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這簡直是要了我的老命!”

“胡說!”聽到父親說不吉利的話,小小幹忙啐了一口,“醫院多好,有醫生,有護士,有藥,有設施,對身體需要治療的人而言,真是再合适不過啦!”

“可是在這兒,不能高聲說話,不能想笑就笑!不能抽煙,不能喝酒!這還不算,我的老、屁、股每天還要定時地挨上三針,早中晚,我還得吃一把又一把的吓死人的一堆藥!”

“這是為你的健康考慮呀!”

“我不管,不管,我就是要出院!對了,這裏,還不能買彩票!一點兒都不自在!”

提到彩票,蔡小小愣了一下,脫了一只鞋,從鞋底取出那張數日前被弄混交給楚天雷,讓他大發雷霆的那張彩票,交到父親手裏。

“對吧,號碼是你要的嗎?”

父親臉上惱怒的表情頓時煙消雲散,溫柔的目光在眼角凝聚。接過彩票,他把它小心翼翼地收進自己的舊皮夾裏。

父女兩的談話中止,沉默降臨。

父親坐在床上,一會兒翻開舊皮夾,一會兒合上。一絲淺淺的卻又發自內心的笑意從嘴角傾瀉。蔡小小取過一個蘋果,捏着水果刀,坐在床邊,慢慢地削。周圍安靜下來。父親住的是雙人病床,這時,父親隔壁的一個老先生去做身體檢查,因此,病房裏只有父親與蔡小小。

病房被鋪天蓋地的藍白兩色覆蓋。被褥,床單,病服,都是統一的。這裏,沒有油鹽醬醋的瓶瓶罐罐,沒有胡亂擺放的物件擺設,有的只是刻板的秩序,與過分的整潔。遠離了家居雜亂的這裏,也遠離了家居的溫暖。不知怎麽的,一看到那雪白的床單,蔡小小就不由展開了聯想,想到雪白的襯衫,與雪白的地毯,以及這兩者上面被她潑上去的咖啡印跡。

“如果……我是說如果……這號碼以後要是真的中了……萬一我又碰巧看不到了……小小……你是知道的……你老爸我的打算的……”

父親從皮夾裏抽出彩票,捏在手裏,食指顫抖着輕輕在上面撫摸。

小小握着裏削蘋果的水果刀停下,趕緊接口,“爸,別說了,你早交待過的,我曉得的。”

父親嘆了口氣,緩緩點頭。蔡小小放下水果刀,把蘋果削好,遞給父親,父親說怕蘋果酸,不肯吃,蔡小小說買的是嘴甜的紅富士,父親這才接了,嘎嘣才咬了一口,就沖着蔡小小皺起整張臉。

蔡小小捂着嘴笑,正想安慰父親,說酸的蘋果維生素多,對他身體好,卻是一個胖如企鵝,滿臉麻子的護士推着一個裝藥的小推車推門而入,打斷了她想說的話。

“19床,吃藥了!”

父親仍抓着蘋果不放,越啃越有勁。企鵝護士氣壞了,放下小推車,走到蔡小小面前告狀,“蔡小姐,看看你父親,整個病房,就他最不配合!每次吃藥,都要找借口!”

說着,把一個塑料小盒裝的十幾顆不同顏色的藥交到蔡小小手裏。

“爸爸……”蔡小小嘆氣,接過氣鼓鼓的企鵝手裏的藥,走到床邊。

“喂,這怎麽可以呢?報紙上說的,吃過水果,不能馬上立即就吃藥的,對不對?要過半個小時才能吃的。”

“爸爸,你知道,這不是借口。”蔡小小把蘋果拿開。

蔡父打量了眼企鵝護士,又看看女兒,終于接過藥,正要往嘴邊送下,卻突然停住,笑嘻嘻地擡起頭,朝蔡小小勾了兩下手指,“下次,記得把我櫃子裏的那瓶五糧液來過來!”

蔡小小搖頭。

蔡父便趁機耍賴,“那這藥,我就不吃了!”

“爸爸,你再這樣,我可要真的生氣了!”蔡小小皺起眉,佯裝發怒。

果然,蔡父立即投降,

“別別別,我吃就是了!”

咕嘟一口,吞了藥,喝了水,蔡父臉上露出的苦巴巴的表情令企鵝轉怒為喜,滿意地推着小車離開。蔡小小沒笑,因為她知道,父親投降的不是她的生氣,而是她生氣時很像母親的表情(據父親說)。

就在這時,樓下門衛處傳來一陣吵嚷。還有狗的嚎叫。蔡小小把頭探出窗外,只見醫院的大門口,熙熙攘攘地擠了一群人。“汪汪汪……”狗叫繼續傳來。是WOLF!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請加收藏!多謝!

cHAP 3 WOLF(中)

CHAP 3 WOLF (中)

蔡小小跺了幾下腳,大叫“我下去一下!”算是和父親打了個招呼,也不坐電梯,風一陣地一口氣跑下了八層樓,又接着一陣風般地跑到門衛處。在人群最裏邊,看見了肇事者——竟是張會計!

原來張會計也來這所醫院探望朋友,恰巧在門衛處發現了WOLF(WOLF胸前的狗牌是她讨好送給楚天雷的)。說話帶刺的張會計沒幾句就與門衛杠上,非要門衛說出帶這條狗來的人姓甚名誰,往哪個病房去了。門衛答不上來。張會計便要扯着WOLF的鏈條走人還說要告門衛偷狗,門衛一下急了,雙方就此大吵特吵。

WOLF也不買張會計的賬,拼命地扯着嗓子大叫。

這下,吵架的不止兩個大活人,還有一條大活狗;看客越聚越多,也就不足為奇。

當張會計見到喘着粗氣趕來的蔡小小的時候,臉上頓時閃過恍然大悟的表情。她朝小小翻了個白眼,冷冷道,

“我猜,就是你!”

她撥開人群,又徑直走到蔡小小面前,瞪起了眼睛,

“沒想到,你竟能為老板‘服務’到這種地步!”

說完,不等小小分辨,就狠狠地往地下啐了口唾沫,罵了聲“下賤!”便趾高氣昂地走了。

張會計人一走,周圍所有人的目光便齊齊地落在了蔡小小的臉上。雖然目光不會說話,但那目光裏侮辱的意味絕不會因為沒有一個字就有所降低。衆矢之的滋味讓蔡小小如針芒在背。再一次,她低下了頭。在那一瞬間,她不敢與任何人試探的眼光相觸。她怕,被人研讀,被人試探,被人猜測,被人評判她是否下賤。那一刻,她很想死去。

“汪汪汪……”WOLF掙脫開門衛手中的繩套,一股腦兒地,就在這時撲了過來。撲到蔡小小身邊。用它金黃色的柔軟的長毛依偎在她手邊——好溫暖!

小小眼眶一紅,蹲下身,手臂彎曲,圈住WOLF的胖頭。保持着這個姿勢,終于好不容易挨到了人群散盡。與門衛道了歉,牽着WOLF,剛走出幾步,一擡頭,她卻在八樓那間熟悉的病房窗外看見了父親的臉。

“大胖狗,下次,再為我女兒惹事,小心我吃了你!”

蔡父扒着窗戶,沖樓下大喊。

除了喝酒,父親還喜歡抽煙,但是又曉得小小不愛聞煙味兒,因此,每次,父親都是一個人關上門,躲到家裏的小廚房裏抽,這樣一抽就是二十二年。每年小小過生日,父親不會買那些花哨的奶油蛋糕,但卻會一大早起來,為小小下一碗熱氣騰騰的配着青菜,荷包蛋的壽面。對于他自己的生日,他卻老說不記得。還是一次蔡小小小學時省了零花錢,為父親買了一個十幾塊錢的剃須刀做生日禮物,才讓他想起。對于這把剃須刀,父親一直沒用,後來生了鏽,蔡小小要扔掉,父親卻說什麽也不同意。一直當寶貝的收在他抽屜裏。

父親的愛,是深沉的。不會唠叨的。能付出的是他的獨立的表達方式,憑借着這種方式去關心女兒,愛護女兒。就像現在這樣,似乎他覺得,只要弄掉這條狗,就能幫女兒省掉許多麻煩。

想到這兒,蔡小小流了淚。站在樓下,揮手朝父親告別。去往柳成蔭的寵物店。WOLF長了齲齒,需要成蔭這位醫術精湛的獸醫的幫忙。中午,小小把WOLF交到成蔭店裏,與成蔭說了會兒話,便告辭。她打算利用下午的時間去祭拜母親。母親的墓在郊外的青山公墓。離市區很遠。往往坐早班的公交車要兩個小時。以往,她都是早上去的。

蔡小小送完WOLF,在街上徘徊,沒走幾步,在經過一家彩票銷售站的時候,她慣性的停下。由于經常幫父親與楚天雷買彩票的緣故,彩票站已越來越讓她覺得親切。周末,彩票站的人很多,早已在她前邊排起了長龍。她只得側着身從隊伍的末尾處穿過。

忽然,她的手機響了,是楚天雷。

“WOLF還好吧?嗯,對了,你趕緊立刻幫我再買一組號碼的彩票!什麽號碼?你還用問我?你買了十幾次的號碼,難道到現在,還不記得?”

電話那頭噼裏啪啦地像在放炮。

“是137的號,是不是?你直接說不就好了!可是,我記得,我這個星期已經幫你買過這張彩票呀!”

“我也正覺得奇怪,我明明記得放在這件西裝外套的口袋裏的,今天卻怎麽也找不到,翻出外套口袋也是只找到一些碎紙屑……”

“啊!”蔡小小突然捂住嘴,“你說的是不是那件XXX牌的黑色西裝的外套?”

“你怎麽知道?”他龇牙。

“是我大前天把這套西裝送去幹洗店清洗的……西裝外套的口袋……我忘了翻看了……”

“蔡小小!”他在電話那頭吼,“賠償!你必須賠償!現在,你趕緊重買一張彩票,給我馬上,立刻、立即送過來!”

“為什麽你不能自己去彩票站買一張?”

蔡小小低聲咕哝。畢竟,接下來去墓地祭拜過世的母親的時間,她不希望被占用。

“墓地這兒能買到彩票嗎?”

他朝她咆哮,接着用威脅的聲音命令她,一個小時後,必須趕到他現在的所在地——青山公墓。

聽到最後四個字,蔡小小差點抓不穩手中的手機。——怎麽會這麽巧?

蔡小小永遠也忘不了那天下午(後來蔡小小得知楚天雷通常都是下午來青山公墓祭拜,因此,之前,一直上午來此祭拜的她從沒與他碰到過。)在青山公墓時遇見楚天雷的情形。捧着一大束白菊的他,看上去就像變了一個人。

從沒見過他那樣。那副模樣是與在公司裏朝她發火或是在看張會計列出的公司夏日高溫福利費的賬單時的神情完全不同的。更不要說,後來,他居然破天荒地,取出一張百元鈔票,交給蔡小小充作她往返的車費。有了那次為了兩塊錢讓她在公司同事面前作檢讨的前車之鑒,蔡小小怎麽不肯收楚天雷的一百塊錢。

當然,她也很想說自己也是恰好要到這裏來拜祭親人,屬于順路,不應該收錢的話,然而,楚天雷沒給她開口的機會。接過蔡小小那張“0000137”號碼的彩票,他小心翼翼地把彩票收進外套的內襯口袋,再不看她一眼,飛快地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入面前那灰茫茫如一片海洋般的硬冷的墓碑群中,很快,消失了身影。

難道這張特殊數字的彩票與他所祭拜的人有什麽關系?雖然有些好奇。不過,蔡小小不是張會計,沒有挖人隐私的癖好。

然而,世上的事就是這麽巧。有些你不願探尋的事,老天爺卻偏偏要讓你知道。

在小小與母親的墓碑說了兩個小時的知心話,眼淚汪汪地辭別母親往回走的時候,在一個幽僻的拐角處,一股焚燒的焦味竄了出來。大風吹過,一片碎紙片跟着飄落在蔡小小的腳前,赫然便是體育彩票支離破碎的一角!

蔡小小猛地轉過身,循着氣味走過去,沒走多遠,就發現了楚天雷!他蹲在一塊擦得很幹淨的墓碑前,背對着她,顫抖着手指,正在撫摸墓碑上的照片!一個女人的照片!

墓碑的一側擺放着那束白菊,另一側擺放着一個火盆。蔡小小遠遠望見,本想一走了之,然而,在注意到火盆裏燃燒的确實是那些她每個星期當中的一個中午滿頭大汗買來的那個號碼的彩票的時候,她的腳就像在地下生了根似的,黏住了。

她躲在附近的兩顆并排的大樹幹後,凝神觀望,屏住呼吸。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本文請加收藏,多謝!

cHAP 4 WOLF (下)

CHAP 4 WOLF (下)

等火盆裏的彩票燒完,楚天雷才說話,

“清清,”

他望着着墓碑上的照片,看了會兒,低喃起來,“你還好嗎……”

他似乎哽咽住。

停頓許久,他才又扭頭看向火盆,以及火盆裏那些彩票的灰燼,

“清清,你生前後來最愛買彩票,每天必買……沒有一次拉下……清清……你看……看看……這個月的彩票,每個星期的彩票,我都買齊了,一起帶來燒給你……這樣,你在那邊,就能收到了吧……”

蔡小小聽到這兒眼眶發紅,驀地一陣心酸,開始用前所未有的驚異的目光打量起楚天雷。

“雖然,所有彩票買的是同一個號碼……”

停頓了下,他又說,

“清清……關于這點……不用我說……相信你也該知道……是麽?137,那是我們彼此認識的日子,卻又是我痛恨的日子!如果可以,我寧願永遠忘記這個數字!忘記你這一百多天來展現在我眼前的身影!我真想這樣做啊!按照陸展風建議的那樣,從失去你的陰影裏走出去。我也試着去打開心扉,重新去認識一些別的女孩,可是,幾次嘗試後,我發覺,我根本無法做到。”

他長嘆一口氣,

“清清……如今,你就像這張彩票一般,化作了一道深深的符咒,又準又狠地紮在了我的血肉裏!每買一次彩票,我就想到你,想到你捏着彩票,開心得嘴角上揚的模樣。我怎麽還能把你忘記呢?清清……我心裏的這些……這些難受的滋味,你都知道嗎?”

說完,楚天雷倒出火盆裏冷卻掉的灰燼,盡數撒在了墓碑前面的一小塊土地上。一邊撒,嘴裏一邊喊,

“來收吧,清清,快來收吧!”

一陣秋風掠過,墓碑前的灰一部分被卷到半空中,化作灰蝴蝶似的,飄舞旋轉,跟着,又像下雨似的,紛紛在楚天雷的頭頂落下。

就在這片“蝴蝶雨”中,楚天雷“撲通”一聲對着墓碑跪下,吭下脖子,雙手抱住頭,好半天沒有起立。

後來,自己是怎麽傻站在原地發呆的,蔡小小已經忘記。

只是記得,等到她被青山公墓的看門人老周叔推了一把,說是要關大門的時候,天上已亮起了星星。

——老周叔是父親熟識的朋友,以前父親身體好時,常常帶着一瓶酒來給母親上墳。上完墳,就與老周叔擠到他那間門房的小房子裏,喝上兩口。——因此老周叔才會對蔡小小才這樣熟稔地推了一把。

蔡小小急匆匆往回趕。在回家之前,當然是要去柳成蔭那兒把WOLF接回來。然而,就在路過柳成蔭的寵物診所的時候,她又在下午逗留的那家彩票站前停下了腳步。晚飯過後的這時,彩票站的人已如中年人頭頂的頭發一般變得稀疏了許多。

不知出于一種什麽性質的沖動,蔡小小只覺血湧腦門似的,心口一熱,便過去買了一張彩票!號碼赫然便是“0000137”!

接過彩票,她用仿佛她父親般的動作把彩票小心地放進了她的皮夾裏。對于自己的這份突如其來的沖動的原因,蔡小小自己也說不清,只是覺得在接過這張彩票時,掌心發熱,渾身抖動。蘊藏在她體內的血液像是突然由小溪變成了瀑布,水流湍急。

在從柳成蔭那裏接回被醫治過齲齒的WOLF之後,她牽着這條屬于那個人的狗,往家走。

心不在焉的她不知怎麽的竟然帶着狗走了一條平時不怎麽走的小路。那條小路是一個跻身在兩棟破舊樓房之間、被排水管道浸濕的泥濘的小巷子。巷子裏又窄又黑,若非身旁還有這麽一大條狗陪伴,蔡小小絕對會走到一半就退回來抱頭尖叫。

越往前走,越有股陰暗潮濕的黴味。走着走着,WOLF開始大叫。起先,蔡小小笑罵它比自己還膽小,但是走出幾步,她就笑不出了。

果然,狗的直覺更加敏銳——她被人跟蹤了!第一時間,她做出了急速的反應!

“快,WOLF,跑!”

大叫一聲,她松開手中繩套,跟着WOLF往前跑。然而,她滑到了,因為腳下的軟泥。此時,WOLF已跑在了前頭。恰在這時,背後的黑影湊了過來,一把奪走她肩上的包包,轉身往反方向跑。

包包是地攤貨,十五塊錢,包裏也沒有值錢的東西,除了一部用舊的手機,皮夾子裏的兩百塊錢,其他真的沒有什麽。不對……皮夾子……她的皮夾子裏還有……蔡小小想到這兒,忍着膝蓋上的疼痛,咬着牙從軟泥地上爬起。

而這時,WOLF也從前方返回,大叫着跑到她身旁。眼看着巷子那頭那個抓着她包包即将消失掉的黑影,蔡小小拉過WOLF的繩套,把繩子系在了路邊一棵小樹上。顯然,她的意思是要孤軍作戰。在她看來,奪回自己的包包,更準确地說,為了奪回包包裏那個現在對自己變得那樣重要的皮夾子、皮夾子裏的東西,是她蔡小小自己的事情。她不想他的狗有事。

“等我,乖。”撫摸了下WOLF的額頭,這句差點成了蔡小小與這世界的永別。

就像她對她如今發達的運動神經預料的那般,她果真追上了那個搶匪,然而,她低估了搶匪的兇惡與周圍看客們的勇氣。

雖然出了黑不隆冬的巷子,雖然她當時附近分散着熙熙攘攘的行人,可是,在面對搶匪那一把雪亮的匕首的時候,沒有人願意走出來,在她與搶匪對峙的時候,助她一臂之力。争鬥中,她的手臂被劃開口子,鮮血淋漓。然而,路人要麽佯裝不見地快速低着頭走開,要麽退出幾丈遠,悠哉地舉起手機,拍下他們的視頻的畫面。

似乎,有某種東西正在被人們遺忘。

若非從天而降的WOLF的及時趕到,搶匪接下來的那一次的攻擊很可能就要了蔡小小的小命。剛剛被診治過牙齒的WOLF充分體現了柳成蔭的精湛醫術。

邪惡終于被打敗。不過,打敗它的卻是一只狗。

按照次日晨報的說法,若非後來趕到的警察使用警棍迫使WOLF的牙齒從搶匪的脖子上松開的話,這個搶匪很可能,最終會被咬斷頸部動脈而喪生狗口。

抓着自己的包,蔡小小取出皮夾,在看到皮夾子裏那張赫然在目的號碼為0000137的彩票的時候,蹲在地上的她不由摟過WOLF松了口長氣。在摸索到WOLF脖子上被牙齒咬斷的繩套的時候,她微微一愣,百感交集,心知是眼前這只松獅犬救了自己,想到這兒,她更加用力的把WOLF摟緊。

…… ……

“汪汪汪……”“汪汪汪……”

“嘀嘟——嘀嘟——嘀嘟——”

手指間那金黃色的皮毛依然像曾經那般柔軟,只是蔡小小此刻的腦海中卻再也連不成任何的畫面。

WOLF耳畔繼續傳來它自己焦急的吼叫與急救車的鳴笛,眼看着幾個穿白大褂的人将身邊的女主人擡上擔架,往一輛閃着紅光藍光的車裏送了進去。

WOLF忍住腿上的傷痛,搖着尾巴,弓着身體,也跟着跳進了車裏。

直到載着他們的車發動,WOLF才注意到,在女主人的擔架旁,還躺着另一副早已被白布覆蓋了的擔架。憑着超越人類極限的嗅覺,WOLF在這副擔架上嗅到了先前那個禿頭司機身上特有的體味。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本文,請加收藏,多謝支持!

cHAP 5 戀情之第一個故事(上)

CHAP 5 戀情之第一個故事(上)

飛機騰雲駕霧,平穩而飛。機艙裏正浏覽着手中XX報紙的楚天雷,不經意間瞥到了娛樂版訴說某某明星又爆出某段秘密戀情的标題。

戀情……咀嚼着這個詞,他的心思從當下娛樂惡俗的新聞上飄開,聯想到了這個詞在自己身上先後發生的兩個故事……顯然,在他的第一個故事裏,蔡小小不是女主角。

她叫李清,一個叫他曾經以為像她的外表一樣如清風,如溪水般的女孩兒。

她與他是在他的朋友陸展風舉辦的一次聚會上認識的。不過那時,他沒有錢。還不能與在那次聚會上喝醉了酒,大喊誰能讓楚天雷流下眼淚,就付給對方一百萬的家境顯赫的富二代的陸展風相比。(陸展風是他的超級損友。)

楚天雷父母過世得很早,從小是由一個遠房的表姑媽撫養長大。表姑媽一輩子沒有嫁人,到了晚年,雖然有年幼的楚天雷相伴,寂寞稍減,可是,仍然把錢看得高于一切。

至今,楚天雷都記得那個臉色蠟黃,眼珠灰暗的抱着一只黑貓的女人與他剛見面時說過的話:

——“撫養你,不是為了叫你替我養老,而是……為了多一個讓姑媽覺得可信的人!好替姑媽看着,看着那些對姑媽,對姑媽的錢,別有用心的人!等姑媽老了,老到老眼昏花,需要保姆照料的時候,天雷,你可要替姑媽好好盯着,別叫保姆,或者任何人,動了我的存折!”

這便是楚天雷剛剛三歲時受到的教育。

後來,他看到,表姑媽在打開了五個環套的鐵盒之後,在最後一個小鐵盒中取出的用塑料封皮包好的好像糖紙一般花花綠綠的各色各樣的銀行存折的本子。

每遇到惹怒她的時候,楚天雷都會去她床頭尋這個環套的鐵盒;他知道,這些鐵盒便是他的護身符,姑媽怒火的滅火器。不管他闖了再大的禍,有了這鐵盒,他就能平安度過。

“會永遠地跟着你的,

不是親人,

不是朋友,

更非愛人,

而是——錢。

只有錢,

才會絕對地服從你,

按照你的吩咐與要求去做;

只有錢,

才會讓孤零零地活在世上的你,

覺得安心。

覺得有所依靠。”

楚天雷相信,自己會把這條從小樹立起來的堅定的信仰徹底地、貫徹下去,作為自己執行一生的座右銘,直到他碰見他第二個故事裏的蔡小小。

因此,不同于陸展風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少爺做派,楚天雷很早便學會獨立,想着如何為自己賺錢。

在他認識李清的那年,他剛脫離了姑媽的束縛,決定說服好友陸展風,開辟一份屬于自己的事業。他大學時念的是室內設計,當初選這個專業,他考慮的不是自己的興趣,而是這個專業所費成本的極度低廉。幾乎,只要一臺電腦,幾個軟件,他就可以開始工作。也就是憑借着這些,在熬過無數個黑夜與白晝之後,楚天雷在承接了大大小小的設計案例之後,攫到了屬于自己的第一桶金。

不過,楚天雷沒有葛朗臺那般數錢的耐心,也沒有姑媽每每翻看存折便覺得滿足的安于現狀,他想要的是更多。有了第一桶金,他就想要第二桶,第三桶。小時候老師讓寫一篇作文《長大以後的夢想》,別的小朋友都寫要當科學家,當文學家的,惟獨他寫“我最大的夢想,就是被印在人民幣上。哪怕五角,或一塊也行。”

在他看來,能如此零距離地貼近錢幣,本身,就是一種驕傲。雖然,後來,老師給了他這篇作文不及格,但是,這股對金錢追逐的濃厚的渴望已如一顆倔強的種子,在他幼小心靈的土壤裏紮下了根,再也不能被剔除。

楚天雷對金錢偏執的追求到了買燒餅也要還五毛錢的地步,這讓他的朋友陸展風覺得不可思議。再加上楚天雷血液裏某種倔強因子的存在,從初中就認識他的陸展風,也總共只看到他笑過三次。前兩次,是楚天雷拿到全校第二名的獎學金(第一名的位置被校長的外甥包攬),第三次,則是楚天雷在脫離他姑媽,獨立生活後臉上露出的表情。

至于哭,小孩子家的流淚,陸展風從沒在楚天雷的臉上見過。冷酷的,不茍言笑的表情,早在楚天雷的臉上打下烙印。不管是上初中時被同學笑話沒有父母;上高中時把女生在情人節那天送的巧克力賣給別人,惹得那女生見了他就吐口水;還是大學時,練拳擊選修課,被一米九五的拳擊老師當成沙包打,他,楚天雷,都沒紅過一下眼睛。這個發現,讓陸展風激動不已。因此,他老愛損這位不怎麽笑,不會哭的他這位朋友,想逗他笑的同時,更期待看他流淚。畢竟,從不哭的男人的淚,值得好奇。

所以,那天,酒宴上,陸展風發出如此豪邁的酒後戲言,甘心用一百萬來兌現楚天雷的淚。

楚天雷對李清的愛情,也是從錢開始的。

在那次聚會上,李清介紹自己,說她是XX財經大學大四的學生,現在正在着手将所學財經理論應用于實際,接着她很無意地對楚天雷提起了自己的哥哥,李江,一個有着豐富經驗的股票經紀人。她用小孩子吹泡泡般的方式把李江描繪成了一個把一塊錢吃下肚能張嘴吐出一百塊的神祗。這些信息,頓時,讓那時急于擴張自己財富的楚天雷動了心。他精明的理智在李清那脫口而出的一次比一比膨脹的數字面前,低下了頭。

整個聚會期間,楚天雷對陸展風介紹給他的幾個大美女視若無睹,李清,仿佛已化作一張張嶄新的鈔票占據了他全部的視線。

對比他戀愛這兩個故事開頭,就可看出迥異中的共性。李清,開始給他如此美好的想象,因為她能帶給他錢;而後第二個故事裏的蔡小小,則是由于欠他兩塊錢,而被他牢牢記恨。都是因為錢。

言歸正傳。

在李江幫助楚天雷把他的財富成功翻倍之後,李清對于楚天雷的意義更是變得不同。直到而後李清的一次離開,楚天雷才突然發覺了這個清風溪水般女孩兒對他而言的不可或缺性。

那一次,李清是去外地實習,一連走了好幾天。

在那幾天來,楚天雷忽然發現了吃飯沒有人買單,喝飲料沒有人付錢的不便。好幾次,他出門買報紙或坐公交車,都忘了付錢。而這,李清在的時候,也是不必他費心的。

曾經,李清将她那一頭溫婉的長發披散下來,靠在他肩膀上略帶羞澀地告訴他,說,以後他只要專門負責畫圖,畫那些室內設計圖就可以,其他的,他的飯,他的水,還有他的錢,都不必他操心。

剛開始,他對她這樣的靠近沒有戒心,以為不過是女人家的甜言蜜語,說說而已。

然而,當他不設防地踏入這片溫柔的沼澤的時候,卻發現已深陷其中,根本無法自拔。

她的釣魚鈎是沉穩的,上面的魚餌是安靜的,他就是魚鈎下那條貪吃的大魚。

瘦弱清秀的她,就像鱷魚背上停着的那些幫助鱷魚剔除牙齒間腐肉的小鳥,成為他這只鱷魚的一種習慣。不願改變的習慣。

也正是在李清這次離開的機會裏,楚天雷才第一次明确的意識到他對她的依賴。除了愛,他不知該如何形容他對她的感覺。不過,出于男性的自尊,他沒好意思在電話裏對她訴說出自己沒有她時的種種不适應。

于是,當她拎着超市裏采購的他愛吃的各種菜肴在他面前再次出現的時候,久旱逢甘霖的滋味流遍他全身。

他把她抱住,鄭重其事地許下相守一生的諾言。

此時回想起來,她當時做出欲語還休的表情實在有些做作,狡猾的狐貍與怯弱的鴿子完全是兩個概念。

可惜,關于這點對女性的初級判斷的常識,初出茅廬的楚天雷實在并不具備。放眼他三歲到上高二之前的這段人生,幾乎都是與一個愛錢愛到變态的老婦女共同度過的。盡管他聰明,強壯,還很有力,可是,這些卻不能順利衍生出只有通過教訓才能得來的經驗。

也就是說,比起那時,早已預備給他下套的李清來說,在戀愛經驗方面,他還只是菜鳥中的初級水平。

據後來李清回憶,本來,她還準備犧牲一部分色相來達到與楚天雷結婚的目的的,誰知,一番如老媽對兒子般的二十四小時的噓寒問暖管吃管喝的對待,就能讓她對他手到擒來。

愣頭青般的獵物遂心甘情願的被牢牢捉住而不自知。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本文,請加收藏。多謝支持!

cHAP 6 戀情之第一個故事(中)

CHAP 6 戀情之第一個故事(中)

那段時間,楚天雷只覺得時間過得飛快。

生活上,李清已服務到幾乎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地步,省卻了他為瑣事的些許煩心;投資上,李江隔三差五從電腦上發給他的數字賬單,都是呈幾何倍數增長。

每每望着那仿佛吸了水的海綿般膨脹的數字,楚天雷便好像打了興奮劑似的,渾身來勁。常常周末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