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04.09 二更
不知何時睡去,?倒也一夜好眠。
太子醒來時,身邊已空了,伸手一摸,?還存有餘溫。
他躺着醒神,心想,難不成離了她,他連覺都不能睡了?
有輕盈的腳步聲入內,?太子撐着身子坐起,是她送了熱水進來。
她又換了新衣裙,?量身剪裁果然是比撿人舊物更合适。
兩人對視一眼,玉桑主動又熟練的過來伺候他洗漱穿衣。
又因她這身得體的打扮,?竟讓太子Z出她真是明媒正娶朝夕相對的妻子的錯覺。
整裝完畢,?兩人一同用了早膳。
眼下,太子已不用旁的借口讓她用飯了。
碗碟分食,?她吃多少,?定分定量就擺在面前。
玉桑很識時務,?直接省了那些多餘的詢問和請示,?規規矩矩和他一起吃。
可就在兩人剛用完早膳時,?飛鷹來報,?韓大人登門了。
他看了玉桑一眼,補充道:“還帶了一車補物……說是給郎君的。”
玉桑與太子對視一眼,?神情各異。
……
韓唯登門,?明明白白是來找太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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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古道不在府裏,江夫人将客人迎進府後,連忙讓人去傳話,然後領着韓唯去太子下榻的院落。
玉桑早已在院門口瞄着,韓唯過來後,?江夫人便離開了。
她是太子身邊唯一的婢子,主動上前作邀:“韓大人這邊請。”
韓唯一見她就露了笑:“稷夫人親自領路,實在讓韓某好生惶恐。”
玉桑抿唇不語。
昨日是在演戲,但凡會做人些,此刻都不會戳破。
韓唯自然不是不會做人,只是不會對着她這種身份的人做人。
可她也不是面皮捏的,微微一笑,四兩撥千斤:“韓大人說笑了。”
韓唯眯了眯眼,覺得她不是一星半點的能裝。
且不說她坑他那一段,單說昨日事發時那些反應和處理,都讓人眼前一亮。
兩人行至房門口,韓唯順利入內,玉桑卻被攔住。
又是飛鷹。
他道:“郎君已交代,有要事同韓大人相商,旁人不可叨擾。”
又來?
昨日是與古道伯伯,今日是韓唯,他打什麽算盤呢?
而且,韓唯不是為了送補品來的嗎?
眼前這個陣仗,怎麽像是借送禮為名,秘密議事為實呢?
玉桑要咬咬牙,轉身離開,不稍片刻就捧了洗淨的茶具進來。
她道:“過門便是客,縱然有再重要的事,也不能連茶水都不招待吧?”
飛鷹擰眉,像是猶豫了一下。
少頃,他指了指竈房:“有勞娘子在外面煮好了再送進去。”
得了飛鷹松口,玉桑連連點頭,麻利的去煮茶。
能進去聽一句半句也是好的。
端着煮好的茶回來,飛鷹無奈的敲了一下門。聽到太子那聲“進”時,才推開左側門扇,示意她動作麻利些。
玉桑垂首入內,踩着小碎步朝茶座走去,其間,她誰也沒看,慢吞吞的分茶布茶。
韓唯這頭沒聲音。
玉桑的餘光瞟見太子一條腿屈起,手掌搭在膝上,指尖輕輕點着,是閑适輕松的姿态。
這場談話誰占了優勢,鮮明了然。
玉桑覺得自己挨不到他們開口,只能端起茶盤,慢吞吞的挪向門口。
這時,太子忽然笑了一聲,對韓唯道:“我已說過,雖我抱恙,但治漕一事關乎國之昌隆百姓安居,韓大人有任何需要,我都可以鼎力相助。”
“此事消息确鑿,若韓大人不信,大可多方查證,只待揪出此人,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
玉桑已行至茶座矮屏後。
聽到這話時,她猛地頓住,心頭重重一聲響。
身後,太子無聲擡眼,看着那抹定住的嬌影,眼裏劃過一絲笑意。
治漕,消息确鑿,揪出一個人。
無論怎麽想,都覺得他說的是與河霸勾結的朝廷命官。
出口就在幾步之外,飛鷹站在門外,透過半開的門扇,沖她露出一個催促的表情。
玉桑回過神,連忙走了出去。
她一路走出小院,背上已經浮起一層汗。
太子他……難道要将此事交給韓唯去做?
他想讓韓唯揪出這個人?
玉桑是見識過韓唯的手段的。
從他上過曹広的船來看,分明也是沖着治漕一事來的。
眼下是上一世同時期的三年前,韓唯尚未位極人臣。
換言之,這就是他積攢政績的時候。
玉桑相信上一世的太子光明磊落,也相信這一世的太子沒什麽不敢做。
但對韓唯,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她唯一能作保的是,落在他手裏的人會很慘。
如果太子一定要揪出奸細,且打定主意針對江家,那無論江家是否有罪,都會在韓唯接手此事後吃苦頭。
玉桑抱着茶盤在院門口踱步,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
毫無頭緒時,她甚至想過要與太子攤牌。
一直以來,他們都在相互試探,各自演戲。如果他真的敢這樣做,那這層薄薄的紙,不妨直接捅了,什麽恩恩怨怨,一樣一樣擺到臺面上來。
“站在這裏做什麽,吹風?”男人戲谑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玉桑背脊一僵,抱着茶盤轉過身。
韓唯已出來了,見她背對院門直挺挺站着不動,活生Z一攔路虎,索性停步搭話。
玉桑将他從上到下看了好幾遍。
還是沒有從前的感覺。
她拎拎神,笑道:“韓大人這就走了?沒什麽要緊的事吧?”
韓唯看一眼身後,無人出來,竟往前近了一步:“稷夫人舍不得我?”
“稷夫人”三個字,仿佛成了他逗樂的方式。
玉桑凝視着他的眼,聲冷了些:“昨日事出有因才與郎君假扮身份,若郎君知道大人拿着個說趣,怕是要不高興了。”
硬的來完,又來軟的:“妾身方才瞧見大人與郎君談話,氣氛有些凝重,怕是什麽頭疼的事情,這才多嘴問一句,若冒犯大人,妾身向大人賠個不是。”
搬出太子來壓他,倒是會得很。
韓唯的笑一下就冷了,也懶得聽她後面那些虛僞的話,“一個以色侍人的賤婢,還妄想做主君的左膀右臂不成?”
玉桑輕輕擡眼,目光只及他手,意外的發現他今日沒有握扇子。
她并不知,韓唯脫口而出這番話後,既驚又悔。
他身為男子,身份尊貴,是不該同一個婢子有口舌之争的。
可他不僅說了,還含着一股莫可名狀的惡氣。
許是因為她大膽的坑了他,許是在太子這裏受了太多阻攔。
可無論哪樣,都是不該。這也不像他會做的事。
韓唯臉上挂不住,直接端出冷厲态度,負手直身,呵斥道:“滾開,別擋路!”
玉桑的眼光擡起,從他的手看到他的臉。
她沒有顯露半分被羞辱的尴尬與委屈,反倒盈盈一笑,側身讓道:“韓大人請。”
韓唯不再看她,袖子一甩,大步離開。
玉桑站在原地,靜靜地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遠。
忽的,那雙黝黑的眼眸裏溢出幾絲冷色與狠厲。
左右上一世已得罪過你,還指望你能和善相待不成?
如今再來一次,也無所謂,是不是?
你再恨,也是一次就能把我殺死。
還能殺兩次?
……
看着從外面走進來的女子時,太子蹙了蹙眉。
剛才在房中,她還顯出慌亂無主之态,在外轉了一圈,反而鎮定起來。
玉桑在太子的眼皮子下收拾了茶座,回來時,順手摸了幾顆核桃往竈房去。
太子原本在一旁看書,覺得她樣子不對,悄悄跟了出去。
竈房門口,她像上次一樣坐着夾核桃,有條不紊,熟練漂亮。
絲毫不為自己身上擔着的事着急啊。
太子微微眯眼,冷笑一下。
如今的江玉桑,是他還沒看懂的女人。
一次兩次看不懂,他還能耐着性子,可到了現在,他已經越老越沒耐性了。
如果裝腔作勢的演戲,反而給了她遮擋的工具。
那這場戲,不唱也罷。
……
韓唯走出刺史府時,臉色已經很不好看。
等他回到居所,得到手下送來的信報時,渾身上下都是寒意。
江古道,難道真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 黑化桑正在輸入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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