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七、意料之外

秋天結束時,跡部失去了消息。這件事,對不二家實在令人頭痛,不二由美子用多種方法占蔔卻只是迷霧一團。佐伯在最終的驚詫後,卻歸于平靜,不二有時想,佐伯那種內斂的沉穩,自己是永遠也學不來的。同時,他也開始讨厭跡部,在他心中,反是讓他的親朋好友受委屈的人,都應該好好地回敬。何況如此大的事情,但這件事情,他細想之後又覺得十分古怪,讓人一時理不清。

跡部回首府後曾來過兩封信,頭一封是報平安,第二封是說父母出門,還未向他們談這件事,等以後再有進展再寫信。随信還寄了一本新刊的詩集。之後便再也沒有信回來,佐伯所寫的信全部如石沉大海,後來便被退了回來說查無此人。此時,他們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們并沒有其他人的聯絡方式。

不二想真田與手冢似乎比較熱絡,便跑去請他寫信代為查詢,但寄去後只有手冢府的管家客客氣氣地回信說手冢現不在家,跡部府的事情并不清楚,等手冢回來後再聯絡。于是,跡部便在秋末冬初時,再無音訊。

不二一直不在佐伯面前提跡部這個名字,佐伯是沉默堅忍的,不二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他發現自己其實并不知道佐伯與跡部之間的事情,他甚至不知道他們之間愛到底有多深,佐伯一直将自己的感情深深隐藏,他分擔着家中的最多的事情,所有的兄弟有事情均會找他商量,但他的事情卻從來未向他人多說一分。但是,不二又擔心,如果讓他忍太久了,會出事。不二覺得這件事,他只能去找由美子。

由美子看着他,許久之後才問:“周助,你知道什麽是愛情麽?”不二驚訝地睜大眼睛,由美子接着說:“你确實聰明過人,所以,也許你認為你了解愛情,其實,愛情本無定數,它在不同的人射擊隊上彰顯了不同的情緒,但是它有一個共性,真正的愛,是寬容而堅強的,是不顧一切的,同時也是冗長的。”

不二沉默着,他确實還不能理解由美子這番話,由美子嘆口氣:“周助,你不用擔心小虎,他比你有主意多了,你若想問他也可以,但我想,他會告訴你的,可能有限,他覺得可以向你說的時候,自然會向你說。”

冬天過半時,人們似乎已經忘記了夏日時分那些客人,心情地準備起聖誕的歡歌,岳人四處嬉鬧,裕太顯然已經迷上了軍隊,時時去看他們訓練,與觀月言談甚歡。佐伯還是那樣溫和明朗,不二還是過着悠閑自在的日子。一切會有多少變化,又有多少變化被人遺忘。

聖誕節很快便過去了,這一夜與過去百年,似乎沒有什麽大的區別,歡宴之上,人影笑聲,看起來,毫無煩惱。

過了節,不二收到菊丸的信,他與大石在邊境一個城莊裏定居,傳道授業,日子過得甜蜜安順,邀不二去玩。因為幸村很忙,要過了春天才能去,于是不二只能一個人上路。

同樣的雪,小鎮上顯得蒼涼,菊丸所居之地卻處處讓人覺得纏綿。不二看着菊丸與大石有笑有鬧,卻不複往日孩子氣的任性,變得十分體貼,大石也不再像原來那麽木讷,不由大嘆:“原來愛情可以改變如此之多。”

菊丸卻也不覺得害羞,反而叉着腰偏頭笑:“不二也可以趕快找一個讓自己幸福改變的人啊。”

不二笑着去捏他的臉:“哪能那麽如意,幸福這種事情,一半也得看天啊。”

菊丸躲開後,鼓起腮認真地說:“老天給了,你也得抓住,然後好好珍惜啊。”

不二笑嘆着點頭:“是,是,站着說話不腰痛。”

大石看着他們笑鬧,便退了出去,把空間留給久未見面的二人,好好敘舊。

聽了不二的講述,菊丸氣憤不已,一直嘟嚷:“想不到我才離家幾個月,便出了這麽多事,跡部這個人,沒想到骨子裏這麽壞。”

不二微皺起眉:“跡部這個人到底怎樣,我們一時也不能斷定,我只是很擔心小虎。他什麽也不肯說,也不肯從鎮子裏出來。本來這次想帶他一起出來的,但他說什麽也不肯。我想,只能等事情過一陣子再看看了。”

菊丸想了半晌,突然拍桌子大喊:“秀一郎!”

不二驚地向後一靠,然後笑出來,這個人怎麽這麽久還是這樣。端着水果的大石很快推門進來,大吃一驚地問:“英二,出了什麽事?”

菊丸接過水果盤,放到桌上,一把抓住大石,逼近他:“你不是認識手冢一家?我們到他家去,問問跡部到底躲哪兒去了。”

不二聽了,心中一動,也看向一時目瞪口呆的大石,只見菊丸堅決地瞪着大眼看他:“秀一郎,這件事,就拜托你了!”

咦?……大石繼續不明所以下去。

聽完菊丸鞭炮一樣地轉述與不二的補充,大石終于明白這件事情的始末。他沉吟了一下道:“其實,見到手冢應該不難,我們現在住的地方就屬于他姨母的莊園。據我所知,每年聖誕之後,他都會到他姨母這裏小住一段時日。現在這段時間,應該能碰到他才對。只是……”他遲疑地看了一下不二:“這件事,是我去問,還是不二你親自去?”

不二驚訝地看他,一瞬間明白這個看似木讷老實的堂兄,已經洞查了全部。他慢慢地微笑了一下:“大石,謝謝你。只不過,這件事。”他說着藍瞬裏透出嚴肅:“我必須親自問個明白。”

菊丸舉起雙手,嚴肅地說:“對對,我們一定要搞個明白!”

大石看到不二那個眼神與菊丸義憤填膺的表情,不知為何,竟然有一種要胃痛的感覺。

由于不知道手冢何時會來,大石讓不二先在家中等,他去手冢姨母家先問一問。見不二百無聊賴,菊丸止送走了大石後,回頭笑嘻嘻地說:“怎麽樣,不二,要不要四處轉轉?”

不二看他那個樣子,手一撐椅子,站了起來,伸個懶腰,雖然房間裏十分暖和,但屋外的地景更吸引人。

菊丸叫不二出來,是為了逮兔子。盡管冬天兔子也會躲進洞裏,不過,也時常出來轉轉。大石信教,讓他一起來逮的話,逮兔子之前會先念很長一段文,兔子沒他吓跑,也不會有耐心在原地聽他念完。

菊丸一邊叨叨,一面布置小陷井:“所以,不二,只有這種小游戲沒人陪我玩。”

不二邊笑邊點頭:“人無完人,你的大石對他來說很好就好。”

菊丸笑着用力點頭:“而且,秀一郎說了,只要我逮得數量夠了,他會用兔子皮給我做一頂免寶寶的帽子。”

一想到菊丸帶着兔寶寶的帽子蹦來跳去,不二笑得全身打顫,仍不忘問:“要是逮着別的動物呢?”

菊丸居然很認真地想想而後說:“我已經有一個狐貍圍巾了。”

不二看他自得其樂,真是有趣至極,冷不防身後的灌木叢裏,一個低而冷淡卻滿含好奇的聲音問:“你們在做什麽?”

菊丸轉頭看見矮灌木叢裏透出一個小腦袋,男孩子有一頭墨綠色的頭發,眼睛像一只在大大的貓,基于同類相似的心情,菊丸眯起眼睛笑:“抓兔子。”說着自然地向他招招手:“怎麽樣?要不要一起抓啊?”

少年慢慢從樹叢裏晃出來,手裏還拿着捕鳥的網,微微猶豫着,不二看看他指着一旁的空地:“把網支在那邊,兩不耽誤。”

少年挑挑唇角:“謝啦。”說着便去支網,遠處一個人由遠及近地喊:“龍馬,跑到哪裏去了?不是要去抓鳥嗎?”

少年支好網慢慢站起身,沖着那個方向懶懶地說:“桃前輩再喊,鳥兒就不會再來了。”

高個子豎頭發的少年跳過灌木叢,還未來得及說什麽,卻對着不二與菊丸大眼瞪小眼。

不二與菊丸對視一眼,不二微笑,菊丸笑出一口白牙:啊,有人負責升火烤兔子了,免費勞力。

不二看向這兩個與菊丸立刻一拍即合的少年,華麗的衣服,随意卻仍掩不住的一些習慣,在這個莊園裏,只有一戶人家可以做到這種程度吧。他微笑地靠在樹上,看着菊丸與他們一起歡呼着兔子與鳥落網掉陷進,心中卻怦怦地抑制不住地跳得巨烈。

所以,當不二在莊園裏看不到龍馬時,并沒有驚訝。菊丸一向單純熱情,從興地往別的地方想,反到是一陣陣地叫。

不二的眼神從進入這個爐火燒得暖暖裝飾典雅的房間,就沒有離開手冢國光。他湛藍的眼睛含着胸有成竹以逸待勞的笑意看着毫無準備只是驚訝的手冢。而後,他才向莊園的主人龍崎堇微微地行禮。轉過身,他擡頭看向已經鎮定下來的手冢,微笑起來:“好久不見,手冢先生。”

手冢點點頭,擡手與伸過來的不二的手相握了一下,微微皺起了眉,低問:“外面很冷嗎?”

不二微怔了一下,微笑:“不,很好!”說着,便要抽回自己的手。手冢并沒有糾纏,只是不二突然覺得,在這一瞬間,他從手冢的掌心感覺到一種留戀的味道。他迅速将手背在身後,轉過身去,一定是他想太多了,他警告着自己。

只是他并沒有想到,他一坐下,手冢便遞給他一杯熱氣袅袅的紅花。他接過,不敢理會龍崎老夫的驚訝、龍馬的目瞪口呆和菊丸的擠眉弄眼,只是低下頭去,神色冷淡。在不二心中,一直有一個警鐘,提醒他不要相信這種“纨绔子弟”。

在很久之後,手冢都很奇怪不二當時為什麽執著地認為他是這種“纨绔子弟”,不二理所當然地說:“因為從認識你開始,你除了四處散步,我也沒見你幹過什麽正經事啊!”手冢很無語。

不二并沒有準備開門見山地就在見到手冢時便問跡部的去向。他相信,自己在這裏,手冢總會來找他。所以,此行只是與大石一起拜會一下龍崎。出乎意料的是,這位老夫豪爽好客,與普通常見的那夫人太太完全不見。不二感興趣地與她聊起一些趣聞,驚訝地發現她見多識廣,見解非凡。大石低笑地告訴他:“老夫人年輕時是有名的反骨,曾經是旅行家,去過很多地方。”

只見龍崎意有遺憾地說:“我們家最可惜的是出了一個石頭臉。從小時候就是這個樣子。”

不二錯愕地随着他的手看向眼神中露出尴尬的手冢,菊丸已經克制不住毫不給面子的噴笑出來,不二忍着笑看手冢無奈的神色,連龍馬也低頭笑得肩頭一聳一聳,龍崎順手指了指龍馬:“所以,我才讓這個小鬼時時與我來住。省得将來與他哥哥一樣。”

龍馬“切”了一聲,嘟嚷:“我會超過他的,誰要和他一樣。”

菊丸不怕死地笑着問:“超過手冢,是要比他更石頭嗎?”

不二再也忍不住笑出聲,大石一臉抱歉地看向手冢,卻也忍不住笑意,他又拉拉菊丸,又怕他笑到嗆着。

不二笑着對上手冢的眼睛,那種淡淡的笑意,溫柔與期待,讓他一時愣住,而後別過眼去。未察覺到不二看過來的手冢只是神色淡然地執起茶杯,慢慢地輕啜。

“沒想到,手冢和那個時候不一樣啊。”菊丸坐在不二的房間裏,抱着枕頭晃來晃去,自從不二過來,他便住在這邊,口口聲聲怕不二擇床,他有義務好好陪着雲雲。大石只得煩勞不二多注意,不要大冷天還感冒了。

不二靠在床頭,盯着天花板,慢慢說:“人有很多面,在不同的人面前展示着不同的一面。我們今天,可能恰巧看到他在親人面前的一面,僅此而已。”他不想相信,他覺得只要相信手冢,一定會有數不盡的麻煩。

菊丸無奈地撇撇嘴:“不二,是你想得比別人多。”

不二笑着轉過頭:“這麽說,英二覺得手冢那個冰石頭很委屈了?”

看到不二不良的眼神,本想躲的菊丸卻被冰石頭一語激得笑倒在地。

不二知道他笑什麽,本想說他兩句,自己卻也撐不住笑起來。

雖然在笑,不二心卻嘆氣,他隐隐感覺,手冢這件事,似乎并不好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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