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全球路演

2018年4月24日，這是對于香港證券業有着劃時代意義的一天。

這一天，香港交易所正式發布了重新修訂後的《上市規則》。在《主板上市規則》的新增章節中，港交所明确規定了企業以雙層股權架構上市的制度，并在執行辦法中表明，針對目前正處于審核階段但有意調整上市方式的申請人，豁免其重新提交申請書的程序，允許其在原有材料基礎上進行修改後，僅就變動部分再次提交審核。

4月30日，新規正式生效，周密代表萬家地産，第一時間向港交所提交了股權重組後的補充材料；近一個月後，萬家地産通過聆訊，正式進入銷售階段。

宣傳路演的第一站自然是定在了香港本地，随後依次為新加坡、紐約、倫敦、上海、北京，周密場場必到親自站臺，因此也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空中飛人。

在滿世界跑銷售的這一個月裏，周密最開始時還可以借工作來填滿自己，以免因為見不到曲執而茶飯不思。但是沒撐過倆禮拜，這個辦法就不奏效了。周密發現這還是自打認識曲執以來，第一次和他分開這麽久，一想到這兒，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集中精力做任何事，恨不得立馬飛回去見他。

為了緩解心中苦悶，周密只要一有時間就給曲執打微信電話，有時只是簡單問問他今天都幹了什麽，然後提醒他好好吃飯，警告他不許熬夜，有時則要好好顯擺一番自己是如何借着出國的機會又談下了一筆生意，此外還總是拉着他猜自己今天又在當地給他買了什麽禮物。可無論曲執猜得對或不對，周密又偏不當場公布答案，非要吊着他的胃口，等自己回了香港再當面送給他看，好在曲執倒也樂此不疲。

只可惜周密的行程越到後期越忙，有時一天能連着工作十幾個小時，好不容易歇下來想找曲執聊聊天兒吧，時間又偏偏總趕上香港的夜裏。周密唯一慶幸的是自己出門時帶上了曲執的iPods，這還是他上學期剛開學時從曲執那借來的，就這麽厚着臉皮一直霸占到現在，總算是派上了用場。只要不用開會、見客戶或者路演宣講，周密就永遠在戴着耳機聽歌，然後時不時用手指輕輕刮一刮背面刻着的“QZ”二字。

在上海開往北京的高鐵上，周密意識到自己的心态如果再這樣下去就危險了，他決定所有路演結束後就立即回香港，他要重新和曲執表白，跟他把關系确定下來，不然只要不在他身邊，自己就免不了牽腸挂肚，寝食難安。

北京作為萬家地産的總部所在，又是全球路演的收官之站，規格自然是所有場次中最高的一次，連董事長周顯禮都親自到場，一時間轟動了房地産業界和金融界，引得首都的各大媒體争相報道。

眼看着萬家地産的上市工作即将大功告成，周顯禮和周密父子倆的心情都十分舒暢，周太太為此特地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犒勞兩人。

周太太為三人杯中倒上醒好的紅酒，舉杯道：“顯禮，兒子，我雖然平時不愛跟你們打聽公司裏的事，但也知道從去年開始這一路走來，你們兩個有多不容易。看着你們倆總是在為層出不窮的事務操勞，尤其是兒子還要香港、北京兩頭跑，我有時就氣自己沒本事，不能幫你們分走些負擔。”

看着媽媽說着說着眼圈兒就紅了，周密伸手搭在她的手背上捏了捏，卻一時間不知道該安慰些什麽才好，只露出一個事情都過去了的笑容。

周太太翻掌把手心遞給兒子，一時間感慨萬千，“不過我對你們有信心，我知道無論遇到多大困難，你們兩個最後都總能找到辦法解決，事實證明确實是這樣。其實什麽上市不上市的，我不懂，也不知道該從何關心。我只是覺得，能親眼看着兒子從那麽小的孩子，長成現在這樣獨當一面的大人，這麽多年來，再苦再累也值了。”

周密不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媽，是我不好，讓您跟着操心了。”

看着這母子倆在這互訴衷腸，向來對煽情嗤之以鼻的周顯禮竟也險些跟着感傷起來，只是一想到自己這把年紀了掉眼淚讓人笑話，這才連忙改換畫風道，“好了好了，做生意哪有不經歷點兒波折的，這才多大點事你們倆就這副樣子，那以後要是有個什麽大風大浪的，還不得抱頭痛哭。”

周密被他爸成功逗笑，周太太卻不吃這一套，嗔怪道：“呸呸呸，敢情你還嫌這次事兒小是吧，你想經歷大風大浪就自己找刺激去，我就想我兒子安安定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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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你看你怎麽還當真了，”周顯禮無奈地皺起眉頭撇了撇嘴，“行行行，不說以後了，說這次總行吧。這次兒子确實把任務完成得不錯，不過周密，你要戒驕戒躁，還得繼續努力知道吧，這樣以後我才好放心把公司交給你。”

“切，”周太太小小地翻了個白眼，“表揚就表揚嘛，後面的千叮萬囑可以省省。”

“啧——”

“哎呀爸媽，你們說的都對，都是為我好嘛，我知道的，”周密給這對冤家的碗裏各夾了他們愛吃的菜以示安撫，“對了，爸，其實這次公司能化險為夷，全靠我一同學，他導師是港交所裏舉足輕重的人物，是他幫着促成了有利于我們的政策。”

“是麽？”周顯禮有些難以相信一個在校學生會有這麽大能量。

“真的，”一提起曲執，周密臉上就滿是藏不住的自豪與笑意，連語氣都跟着溫柔起來，“爸，等你去香港敲鐘時，我帶他給你見見。”

“行，”周顯禮也有點好奇這究竟是怎樣的一號人物，“如果真像你說的那麽有能力，等他畢業之後，把他招進公司來也不是不可以。”

周密不是沒有過這個想法，只是不知道曲執會不會同意，“哎喲，爸，您這麽求賢若渴呢？只不過，就算你想招人家，人家還不一定樂意來咱們公司呢。”

周顯禮微微一愣，心說萬家地産這樣的公司，哪個大學畢業生不是擠破腦袋地往裏鑽？不過轉念一想，周密這孩子說話向來不靠譜，也就沒往心裏去，“行了，不說這個了。這次啊，咱們公司雖然成功地把上市這事拿下了，但其中也經歷了不少波折，必須得從裏面吸取點兒教訓。說白了，老萬無論是在整個集團，還是集團旗下的公司裏，他的影響力都還是巨大的。我們這次渡過難關之後，要懂得未雨綢缪，得把和萬家的關系結合得更緊密，才能避免以後再出現這次的困境。”

聽周顯禮這語氣，周密有種不祥的預感，“爸，您什麽意思？”

周顯禮面無表情地瞥了周密一眼，知道他心裏在打什麽小算盤，“我什麽意思你門兒清，我已經和你萬叔定好了，明天去他們家吃飯，你晴姨和萬梓迎也在。”

“不行，”周密斷然回絕，“明天不行，明天我買了一早的機票飛香港。”

周密明天要回去見曲執，他其實現在就已經等不及了，更何況這是他近期見他的唯一機會。曲執明天也要飛，下午的航班去維也納，他們要提前一周到那邊備賽。周密特意買了最早的直飛航班，就算是這樣，他們倆也只能在機場匆匆見上一面。

周顯禮眉頭一皺，想起之前好幾次，周密回來北京處理完事情之後，都急着往回趕。周顯禮覺得這裏面有事兒，敏銳問道：“你香港是不是有什麽人啊？”

“啊？”周密裝傻，同時暗嘆他爸也太賊了。

“你是不是在那邊交女朋友了？”周顯禮懶得兜圈子，反正太太在一旁聽見了，肯定會打破沙鍋問到底，“還有，你上次和吳浩龍大打出手，是不是也是為了女人？”

“什麽？！”周太太一聽直接從椅子上蹿起來，然後又把周密也提溜起來，扒拉過來扒拉過去地檢查，“你什麽時候和那小子打架了？怎麽也不跟媽媽說？有沒有傷到哪兒啊？還有你，老周，你怎麽當時不告訴我呢？”

周顯禮發現太太的關注點并沒有按着自己的計劃投放，頓覺老馬失蹄。

周密被他媽突如其來的精神緊張搞得頗為無奈，安撫道：“媽，媽，我沒事兒，都過去這麽久了，而且打架您兒子什麽時候吃過虧啊，是我把他胖揍了一頓。”

周太太翻來覆去地查看半天，直到覺得确實應該沒什麽問題了，這才放過了周密，心有餘悸道：“哎，沒事兒就好，你呀，以後不要那麽沖動，有什麽話好好說，你現在是打得過，可但凡遇到一個打不過的，不就壞了？”

周密換上一張巨乖無比的笑臉，嘴甜道：“知道了媽，我以後絕不讓您擔心。”

周顯禮最看不得這麽大人了還跟奶娃娃似的撒嬌，連忙打斷道：“行了行了，他那都老早的事兒了，你還是關心一下他明天能不能跟着去萬家吃飯吧。”

“哦，對，”周太太這才想起剛剛說到哪兒了，“兒子，要不你還是把機票改一下吧，明天跟媽媽去萬家串門兒，你爸都跟你萬叔定好了。”

“哎呀媽，”周密知道他媽吃軟不吃硬，幹脆這個嬌就一撒到底了，“你們不就是去吃飯麽，我明天是有正事兒，下午還有一門考試呢。”

“哦，”周太太信以為真，轉而對丈夫道：“他有考試，別耽誤了，咱倆去也行。”

周顯禮怎麽也沒想到，太太今天立場這麽不堅定，只好瘋狂使眼色，心說他這麽爛的借口你也信，你不知道我讓咱一家都過去是為了幹嘛麽。

周太太今天也不知怎麽了，還真沒明白丈夫什麽意思，反倒讓周密看懂了。

只不過，既然周顯禮沒點明，周密自己也就不說破，只在吃完飯上樓前，有意無意地抛出一句：“聽說萬梓迎有喜歡的人了，勞您二位明天替我祝她早日脫單。”

周太太聞言不明就裏，周顯禮一聽大吃一驚，二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