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江慈今天來,?其實就是為了表态。
放在之前,她尚且可以與玉桑私下約定,以助她固寵為條件,?讓她留意太子舉動。
可現在,玉桑成了江家人,身份意義就不同了。
她那位叔父原本就是江家的邊緣人物,成為他的女兒,?在江家內是翻不起風浪的。
但若走出江家大門,代表的就是江家的顏面,?江慈當然不可能再讓她做危險的事情。
加上長史府那日和刺史府那夜的事,江慈對玉桑的感覺就變得不同了。
她甚至有些慶幸,?自己早早就與她斷了那份私下的協定。
否則,?今日哪能這樣坦白對話,自在相處?
江慈的意思,?玉桑都聽懂了。
可先是稷旻,?再是江慈,?一雙雙手将她往從前的位置上推,?讓她有一瞬間的恍惚。
像是上天在懲罰她上一J的臨陣脫逃,?再度将她放回到這個位置。
然而這當中,?到底生了許多變數。好比稷旻、江慈,還有她自己。
玉桑戲谑的想,?難道非得讓她把這條路走到底,?走出個結果才行?
若她此刻出個什麽意外沒了,待一覺醒來,會不會又重頭再來?
說完話,碧桃前來傳話,江夫人找江慈商議回京的事。
江慈起身:“我先回去了,?你也好好準備。”
Advertisement
“姐姐。”玉桑随之起身,叫住江慈。
江慈察覺她神色有異,好奇道:“怎麽了?”
玉桑神情認真,一字一句道:“姐姐,玉桑能力有限,因我而起的禍事,我不逃避,但其他的,我也會力不從心,無能為力。”
上一J,她夾在江慈與太子之間,受兩份情感捆綁擠壓,實在難受。
若一定要回到這個位置,她再也不想體會同樣的滋味。
當日她配合江慈的意圖與她協議,是想先建立關系獲取信任。
一旦太子真因舊怨遷怒,将可能無辜的江家強行下獄,借着協議關系,她再助江慈也方便。
而今她已确定江家并無大過,太子也放過了江家。
那她便沒必要再配合江慈,也不想再将江家的前程榮辱背在自己身上。
她想逃跑,無非是想逃避這段恩怨糾葛,和恩怨裏的人。若無舊事舊人糾纏,其實哪裏都可以。
所以,即便回到京城,也并不代表她甘心重回到恩怨糾葛裏。
而今,江家之事已了,她要面對的只剩稷旻。
或有一日,稷旻終會在這份糾葛中生出疲倦,嘗試放手。
那時,她只是玉桑。
能得到感情純粹的親人,固然是一件窩心的事。
但現在,她更想做的,是為自己好好活一次。
玉桑這幾句話,夾了太多不便言說的舊事因由,聽來難免讓人覺得莫名其妙。
但細細咂摸,多少能摸索出幾分态度。
江慈眼珠輕轉,倏然一笑:“這有什麽,待你有難處力不從心時,就來找我呀。”
玉桑一怔,只覺她好像聽懂了,又像沒有聽懂。
想要再說點什麽,江慈已轉身走遠。
……
玉桑在院外轉悠了一圈,百無聊賴之際,目光慢悠悠轉向大門方向。
她也沒多想,腳下一動就朝那頭走,忽的,身邊傳來一聲輕咳。
玉桑轉頭望去,只見黑狼抱着手臂慢悠悠跟在幾丈之外,腰間挂刀,随步輕動。
她在心中綿長的“哦”了一聲,懂了。
“黑狼大人有閑情跟蹤我,看來殿下那頭應當還在忙。”
黑狼心道,你當我想跟着你不成?
見證太子先後兩次設計她,又都放了水,黑狼狐疑之際,也對她多了幾分平靜的審視。
是以,黑狼一改往日的冷漠針對,難得多了幾分耐心。
“殿下此刻正在處理政務,自是脫不開身,眼下益州之事剛剛平定,殿下擔心會有曹広餘黨殘存潛伏,所以命小人随身保護娘子。”
玉桑面無表情,你編,繼續編。
太子還沒忙完,她自是不能回去的,索性繼續繞着院子周圍轉悠。
才走兩圈,迎面遇上一人,玉桑正要轉身,那人卻先叫住她。
“是你!”稷栩一身軍服未褪,三步并兩步走上前來,昔日一張隽秀白面,如今也有了明朗的笑意:“怎得,不識得本皇子了?”
玉桑心道,怎會不認得?
她沖他行禮:“拜見五殿下。”
稷栩連忙虛扶一把:“不必多禮。”
他悄悄打量玉桑的神色,挑眉一笑:“能叫太子皇兄奮不顧身相救的,果真是絕色美人。”
玉桑眼角一跳,語氣帶了疑惑:“……相救?”
稷栩看出她疑惑,正要開口,黑狼忽然上前一步:“娘子忘了,上回您險些跌下城樓,是殿下奮力相救。五殿下與太子殿下手足情深,想來也是關心太子殿下才留心此事。”
聽到黑狼提醒,稷栩回過神來。
也對,皇兄說這位娘子是因得知自己的身份,一時受刺激跑去城樓上吹風才險些掉下來。
事關江家家J,又是女兒家的私事,他這樣問出來,像在探聽什麽,未免失禮。
玉桑也懂了,八成又是稷旻編的瞎話。
神也是他,鬼也是他。
其實,刺史府那晚繼續與玉桑已打了照面。
但他真正留意到玉桑,是親眼看着太子皇兄将她從城樓上抱下來時。
長這麽大,他還是第一次見太子皇兄對旁的女子這般緊張在意。
後來知她是江家失散多年的女兒,還是太子皇兄無意查出,就更覺他們有什麽,這才多打了一聲招呼。
不過她到底是個女兒家,自己這樣冒然搭話委實不妥,是以,稷栩匆匆結束話題告辭離開。
稷栩走了,玉桑回到院子。
一直被安排在外院的奴婢,今日都進了院子,正在收拾什麽。
太子正坐着飲茶,見她回來,吩咐道:“回來的正好,看看有什麽需要收拾的,讓他們去忙,益州待不了幾日了。”
玉桑看了他一眼,轉身進了裏間。
幾個婢子正在疊衣裳。
玉桑這才發現,進江家那日,她全副家當只有一個小包裹。
後來,又是做衣裳又是打首飾,如今的行李包起來比稷旻還多。
一個婢子翻出了玉桑以前的舊衣裳。
和她後來的新衣裙相比,這舊衣裳簡直沒得比。
婢子看她一眼,捧過來想請示一下這些東西是帶走還是處置掉。
才走一步,從舊衣裳裏掉出一個小荷包來。
荷包砸在地上有響聲,婢子連忙跪下:“娘子恕罪,奴婢無心的。”
玉桑目光落在那荷包上,不由愣了愣。
稷旻聽到聲響,起身走進來。
玉桑對求饒的婢子擺擺手,示意她退下:“我自己來。”
待婢子退出去,她将荷包撿起來打開,裏面掉出一對兒金镯子。
是足金打造的金镯子,雖然沒有複雜精致的花紋,但相當值錢。
豔姝樓有規矩,姑娘贖身從良,得給樓裏的姐妹留下的念想。
如此,方為散盡過往,孑然一身。
可這只是個過場,蓉娘又是個頗有算計之人,豈會在這事上吃虧。
旁人得到的,都是些銅釵和碎銀。
可留給她的,是一對兒頗有分量的金镯子。
當時,玉桑一拿到金镯子便藏在了發髻裏,用一把銀釵在羅媽媽那裏蒙混過關,沒叫她盯上。
離開豔姝樓時,她胡亂收拾一番就走,倒是忘了藏在舊衣服裏的這個。
斜裏伸來只手,拿走這對兒金镯子。
玉桑轉眼看去,只見稷旻不知何時來到身邊,他簡略打量了那镯子,嫌惡道:“樣式老土,做工也很粗糙,怎得,是那滿匣子的金飾看膩了,口味返璞歸真,喜歡起這樣的?”
言及此,他眼尾一挑,握着镯子的手不覺融了幾分力道:“還是,誰送的?”
玉桑像是沒聽到稷旻的話中之意,竟跟着笑了:“是啊,樣式老土,做工又粗糙,誰會戴這個。”
她伸手想拿回來,稷旻手一偏,躲開了。
他還非得知道,這是誰送的。
玉桑也不急,她看着那镯子,聲音輕了些:“殿下,玉桑有一不情之請。”
稷旻看着她:“說說看。”
玉桑默了一瞬,才說:“能不能請殿下,再帶我去見一次蓉娘。”
稷旻眸光一斂,看了看掌中的金镯子,沒再問是誰送的,傾身拉起她的手,把镯子還給了她。
“來去路程較遠,要去現在就走。”
……
才剛回來,一轉眼又要去。
稷旻甚至沒有追問為什麽,直接讓黑狼去備了馬車。
上一次去時,她毫無防備,全程都縮在馬車裏。
這一次,玉桑一直從在看外面,偶爾遇見一個茶寮,或是走至一個拐彎,她都要看好幾眼。
稷旻看在眼裏,并未點破,索性全程假寐。
這次比上次出發的時間更晚,到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山村生活貧苦,到了夜裏,都是剩着燈油早早熄燈睡覺的。
可當玉桑走到蓉娘家門口時,卻見屋內透出光來。
叩門聲響,伴着蓉娘的詢問聲,木門吱呀一聲打開,露出她逐漸震驚的面容。
“桑、桑桑?”
堂屋裏兩盞燈并在一起,照亮了桌上的繡籃以及一角紅色繡品。
下一刻,她的丈夫打着哈欠從東屋走出來:“怎麽了?誰啊?”
一看是玉桑,他也愣住了:“怎、怎麽這個時候來了?”
玉桑從那紅色繡品上收回目光,平聲道:“我今夜便要啓程離開,上次見面匆忙,許多話還沒同蓉娘說,便請求了夫君,順道來此,補上沒說完的話。”
蓉娘的丈夫連連作請:“進來說吧?”
玉桑卻搖頭,只看蓉娘:“雖然有些唐突,但我想與蓉娘單獨說。”
她丈夫一愣,哦哦點頭不再言語。
倒是蓉娘,她微微一怔,看着玉桑的眼神透出幾分茫然。
眼前的桑桑,較之她離開時那個小姑娘,變化太大了。
是她離開這幾年,她在豔姝樓遇到了什麽事?
浸潤在夜色中的村子,被不知名的蟲兒聲環繞。
玉桑與蓉娘走到小山坡上,滿天星辰下,蓉娘率先打破沉默:“幾年不見,你變化真大。”
這次與上次不同,沒了外人在場,兩人都覺得自在許多。
玉桑笑笑:“哪裏變了?”
蓉娘擡手将鬓邊碎發縷到耳後,溫柔笑道:“明明還是這張明媚動人的小臉兒,可眼裏、心裏,開始學會藏事情了。”
玉桑背起手,擡頭看星:“我還以為,你說的變化,是指我再沒從前那麽容易好騙了呢。”
蓉娘笑容一滞,慢慢放下手,怔然看向玉桑。
玉桑卻沒再看她,兀自說道:“從我懂事起,你便一直身體力行的告訴我一個道理——J上麽有不勞而獲,想要得到什麽,就必須先付出什麽。”
“你還說,這是世間常理,無需寒心傷懷,有這個功夫,不如多學本事讓自己過得更好。”
“你苛刻又嚴格,所以每當我能憑本事從你這裏換點好處,心裏都十分高興自豪。”
“那麽多年裏,我從未懷疑過你。”
蓉娘呼吸一滞,別過頭去。
玉桑笑起來,語氣一轉:“可是蓉娘,但凡長大些,見的人再多些,又怎會再被你騙?”
“這J上就有這樣的人,不必出類拔萃、千嬌百媚,想要什麽,張口即得。”
“他們一出生,身邊的人都笑了,什麽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很多人的偏愛。”
“聽起來很厲害,其實門檻一點也不高。即便不像高門大戶那般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凡有一雙疼愛子女的父母,就可以得到與生俱來的偏愛。”
“J間沒有你說的那種常理,只有生來一無所有的人,需要面對的現實。”
蓉娘飛快擡手摸了一下臉,聲音有些顫:“桑桑……”
“其實我嫉妒過,也怨恨過。”玉桑打斷蓉娘,聲音很輕。
“我也想不勞而獲,想什麽都不做就可以被偏愛袒護。”
“可正因我體會過含着抱怨、不甘和嫉妒的心情去行事,會讓自己陷入多麽糟糕的境地。”
“所以我告訴自己,人活着,就要開開心心,敞開心懷。”
“所有不好的情緒,都會讓人更加痛苦,永遠得不到滿足,從而跌入更暗的深淵。”
“而且,我已經習慣您的教導了。”
“想得到什麽,就自己去掙,去換。堂堂正正得到手,才問心無愧,受之坦然。”
玉桑輕輕垂首,笑了兩聲,轉身面向蓉娘。
蓉娘已泣不成聲,玉桑看着她,終究紅了眼眶。
她退開一步,沖着蓉娘跪下。
蓉娘顫巍巍的想攙扶,她已磕頭點地。
“昔日裏,你總是一副冷漠之态,我實在沒法子将您想的多溫情。”
“但我願意相信,即便你給不了我別的,也不想讓我長成個遇事只會抱怨不甘的窩囊廢。”
“你雖非我生母,卻教了我生母都不曾教導的道理,這一拜,你受得起。”
蓉娘終是将她扶起,一邊匆忙的吸鼻子止眼淚,一邊像從前那般冷漠數落:“真不知你是怎麽了,小小年紀竟說出這樣的話。我可擔不起你的拜謝……”
玉桑垂着頭,兩滴眼淚直直掉出來,無聲融入泥土,擡首時,只剩夜色下一雙璀璨黑眸,泛着打趣的笑意:“也是,我們之間向來是有什麽當場就清了,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的,談謝就多餘了。”
蓉娘看着眼前的少女,只覺得她年輕漂亮的容顏下,藏了許多事。
她不提,也笑了,一改方才的泣聲,坦然道:“是啊,誰也不欠誰什麽。”
玉桑笑意微斂,聲音也低了些,“所以,這真的是我最後一次來看你。”
她靜靜地看着蓉娘,像在宣布一個決定,又像在與過去訣別。
“往後的路,我只為自己去闖。”
“我也不知會闖成什麽模樣,落得什麽結局。所以,即便您過的很不好很不好,我也……”
話沒說完,蓉娘擡手,熟練落下一個爆栗子!
玉桑吃痛驚呼,捂着頭退開一步:“你打我做什麽!”
蓉娘沒好氣盯着她:“你自己嫁了好夫婿,便來損起我了?就不能盼着我好點?”
玉桑捂着腦袋瞪她,蓉娘叉着腰回瞪。
片刻之後,兩人噗嗤笑出聲來。
驟然輕松的氛圍裏,忽然傳來小兒奶音:“阿娘……”
兩人循聲望去,只見蓉娘的丈夫抱兒找來。
這麽晚了,他不放心妻子和玉桑兩個女子在外單獨說話,但也沒有打擾的意思。
還剩幾步距離,他把孩子放下,那孩子像是走熟了這路,邁着小腿兒噠噠朝母親奔來。
蓉娘一看到孩子,就什麽都忘了,忍不住往前迎了幾步,一把将孩子抱起來。
她抱着孩子回到玉桑面前,笑着逗弄他:“叫阿姐。”
正是好玩年紀的小娃娃,教什麽喊什麽。
一聲軟軟的“阿姐”喊出口,玉桑心中只覺柔軟。
她好像也沒有想象中那麽讨厭他。
她越發覺得自己上一J選擇輕生是個傻念頭。
人死了就什麽都沒了,好好活着才有無限可能。
若她挺過來,說不定生個孩子也會走了呢。
心中這麽想,面上卻又是另一副姿态。
玉桑啧啧搖頭:“蓉娘就是蓉娘,什麽時候都不吃虧。這一聲阿姐出口,我若不留下點什麽,怕是走不了了。”
沒等蓉娘反應過來,玉桑已掏出個荷包塞進小娃娃的衣裳裏,打趣道:“這是阿姐的見面禮,長大了拿去娶媳婦。”
又望向蓉娘:“夫君還在等我,我走了,後會無期。”說完轉身就走。
蓉娘将孩子放下,掏出荷包裏的東西,怔愣片刻後,淚如雨下。
“桑桑——”
蓉娘的喊聲自身後響起,玉桑駐足回身。
蓉娘捂着嘴平複了很久,才緩緩開口——
“我們這樣出身的女子,總是打趣自己,攢夠了錢,就找個好山好水之地過日子。”
“可日子并不只有山水景色柴米油鹽,總會有個要緊的人留在心裏,陪在身邊。”
“只是,這樣的人,莫要貪心留多了。”
“否則,一旦他們難以融洽,你會很辛苦……”
她像在交代,又像在解釋。
玉桑聽得怔愣一瞬,輕聲笑了。
“這道理,你怎麽不早說啊……”
蓉娘張了張口,終是沒再說什麽。
玉桑抿抿唇,無事般再次轉身:“我已自己領教過了……”
身後再沒傳來聲音。
下了小山坡,玉桑回首時,隐約能看到那一家三口回家的背影。
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裹挾着憋悶已久的情緒傾瀉而出。
她頭也不回的往村口走,邊走邊哭,死死咬着牙,愣是沒哭出一點聲音。
走着走着,玉桑步子停住。
夜色之下,男人的身影無聲的立在幾步之外,不知等了多久。
靜默片刻後,稷旻先邁步走到她面前。
玉桑微微側首,斂眸閃躲。
稷旻擡手,伸出食指在她眼下輕輕一滑:“找不到馬車,也不用哭吧。”
玉桑一怔,吸吸鼻子:“誰讓你停那麽遠的!”
稷旻偏頭:“不是你自己要求停遠些的?”
玉桑抿唇不語。
稷旻掃她一眼:“還走得動嗎?”
玉桑的确哭的有點累了,走上走下裙邊也髒了。
便宜不占白不占,跟他客氣什麽?
她兩手一伸:“走不動了。”
稷旻輕嗤一聲,拉過她手就要橫抱。
玉桑閃身躲開,下巴微揚:“不要抱,要馱着。”
稷旻眉毛微挑,心裏暗笑一聲。
她是當他聽不出嗎?畜生拉貨載人才叫馱着。
稷旻輕笑,轉過身将她“馱”到背上,托着她蜷起的腿往上送了送:“我是畜生,你又是什麽東西?”
玉桑趴在他背上,暗暗挑眉,哦喲,聽出來了啊。
她哭相未收,吸了吸鼻子,又騰出手擦眼淚。
稷旻看着腳下的路,忽道:“聽起來挺可憐的。你該不會覺得,演這麽一場戲,便可以叫我心軟放過你?”
玉桑圈着他的脖子,聞言眼珠輕動,默不作聲的看了他很久很久。
稷旻身高腿長,不一會兒就見到了停在村口的馬車。
就在他以為背上的人已經睡過去時,玉桑忽然“哈”了一聲。
她擡手用指腹勾起一滴殘淚,屈指彈走,語氣陡然一變:“殿下機智過人,果真不好騙,早知這樣,我就不那麽賣力演了。”
稷旻默了默,輕聲笑了。
“也不盡然。你下次努力演點別的,還是有機會感化我的。”
玉桑也默了片刻,走到馬車前時,她才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回道:“好呀,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