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7)
有時候忙起來,我也得兩個一塊哄,你以為他們都這麽聽話麽。”花氏東西都紮的好,雲巧打開來,棉絮被套什麽都有,若不是張老爹勸着,花氏快要把木盆子都給她帶上。
“明天我去打兩張床給他們睡。”白黎軒抱孩子的姿勢還有些笨拙,跟在她身後說道。
“順便打個櫃子放在這,要這麽大的,還有兩個架子,這樣放在這裏,牆上最好還能訂一排挂東西,對了,我畫了這個,能不能按照樣子坐出來,給大寶他們學步,如今可以放他們在地上自己走走了,不能老是抱着,這還能再攔個網,裏面墊上軟墊子...”白黎軒的心情忽然好了起來,看着她在屋子走動,一臉的笑意告訴自己如何放置東西,女主人一樣也沒有任何懇求的語氣,偶爾回頭看他詢問這想法如何。
“你做主,我讓他們去做。”白黎軒點點頭,臉上帶着一抹笑意,多了她,這才有家的感覺。
“在這大家都是怎麽吃飯的,一起嗎?”雲巧把還不能收拾的都放在一旁,等櫃子架子都敲好了再放,他原先的一床被子拿出去放在了扶欄上曬着。
“以前我和志平他們一塊吃的,這段日子我們還是和他們一起,等孩子大一些了再自己弄也不遲。”白黎軒考慮到她一個人忙不過來,再說才剛剛到,一起吃飯也能多認識認識快點讓大夥接受。
“成,那把娘給我們裝的糧食拿下去吧。”雲巧接過二寶,讓他把東西擡下去,收拾了一圈,她越發的有些困了,等白黎軒回來,雲巧已經睡着在床的外側,身子朝內護着兩個孩子。
白黎軒坐在床邊看着這一大兩小的睡姿,輕笑了一聲,伸手摸了摸雲巧的臉,兩個孩子其實大寶像她更多一些,百事不變,就算是換了個地方依舊睡的踏踏實實,聽張老爹說過,生孩子的時候恰逢地震,在祭廟她這麽辛苦把兩個孩子生下來,此刻的他多麽慶幸老天爺還眷顧着他,讓他能夠把她們帶在身邊。
過道裏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白黎軒轉頭去看,程亭亭一臉笑意地站在門口,剛要開口喊,白黎軒擺手制止她,放低了聲音說道,“吃飯了是麽,你們先吃,我們過會下來。”
程亭亭眼底閃過一抹失望,看到他身後躺着的人,還有這屋子裏多出來的東西,她心中那一股悶悶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亭亭。”閣樓下傳來了程志平的叫喊聲,她才不情不願地走下去,程志平看她挎着臉下來,把她拉到了一邊,“我不是和你說了不要上去叫了。”
程亭亭沒說話,推開他往家裏跑去,程志平嘆了一口氣,要等她想通一時半會還不行啊。
閣樓上雲巧已經醒了,睡眼惺忪地看着他,“我睡了多久了?”
“半個時辰都還沒,我去端些飯菜上來,吃了再說吧。”白黎軒拍了拍她的背,雲巧搖搖頭,這個點了兩個孩子也都沒吃過,等會肯定餓醒了。
“讓孩子也先吃了,等會再睡午覺。”好不容易把他們的飲食時間養起來,雲巧起來下床,二寶就有動靜了。
“乖,起來吃飯去了,今天我們吃什麽啊,吃糊糊好不好,吃姥姥給你們帶來的糊糊好不好~”雲巧把二寶交給白黎軒,叫醒了大寶,擦了把臉抱着下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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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黎軒早早在廚房裏捂好了米糊糊,他們到的時候都吃的差不多了,雲巧一看那桌子上一側放着沒動的幾道菜,抱着孩子坐了下來。
白黎軒把米糊糊盛了過來,雲巧舀起一旁菜盤子裏的菜湯往米糊糊裏攪拌了一下,大寶沒睡醒,怎麽都不肯配合吃,一面還想去扒她的胸口。
一旁的人注意力都在他們這,礙于白黎軒在誰都不敢吱聲,只是一邊吃飯,一邊還瞄向這邊。
“你不吃給弟弟吃了啊。”雲巧見他幾度不肯吃,直接把吹好的糊糊喂給白黎軒懷裏的二寶,大寶嘟着嘴窩在她懷裏偏不理,雲巧幹脆小半碗都喂給了二寶,眼看着碗裏的越來越少了,大寶急了,開始搶她手中的勺子。
“你們吃完了沒?”白黎軒看了一眼停下筷子的他們,衆人頓時鳥獸散去,雲巧看一下跑光的人,瞥了他一眼,低頭繼續喂孩子。
等兩個娃吃飽,菜也都涼了,雲巧看着這簡單的幾個菜,這寨子裏的生活,比起屯家村的也沒有好到哪裏去,種的都是蜀黍,谷子還要去城裏拿別的東西換。
“寨子後頭不是有天池麽,附近開地出來把家裏帶的芋頭都種上。”花氏給她帶的菜種還不少,不過這大部分都有,用不着,白黎軒點點頭吃過了之後,雲巧帶着孩子回閣樓睡覺了,白黎軒則叫了程志平他們去把曬幹的樹拉了過來做床和櫃子。
“大哥,右司丞那還沒給我們消息。”程志平一面幫忙一面說道,白黎軒搖搖頭,“急不得,現在給了消息我們這人手也不夠,這一年多派人去打探,肯回來的沒多少。”
“這年考上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成了長公主的入幕之賓。”程志平說的時候眼中一抹不屑,正真靠着文采的能有幾個,多少憑借着一張臉直接進了長公主府。
本來他們也計劃着派人前去,可他們這一幫過去只知道打仗,沒念過多少書的人要先從地方考上去已經很難,考上去了之後憑借外表要入的了長公主的眼更難,能讓長公主看得上的,除了大哥之外沒有別人了。
44農家女
“總有一天老天也會收拾她。”程志平說了句,拿起刀狠狠地劈了一下木頭,白黎軒不語,等老天來收拾,那這長公主的命數還很長了,他囑咐道,“願意回來的弟兄就帶回來,不願意的就算了也無需勉強。”
程志平點點頭,一下午的時間,床沒做好,那學步車倒是簡易地做出了一輛,期間程亭亭過來了兩趟,送水送吃的,也沒見雲巧下來。
在程亭亭眼中,懂得照顧好自己丈夫的這才是好女人,而白大哥帶來的這個村婦,恐怕是白大哥為了報答救命之恩才娶了的。
“白大哥,天暖了,前些日子我替你和大哥都做了一身的衣服,回頭我給你拿過去。”在寨子裏三年的時間,程亭亭成功地從一個大小姐又轉變成了小戶之女,下廚下地針線活也是信手拈來,做的很好,對此,程亭亭信心十足。
“大連的身子和我差不多,你把那身衣服給他就行了,我有你嫂子幫着做。”白黎軒拒絕了她的好意,一旁在幫忙的大連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只能低着頭刨木板子,争取減低自己的存在感。
程亭亭有些委屈地看着他,這可是自己一針一線用心做的衣服,白大哥怎麽能就這麽送給別人了。
“是啊亭亭,大連他一個人,你看這鞋子都破了一個洞了。”一旁別人替大連說話道,大連繼續低頭,把腳一縮,這不,穿久了破個洞什麽的,單身男子漢也是常有的。
“好,那我就給大連!”程亭亭賭氣的說道,“我這就去拿來!”說完就跑去自己屋子那了,程志平有些尴尬,要和白黎軒說什麽,卻又說不出口。
程亭亭很快跑回來了,直接把衣服往大連懷裏一塞,眼眶微紅的跑開了,大連也很糾結,這完全就是個燙手貨,今後要真穿出去了,還不得給程姑娘盯出幾個洞眼來。
程志平看笑了,拍拍他的肩膀,“拿着吧,大了讓那丫頭給你改去,別介,她就那脾氣。”大連呵呵地笑着,這原先可是做給大哥的衣服,倒是給自己撿了便宜了。
傍晚,睡醒了之後雲巧想去廚房也打個下手,但兩個孩子不能放在屋子裏,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先閑幾日,把該算的該收拾的都給拎清楚。
晚飯的時候雲巧都感覺到了那個姑娘的心情不太好,她雖不說,第一天來的時候就看明白了不就又是一個被阿憨吸引的姑娘,但阿憨什麽都沒說,她也沒必要問。
二寶最近黏上了白黎軒,原因很簡單,在屯家村的時候,白黎軒抱着他高高舉起來玩過,這一玩二寶就上瘾了,有事沒事雙手一舉就要他舉起來玩,連吃飯的時候都不忘記。
雲巧敲了下碗要他聽話,小孩子就是這樣,娘要教育自己了,沒事,找疼自己的,二寶往白黎軒懷裏一躲,看了一眼雲巧,雲巧也不求着他吃,直接把碗拿了過來,自己三兩口把裏面的米糊糊給吃了。
二寶頓時不樂意了,直接在白黎軒的懷裏哭了起來,這一哭,大家都放下筷子,有正當理由看他們一家子吃飯了。
大家都以為白黎軒會訓斥雲巧幾句,不料白黎軒把二寶摟着,正要起身,雲巧瞪了他一眼,“還抱出去玩今後還能好好吃飯。”
喂飯這種事,雲巧記憶最深刻的就是穿越前表哥家的小祖宗,一頓飯起碼要吃一個多小時,最多的時候吃了三個小時,怎麽吃的?不會走路的時候吃一口要人抱着在屋子裏走來走去,拿玩具哄,會走路了之後,姨媽直接是拿着飯碗在後面跟着追的,你說他兩句,直接去找人,誰最疼他舍不得他被打被罵的就找誰。
這種壞習慣經不起一兩次很快都養成了,雲巧可不想自己得追着兩個小祖宗吃飯,要白黎軒坐下,給大寶喂完了,碗裏還剩下一些。
二寶見爹爹不哄他,哥哥也吃飽了,娘也不理他,嘟着嘴委屈地啜泣着,沒過一會,自己就爬着要上桌子去拿雲巧放在上面的勺子。
一旁的程亭亭有些看不過去了,這才多大的孩子啊,要這麽嚴厲,正要開口,程志平拉了下她,這是大哥家的家事,她一個姑娘家摻和什麽。
直到二寶拿着勺子往那碗裏去挑米糊糊了,雲巧在他勺子裏放了一點,二寶顫顫悠悠地也拿起來長大着嘴巴要往自己嘴裏去送,眼角還粘着淚珠子呢。
第一次自己拿勺子自然是不會的,還沒到嘴邊,全倒在白黎軒手上了,雲巧這才拿過碗給他喂好了,安安靜靜吃完,再也沒鬧騰。
吃完飯雲巧要幫着一塊收拾,白黎軒帶着孩子出去,廚房裏點着一盞燈昏暗的很,雲巧打了水幫着洗碗,程亭亭擦過了桌子整理竈臺後廚房裏就剩下她們兩個人了。
“那個,我得怎麽稱呼你?”程亭亭還是很有禮貌地問了,雲巧把洗好的碗瀝了下水,拿到了放碗的櫃子裏,“我叫雲巧。”
“雲巧姐,我聽大哥說是你救了白大哥。”
“嗯,碰巧看到的。”雲巧點點頭,看這也沒別的需要收拾了,就準備出去,程亭亭還沒問好呢,哪這麽容易放她走。
“那白大哥為什麽會娶你?”程亭亭沒察覺這句話已經很失禮了,雲巧回頭笑了笑,“那大概是我救了他,所以他要以身相許吧。”...
第二天一早,雲巧就讓白黎軒先去天池邊把這地給開坑出來,最好是往下陷一些,能夠蓄水,便于芋艿生長。
叫上十幾個人,不過是一天的功夫就挖好了,雲巧過去一看,灌上水,把芋艿種下去,也是高産量的作物,能夠解決糧食的問題。
回來的時候經過了宅子裏的菜園子,裏面種了許多菜,聽程志平說,有些還是白黎軒教的,而他不都是從老爹那學來的麽,寨子裏有各自家裏養些牲口的,還有個大豬圈,養着十來頭豬。
平日裏有帶家眷過來的,女人們會做一些繡活拿下山去買,男人們去山裏打獵,皮毛都能拿去城裏換錢,過去劫富剩下的東西所剩無幾,光這些地種着,肯定是不夠吃的。
白黎軒為山寨的生計問題考慮,雲巧也得為這考慮起來了,種多點菜她不會,不過這個季節,山裏春雨過,天回潮,是個挖山貨的好時機,至于其他的,她還得慢慢想。
白黎軒擔心她一個人進去不安全,一場雨過後,雲巧就先帶着他去山裏走了一圈,把孩子放在了程志平那,清早進山,還透着一股清新味道,白黎軒帶頭,雲巧後面跟着。
這裏的比屯家村那林子要大很多,下過雨山林裏濕熱些,雲巧仔細找着,這寨子裏之前也會有人春雷後來挖筍吃的,雲巧卻不想放過這大半年都能找的山貨,新鮮的蘑菇拿去賣也不少錢,讓那些空着的家眷們自己前來找,拿去賣,攢些私錢過日子也不錯。
一個多時辰的功夫,雲巧的後背簍子裏就放了許多。
願意跟着程志平上山來的那些士兵将領都對白黎軒有一定的認識,在軍營的時候饷銀就不低,足以養活家裏,那些家人不必像雲巧她們一樣,要為幾文錢的生計煩惱,白黎軒來之前又是劫商隊的,自然不會千方百計去想別的法子。
“滿了。”雲巧背後的簍子已經放慢了,白黎軒也沒想到有這麽多,雲巧往他那倒了一些,繼續找,這天一幹燥蘑菇枯的也快,到時候一場雨又有新的,趁着現在能采多少是多少。
“這些曬幹拿去賣?”白黎軒見她高興的樣子,扶着她越過了一顆倒下的樹,雲巧點點頭,“不能經常下山去,只能曬幹了拿去賣。”
快到中午的時候,雲巧收獲滿滿地回去了,大寶二寶對這新的學步車很感興趣,在屋子裏自己墊腳挪來挪去,雲巧把蘑菇沖洗了一下,瀝幹了拿篩子分開放着拿到外面晾起來,取了一部分切片直接可以拿來炒着吃。
程亭亭剛好撿了幾個雞蛋回來,見雲巧忙着了,到了竈臺後起了火,看到籃子裏的蘑菇有些驚訝,“雲巧姐,你自己去山裏找的?”
“相公陪我去的。”雲巧笑了笑,“其餘的都曬着呢,攢着下回下山去了賣。”
程亭亭的神情頓了頓,白大哥沒事陪她進山找蘑菇,還真是拿白大哥當村夫使了,“這些東西能賣幾個錢。”
“是不多,不過如今山寨裏也沒什麽好的買賣,積少成多麽。”雲巧刷了鍋子,把洗好的蘑菇都切片,舀了些豬油熱了之後,切了姜片炒香了,把蘑菇片都倒了下去,熟了之後調味起鍋,撒了點蔥花上去,滿滿三大盤。
程亭亭這幾日也沒少言語刺激幾句,可這都好像沒效果,對方笑眯眯地根本不吃這一套,程亭亭更悶了...
廚房裏忙着做飯,外面白黎軒正帶着兩個孩子和程志平商量找人的事,忽然大連帶着一個人跑了上來喊道,“大哥,山腳下自稱是叫銀虎的人找來了,說是來找大将軍的舊部下,投靠來的。”
程志平留了個心眼,這兩年來打探虛實的人也不少,“我下去看看,大哥你在這等着。”
45農家女
程志平下山去,山腳下站着不少人,程志平看到了那個帶頭的,有些眼熟,确切的也記不起來。
但銀虎卻認得他,将軍身邊時常出現的人,抱拳沖着程志平說道,“程副将。”
“你們怎麽會找到這裏。”過去白黎軒的手下的兵成千上萬,就算是程志平也不能全部認得,只覺得這人眼熟,其餘的還真想不起來。
“其中一個兄弟見到了你們山寨裏派出去的人,于是就把我們都給找來了。”當初白黎軒讓程志平派人去找,基本都是無功而返,怎麽這一次,人家都親自過來了,因為不熟,程志平也沒說是為了什麽,只問了找到的是誰,去找的人是誰,把那個人叫來問了一下,這才帶他們上山寨。
是否誠心回來本就有風險,程志平考慮了一下,還是暫時沒有把大哥回來的事說出來,只告訴他們,寨子裏要召集過去的兄弟,問他們是否願意回來,不願意的可以離開。
“程副将你放心,兄弟我們是絕對願意的,否則也不會到這裏來。”銀虎和身後的人都紛紛說道,程志平知道這個機會不能放過,想了下還是先把他們帶進了山寨裏。
把這三十幾個人登記上了名字,從過去招兵的冊子中找到了隸屬于誰之後,程志平這才放心,這一群人都是隸屬在過去大哥還有一個副将的名下,這個兄弟是跟着大哥一塊離開大安,為了保護大哥死去,難怪會覺得這個叫銀虎的人眼熟。
恰好是吃午飯的時候,程亭亭見來了這麽多人,趕緊又添了一鍋,廚房裏也坐不過了,直接在外面擺開了桌子吃。
白黎軒在閣樓裏沒有下來,銀虎看這一派欣欣向榮的樣子,就是一個小村莊似的,擡頭問程志平,“這幾年就住在這裏,難道沒有官府來查?”
程志平笑了一聲,“查?他們有那個空閑查麽。”大安荒淫,地方官員手上又沒有多少兵力,如今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時候,過去這些盤踞在山的山匪不也蠻橫了幾十年,直到大哥帶人剿滅,如今上哪還有第二個大哥這樣的人前來。
銀虎點點頭,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将軍剿匪的時候,我們還是小兵,沒來參加。”
程志平聽銀虎說着,尤副将死了之後,他們這些就跟着散了,當初參軍一半為了謀生,一半為了大将軍,參軍之後等見識過白黎軒的風範,他們也就心服口服地在跟在尤副将手下了,朝變事情一出,這些人一下斷了去路,除了和銀虎一起的這幾十個人之外,其餘的都走了。
“在軍營裏這幾年,學的拳腳功夫剛好能去人家大宅子裏當護院,一聽有召集,就立刻趕過來了。”銀虎總覺得将軍沒有死,尤其是後來那屯家村裏小農婦問自己的一番話,更加肯定了他心裏的想法,只是後悔當初沒有認出将軍來,再回去的時候人也已經不在了。
“你們吃,這幾天暫時住在別的弟兄那擠擠,大家齊心把屋子起了。”程志平舉了下手中的酒碗,銀虎他們也舉起碗喊了一聲,一齊喝下。
雲巧站在廚房裏,從窗戶那剛好可以看到外面,她知道阿憨去找過銀虎,沒想到如今自己找來了,程亭亭站在她旁邊略帶自豪地說道,“白大哥在軍中一直都很受尊崇,大哥他們都很服他,過去那些賞下來的東西,白大哥自己不要,全部都是分給手下的,家裏有老人小孩的多分一點,沒有的少分一點,他自己什麽都不留。”
也就是這樣的領導者,才可能會有這樣一群願意跟着他的人,白黎軒倒不是刻意要這麽做,而是像他當時說的那樣,掉下山崖之前,他這輩子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要什麽,為了什麽,只知道活着而已,沒有像別人那樣渴求榮華富貴,也沒有像別人那樣喜歡美酒煙華。
“雲巧姐,你知道白大哥過去有一個未婚妻的麽?”程亭亭見她神情淡淡的,忽然說道,雲巧點點頭,“去世了。”
“她叫莺兒,是白大哥青梅竹馬長大的,白大哥很喜歡她...”雲巧轉過頭看她,只覺得聽着越來越不對味,這不像是複述事情,倒像是拿她張雲巧和那個莺兒作比較了。
“白大哥之後一直未娶,就是長公主對他示好都不曾理會,雲巧姐,若不是你們救了白大哥,他又失憶了,他一定不會娶你。”程亭亭這話說的肯定,雲巧并不生氣,反而贊同。
确實,若是她沒救阿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也是他過去那個樣子,他大概都不會多看自己一眼,不過這也只說明了一點,“他現在是我相公,是我兩個孩子的爹,所以亭亭姑娘你說的假設,是沒有辦法實現的了。”
“你!”程亭亭臉色一變,這麽說她都不生氣,“你難道不覺得你們是趁人之危。”
“嗯,好像是有那麽點。”雲巧嘴角勾起一抹笑,趁着人家失憶拐回家的,好像是有這麽點趁人之危的意思。
“你真是!”太不要臉了!
“亭亭姑娘,人死不能複生,過去的就過去了,你揪着不放,只會苦了你自己。”雲巧看着她鐵青的臉,也難為她了,一個大姑娘又要顧及不能說難聽的話,又想刺激她,這些天想方設法沒少傷腦筋,換做是屯家村裏的人,水準不在一個檔次上。
“誰揪着不放了,你才自欺欺人,白大哥心中有莺兒姐,只不過白大哥不好意思抛棄你們罷了。”雲巧的臉色跟着凜了下來,沉聲說道,“程姑娘!”
“若是像你說的那樣,男人心中有了人就要抛棄妻子的,你說這樣的男人你敢不敢要,成了親就是要肩負責任的,朝三暮四就口中挂着心中有別人就抛棄你的,你願不願意嫁,你白大哥心中不止記挂着莺兒,還記挂着許許多多的事情,不管失憶不失憶,他在我心中就是原來那個人,你這麽說,就是在侮辱你白大哥。”
“我将來嫁人怎麽可能找那樣的人!”程亭亭被她吓了一跳,這忽然崩下來的神情怎麽和白大哥有點兒相像,下意識的仰頭反駁道。
“那你可擦亮了眼睛,也別想着他了,若是他将來肯抛棄我們母子娶了你,那就是你口中的那種人。”雲巧笑着說道,拿起一旁準備好的吃的,轉身出了廚房。
程亭亭愣愣地看着雲巧出去,忽然委屈的很,蹲坐在了地上,哭了起來...
雲巧上了閣樓,白黎軒蹲在在小圍網外面,大寶二寶手扶着圍欄在那玩着,小手還不忘去摸摸白黎軒長着胡渣地下巴,摸到了那蹭手的感覺又咯咯笑着縮手回來。
“吃飯了。”雲巧看了一會那父子和諧的場景才開口說道,白黎軒從她手中接過盤子,雲巧把他們都抱了起來,一人喂一個,先把飯吃了。
“你不下去看看?”雲巧給二寶擦了嘴,走上來的時候她特地繞過了他們,銀虎認得她,知道她在這,也就知道了阿憨也在這。
“不急,明天我要下山一趟,要不少日子,你有什麽事找大連他們。”白黎軒搖搖頭,等他下山過後,再回來見他們也不遲。
“不帶人一起去?”
“不帶了,他們在這也能好好守着寨子。”白黎軒摸摸她的臉,聞右來信了,約他見面,寨子這本就不安全,白黎軒決定前去大安一趟,只身前去不容易引人注意。
“那你自己小心點。”雲巧點點頭,白黎軒親了一口大寶伸過來的手,抱着她把兩個孩子摟在中間,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你放心,我再也不會像那次離你而去,我會回來了,等這些事結束了,我們就回去。”
“嗯!”雲巧點點頭,“大寶二寶都還沒娶名字呢,等滿周歲了,你回來給他們取名字。”
白黎軒笑了,“好。”...
第二天白黎軒和程志平說了之後就下山去了,銀虎他們并不知道,新到了三十來個人,一部分可以和像大連這樣的住一塊,大都還是要再起房子,宅子裏又忙碌了起來,大連帶人下山去城裏買東西,雲巧讓他把這些山貨都拿去賣了,囑咐了最低價,若是那牙行裏不收,直接都帶回來自己吃。
寨子不小,雲巧要照顧孩子沒有去他們起房子的地方看,刻意避着也見不到銀虎他們,一早醒來大寶二寶沒有看到爹爹,反而有些不習慣了,在床上爬來爬去,還要雲巧抱出去看看,可以摸下巴胡渣的大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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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黎軒離開的第七天,之前他說的難民潮才真正的開始,此時大連他們剛剛從城裏趕回,上午上山,下午在山腳巡查的兄弟就上山來說,官道上有大批的難民往大安的方向湧去,似有人帶領,大都是年輕人。
程志平讓他們守好了,避免難民發現什麽往山上來,這寨子裏老的少的,那些難民都是不要命,真打起來吃虧的還是他們。
又過了兩天,這人潮路過的消息才真正的打聽清楚,遭遇地震又遭遇過了旱年,很多地方顆粒無收,朝廷撥下去的銀兩到他們手裏又沒多少,根本無法解決溫飽問題,有人在這些村裏宣傳了謠言,大安那有吃的,只要到了大安那裏就會有人解決他們的溫飽,不會讓他們餓死凍死病死,只要他們到得了。
這一路上許許多多的人過來終于在大道上彙聚成了一股力量,年邁體弱的要麽不去了,要麽中途病死了,能夠堅持到了這段路的,大都是年輕人。
有些常識的都應該知道,哪裏有什麽真正的可以無病痛無饑餓的地方,雲巧聽得乍舌,這和現代某些迷信思想有什麽區別,告訴那些無知的人,有個地方,那裏能夠讓你幸幸福福沒有痛苦,沒有疾病,沒有饑餓,沒有寒冷,只要你現在能夠放棄生命,你就能到達那個地方。
這些人,往往最後都會義無反顧地沖上去,誰這麽殘忍,要讓這一群無辜的人做這先鋒。
如今白黎軒就是去大安的,程志平只能選擇按兵不動,他們如今自己都這樣情況,沒有更多的精力去解救那些難民。
“這些地方的情況真的有這麽嚴重麽。”雲巧只覺得慶幸,在屯家村至少還沒有這樣的情況。
“這才是第一批,接下來肯定還有更多。”程志平擔憂道,這麽圍堵大安,豈不是送人命去的...
大安。
這是個紙醉金迷的地方,從三年前變革之後,這坐皇城變了很多,易了裝的白黎軒走在他熟悉的大街上,兩旁的酒家都呈現着一種奢靡,衣着華麗的人在二樓三樓窗口吃吃喝喝,樂聲不止在畫坊裏才有,普通的酒家客棧裏也有,白黎軒走進一下客棧打聽了一下消息。
從三年前長公主控制朝堂之後,整個大安就漸漸變成了這樣,白黎軒知道這是她喜歡的方式,站在權力的最頂端,盡情的揮霍。
還在皇宮中的時候,長公主就常常和白黎軒說,人這一輩子要麽平平淡淡,要麽轟轟烈烈,她不怕死,就怕活的不如意,既然來這世上,就要怎麽開心就要讓自己怎麽活着。
她成功了,白黎軒遠遠地看着這個變了太多的大安城,忽然大街對面的酒家裏被趕出了兩個人,一群護衛從酒家裏沖出來,對着躺在地上的兩個人拳打腳踢,那兩個人什麽也不說,挨打完了之後抹了一滿是鼻血的臉,一個扶着一個竟然朝着一旁的賭坊走去。
“年輕人,你是外鄉人吧,這樣的事每天都會發生好幾次,唉。”白黎軒的身後忽然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回頭看到一個衣着樸素的白發老人拄着拐杖站在他身後,臉上帶着一抹嘆息。
“老人家,這都沒人管嗎?”老人搖搖頭,“管什麽,這還是小打,打死了都沒有管了,年輕人,你看這天。”白黎軒跟着擡起頭望着天空,不知何時,太陽被遮蓋了起來,有點烏雲的跡象。
“這是要變天了,太陽都被遮住喽。”老人家的話亦近亦遠地傳入他的耳中,良久,再回頭的時候只剩下老人家的背影,佝偻着慢慢走遠...
就近找了一家客棧,到了深夜白黎軒出了客棧去往聞府,深夜街上依舊熱鬧,總有那些不眠不休的人,尤其是西琅那街市,猶如白晝,白黎軒走過西琅,聞府的位置很偏,府內很安靜,白黎軒憑借着過去的印象,到了聞右的書房前,院子裏沒有守着一個人,書房裏點着燈,從窗戶看過去一個人影伏案在燈下。
白黎軒敲了門,一聽遠處有腳步聲,一躍停上了屋檐下的梁柱,一個衣着華貴的婦人帶着幾個丫鬟走了過來,聞右恰好過來開門,“老爺讓我給大少爺送些點心。”
聞右點點頭,伸手接過,也沒說什麽,從那婦人的角度剛剛好看清楚書房裏,只見她颔首一笑,欺身行禮,“大少爺注意身體。”
大半夜這一群人來去,竟沒什麽動靜,白黎軒微皺了下眉頭,看來這聞府中也是監視頗多。
“下來吧,走了。”聞右沒有關門,等到那些人遠去才開口,白黎軒從上躍下,兩個人很快進了書房裏,關上門。
“難民湧城是誰的主意。”白黎軒坐的位置從窗口上恰好被屏風遮去,此刻的他沉着臉,瞧不出多少情緒,只是對坐着就給人無形的壓力。
“左司丞。”聞右看着他臉上閃過的差異,笑了,“想不到吧,那個老家夥竟然會也會有這心思。”挪開燭燈,聞右按了一下原來被燭臺遮住的地方,在他坐的位置下彈出了一個匣子,聞右取出裏面的信給他。
有野心的人太多,皇上逐漸長大了只會越來越不受長公主的控制,誰都想占一個最好的先機,做一個好人,把長公主拉下來自己上去,再度滿足自己想要的,繼而掌控皇上,“看來那些老家夥比我們要耐不住了。”白黎軒冷哼了一聲,“用這種方式說天譴,還真是大手筆。”
“粗估摸着這回也有幾千人。”聞右不可置否地點點頭,到了這個位置,對人命早就看淡了很多,左司丞要做的事他自然不會去辯駁,方式不同而已,他們的目的都一樣。
“真是個好機會。”白黎軒臉上終于浮現出一抹笑,冰冷着牽動着他的表情,這樣他就不用再去召集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