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玉桑得了江慈支援,?又成功虜獲夫子們的外援。

接下來一段日子,她上午還如往常一般,一到下午便不見人影。

好在孫氏近來也忙得很,?所以根本無暇顧及。

期間,稷旻早已從江古道那裏得知她要獻禮之事。

江古道就算允了玉桑,?也不敢做這個主,自是要告知太子一聲。

相較于江古道的謹慎小心,?稷旻就穩得多。

她不是沒事找事愛湊熱鬧的性子,?做每件事都有自己的動機和用意。

想想她與江鈞打賭的事,?這動機就相當明顯了。

給聖人獻禮不是小事,?江古道看來,?這是玉桑急着想露臉進宮了。

可之前太子為江古林求賜追封時已被聖人攔下,?他擔心玉桑這般急進會壞事。

江家現在已經十分風光,?若讓聖人覺得他們不滿現狀得一享二,那就得不償失了。

沒想,稷旻在聽聞此事後,?給了江古道一個明确的回應。

讓她獻。

不是代她獻禮,而是讓她自己獻禮。

太子的态度讓江古道驚訝之餘,再度陷入思考。

難道玉桑主動提出獻禮的事,是太子向聖人求賜追封後另一計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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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這樣,?他的擔心或許就多餘了。

有太子出謀劃策,那該怎麽做不該怎麽做,玉桑定然清楚。

……

玉桑這些動作,江鈞同樣清楚。

旁人或許不知,但伺候江鈞多年的奴才李忠卻是心明眼亮看的透徹。

老爺對江古林的怒火,其實早就只剩口頭上那點數落。

隔壁院傳信說二房的人快進京時,他整晚睡不着,?抱着夫人的遺物獨自獨坐到天明。

他心中苦悶,這些年來一樣無處去說。

“老爺可是好奇玉娘子要準備什麽獻給聖人?”

江鈞捧着茶盞,平聲道:“有什麽可知道的。”

李忠說道:“老奴聽聞,此前太子曾提過為二爺追加賜封,可惜被聖人駁回,不知玉娘子要獻禮,是否與此事有關?”

江鈞沉着臉,一直沒有說話。

李忠輕嘆一聲,不再多嘴,安靜退了出去。

……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便到了萬壽節這日。

嘉德帝雖表示一切從簡,稷旻還是籌備了一個中規中矩的宮宴。

有趙皇後把關,各宮各司配合,宮宴花銷不大,較之往年簡單許多,熱鬧卻不減。

嘉德帝非但沒有不高興,反而整日帶着笑。

為此,稷栩對長兄的崇敬程度又深了一層。

“原本父皇說要一切從簡時,我以為宮宴都該省了,連母後都考慮過此事,可只有皇兄堅持宮宴必不可少。”

稷栩撓撓頭,笑道:“如今來看,還屬皇兄思慮周全。”

稷旻聽着,心中忽然五味雜陳。

他做了近十年的皇帝,身在其味,該體會的滋味都體會過了。

換個角度來看,有些事就變得簡單得多。

“父皇身為一國之君,很多時候要率先表态。”

“但他的态度是一回事,身為人子,行孝敬長是否用心,又是另一回事。”

稷栩一臉受教:“明白了。”

……

萬壽節的宮宴雖簡略了,但在東南西北四道門處設粥棚發放酥餅的習俗沒變。

百姓相繼前去領粥讨餅,以致城中行車不暢,略顯擁擠。

韓唯坐在馬車中,周身都能凝出冰渣子來。

那日見過玉桑後,他曾讓人打探她的下落。

沒想到,她竟然被送去了江家,據說,還是江家失散多年的女兒。

韓唯只覺得好笑,一個青樓裏任人叫賣的妓子,即便真是江家的女兒,也是個笑話。

可就在韓唯派人去查玉桑的底細,企圖将她的把柄完完整整握在手中時,竟屢屢受挫。

豔姝樓裏的人對玉桑的身世一問三不知,老鸨羅媽媽和她的相好都忽然回了鄉下,無人知道他們去了哪兒,樓裏事務也早已安排人暫代。

韓唯懷疑這事是太子所為,可當他将目标轉向稷旻,企圖查出些蛛絲馬跡之時,他派出去的人都跟着沒了。

反觀稷旻那頭,忙着布置接下來的治漕任務,完全不曾為任何事分心的樣子。

韓唯震怒之餘,又覺得這手筆不像是出自太子。

可除了他,還有誰會有如此能力,且護着一個青樓出身的女子?

諸事不順之下,韓唯越發心煩,一連多日都沒有好臉色。

也因此,他徹底與稷旻較上勁。

在益州,稷旻屢次插手算計壞他好事,甚至聯合江家一起算計他,現在,他還想将治漕機會大包大攬,全派給親信心腹。

簡直做夢。

……

此次宮宴,受邀在列者除了王孫貴族,便是朝中重臣。

等閑小官小吏,連參演的資格都沒有。

而這當中,又數江家最為風光,趕在萬壽節這個端口立功。

是以,江家赴宴這日,不少朝臣紛紛道賀。

江古道與父親江戚在一處,拱手還禮,一派從容和氣。

見了幾位同僚,江戚把江古道帶到一旁,臉上還帶着笑,語氣卻沉:“怎麽把她也帶來了?”

江戚說的,便是此刻和花氏還有江慈呆在一處的玉桑。

江古道遙遙沖一同僚含笑拱手,轉而又道:“聖人壽辰,獻禮不可缺,然兒子傷病多時,一直在府中療養,獻禮一事都是夫人與阿慈在費神,玉娘見狀,便自告奮勇前來幫忙,今日獻禮,大部分是她的主意,不好将她落下。”

江戚頗為意外:“你立下大功,聖人屢次贊賞,獻禮一事,你竟放手讓她來辦?”

江古道忙解釋:“夫人與阿慈都有把關,父親放心。”

江戚沉默了片刻,忽道,“這些年,你也關照夠了,自己的前程,還是多上點心。”

話中雖無阻攔之意,卻讓江古道品出另一番深意來。

難道父親一直知道他與林弟有聯系?

江古林知道父親江鈞惱他,即便送了書信他也不會看,所以一直給江古道寫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希望江古道能時不時向江鈞提一提他的近況。

父親可以不關心,但他理應有交代。

在江家,江古林便是叛逆不孝的代表,江戚必是不願江古道被蓋上一個近墨者黑的說法,所以不贊同他與江古林來往。

但若江戚真的不近人情,只看前程名譽,從他得知江古道與江古林暗中來往時就會從中阻撓,而非等到今天才隐晦的提示他。

江古道體會出父親的良苦用心,心下震動,恭恭敬敬道:“兒子知道。”

江戚見他乖順,也不再苛責,又跟着問起玉桑受教一事。

江古道已知道此事,原本他還有些膽戰心驚,唯恐叔父察覺玉桑異常,結果江慈告訴他,叔父為玉桑請的那些先生,都是曾經教過林弟的,是叔父的知交好友。

玉桑非但沒有露出馬腳,反而深得人心。

江古道這才放心。

倘若玉桑能多多受教,往後進了宮也能安分守禮。

聽了江古道的答複,江戚的眉頭總算展開:“好在他不似古林那般叛逆,若是個好孩子,教教也好。待萬壽節一過,便可以正式為她辦一個及笄禮。”

江古道:“是。”

父子二人關于玉桑的談話到這裏便結束了。

另一邊,江夫人花氏正在對江慈耳提面命:“今日給陛下獻禮才是大事,玉桑又是第一次進宮,你事事都要謹慎,別把心思放在別處,聽見沒有?”

江慈認真點頭:“母親放心。”

其實就算花氏不提,她也分的清輕重。

少女心事什麽時候都能想,獻禮的大事卻是半分都不能耽誤。

而且就在母親與旁的女眷說話時,已經有好幾雙眼睛往她們這處看。

江慈雖離京數年,但對這種情景并不怯場,而且她知道,她們多數在看玉桑。

宮宴中出現這樣容貌絕佳的娘子,誰家都會留意的。

江慈原本擔心玉桑會緊張無措,還想安慰她幾句,轉頭一看,她面不改色的站在身邊,望向深宮大院的眼神格外深沉,楓紅長裙襯得膚色雪白,搭在肩頭竹青披帛柔柔的迎風飄擺。

不像初來乍到,更像故地重游。

江慈失笑,越發覺得身邊的少女像一座寶藏。

花氏看的緊,江慈與玉桑就沒離過她身邊,禮樂響起時,二人順勢随花氏入座。

壽宴設在天壽殿,場地開闊,明亮喜慶。

稷旻今日着禮服,金冠束發,腰間環佩,端端往那裏一站,渾然天成一股王者之氣。

自他而下,皇子公主們按照年級依次設座。

稷旻漫不經心的轉眼,目光落在與自己一座相隔的老三身上。

那個位置上,稷陽坐姿端正,舉手投足言行氣度,皆是一副謙謙君子之态。

忽的,稷陽轉眼看過來,正正好對上稷旻的目光。

他眼中毫無意外,從容颔首,對他淺淺一笑。

稷旻亦笑,轉眼移開目光。

同一時間,稷陽眼中的笑意褪去溫度,看着稷旻的目光帶上審視。

他也是衆多疑惑者中的一員,不知稷旻何至于因一場病變化如此巨大。

很快,嘉德帝攜皇後入席,受衆人拜見。

嘉德帝近來連收喜訊,這個生辰過的十分愉快,臉上一直挂着笑,極為和氣。

壽宴正式開席,宮奴魚貫而入,按照慣例先上冷盤。

同時,歌舞也開始助興。

稷旻端坐座中,偶爾會聽嘉德帝與下面的臣子談話,偶爾會偏頭與弟弟妹妹們搭話,愣是沒有往江家那頭看一眼,更別提找什麽人。

倒是趙皇後,在王進的指點下,驚鴻一瞥,總算見到了江家娘子的廬山真面目。

她立刻暗中觀察稷旻,然後發現自己的兒子壓根兒不在意對方,一個眼神都沒有。

倒是今日有不少別家娘子,目光在望他這一頭投。

皇後心下大定,萬壽節後,也該給旻兒宮中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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