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OLF,到這兒來!”

她一手抓掃帚,另一手在掃帚的竹竿上輕拍,發出輕微的動靜。

“可惡!”

半坐在地上的李清氣極,扭過頭,伸出鋒利如刀片般的長指甲,卡住了她面前WOLF的脖子,沖狗大叫,“不許去!不許你再到她那邊去!”

為了使大狗不動彈,她還盤曲起腿,夾住狗的身體,把它固定在自己的雙手雙腳的包圍圈裏,就是不讓嗷嗷直叫的狗往蔡小小那邊。

“別鬧了!”楚天雷倒出保溫壺裏的水,要給蔡小小洗眼,卻被避開,正在上火,卻又看見李清這般挾持愛犬的模樣,不禁把臉拉得老長。蔡小小因目不見物,跟着又急切地呼喚了一次WOLF。

被李清固定住四肢與腦袋的WOLF發了急,四肢被鉗制住的它,只剩下嘴。俗語說得好,兔子被惹急了還咬人呢,何況是狗?遂,WOLF情急之下張口對準李清的鼻子,呼地一下張咬了下去

“媽呀!”慘叫一聲,李清終于松開狗人質,仰頭倒地。她鼻頭處的凸起已被夷為平地,臉上血流如注。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正與蔡小小拉扯的楚天雷大吃一驚。

他望着面前兩個都受了傷的女人,剎那間,停下了腳步。——是到了該選擇的時候了。

這一次,也是單選題。

作者有話要說:

cHAP 25 三個相親的男人 1

CHAP 25 三個相親的男人 1

“真是活該!”

醫院眼科的病床旁,柳成蔭忿忿不平地剝開一個大桔子,取了一瓣,喂給床上雙眼敷着一層藥膏,藥膏上蓋着一層紗布的蔡小小,自己也跟着吃了一瓣,邊吃邊咕哝,

“誰叫她故意把瓜子殼往你眼裏扔?她鼻梁永遠裝不上,才好呢!”

“什麽意思?”蔡小小抓開紗布,眨巴着依然紅腫的眼睛瞪她。

“我聽……聽……人說了,好像是她鼻梁被咬掉的部分損害的特別嚴重,要想恢複,憑借國內現有的醫療整形水平,恐怕是難。嘻嘻,我又聽……聽人說,這幾天,被咬掉鼻尖的她正天天猛吃狗肉呢!”

一個骨碌,蔡小小從床上爬起,伸手過來把柳成蔭拉住,嘴唇突然顫抖得厲害,

“你……你是說WOLF已經被她——”

“放心!”柳成蔭放下桔子,拍開蔡小小的手,安撫好她在床頭的枕頭上靠好,

“出事後,展風早把這條又聰明又可愛又乖巧的狗從楚天雷那邊帶來,放到我店裏照料啦!”

“展風?不是‘陸瘋子’了?”蔡小小聽得一愣。

大朵的紅雲在成蔭臉上密布。面對這種紅雲,蔡小小再熟悉不過了。這是她在與楚天雷熱戀時常有的臉色。于是,望着身旁百年難得一次作嬌羞狀的好友,她什麽都明白啦。

“所以,關于李清可能破相的事,也都是陸展風告訴你的?”

柳成蔭點頭,可憐兮兮地望着她,

“對不起,小小,我明明知道陸展風是楚天雷的朋友,曾經兩人還聯合着設計過你,可是我……我偏偏還對他……”

“傻瓜!”小小食指點了下好友的額頭,微笑着搖頭,“要是感情都能輕易地被人控制,世上又怎麽還會有這麽多煩惱?”

“你還放不下?”成蔭擡頭看了看她,聲音越說越小,“聽展風說,楚天雷這些天一直不離李清左右,晝夜照顧,幾乎是‘衣帶漸寬終不悔’。”

小小又笑。那笑傳遞進柳成蔭的眼睛,又到了她的鼻腔,嘴巴,讓她感覺好像空腹吞了兩條超大的苦瓜,

“別這麽憋屈自己……展風認識很多人、比楚天雷還要好的男人,下次,我讓他帶幾個出來,介紹你認識?你看好不——”

末尾一個“好”字還沒出口,就被蔡小小拿起桔子,堵住了嘴。

第二天,蔡小小才明白柳成蔭前日的建議不是說笑。

陸展風竟然真的帶了三個男人來給她相親。站在他身後的三個男人手中依次抱着鮮花、果籃和營養品。

“本來,我說醫院這種環境,有些不太合适。可偏偏小柳兒(陸大少對成蔭的昵稱)說沒問題!”

陸展風站在病房門口笑眯眯地對她點頭,又告訴她,小柳兒今天店裏忙,趕不過來。小小禮貌地颔首,算是打過招呼。

他領着三個西裝筆挺的男人魚貫而入。一個眼色丢過,三個微顯驚慌的男人連忙自報了家門。至于他們介紹他們自己叫什麽,有多大的公司,公司每年有多少的淨利潤,他們自己住什麽房,開什麽車,這些,統統沒進蔡小小的耳朵。她只囫囵地聽陸展風叫這三個男人什麽“老七”“老九”“老十二”。再次打量了眼陸展風眼裏始終蘊藏的那份似笑非笑的神情,蔡小小忽而覺得心裏發毛。

在三個相親者放下禮品後,陸展風斜着眼睛打量起蔡小小所住的這間單人病房,很快,他的視線落在掉漆的牆壁和開裂的地板上。

“媽的!”

他低咒一聲,身旁三個男人立即會意。其中那個鼻梁上架着一副金絲眼鏡兒的瘦高兒連忙彎着腰出聲附和,

“就是,連您陸大少的吩咐都不放在心上!這醫院的院長他媽的不想混了!”

“是呀,這就是他答應過的給咱們提供的最好的房間?我X!”三人中那個身材粗壯,頭發好似一個倒扣的花盆的男人也跟着叫嚷起來。

三人中最後那個臉膛黝黑,似乎最年輕的男人掏出手機,噼裏啪啦地撥了一通電話,剛“喂”了一聲便走向病房的陽臺。蔡小小注意到,此人打電話時始終是皺着眉,黑着臉,兇神惡煞的。

十分鐘後,蔡小小像做夢般,被一幹醫生護士如衆星捧月般的恭請到了某些特級人士才能享受到的病房。看了看豪華得堪比五星級賓館的房間,小小的嘴巴半天沒有合攏。

在送走賠笑臉賠得下巴快要掉下來的院長及一票醫生護士之後,跟着陸展風前來的那三個男人立即在她這間本已一塵不染的病房裏忙開了:瘦高個的男人拖地,倒扣花盆頭發的男人抹灰(雖然根本沒灰),陽臺打手機的那個男人拿刷子刷馬桶。小小的不安變得強烈。任何事做過了頭都叫人倒胃。她走到曾經只在公司見過幾次面的陸展風跟前,表達了自己的看法,

“陸先生,其實,剛才那間病房我就住的就很好,現在這間……似乎有點太……”

陸展風不以為然地上揚起嘴角,用玩世不恭的聲音告訴她,“放心,他們不敢收我錢!不住白不住!”

“話不是這麽說的,陸先生。”她有些生氣。

陸展風瞟了眼背後的忙碌的三個男人,像是要故意岔開話題似的,領着蔡小小走到陽臺,

“怎麽,看中他們當中的哪一個了?告訴我,我來替你安排。”

“我沒有這樣的心情。”低下頭的她,沒看到站在她對面的男人眼裏的狡黠。

“為什麽不呢?”陸展風忽然大笑,接着,收斂起全身那有如秋天稻田裏野草般柔韌又瘋狂的姿态,讓嚴肅的表情布滿臉,

“蔡小小同志,這不僅是小柳兒,也不僅僅是我陸展風對你的要求,而是所有善良的大衆,真正盼望你獲得幸福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人民,希望你做出的選擇——何妨多給自己一個機會?”

蔡小小哪裏肯同意。

陸展風又拿出一套“組、織決定,必須服從”的理論,對她狂轟濫炸。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蔡小小忽而覺得腦袋混亂所産生的的不适要比眼睛的疼痛要大的多。然而,她還是不肯松口。

“那就這樣吧,既然暫時分不出好壞。你就先和這三個人都相處看看。不要不好意思嘛,搞對象,處關系,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壞事?要是男女之間連這點意思都沒有,那中國的幾億人口是怎麽冒出來的?”

“你這是歪理,陸展風!”小小一聽一下子要把三個人都推給自己,頓時急了,也不再喊他先生,而是連名帶姓地叫了。

“女人說不,就是要嘛!”

他可惡地朝她擠起眼睛,

“這樣好了,你看——”

他伸手指了下走到他們背後把西裝脫了系在腰間,拿着拖把把地板弄得全是水漬的氣喘籲籲的眼鏡瘦高個兒,道,“老九,一三五陪你,”

接着,他又朝抹灰未果,反倒把自己的西裝弄得髒兮兮的拿着抹布的花盆頭男人,道,“老七,二四六,”

最後,他轉過臉,下巴朝廁所的方向移動了下,“老十二,星期天來。”

天下怎麽有這樣不講道理,自說自劃的人?

這時,蔡小小有些理解好友柳成蔭曾經叫此人作“瘋子”的含義了。

當然,在她氣憤自己的空間,就這樣被人剝奪占據的同時,也流露出對好友這段戀情的深深的同情。的确,和這樣的男人談戀愛,不是一件輕松的事兒!

“行了,你既然沒意見,這事,就這麽定了!”

見她低頭沉思,陸展風理所當然地認為沉默便是默認。

“誰說我同意了?”

她紅着臉,想把預備走人的陸展風拉住,說個明白,可惜,他溜得更快,沒幾步,就跑到了門口。

“告訴成蔭,我不喜歡這樣!我要出院!”她沖他的背影大叫。

他回過頭,眼神認真又戲谑——“別違抗組、織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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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 26 三個相親的男人 2

CHAP 26 三個相親的男人 2

當天,星期二,那個花盆頭的男人便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她的病房外,坐了一夜,其間,連她夜裏起來如廁都被花盆男一番噓寒問暖。隔日,那個瘦高戴眼鏡的男人來換花盆男的班。相比較于花盆頭的夜晚的還算安靜,瘦高眼鏡男完全是另一副樣子。

早上一進來,見蔡小小正在喝醫院提供的菜粥,他便漲紅着臉皮,大呼小叫起來,

“蔡小姐,您怎麽能喝這種東西呢?光吃這些,怎能有營養呢?瞧您,這麽瘦,一看就知道平時您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啦!”

二十分鐘後,豪華病房裏那張能坐十幾人同時就餐的圓桌被瘦高眼鏡男擺滿。小籠包,牛肉拉面,驢肉火燒,牛雜粉絲湯,大肉蒸餃,生煎包,蟹黃包,大肉包,鹹肉粽子,蝦仁肉末筍幹三丁燒麥,牛肉鍋貼,鮮肉小馄饨,鮮肉大水餃……呼啦啦擺了一桌,濃郁的,明顯帶有動物皮下脂肪的氣味在屋裏蔓延,深吸一口氣,蔡小小趕緊跑到陽臺,把四扇窗戶統統打開。明顯地,這股味道叫她難受。平常,就是有時家裏包水餃,她也是用雞蛋代替肉末,同時,把蔬菜的餡料放的很足。一口水餃咬下去,碧綠綠的,滿嘴的菜。好幾次,柳成蔭在吃她包的水餃時都嘲笑她,說她包水餃不放肉的程度連夜市街邊賣水餃的攤販也自嘆不如。其實,她根本不是吝啬賣肉,而是壓根不喜歡吃肉。以往在公司中午吃飯,或在外邊用餐,她也是只撿着清淡的蔬菜吃。據柳成蔭不完全統計,她可以二十九天不碰一點兒葷腥。所以,此刻,在她被瘦高眼鏡男拉回圓桌,矗立在肉香的海洋中的時候,她剛才下肚的那碗菜粥便開始在她的喉間翻滾。

在吃了她整整一年都不可能吃得下的帶着肉餡的早點後,她已連站直都感到困難。豁着腰,在瘦高眼鏡男的攙扶下,她坐到床邊躺倒。不是她想吃,而是她不忍拂別人的好意。

世界上總有一種人,為了考慮別人的感受,而忽略了自己。蔡小小無疑就屬于這一類。

瘦高眼鏡男體貼地站在床邊,奉上一張面紙,供她擦嘴。

“蔡小姐,您飽了麽?”

她打了個很響的嗝,躺在床上已說不出話。剛剛閉着眼吞下的最後一個馄饨還在她的食道裏,沒下去。

“那您好好休息……”瘦高眼鏡男拉過被子,要給她蓋上,蔡小小連忙費力地咽下馄饨,坐起身,從他手裏把被子搶回,吐着滿嘴的肉味兒道,“我自己來就行。”

誰想她普通的一句拒絕讓瘦高眼鏡男臉色大變。下一刻,他幾乎是用垂死之人最後一次睜眼看世界時的眼神在看她。

“蔡小姐,你怎麽能這麽說呢?”

霎時間,他取下眼鏡,露出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難道您不讓我為您服務了麽?”

服務?蔡小小咀嚼着這個詞狠狠皺眉。她半坐在床上,扭曲着臉,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要是您不讓我為您服務,那我……我可就沒法兒活啦!”

還在她愣神間,瘦高眼鏡男已梨花帶雨地啜泣起來,他邊哭,邊抽着面紙擦拭,到最後,竟叫她分不清,他究竟是在哭,還是在擤鼻涕。

“有這麽嚴重麽?”她詫異。不就是不讓你給我蓋被子嗎,至于嗎。

“當然。”瘦高眼鏡男不哭了,抽出最後一張面紙,用力地揪了把鼻涕,整理了下西裝,臉上露出大義凜然的神情,

“您知道您此刻對我的重要意義嗎?哦,您不知道!您怎麽可能知道呢?您太低估您自己了!此刻,在我眼裏,世界上沒有任何一樣東西,能與您身體的健康相媲美。您這麽年輕,這麽瘦弱,又怎麽會知道身體對于我們人類而言的重大的意義呢?所以,當陸少把照顧您身體的這項光榮而偉大的任務,交給我的時候,沸騰二字,已不足以形容我的心情。照顧您,就是我的榮耀!我就是為了照料您而生的呀!我就是您最忠實的仆人,能為您效勞,盡一點綿薄之力,是我八輩子也修不來的福氣!您知道嗎,當昨天知道老七能為您率先效力的時候,我這顆對您盡忠的心,都要碎了!我怎麽能讓別人搶在我前邊,向您呈現心意呢?”

他巴巴地說着,蔡小小卻聽得快要睡着。沒法子,她吃得太飽。

當然,她心裏也在琢磨着眼前這個瘦高眼鏡男與陸展風的關系。照眼前這種“服務”論的說法,似乎,陸展風采取的路子還并不是往正兒八經的“相親”的道兒上走。這一點,從昨天的花盆男和眼前這個瘦高眼鏡男對待她伺候得像供菩薩的方式上就可以尋出端倪。有誰會把要娶的女人當做菩薩般請進家供着的?除非他老婆是公主。而她,蔡小小,偏偏不是公主。如果硬要說是,那麽也就是有一個認識了堪比“太、子”般男人的的開寵物店的獸醫好友。因此,所有的疑問,又彙聚到陸展風那裏。對于這個陸大少,蔡小小至今也了解的不多,只是約莫知道他的家世有些來頭而已。而今看來,恐怕是不止“有些來頭”那麽簡單了。

她不由聯想到正與陸展風戀愛的好友柳成蔭。成蔭的老家在一個偏僻的山坳裏,祖上三代貧下中農。巴掌大的字,全家只有一個成蔭認得。成蔭的爹媽所認得的所有數字,還是統統來自人民幣。在一些特別背景的家庭裏,論婚姻,怕是要講究出身門第的吧。

“呼,看來,成蔭這場戀愛,怕是注定要不平常了!”

小小心頭再次為好友捏了把汗。

“蔡小姐……讓我為您按摩吧,”瘦高眼鏡男靠在耳邊的聲音,把小小的思緒打斷,

“不是我老九吹噓,想我按摩的技術,在本省,除了那些盲人技師,恐怕,沒人敢在我面前提按摩這二字。誰敢在關公面前耍大刀,魯班門前弄斧頭,是不?來,瞧您這肩膀,我來給您捏捏……”

蔡小小想拒絕,卻說不出話;她太困了。當這自稱老九的瘦高眼鏡男的手落在她肩膀上的時候,她的肩膀頓時變得不像是她自己的了。

她擡起的手放下,眼皮沉重,迷糊中,她看見成蔭化作了灰姑娘,正穿着水晶舞鞋,在與陸展風裝扮的王子,在金碧輝煌的大廳裏翩翩起舞。他們随着流暢的樂曲旋轉着,一圈又一圈,不知疲倦。如花般的表情在兩人臉上綻放。其間,他們或竊竊私語,或相視而笑,舞廳裏其他的舞者都成了可以忽略不計的小螞蟻。只有他們身上發着光,在盡情地跳着。突然,悠揚的旋律戛然而止——午夜的鐘聲敲響。奈何成蔭這位灰姑娘太陶醉了,陶醉在王子溫柔的眼波中,陶醉在王子迷人的唇畔間。悲劇頃刻上演。被施過魔法的成蔭顯現出灰頭土臉,邋邋遢遢的原型,王子一聲尖叫,把她推倒在地。大廳裏的警報長鳴。跟着,等成蔭回過神來,無數只冰涼的長矛貼上了她頸邊的肌膚。成蔭跟着尖叫。午夜濃濃的迷霧彌漫,乳白色的煙氣裹着濕漉漉的水珠飄進跳舞的大廳,霎時間,将倒在地上的成蔭與捂着臉渾身哆嗦的王子陸展風籠罩。好長時間,迷霧散去,灰姑娘與王子竟變了模樣——殘留的白煙中,蔡小小在灰姑娘的面孔上,看見了自己的臉。同時,背後那王子化成了那如今叫她愛恨交加的男人——楚天雷,他冷着臉,對她大吼,“四百萬——”

“不!”她捂着嘴痛苦地呻、吟,拼命搖頭。

突然,肩膀處感到一陣搖晃。

“蔡小姐……您醒了?”

瘦高眼鏡男帶着爛蘋果的鼻息靠在她耳邊,他是蹲在床頭,為她捏肩膀的,此刻,他的手還在用力。吃撐的迷糊勁早已過去,蔡小小連忙側過身體,避開他的手,一身冷汗地從床上爬起。

隔日,又是花盆男老七。雖然他十個小時說不出三句話,可是每見蔡小小下床走動,他都忙不疊地頂着個比花盆還大兩倍的腦袋,用油膩得好似沒吃完的扔在面桶裏的面條般的頭發紮蔡小小的臉;他身材不高,只略微比蔡小小多出半頭,再加上根本沒有脖子,因此動作就不那麽靈活,彎腰攙扶的動作與瘦高眼鏡男按摩的輕盈有着天淵之別。

然而,在蔡小小看來,他比瘦高眼鏡男的好處卻多得多。尤其是不會逼着蔡小小吃肉,又在肉涼掉之後,悉數打包,說要帶回公司,喂公司裏的看門狗。當然,昨日瘦高眼鏡男為這句話,早已向蔡小小賠了一百八十個不是。

如此重複着聒噪,沉悶的日子,直到周日。本以為柳成蔭終于會來看望自己的蔡小小卻很失望。她盼來的,卻是那個幫她刷馬桶的黑黝皮膚的被陸展風稱為老十二的男人。

“夠了,你走吧。”她揉着眉心,對老十二下逐客令,“請你轉告你們的陸大少,就說,我的眼睛已經恢複。早已好了。明天就可以出院,不需要你們這些特別的‘服務’了!”

總算老天有眼,至少這老十二看起來還算正常。

“蔡小姐,您一定是在這醫院裏呆得厭煩了吧,走,我今天陪您出去轉轉!”

“出去?”

“是呀,您看——”

老十二走到陽臺,掀開厚厚的窗簾,打開一扇窗,耀眼的陽光撲面落下:

兩只麻雀從一株新長出綠葉的大樹下飛下,并排停在了一棵綴滿了花苞的櫻花樹的枝頭,正叽叽喳喳的歡快的叫着。窗下,散發出混合了青草與泥土的芬芳。裹在灌木樹叢裏露出了盛放的,幾乎已幾近敗落的金黃色的迎春花的細枝。幾只野蜂嗡嗡嗡地飛近,圍繞着花兒忙碌。

“都是春天了!”蔡小小靠在窗邊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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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 27 守護神

CHAP 27 守護神

一個小時後,蔡小小與老十二來到了市中心某大型商場的門口。望了眼這家曾經李清最愛在裏邊買東西的商場,蔡小小一陣猶豫,然而,老十二卻把她拉住。

旋即,一場叫她眼花缭亂的購物展開。

九分零五秒後,老十二的手裏就提了九個大袋子。剛開始,不能不說,蔡小小是懷着某種類似捉弄的心理,與老十二走進這家商場的。她故意挑了些奢侈品,裝出愛不釋手的模樣,想讓今天對她提出“你挑我買單”的男人知難而退,灰溜溜的走人。然而,她想錯了。對于那些價格動辄三個零的衣服,包包,這老十二甚至看也不看,就拿着卡到櫃臺刷,買完,拎着袋子,就領着她往價格四個零、五個零的地方走,嘴裏同時不滿地抱怨,“別替我省錢!”

購物到第十分鐘,蔡小小徹底沒了興致,跑到廁所裏透氣。那些華而不實的玩意兒,她要來幹嘛?相同一個包(她看來沒什麽區別),地攤二十,商場九千八,她幹嘛要買貴的?東西只是用的,沒必要浪費,更沒必要把買東西變成一種虛僞。她不需要向別人證明她是誰。

此刻,她站在商場那灑滿香水的洗手間的窗外向外眺望,近乎麻木地觀看着外面馬路上擁擠的車與熙攘的人。她嗅了嗅鼻子,忽然覺得在廁所裏聞到了辣瓜子的味道。一定是這幾天,被陪護她的這幾個“守護神”弄得神經質了!她自我解嘲。

這時,窗外路邊一個穿着工作服清掃路面的保潔員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的視線黏在了保潔員手中的大掃帚上。

“糟了!”她猛地一拍腦門,沖出廁所。恰巧與在廁所門口等候她的老十二撞了個滿懷。九個購物袋掉落,老十二不看袋子,卻把她拉住,問她有沒有被撞傷。

“哪有這麽嬌弱?”

她正為剛想起來的事焦急,就沒顧得上拍開男人的手,

“我不能再和你閑逛了!我必須立即趕回青山公墓!老天,我都快一個星期沒去工作了!那公墓管理處的主任非把我劈了不可!”

情急之下,她拉住了老十二的手,

“拜托!請你一定要馬上讓我走!我急死了!”

“哼。”

驀地,一聲冷笑從他們背後傳來。正是李清。一包辣瓜子在她手心攥着。她依舊美麗動人,不過鼻頭上頂了塊被墊起的紗布。此刻,她正嗑着瓜子,雙眼沖着蔡小小骨碌碌的亂轉,

“真巧,在這裏也能遇見!”

眼看她又津津有味地細嚼着瓜子,蔡小小盯着她蠕動的嘴唇,聽着她滋滋滋嚼碎瓜子的聲音,不禁條件反射地打了個寒顫,眼皮下意識地眨了好幾十下。

“怎麽,今兒周末,青山公墓那邊放假?”

李清走到蔡小小身旁,挂出一張故作熱絡的臉,跟着她瞥了眼蔡小小身旁衣冠楚楚的老十二,以及他與蔡小小相握的手,

“喲,這位是——”

當她視線落到散落在老十二腳邊的衆多奢侈品的購物袋的時候,驚奇嫉妒的聲音突然改變,吃吃地笑了起來,

“我道是什麽,原來,不過是重操舊業,又當起小三來啦!嘻嘻……這真叫那什麽……什麽改不了吃……嘻嘻……笑死人了!”

蔡小小聽出李清的話是在譏刺她與楚天雷的過去,心口一陣翻騰,臉色慘白,渾身哆嗦,身體劇烈地搖晃。老十二穩穩地扶住她胳膊,剛準備開口,不料眨眼間,李清又挂出另外一張臉,沖着他們兩人背後的方向,露出甜甜的微笑,嗲聲嗲氣地像只小貓般的叫,“天雷!我在這兒!”

楚天雷走了過來。

一絲不易察覺的神情在老十二的嘴邊泛起。似乎是在笑,又似乎是在得意。然而,這神情來去的是那樣快,以至于蔡小小又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下一刻,蔡小小察覺到腰間一緊。老十二已緊緊地把她摟在懷裏。這還不止,猛地,他又低下頭,用糖稀般黏膩的聲音對她咬起耳朵,

“小菜菜,認識嗎,怎麽不給我介紹一下……”

說完,他親了一下她的臉頰,摟着滿臉緋紅處在完全不适應狀态的她,紳士派頭十足地朝楚天雷伸出了手。

這次見面的結果可想而知。楚天雷臨走給蔡小小的一瞥叫她絕望,她知道,他是在用看妓、女的眼神看待自己的。一個同時與三個男人周旋的女人,不是妓、女是什麽?

回到老十二的車裏,她便開始流淚。看着她哭,老十二卻在笑。起先笑的小聲,到後來,卻是越來越大。最後,在蔡小小以為此人突發了瘋症準備打120的時候,而不得不擡起頭來重新看他。

“你是在幸災樂禍,看我笑話嗎?”她問。

老十二不笑了,表情變得嚴肅,“你認為你自己好笑?”

她搖了搖頭,“是——可悲。”

手指捂住臉,她回想起方才楚天雷直到臨了才瞥她一眼的眼神,她的身體就顫抖起來,

“天知道,他最後看我的模樣竟是比李清的嘲諷更加叫我刺痛!想不到,他竟真的,真的以為,我……我是被你……包……”

恐怕就是打死她,她也說不出“包養”兩個字。

老十二一言不發,發動了車。

蔡小小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想哭。拖着濃濃的鼻音,她道,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在他面前說那些暧昧的話?我不是交際花!我和你,還有那個老九,老七之間,至今,什麽也沒發生,不過一場鬧劇!”

車一個急剎,在路邊停下。

“鬧劇?”男人咀嚼着這個詞,轉過頭,“說得好!”

“什麽意思?”蔡小小懵了。被面前這個被稱為老十二的男人變幻莫測的表情搞昏了頭。

“蔡小姐這麽冰雪聰明,難道到如今,還不能體會到我們陸少的一番良苦用心?”

盯着男人狡黠的眼,她要是再不明白就是呆子。

當然,她這是沾了柳成蔭的光。

說得好聽,是被愛屋及烏了;說得難聽,就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可是,你們陸大少這麽做,是不是太過武斷?”

呸,武斷還是她文雅的說法,直截了當地說,這姓陸的,就是個大瘋子!至少,應該先問問她的意見;至少,應該先征得她這個當事人的同意。難道,他當真以為,用這種蹩腳的“第三者插足”的方式,能夠改變什麽?她現在就是個妓、女,在楚天雷眼中。這還真是拜他陸大少的“良苦用心”所賜了!

她眼裏的懷疑與沮喪立即被男人看出。

“沒錯。這種應對的計策确實蹩腳,不入流。然而,蔡小姐,你不該懷疑我們陸少的判斷力!非常之人,該用非常之計!您所鐘愛的男人,雖然在吸金上算得上是個老手,可是,對于戀愛,卻還只是個穿開裆褲前露後露的奶娃!陸少的這個方法,包管你有效!”

“什麽計策,什麽方法,什麽有效的?你在說些什麽?什麽亂七八糟的?他楚天雷和我有什麽關系?為什麽你們還要把我和他牽扯到一起?”

她漲紅脖子大叫。

“這麽說,您一點兒也不在乎他了?”老十二眼光閃爍。

“傻子才在乎他!”她被他試探的目光惹惱,目露兇光地盯住男人,“你看,我像傻子嗎?”

過了好久,老十二也沒有說話。他發動起車,加入車道中滾滾的車流。在下一個紅燈亮起的時候,他才向她轉述他們陸少對她和楚天雷兩人的評價。——“天生一對。”

她沒有興趣深究此話,更不想弄明白,她和楚天雷在陸展風眼裏,是怎樣的天生一對。從這一刻開始,她知道,有一些東西,她不能再逃避下去。

晚上,又出了事。因為過分專注于自己和楚天雷之間的糾葛,蔡小小在衛生間洗澡時,不小心滑倒。“砰”地一下摔了好大的動靜。老十二連忙喊來護士,讓護士趕緊到衛生間裏給她幫忙。拍了片子,看了醫生,才知是虛驚一場,不過是崴傷了腳踝。擦了些止痛的藥水後,她便躺在床上休息。已是晚上十一點,蔡小小依舊兩眼睜得大大的躺在床上。沒有睡意。

好不容易翻了個身,腳踝處就一陣刺痛。然而,這點痛,又算得了什麽?哪裏比得上她心裏邊的痛呢?

想着想着,她開始抽泣。

沒多久,門板一陣輕微的動靜。又過了一會兒,坐在她病房門外的老十二推開了門,走到她床邊坐下,拍起她放在被子中的手,以示安慰。她拖過他的手,把臉壓在他手背上,哭得越發大聲。老十二俯下身,又拍起她的肩膀。

恰在這時——楚天雷破門而入!看到了眼前的一幕!他手裏還拎着一瓶老字號的活血化瘀的藥酒!

他鐵青着臉,咬起牙,

“看來,我來的,真不是時候!”

說完,他走到蔡小小床頭櫃旁,重重地放下藥酒,頭也不回地就往外走。臨到門口,他冷冷地道,

“算我沒來過!”

蔡小小急得想下床去追,卻被眼明手快的老十二拉住。雖然他沒說話,可是他的眼神卻在告訴她,

“不信我麽?至少,你也應該信我們陸大少!信他對楚天雷的判斷!”

示意完蔡小小,老十二抄起床頭櫃上楚天雷放下的那瓶藥酒,就飛也似的,追了出去。直到把很受傷的男人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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