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商榷

? “昨夜也喝了酒不是,瀾兒怎麽醒的這麽晚?都到家了,小懶鬼~”何無漪捏着何瀾生的鼻子,悶着不舒服,半醒的何瀾生眨了眨眼睛徹底醒了。“無漪?”

“起來用早飯,不然得涼了。”何無漪抱着她起來,和往常一般沒半點改變。何瀾生愣愣的由她擺弄,心裏卻是不知對于昨晚,她是真的沒感覺還是藏的太深。不懂所以想都不再想了麽?

“還沒醒,一早想些什麽呢?”何無漪捏着她的臉頰,“念心可是等了很久了。”

“哦。無漪,今天你要出去麽?”

“夏雨回來了,瀾兒随我一起去吧。” 何無漪牽了她出來,往廳堂去。見了在一旁候着的念心,何瀾生這才才想起她昨晚和無漪在汝南公主府睡的。昨晚是迷迷糊糊的睡着的,怎麽會睡得如此沉?算了算了,不要再想了。

何瀾生随着她出來,繞過小院子到了廳堂,念心同夏雨已經在旁候着了。夏雨一身男裝打扮,她身材高挑束發戴冠一打眼看過去還真會誤認為男子,細看來輪廓柔和腰身纖細,和男子的體型骨架完全不同。幾年不見她的變化倒是頗大,和念心站在一起,看起來倒是意外的般配。

何瀾生暗嘆自己這心歪的不成樣子了,做什麽都往那方面想。

“谷主,少谷主。”兩人行了禮,便有立在一旁,這樣恭敬的架勢很是少見,何瀾生一頓飯吃的七上八下,也不知道無漪是打算幹什麽。飯桌很安靜,何無漪時不時夾些小菜給她,只聽得碗筷碰撞的聲音。

“我用完了。”何瀾生放下筷子,何無漪一碗粥還沒動什麽也停了筷子。她眼神一黯,似乎無漪的心情不怎麽好。

“夏雨,藥鋪的事情如何了?”

“已經買下京城三處的藥鋪,藥谷弟子半月後便到,京城郊外以及采辦藥材的商人還在商量中。

“一步一步來,今天就帶我和瀾兒去看看吧。”何無漪點頭倒是不關心具體事宜,夏雨和念心便下去準備了。何瀾生聽後心裏不就是一星半點的詫異了,她站了起來:“無漪,這是怎麽回事?”

“瀾兒不是想将藥鋪開到天下麽,娘依你。”

“不……”她的初衷并不是什麽造福萬民,只是希望她若是真的活不到二十歲,何無漪不至于沒了依靠,她走到哪藥鋪就開到哪……到了長安她才覺得自己過于輕視藥谷的地位,或者說是無漪的背景。卻是不知道無漪她已經将這件事吩咐下去了,何瀾生懊惱不已,她要是再大些該是多好,不至于現在什麽都做不得,而無漪也全心護着她什麽都不和她說。

再說就算是開藥鋪,她也不想依賴無漪,不是她自傲,最起碼作為一個獨立的現代人,二十七歲能坐上那個位置,她自然那份信心去做到。“無漪,我并不需要。”

“娘的就是瀾兒的,分那麽清楚做什麽。娘知道瀾兒能做到,可是要等上幾年,治病救人等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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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年五歲,若是沒了無漪她沒任何依靠。她精通統計概率,炒股向來只賺不賠,可在古代除了去賭坊賭一把運氣,她想不到其他積攢錢財的方法。再等上多少年,她能一個人在這個社會站穩來,才能達到藥谷六代積累下來的人力人脈,財力物力?而她或許不過二十年的人生,能等得了多少年?

是啊,潛意識中她已經相信了元芊的話。何瀾生臉色慘白的立在那裏,幸好昨天,昨天沒有那麽做。她除了血緣年齡的差距,甚至她沒能力也沒時間去做什麽……而這樣的現實令何瀾生幾乎絕望。她握緊了雙手,身子仍是顫抖的站不穩幾乎要倒下去。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瀾兒是哪裏不舒服,嗯,哪裏不好,告訴娘……瀾兒,瀾兒!”何無漪擔憂的喚她,何瀾生定定的望着她,很久才悲哀的說:“無漪,藥鋪的事情交給我吧。”

“瀾兒,是心裏不舒服?昨晚的事情不會發生的,娘不嫁人一直陪着你,別怕。”何無漪抱着她安慰道,“你想做就跟着夏雨去,乖一些,娘不攔着你,都随着你好不好?”

“好。”

“心裏想什麽要和娘說,別悶在心裏,娘擔心。”

“對不起。”

“又在犯傻,道歉做什麽。還要不要再吃些東西?”何無漪親了親她的臉蛋,看着她的臉頰慢慢紅潤起來才放了心,“今天還去藥鋪看看?”

何瀾生點頭,“我沒事的,我只是想了些事情。無漪不用擔心,我…我不會再多想了。”

“真的不會了?”

她搖頭,早就是毫無結果的事情,她又何必惹得無漪擔心:“不會了。我知曉我學醫不精,總想着要在其他方面做些事情,藥鋪的事情也好,照顧無漪的事情也好,總想着自己能做的……”何瀾生一時說了很多,也不顧何無漪會怎麽想,繼續道:“無漪以後做什麽也不必瞞着我,我……無漪你曉得麽?”

“娘曉得,娘都曉得,我的瀾兒很懂事。”何無漪輕輕順着她的背,既欣慰又難過的說,“瀾兒還小,娘總想着再等等,再等幾年,等瀾兒長到和娘一般高了,就不瞞着瀾兒了。”

聽着聽着,何瀾生不由紅了眼睛:“無漪…”

“罷了罷了,娘不說了,瀾兒這麽大了別哭鼻子。”何無漪點了點她的鼻尖,卻讓何瀾生真的落下淚來。無漪待她如此,她又還想奢望些什麽呢?現代十幾年缺失的親情,無漪都給了她,甚至不能夠更多了。

如此耽擱了一會,兩人收拾好打算動身時,念心突然從外面進來,禀告道:“谷主,河澗郡王府下了拜帖,郡王妃身體不适,求谷主去府上診脈。”

“病情如何?”何無漪接了帖子翻開看了下,皺眉,“那我先去趟河澗郡王府,瀾兒在家等一會?”

想必是李崇義又耍什麽花招,何瀾生自然不肯:“不能和你一起去?”

“瀾兒不想等?”

“你去吧,我随夏雨去看鋪子就好。”何瀾生剛說完就見夏雨趕了馬車過來,便是要走。何無漪哪裏肯讓她一個人去,立馬抱着她:“瀾兒不要娘了……”

一旁的念心看的嘴角抽搐,谷主啊,我的谷主啊,這幾年真的是一點都沒變也不知道少谷主怎麽被她拉扯大的,哎……

“可是無漪要自己去的。”何瀾生掙開她的束縛,昨晚無漪的态度冷淡強硬的讓她一發過數張好人卡的人都自愧不如,她其實不介意她去一趟,只是心裏多有不爽。

“那瀾兒在這裏等啦,就去一會兒很快回來。”何無漪還是不想讓她過去,軟磨硬泡的抱着她不撒手,何瀾生無奈只得答應下來,卻在何無漪前腳走後,後腳就招呼夏雨駕着馬車跟了上去。

“夏雨,藥谷外部事宜都是你負責的麽?”何瀾生坐在馬車外問,夏雨有些驚訝的回頭看了她一眼:“回少谷主,一般是我安排,藥谷內也有專門負責外務的管事。”

“無漪平時管這些的麽?”

“谷主一般不理事物,重大的決定的時候也會做決斷。”夏雨斟酌了下回答道。這和何瀾生平時觀察的相差無幾,無漪并不對這些事情上心,除了照顧她大把的時間都放在醫術上了。

“一般是什麽事情你們才會煩擾到她?”何瀾生其實很好奇她平時通信的內容,不過礙于她并不想告訴她,也就忍了下來。“無漪說有些事情不必再對我隐瞞,放心吧。”

夏雨眼中閃過詫異,也不敢問太多如實回道:“是。藥谷每年都會收留孤兒培養,學業有成者會派到各地行醫。這幾年并無大事,也就前年官府置醫學求取了一批弟子當講師,征詢了谷主的意思。”

何瀾生雖然聽得無漪手裏有些弟子,也沒想到居然會有這麽多。如果夏雨所言屬實,藥谷六代二百多年的經營現在就是桃李千萬,甚至整個唐朝的大夫幾乎都出自于藥谷,難怪……難怪無漪在聽到自己的開藥鋪的想法後就立刻做出了安排。這樣的底蘊遠遠超出何瀾生的想象,而她竟然妄自菲薄的說想給無漪一個依靠,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何瀾生啊何瀾生,枉你自诩聰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藥谷占地那麽廣難道還會是平白得來的?一般人能夠得到小雲那般靈性的馬兒,無漪又何曾在誰的面前有過半分怯意。

不是她不去想,只是無漪太低調也太自然,她平常就是個普通大夫,不曾拿出過什麽藥谷谷主的架子來壓人。何瀾生苦笑一聲,繼續問道:“除去這些,谷中還經營什麽?”

“除了教授醫術,藥谷中置有良田三千,也采集些藥材售賣,維持谷中平日的開銷。弟子不得與官員勾結,不得參與政事。藥谷以懸壺濟世為本,違者逐出藥谷。”

“原來如此。”何瀾生不知道該說失望還是慶幸好,藥谷不入世只為治病救人,難怪皇帝們都會留着。看着家業很大,但毫無實權。不過既然弟子遍天下沒理由碰不上一個藥谷弟子。“那我與無漪所行路上,為何沒人認出我倆來?”

“谷主在外一直都未表露身份,弟子也不敢相認。”她見何瀾生臉色不好,便多說了一句:“早年谷主行蹤不定,不喜俗世煩擾,曾下令在外弟子不得見她。”

“……”何瀾生無語的合上嘴巴,好吧,以無漪的性子這種事并不稀罕,敢情別人都知道就她一個人被蒙了五年,她都不知道是無漪那雙眼睛太聰明還是她太過仰仗那點可憐的古代史。

夏雨不敢打擾何瀾生,甚至一路都不曾小瞧了何瀾生。她常在外打交道,看的出眼前的孩子心思極重完全不像是個孩子,藥谷歷代谷主多有不凡,谷主天資過人古來罕見,少谷主也非池中之物。

“少谷主,河澗郡王府到了。”

何瀾生往門口看了眼,門口的獅子高大氣派,門前親兵把手猶如銅牆鐵壁般,好一座王府府邸。“等着吧,夏雨,藥鋪的事情你打算如何做?”

夏雨可沒忘這事就是眼前的孩子提出來的,醫藥不離家若是真的能成便是天下之幸,她眼中閃過一絲異彩,說道:“谷主已經在派弟子在谷中種植藥田,并派遣熟知藥草弟子下來,從長安開始逐步經營。”她其實什麽都沒說,而是想聽聽何瀾生的話。

“如何經營?依你所言,現已收購長安城三家藥鋪,藥谷弟子熟知醫理可懂經營?”何瀾生頓了頓說:“往常藥鋪所需藥材一般從各地藥商采購,而藥商從當地采藥者手中采買。藥田之事需雇傭各地采藥人共同打理……”

何瀾生粗略把這些天想的思路說了一下,從種植藥草,收獲保存運輸以及管理等等都很缺人手,長期和藥商合作也是個問題,而且藥谷出來的是懸壺濟世的大夫而非滿身銅臭的商人。“夏雨,能否再設一處,教授藥理與經商之道?”

“少谷主的意思是?”

“現下可以收些外人做事,但還是自己人最好用。”藥谷既然有這方面的經驗,何瀾生不擔心做不好,不過士農工商,商人地位最低,怕是他們不屑做。

“無礙,夏雨你在另設一處名曰旋機,挑選弟子另授經商之道。往後藥鋪一事,也不必再過問我,瀾兒全權負責可好?”何無漪摸了摸何瀾生的腦袋,歪了歪腦袋問她。何瀾生有些愣愣的坐在那,完全不知道何無漪是什麽時候回來的,又聽了多少話。她這樣,卻分明沒半點高興的意思,果然是表現的太過于成熟了麽

可之前明明有與她說好的,哪裏惹她不高興了,何瀾生急急的望着她,連哄她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她們之間好像從來都不對等,無漪聰明的猜透了她的心思,而她卻懵懂的看不懂對面笑着的人。一對上她好像前面二十七年都白活了一般,縱然心思再多,也怕錯了幾分,傷了她半毫。

“瀾兒,瀾兒如何又傻了呢?”何無漪笑着抱她坐好,“真是娘的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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