫了他,将來聯盟破裂,他們豈不是又多一個勾結妖族的罪名?

不過這小孩淚眼汪汪看着他的樣子,真是像他家宣兒小時候……

顧雪嶺心底一軟,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他看了看牆邊,葉景和宣陵就在隔壁房間,他們應該快回來了,回頭再跟他們商量也不遲。

但是這小孩紅着眼睛一臉希冀看着他的小表情,顧雪嶺居然有點不忍心打破他的美好幻想。

于是他說:“你能給我什麽報酬?”

小孩又是一呆,抓住顧雪嶺衣擺的小手也松開了,他低下頭,耳尖紅紅的,似是羞赧至極,小聲地說:“我現在,只帶了我族的特産……”

顧雪嶺道:“那是什麽?”

小家夥擡頭偷偷看他一眼,眨巴着水潤的眸子,不知為何臉比剛才還要紅,開口時還是結結巴巴的。

“小哥哥,吃,吃藕嗎?”

“你是蓮藕成精?”顧雪嶺看着他伸出的白白軟軟的小手臂,先是一驚,之後斷然拒絕,“不吃!”

把自己當做特産給別人吃……那真是好別致的特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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