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八荒

? 何瀾生想問她,好多好多的問題都想問出來。這份情她埋在心裏那麽多年她何時知道的?她又為何一直都懵懵懂懂的故作不知?

可還未開口,何無漪就捧着她的臉頰含去眼角的眼淚,溫柔細膩的疼她到了骨子裏。何瀾生終是把那些疑惑都壓了下去。她能問出什麽來,無漪是她娘啊。

“別哭,娘看不得你哭。”何無漪将她抱起來擦幹身子,何瀾生乖乖的倚着她好半天都沒說話,衣來伸手配合的相當默契。何瀾生看着她熟練的給她系上衣帶,還是沒忍住抱着她哭起來。

“無漪,無漪……”她心裏難受,這幾年她任性妄為嬌縱肆意,明裏暗裏傷了無漪多少回…..何瀾生想着她小時候不把她當娘,她如何哄着誘着她喊一聲娘她都沒叫過,大了更是對她存了那背德的感情,避着她又纏着她。可她十幾年如一日的愛她疼她,恨不得捧在心裏……何瀾生啊何瀾生!

“娘在的呢。”何無漪抱着她,“不哭啊,乖~”

無漪她十幾年了都只會說這一句,何瀾生抽着鼻子說出了好多年前就想說的心裏話:“你不會哄人,哪裏是說不哭就不哭的……”說着破涕為笑,小臉上鼻涕眼淚糊成了一片。何瀾生窘迫的搶過手巾洗了把臉,心裏卻羞得不敢再看她。

“娘不會哄人……”何無漪難得的紅了臉,而且越來越紅的趨勢,頓一會她又不高興說:“你小時候都不要娘哄的,娘不和你說話你都不搭理娘。”

“我……”何瀾生聽得心疼卻說不出話來。

“你那時小哪裏記得,娘說說罷了。”何無漪見她着急的模樣蹭了蹭她的臉頰,柔聲說,“去床上躺着,別受涼了。”

“無漪,我……”何瀾生欲言又止,若是不提她都快忘了那段日子,她該和無漪解釋麽?可上輩子的事情都過去了還要提什麽呢,何瀾生頓了下轉口道:“你是我娘,我心裏清楚的,一輩子都不會忘。”

“傻孩子,這話還要說?”何無漪笑着親了親她,“去歇着,小心傷口。”

何瀾生攢了一肚子的氣勢一下子洩的幹幹淨淨,見她提了桶水往外走咬牙又追了上去,一下子把她堵在了門上。

“瀾兒……”何無漪見她手臂上滲出血嘆了聲,放了水桶想重新給她包紮。何瀾生卻不管不顧的抱住了她:“你是我娘我不敢忘,可我愛你,愛慕于你。自五歲起我就放不下這份心思,想纏着你一輩子。無漪,無漪……”

何瀾生貼着她的耳朵說的,輕聲密語如戀人間的呢喃,身子也都放在了她的身上。何無漪環着她的腰任她靠着,漸漸地閉上了眼睛。

等她說完了何無漪才應道:“好。手臂上的傷藥娘給你換了,下次不能這麽胡鬧了。”說完拉了她回床上,尋了布條重新給她包紮。何瀾生呆楞了半天才回過神來,扭過頭的不理她,心裏多少是羞惱的。一個好字就打發了她,無漪實在太不知情趣了。

“你這樣娘心疼,聽話~”何無漪把她的小臉板正來,捏了好幾下還不解氣的說,“大了一點都不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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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瀾生哭笑不得連忙答應,躺平了任她捏。何無漪卻停了手,給她蓋上被就出去了。這回被捏了連蜻蜓點水地碰碰臉蛋都沒有,何瀾生只好自個去咬被角。看着手腕上包好的傷口,她又癡癡傻傻的笑起來。

丘沙端着飯菜進屋來就見何瀾生癡笑的模樣,瞥了眼她的手臂便收回了目光。“用飯。”

丘沙冷冰冰的目光也沒消退何瀾生的笑容,她坐起來往她身後看了看,問:“無漪呢?”

“病人醒了。”

“我去看看。”何瀾生掀被子起來,丘沙就擋在她面前說:“主人吩咐了,用飯。”

“丘沙。”何瀾生板起臉來,可單身量就矮了半個頭哪有氣勢,心道不聽她話的護衛真難辦,硬來不行她難道就沒辦法麽。“那女子很有可能是附近村子裏的,你吃了飯去往旁邊的村落打聽下。飯菜放着就行,無漪還沒吃呢。”

“是。”丘沙面無表情的應了,放下托盤就出去了。何瀾生剛想出去只聽啪嗒一聲,竟是在門外上了鎖。何瀾生氣得咬牙,敢情都拿她當十來歲的小兒糊弄。“丘沙,你給我進來!”

丘沙動作一停打開鎖躬身進去:“小主人請用飯。”面無表情的臉讓何瀾生噎的不輕,油鹽不進的教人氣惱,只好揮手道:“我會的。”

“是。”丘沙罕見的彎了彎嘴角,何瀾生見了還以為眼睛花了再看時還是冷冰冰的面癱。打發了丘沙,何瀾生手不便随意吃了點就去了隔壁,無漪果然還在。

何無漪在施針,何瀾生不便打擾就站在一旁。那女子這會睡着了,洗幹淨臉來看着還不錯,年紀最大也不會過雙十,柳葉眉鵝蛋臉在小地方算的上漂亮姑娘。何瀾生摸了摸她手心,粗糙多繭加上力氣大,像是做慣粗活的。

“瀾兒?”何無漪取下針後才發現何瀾生站在身後,查探了翻女子的情況後給她蓋上被子,示意何瀾生随她出門:“她身上的傷是從山上滾下來的,方才醒了也神志不清。”

“之前在破廟沒那麽嚴重……”何瀾生驚訝的說。

“可能是方才刺激的緣故,要慢點來。”何無漪察看了她手臂後繼續說:“不過顱內淤血致使失明加之內傷積重,治起來也要費些時日。我們随身帶的藥不夠,附近可有藥鋪?”

“這裏是三州交接地帶,好像是沒有。我傳信去問問,少了些看能不能送過來。你把藥方給我去吃飯吧,我去煎藥。”何瀾生說着又不免數落她,“早過了午時,你再這樣我下次也不吃了。”

“已讓店主去煎藥了,娘聽你的去吃飯。”見何無漪忙不疊的點頭,何瀾生才放過她。

兩人坐廳堂裏吃飯,何無漪吃兩口就要喂何瀾生一口,鬧的她各種不自在。雖然店家兩人都在忙沒個人在,何瀾生還是窘得不行。

“多吃一點,乖啊~”何無漪舀了勺飯哄着說,何瀾生嘴裏的還沒咽下去,指了指鼓起的臉頰忙搖頭,何無漪才樂不可支的放過她。孩子氣,何瀾生偷摸地扔了個白眼。沒事環顧了下店裏,才想起半天了除了她們沒個人住店也太奇怪了,難道是下雨天都在路上不出門?

說曹操曹操就到,大門嘭的一聲被人推開了:“店家,快上好酒好菜!”

“這鬼天氣,真晦氣!”

兩道粗犷的聲音打破了小店的安靜,何瀾生還未回頭看來了些什麽人就被何無漪拉進了懷裏,丘沙不在她只好沉默的低着頭,換了兩套衣服藥粉都沒帶。

“來了來了,各位大爺要什麽好菜?酒是自家釀的白酒。”店主剛醒沒多久,看着店裏來了這麽一群帶刀的人腿就開始哆嗦,勉強笑着擦了擦桌子,讓一行五人坐了下來。

“都上來給大爺嘗嘗!”其中一長須男子囔道,手裏的刀往桌子上一拍,店家的汗就下來了,忙點頭哈腰的說,“就來就來。”他繞道到了何無漪這桌,賠禮道:“您的藥我騰不出手來,這……”

“你去忙吧,我這就過去。”何無漪道,拉了何瀾生就往後面夥房去。

“嗨,有姑娘。”坐在最旁的瘦高男子滿目淫光的盯着何無漪兩人,嘿嘿笑道:“瘦是瘦了點,不知臉長得如何?”他剛說完就被對面的刀疤男揣了一腳:“閉上嘴巴!”說完對何無漪拱了拱手道:“有眼無珠擾了高人興致,劍南楊天刀給您賠罪!”

何瀾生心裏的怒氣轉為驚詫,無漪只會輕功她更是一點武功都沒有,莫非是丘沙在暗處?正想着時何無漪抱緊了她,只聽得她淡淡的道:“下不為例。”何瀾生便覺得身體一輕,眨眼間便被抱出了大廳。

店中的幾人駭然:“此等輕功江湖上未曾聽過,不知是哪位世外高人?”

楊天刀輕蔑一笑:“運功時內力我都探不到,可謂深不可測。”其餘幾人紛紛難掩驚色,連聲音都小了些:“有這位高人在,咱哥幾個去八荒山還能尋到寶貝麽?”

“不如跟着她,年年去的人多了不都是空手而歸,說不定跟着她有戲。”方才那瘦高男子壓低聲音說,“她身邊那個小姑娘不像有武功的,好下手。”

“不可,此事不道義啊……”

“要知道那可是三百年前殺人魔的遺墓,當年血洗十大世家的寶物說不定可都在那,還有那把弑神殺神的湛盧寶劍……”瘦高男子見衆人都眼冒精光,轉而又遲疑道:“這江湖道義……”

長須男子卻爽快的應道:“就依王浪兄所言!”一旁的楊天刀冷冷的瞥了眼王浪,卻沒說話。

何瀾生剛站穩,擡頭見她出了滿頭的汗,驚道:“無漪,怎麽了?”

“娘沒事,那幾人一身血氣咱們不能和他們碰着。瀾兒,你要跟在娘身邊,等丘沙回來了再說。”何無漪抱了抱她,“娘擔心你出事。”

何瀾生應了,心裏卻奇怪方才那人是以為無漪是高手?怎麽可能,無漪是大夫最是不喜打打殺殺,藥谷的人都說她兒時只學了輕功其他便不碰了。何瀾生搖頭,暗罵自己都什麽時候了還想那些亂七八糟的,剛才那男的起了歹意要小心才是。“丘沙走得不遠,一會就回來的。我跟着你哪也不去。”

“嗯。”何無漪仍是不安的抱着她,煎藥的時候都拉着她的手。何瀾生自然依着她,等喂完那女子的藥後,丘沙回來了。

“主人。”丘沙快步進了屋:“外頭人可有生事?”顯然也是發現了不對勁,何無漪搖頭道:“并無。”

“他們中有人起了歹意,幸好你回來的早,打聽出些事了沒?”何瀾生問道,心裏也奇怪這附近怎麽出現了江湖人,以前小村子裏跟本碰不到。

“方圓十裏內僅東邊有座八荒山。山下的村子很早就遷走了,附近也沒人走丢。”

何瀾生不免奇怪:“她是從山上滾下來的,一個女子去山上做什麽?”

丘沙遲疑了會說:“江湖上早有傳言八荒山上寸草不生是三百年前魔頭煞氣所致,魔頭帶了無數陪葬品葬于八荒山體之內。但從這邊走是陰面,山勢陡峭非常人能走。”

何瀾生猛然想到無漪極好的輕功,脫口而問:“無漪呢?”

丘沙搖頭:“道聽途說,并未到過。”

何無漪的臉色卻有些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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