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萬的影子也沒看見?”他繼續大吼。

“這也是後來,我一心促使你忘記李清的原因!”陸展風也騰地直立起身,皺着眉,咬着牙,與幾乎頭頂冒煙的男人面面相對。

“從有人告訴我,李江帶着一名臉上遮着紗布的女人在得到一百萬的轉賬後的第一時間就離開海、關,坐船出國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自己被騙了!不過,當時,我只知道我被騙的是錢。況且,不可思議的是,李江曾給你你投資的那些股票居然回彈,兩年後,又全部回來了。因此,我犯下的這件傻事就被我咽回了肚裏。直到距離李江之事的五年後,也就是半個月前,我在國外又看到你這位應該已融入骨灰盒的初戀的時候,我才知道,當初我被騙的何止是錢!楚子,我和你一樣,都是受害者!”

“說了這麽多,我只明白了你的一個意思,那就是,你在暗示我,一開始,這位李清,還有她的哥哥李江,接近我,就是沖着你醉後的那次所謂的一百萬的戲言而來的,是麽?”

楚天雷的瞳孔裏的光平淡下去,臉上也絲毫看不出怒色。

但陸展風知道,這過分的平靜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氣息。

楚子的心在滴血。

陸展風沉默下去。他該說“是”麽?說了,就是承認,他才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他能說“不”嗎?他沒有這樣的資格,鐵一般的事實不容逃避,更何況,他也不願對他的朋友撒謊。

“是時候,該讓幕後的主角出場了呢!”楚天雷吊梢嘴角,扯出一個叫人看得刺眼的微笑。他斜眼打量起從開始到現在就沒出聲的李清。她終于擡起了頭,用半邊臉對着他,眼神裏竟露出了行将就木之人的光。

“你要我說什麽?”她朝他露出了一個不以為然的表情,聳着肩,繼續用頭發蓋住半邊臉,“該說的,陸少,剛才都說了。沒錯,自始而終,我和哥哥都在布一個局。一個叫你楚天雷能心甘情願地流下傷心的,真心的眼淚的局。你不能怪我和哥哥這樣對你,換做任何人,都可能這麽做!誰叫一百萬的誘惑那麽大?誰叫你又有這樣一個闊氣而一諾千金的朋友呢?”

“X!死女人!”陸展風沒想到李清會突然挑撥離間,“你在國外的時候,是怎麽保證,會老實實地和他說的?”低吼一聲,他抓住她的手臂,猛地正要用力,給她點顏色,卻是立即被收到挑撥的男人給阻止。

陸展風的臉都氣綠了。

“楚天雷!你給我讓開!她就是個騙子!”

“那你是什麽?難道此刻,你還以為,你與她、與李江是異類嗎?”

烏雲一點點在自以為受了雙重欺騙的男人的眼裏凝聚。如果說,李清兄妹兩蓄意的欺騙讓他感受到了憤怒的話,那麽,來自陸展風五年前對李江後續事件的隐瞞,則讓他察覺到了某種透徹心扉的侮辱。世上真沒有比最可信賴的朋友都欺瞞你更可悲的事了。

一瞬間,愛情,友情同時将這個男人抛棄。

“楚天雷!你又有什麽理由在這裏憤怒?”

李清突然站起身,掀掉棒球帽,忽然抓住了楚天雷的手臂。這時,她從開始就一直隐藏在長發中的那半邊臉暴露在他眼前——那半邊臉上橫着一道刀疤!那刀疤仿佛一條鮮紅的大蜈蚣,盤旋在她那半邊臉上,又紅又深,刺目異常。

“你……你的臉……”楚天雷愣住,失聲叫道。

撫摸着臉頰上的刀疤,李清若有所思地憷了一陣,随即從鼻子裏哼出一個像是自嘲的音調。“楚天雷,你沒有資格再站在這裏發牢騷!比起賠了一百萬的陸大少,比起我那得了一百萬,在國外賭錢借了高利貸又跟着做盡壞事最終進了牢房的哥哥,比起因為這一百萬而毀了容的我,你簡直沒有損失什麽!就連你那些被哥哥用于投資股票的錢,不也是都回來了麽?

友誼,愛情,在你這樣嗜錢如命的男人眼裏又算得上什麽呢?感情又怎麽會是你楚天雷最在乎的東西呢?你又何必在我眼前作這種狂躁的急怒攻心之态呢?”

“我不想聽這些……我只想問……問你……你的臉是怎麽回事?”楚天雷深吸一口氣,盯着李清臉上的刀疤,狠狠皺眉。

“哼,”李清仰頭翻了個白眼,跟着平視發問者,忽而發出一陣刺耳的怪笑。撫摸着半邊臉,她笑得跌坐在椅子裏,揉着肚子,像是聽到了一個爆笑的笑話般,甚至笑出了眼淚。

兩個男人一直盯着她,等她笑完。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止住。打了個哈欠,拍着嘴,所有的笑意這才從她臉上慢慢褪去。

她開了口。

“還記得當初,哥哥向你索要我們結婚彩禮的事嗎?”不等楚天雷點頭,她就自顧地說下去,

“其實,那幾十萬的彩禮錢,是有來頭的……還是從頭說起吧……

有道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哥哥好賭,是慣了的。

從小時候賭洋畫,賭玻璃彈子開始,他對賭、博的迷戀就沒有停過。對此,我屢次勸阻,也都無效。除了哥哥,我沒有親人。我還能怎麽辦呢?因此,為了他賭博的事,我們兄妹經常吵架。他欠高利貸的債臺越築越高了。高到我拼命勤工儉學也還不起的地步。

就這樣,在陸少那次的宴會上,在聽到陸少說出誰能讓你楚天雷流淚便豪擲一百萬的許諾後,我哥哥動了心。在他竭力的撺掇下,我最終也同意了。畢竟,眼淚是不能與性命相比的。哥哥與我說好,做完你這件事,他拿了陸展風的一百萬,還了賭債之後,就浪子回頭,帶着結餘的部分與我一同離開這裏的,重新開始過正常人的生活……”

“什麽叫‘做完我這件事’?你們兄妹當時便有叫你假死,讓我落淚的打算麽?”楚天雷追問。

李清搖頭。

“哥哥雖好賭,但卻也疼愛我。開始,他并沒有準備讓我假死……你也知道的,在當初哥哥問你索要彩禮費的時候,他是說過,要把我改嫁給別人的話的……”

“這麽說,你們兄妹的拟定的計劃是,要原先預備給我的是‘生離’而非‘死別’?”

李清沒搭理楚天雷,咖啡館裏的服務員朝她傷疤臉的側目,很讓她在意。她急忙用長發遮掩住傷疤,喝了口咖啡,才又繼續。

“可是,這一切完美無缺的計劃都毀了,毀在哥哥後來又一次的賭博中。那段時間,他為你炒股賺了些錢,他的手跟着就又癢了。他的賭病犯了。那一次,他賭得昏天暗地,整整七天七夜,也就是我告訴你我去外地畢業實習的日子。我找不到他人。後來據半夜只穿着一條襯褲的他回來說,他是跑到某個不、見、光的地下的賭場去了。在那裏,他又拖欠下一筆短期內必須清償的巨額的債務。因此,哥哥才會突然提出問你索要幾十萬看似不合理的彩禮。其實,那哪裏是什麽彩禮,分明是他剛剛欠下的高利貸!”

說到這裏,楚天雷又打斷,問,“如此說來,你哥哥做股票經紀,也是為了賭博喽?”

李清點頭,

“不過,所有股票數據都錄入電腦,大的手腳他做不了,只能小偷小摸地挪走部分你股票的盈餘。而且你那時查賬查的緊,他也不能做些什麽。後來,他為了急于還高利貸,一時貪利,過于冒進,大量購進了XX股票,讓你賠本。不過,哥哥在投資方面還是有些才華的,不然,如何解釋,兩年後,該XX股票就一而再再而三上漲,漲到令你全部回本還略有盈利的事實?”

“哥哥就是太聰明了!聰明反被聰明誤啊!”李清長嘆一聲,

楚天雷想反駁,卻一時找不到話。忽而又覺得李清這句話像是在說現在對待蔡小小別有用心的他,想着,便沉悶下去。

李清接着說,

“哥哥本打算通過彩禮的名義,先得你一份好處,好先堵上那次地下賭場的催得極緊的債,可是沒想到,計劃泡湯了!你居然到約定的時間還沒出現!而我,也就是在約定時間的第二天的夜裏,被那夥不是東西的人渣給——”

她哆嗦着嘴唇,說不下去,全身顫抖起來。

氤氲的霧氣在她眼底缭繞,哽咽了好久,她才平複好情緒,

“後來……他們其中的一個還劃破了我的臉……以此,來作為留給當時不在家的哥哥的警告與威脅……”

“經過這樣的事,我再也沒有心情陪着哥哥演戲給你看了!”飛快地瞥了眼楚天雷,李清把帽檐壓得更低,

“而與此同時,哥哥尋求金錢救命的心思也來的更加猛烈。他不能再等了!為此,他只得讓我‘死掉’。而這,也是唯一不用讓我再繼續面對你的辦法。我只有死了。希望通過我的死,來博得到你那珍貴到價值一百萬的眼淚。事實果然如他所料。我們最後成功了。當然,事後,是由哥哥單方面約見了一百萬眼淚的懸賞者,你的朋友陸大少。哥哥與陸大少談話的內容,剛才,你也都知道了。之後的事,就像陸少說的那樣,償還所有高利貸欠債之後,哥哥帶着我出了國。因為害怕坐飛機會遭到嚴格的檢查,引起不便,哥哥就托了人,帶着我擠上了遠洋海外的貨輪。再之後,我們兄妹便漂泊在異國他鄉。哥哥好賭的脾性不改,我頭發遮着臉辛苦地茍活。最終,哥哥入獄,我在一家五星飯店的後廚打工,直到又好巧不巧地被陸大少發現——”

等李清“咕嘟咕嘟”地喝完咖啡,楚天雷忽然又問了一個更叫他揪心的問題,

“那——那些彩票呢?象征着你對我……你當時對我的那些心意的彩票又是怎麽回事?難道,也僅僅只是遵照你哥哥的囑咐而你照辦執行的道具嗎?”

說到這裏,他伸手摸到西裝外套的一邊的口袋,手便停在那裏不動。

陸展風看出了好友的激動,伸手拉着好友以示安慰,卻是被拒。

李清與楚天雷對視好久,雙雙沉默。

直到被他不甘地再次追問。她才表了态。宛如一頭被惹怒的母牛一般,喘起呼呼的粗氣,她反問,

“現在再問這樣的話,有意義嗎?”

她的臉頰上的疤紅得紮眼,盡管部分藏匿在頭發背後,但仍持續地刺激着楚天雷的視覺。至今仍可以看出,如若當初,下手之人把匕首再遞進半寸的話,她的腦袋很可能就沒了。

一個激靈狠狠地在楚天雷的體內擡頭。

他那只停留在西裝外套口袋上的手用力攥緊,将免燙熨的西裝布料死死抓住,抓得那樣用力。他渾身的血都在沸騰。用“百感交集”來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也嫌過于平淡了。只能說,所有積壓了五年的思念在這一瞬間爆發。

“這麽說,”他盯着她不放,聲音壓得極低,“那時,你對我,并非全是虛情假意,是嗎?”

“怎麽?”她譏诮地沖他笑,“難道說,你現在還肯要我?”

擡起頭,她故意讓長發垂落,把那半邊有疤的臉對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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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 16 婚禮

CHAP 16 婚禮

蔡小小沒有哭。

她幾乎是保持了半個小時的微笑的表情來出席楚天雷的訂婚典禮的。

當看到他的那位半邊臉帶有疤痕的未婚妻出現的時候,她沒有發出如其他賓客般的為楚天雷打抱不平的惋惜;因為她知道,那就是李清。那個她早在青山公墓的一塊墓碑的照片上就看過無數次的女人。

在觀看着一身白紗及地長裙的李清袅袅走過的同時,賓客們七嘴八舌地在下邊議論開了。

“原來李清沒有死!”

“是呀,只是因為她的臉毀了,才故意偷偷躲起來瞞着對方……”

賓客甲與賓客乙賣弄着剛得知的小道消息。

“而楚總呢,失去愛人後,他寧可孤獨。他把他那顆心深深埋藏到心底,就這樣默默過了五年……”

賓客甲道。

賓客乙仿佛與甲說雙簧般地水到渠成地接住,繼續,

“一直到愛神又将他們射中,兩個相互早已深愛彼此的人經過這般的艱難才又走到了一起……”

“真像是文藝片裏的愛情小說啊……”

“真是唯美啊……”

“真叫人感嘆啊……”

其餘賓客連聲附和。

“誰說不是啊,”賓客甲得意地瞟衆人一眼,很為自己能先別人一步探聽到內、幕消息而自豪,

“有誰會想到,一向吝啬愛錢如命的楚總,也會是個癡情種子,竟還到了絲毫不介意對方毀容的地步……”

“是呀,”賓客乙再次順理成章地接口,跟着,此人低頭喝了口飲料,一邊抹嘴一邊用如同深夜老鼠咬齧東西時才會發出的聲音道,

“比起現在某些喜愛鑽營,仗着金錢做後臺,來勾引男人的女人,啧啧啧,瞧瞧,這才是真正的愛情啊……”

不知為什麽,在賓客乙說話的時候,蔡小小總覺得對方始終在用眼角的餘光不住的打量自己。她的臉便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等到她這桌的位置坐滿,誰料挨着她比鄰而坐的竟又是公司的“長舌”——張會計。結果,在“長舌”冷嘲熱諷地對她噴了十五分鐘的口水後,如坐針氈的感覺襲擊了她。等到上到第二道熱菜的時候,她就找了個借口匆匆離席。剛起身,就被背後一個陌生的聲音啐了句“下賤!”

身後緊跟着又傳來張會計的笑,“是哦!這年頭,用四百萬倒貼,也送不出去的貨色,是大有人在喲!嘻嘻嘻……吃菜吃菜……”

蔡小小走得越發急了,幾乎是一路小跑着到了門口。

宴會廳的門外是一片休息區,兩扇巨大的落地窗就矗立在眼前。窗裏邊,一片歡聲笑語;窗外,一股冷漠的人群。

城市的夜晚是熱鬧的,除卻挺立在諸多店鋪門頭上那些酷愛炫耀的燈光外,街道上那些首尾相接的汽車尾燈也在不甘示弱的蟄伏着。紅燈之下,一長排的汽車的尾燈在暗處看來,就宛如一條多足的巨蟲!巨蟲的身體越來越長,眼看着就像是要對準什麽攻擊,卻是突然一下,忽而地消散!

——綠燈亮了!伏在窗邊,蔡小小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氣,不想,突然,背後響起了今天宴會的男主角的腳步。是楚天雷。

低着頭,蔡小小轉過身,蚊子哼一般,對站在她面前的男人道了句“恭喜”。說完,她死死咬住嘴唇,要奪路而逃,卻被他拉住。

“對不起……”他的聲音如暗夜裏的聒噪的貓頭鷹,又澀又啞。

她一言不發地用力掰開他扣在她手腕上的手指,轉過身,欲往前沖,剛走一步,卻在聽到背後傳來那句熟悉的呼喚時,不得不停下腳步。“小小”。他在背後喚她。

伴随着這聲親昵的呼喚,昔日的記憶霎時間湧上心頭,蔡小小臉色蒼白地矗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忽然間,她感覺有太多的話要對他說,可到了嘴邊,又壓根吐不出半句。

“小小,”他走過來,把手放在她肩上。

十萬分真誠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我不知道該怎麽對你解釋。”嘆息一聲,他又道,

“本來,我們預定的計劃是很美好的,可是接踵而至的變化卻不容我們忽視。請原諒我,關于李清的事……我其實應該早點告訴你……然而……我真的不知該如何對你開口……”

“是因為那四百萬嗎?”敏感如她,立即察覺到了。

她抖動肩膀,躲過他放在她肩上的手。

“怎麽會?”他大驚失色,提高了聲音,同時抓住了她的胳膊,“你怎麽能懷疑這些天,我對你……對你的……你的……心意?!”

停頓了會兒,他忽然用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無比動情地低喃,“若非李清突然的回來,你該知道,也該相信,此刻,站在我身旁的人,會是你!”

“別……別說了!”她扭動着腦袋把他掙脫開,飛快的捂住臉。掌心裏一片濕漉。敏感的神經崩塌,她的理智也随之瓦解。

“不,我要說,要對你說明白,要讓你知道。此刻,依然有個影子,在我心底。雖然我訂婚了,很快又要結婚,可是,我想說的事實是,我心底的這個影子,永遠不會褪去。在這裏,這裏——”

他捉住她的手指,指在他的心窩。

“夠了,別說了!我求求你,別再說了!”甩開他的手,她轉過身,拭掉臉上的淚,讓自己保持鎮靜。

“明天,我會遞交我的辭呈。”

“小小——”他眉毛抖動了下,警覺地瞥了眼四周,拉着她閃進一處偏僻無人的角落,

“你怎麽還是不明白呢?我剛剛之所以要對你說這些,這些……我心裏的……隐藏在心裏的話,就是要讓你明白,我是多麽的在意你。需要你。你是這樣一個優秀的員工。在這公司最艱難,走了十來個人的危機關頭,我自然更加的需要你。因此,你能暫時放下與我的糾葛,幫助我渡過眼前的這個難關嗎?你存到我戶頭的那四百萬,等公司情況好轉,我一定會連帶利息一起還你的……”

她搖頭。

“錢,不重要……”

“什麽?”他五官猛地扭曲了一下,黝黑的瞳孔裏瞬間射出精光,“你的意思是……不用我還……還……那個、利息?”

吞吐中,精光被他吞噬。

“利息?”

她心情複雜地咀嚼着這兩個字,正視了會兒他此刻的臉,他眼裏流露出的溫柔立即讓她潰倒。所有的防禦,所有的怨怼,如在滔天洪水邊松垮的堤壩一般,頃刻消融。這個男人,仍然說愛着她的男人,卻是自此,真的要永遠地屬于另一個女人了麽?!還有什麽比這更叫一個女人痛心的?錢?能比過愛嗎?

她再次搖頭。

“不,全都不要還了。我不要你還了。”

他激動得聲音裏也帶起了雞皮疙瘩,

“什麽?小小,你不是開玩笑吧……你知道那不是一筆小數目,是四個一百萬,四十個十萬,四百個……”

她沒有再和他糾纏的力氣。掉臉就走。

“小小……你剛剛說的意思是真的嗎?小小……你不會是随口說說的吧……”

在背後忽然大聲地喊叫,見她沒搭理,又提高了嗓門,

“喂,小小,下周一你一定要來公司呀!”

楚天雷訂婚當日,好友陸展風又“出國考察”。夜裏,楚天雷又收到好友的郵件。

楚子:

我X!

你他媽的太叫我吃驚了!我剛剛獲知你要訂婚的消息。不是說新娘子是那個幹癟豆莢的麽?怎麽突然成了李清了?

難不成,你還忘不掉李清?你這次是來真的?你真要娶一個容貌被毀,身體遭受過摧殘,而她本身還涉嫌詐騙過你的女人為妻?

還有,我聽說,你訂婚當天,居然還在和那幹癟豆莢糾纏?X!

你這又是為的什麽?你究竟喜歡誰?李清?還是幹癟豆莢?

我的腦子都快要爆掉了,變得和你一樣白癡了。

因此,臭小子,你必須快點給我解釋清楚,告訴你陸哥,你做這些看似一團漿糊般亂糟糟的一切的目的,究竟是什麽?你究竟在玩什麽把戲?

不然,等你結婚的時候,從我這邊奉上的紅包裏塞的就是廢報紙,而非一張不記名的銀行卡了。

腦殼快要抓破的陸哥

XX年XX月XX日

為了結婚紅包裏的不記名的銀行卡考慮,收信者在第一時間予以了答複。

展風:

你別急!

你的腦袋還好好的,我同樣也沒變成白癡。

我自己的事,我心裏有數。

事實很清楚,絕非一團漿糊。

先說李清。

雖然她騙了我,可是,她也得了報應,毀了臉。若非五年前我遲到三天,那群高利貸的人,是不會對她下手,還害她破相的。至于說她對我的詐騙,那其實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她只有這麽一個好賭成性的哥哥。請不要說我偏袒她,實際的情況是,任何人,處在她當時的情況,也不可能比她做得更好。

更何況,這些天,她也親口對我證明了她的心意。而且那天在機場,你也聽到了,當時,她是真心實意地為我買這些彩票的。也就是說,她對我的情意是真的。五年前,她遭受了一個女人所能忍受的一切,遠走他鄉;如今,她回來了,仍然帶着容貌與身心的創傷。盡管你會說我倔強,會說我鑽牛角尖,可是,不能否認的事實是——我對她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而這份責任裏,又包含着我五年來長久的思念。你知道,我始終是放不下她的。不然,我不會五年來始終堅持地去買那張标志着我與她相識了“137”天的號碼為“0000137”的彩票。

再說那幹癟豆莢。

現在看來,她的問題變得簡單了許多。任何東西,在沒有比較的前提下,總是無法體現出其價值。李清,就是體現幹癟豆莢于我之價值最好的比較。在感情上,我沒有魚與熊掌兼得的貪婪,何況,“道具”壓根不屬于魚或熊掌。為此,我更該感謝李清把我從這場感情的迷途中解救出來。

此刻,相信不需要我多言,你一定知道我喜歡的人究竟是誰了。而對于我今天與幹癟豆莢糾纏的解釋,原因當然還在那四百萬。我不能不對她萬分小心,更不能在未完全使用這筆公司救命錢的時候,就與這筆錢的債主鬧翻。因為,到目前為止,在法律上來說,這筆錢還屬于她個人的私有財産。故而,我不能不用你曾教過我的那些甜言蜜語把她暫時穩住。為此,我真該佩服我自己的演技。你知道嗎,展風,幹癟豆莢已被我迷到了怎樣的地步?她竟說連這筆錢也不要我還了?!愛情的力量太偉大了!從這個意義上來說,真是超越了金錢。

我之所以要告訴你這件事,就是要讓你知道,幹癟豆莢選擇的這一切都是心甘情願的。我沒有逼她。這世上,恐怕除了像幹癟豆莢這樣的傻瓜,是沒有人和錢作對的吧。

所以,展風,你該知道接下來我會怎麽做了。希望到時,你別說我心狠,騙了色,還要騙財。

楚子

XX年XX月XX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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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 17 小三 (上)

CHAP 17 小三 (上)

沒有人比現在的蔡小小更痛苦的了。她成了其他同事嘴邊的笑柄。有時候,他們幾乎是完全故意地制造出機會,在她面前用略帶緊張略帶小心的語氣提起“楚夫人”三個字,當然,她很明白,知道他們想提的不是李清,而是暗示她錯失“楚夫人”這把寶座的機會的事情。其中,一些人純屬無聊,是吃飽了撐的,拿她這樣的經歷當做消食健脾的藥丸來消化腸胃;一些人是随大流,眼見着別人說三道四,自己不說不好意思,也做牆頭草般的說兩句;最後剩下的,便真正是背地裏恨她恨得一個洞的人,“長舌”張會計,便是其中之一。

現在,臨到午休的時間,“長舌”夾槍帶棒的話又朝着她來了。

“俗話說得好。人要臉,樹要皮。沒了皮的樹多半活不長久,沒了臉的人,居然,還人模人樣地像從前般坐着,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似的!”

張會計伸出指甲,一邊剔牙一邊斜眼看身旁新來的出納小李。長着一雙精明的鬥雞眼的小李立即會意,點頭如搗蒜般的搭起了腔,

“喲,張姐,你這是在說誰?難不成,你竟是在說咱們那位‘楚夫人’?”

“‘楚夫人’?哪個‘楚夫人’?哪裏的‘楚夫人’?”

張會計昂起頭,瞥了眼蔡小小,笑得愉快得不行。那是一份自得自樂的愉快。

顯然,這位“長舌”以為,他們使用交談的某種“暗、語”不可能被白癡般的被嘲笑者識破。似乎,他們就是站在動物園那些鐵籠外的看客,在每每向籠內抛灑些自己吃剩下的殘羹冷炙給籠內的野獸時,用人類才能理解的詞彙在對籠子裏的野獸進行着自以為很高級的調侃。在他們看來,籠子裏的野獸就是白癡。除了為籠外的他們提供幾分會心的愉悅外,別無所用。

只可惜,沒有任何事是絕對的。就像沒有絕對的籠子一樣。或許,從動物園那些被關的野獸眼裏,投食給他們的這些“人”才更像白癡。

此刻,類似的想法,也在蔡小小心底産生。

周圍的同事都在笑,笑的同時,他們或用眼角的光偷偷地打量她,或彼像在進行某種地下工作般交頭接耳。

似乎所有人都忘了,沒有她的那筆錢,他們現在的工資卡裏打出來的就不是一串串連續的數字,而真的就只是所謂的賠償金,遣散費了。

就像某位哲人說的那樣,你對別人的好,別人會很快遺忘;但你暴露出來的醜事,則一定會被大家傳誦。

蔡小小就正在經歷這樣的“幸運”。

還好,很快,她被“解救”了出來;楚天雷另外安排了她一項任務——陪伴李清。

自從有了她那筆錢,楚天雷很快讓公司渡過了困境。同時,也通過陸展風的關系,贖回了他那套原本抵押出去的在市中心的套房。李清,現在,就呆在他的套房內,開始準備着布置新家,預備結婚,添置物品等諸多事宜。考慮到李清剛剛回國,對于周圍環境還不太熟悉,又考慮到蔡小小這件道具的可利用性,楚天雷便很自然地把這兩人聯系到了一起。

就這樣,對于蔡小小而言,一邊的疼剛剛止住,一邊的痛又開始蔓延。而這痛,比起先前的疼,是更叫她剜心的。那是一種鑽到神經末梢裏的疼,能一直疼到骨髓。

她陪着李清逛商場,選家具,選鮮紅喜慶的大紅被套;她陪着李清去婚紗店,預定最新款最別致的新娘紗裙;她甚至陪着李清去內衣店,挑了若幹件活色生香的惹火內衣。

她不知道自己還可以支撐多久。

呆在楚宅的日子,變得如此漫長。

自打公司運行好轉以來,楚天雷就有了更多回家陪伴“家人”的時間。不知是湊巧還是機緣,幾乎每次,他都是在蔡小小也在的時候回來。蔡小小只得站在一旁,看着李清撲進他的懷抱,捶打着他,說他壞。每次楚天雷開門,上演的都幾乎是這出戲。然而,這對于如膠似漆的人來說,顯然不覺得膩。未婚妻還會拉着未婚夫的手,興致勃勃地要他欣賞今天她從商場搜刮來的戰利品,未婚夫往往先不看東西,先問價格,問完,就拉下臉,好半天,不說話。第一次這樣,兩人鬧得不愉快後,等到了第二次,未婚妻就學乖,往往只報一個零頭,這才哄得未婚夫喜笑顏開。不過,兩人還是因為審美觀念迥異而陸續發生口角。有一次,就因為一條床單的顏色,而大吵特吵。

“這還是床單嗎?”他掀動着眉毛,聲音壓低。蔡小小知道,這是他即将發怒的訊號。然而,有人并不知道。

“怎麽不是?”李清用頭發擋住那半邊臉,撫摸上色彩斑斓,中間還镂空地填充了幾塊豔色的薄紗的“床單”,嗔怪地瞥了眼男人,“這是歐洲最新的設計!最潮流的款式!”

“我看,這就是一塊鬥牛布!花裏胡哨的連牛都沒有興趣的破布!”他發怒。沖過來搶過床單,扔在地下,不停地用腳踩,“一百九十九買這樣的垃圾,你眼睛是怎麽長的?”

也就是你了,敢說價格三千一百九十九塊的床單是垃圾!蔡小小望着楚天雷,心頭低嘆。眼看着兩人正吵得厲害,她剛想如前幾次般偷偷開溜,孰料背後卻傳來異口同聲的喝止,“站住!”

吵架的兩人同時把她叫住。

“小蔡,”李清走過來拉住她,笑眯眯地盯着她的臉,“我就說嘛,你審美的眼光太差!瞧你幫我挑的這條床單,太差了,是不是?”

她能說“不是”嗎?讪笑着,她只得接過李清轉送給她的“好意”,收下那條叫楚天雷看得刺眼的床單。

“這是你挑的?”面對楚天雷驚訝得不敢相信的眼神,蔡小小只好扮演吃了黃連的啞巴,“啊啊啊”地應和,算是答複。

“可這,不像是你喜歡的——”才出口,楚天雷就咬掉舌頭。

“你怎麽知道小蔡不喜歡這種?你又不是人家的男朋友!”李清渾沒在意地取笑。

男人不再說話。他轉過身,背對着李清,臉正對着蔡小小,一瞬間,蔡小小看清他陰暗下來的雙眸。

“啊呀,和你閑扯什麽呀?小蔡,記得,明天,還要來陪我,我還有好多東西沒買呢!”

李清前半句是朝楚天雷撒嬌,後半句卻是在下逐客令。

蔡小小立即會意,“那我就不打攪了。”

“吃過晚飯再走。”楚天雷留她。目光深沉。

“就是,就是,大家一起吃飯,也熱鬧!”李清把最後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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