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好玩嗎

“哎,對了。”溫思眠拈走一根沾在衣服上的狗毛,“你喜歡狗嗎?”

他問得沒頭沒腦,鄭宴森就只當是讨好搭讪,打方向盤拐過一個彎才回答:“一般。”

意思就是不喜歡也不讨厭。

“那你以後會不會養狗?”溫思眠說,“或者,跟你一起住的人養狗,你介意嗎?”

“介不介意得看是什麽人。”鄭宴森淡淡道,“男朋友養可以,別的人養我不介意,搬出去住就行。”

這話聽着有歧義,但溫思眠沒問是養狗的人搬還是鄭宴森搬,畢竟兩種結果都不是他想要的,只好又換了個話題,問鄭宴森買菜了沒。

“買什麽菜?”鄭宴森顯然已經忘了他早晨說過的話。

“晚上做飯不得要買菜嗎。”溫思眠說,“沒事,前面左拐有個超市,挺大的,買了再回去。”

鄭宴森沒多想,照着溫思眠的指路開,五分鐘後進入停車場停好車下來,被溫思眠吊車尾似的跟了幾十米,鄭宴森終于開始後悔了。

“腳這樣還來幹什麽?”鄭宴森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看着溫思眠一跳一跳地過來,“好玩嗎。”

溫思眠小聲說不好玩,到鄭宴森身旁又大着膽子伸手握了一下他的手臂,飛快收回來,問“我能不能挎着你的手走”。

“不能。”鄭宴森完全看穿溫思眠的伎倆,拒絕給他任何創造肢體接觸的機會,掏出車鑰匙說,“回車上等。”

“就一小段路……到超市裏有推車我就不麻煩你了。”溫思眠再次握住鄭宴森的手臂,不過握得很松,只要鄭宴森輕輕一抖就能甩開他。

但鄭宴森沒有。

出于不想再浪費時間的心态,他默許了溫思眠這個動作,并容忍了之後短短幾分鐘內溫思眠數次不經意的挨靠和觸碰,以及不知道從衣料還是身體傳過來的淡淡皂香。

從地下停車場乘電梯上到超市層,不用鄭宴森提醒溫思眠就先放開了他,自己單腳蹦着去拿購物車。

以前高中時兩人也曾逛過超市,為晚上去鄭宴森家看電影或球賽買零食和飲料。有時超市人少,鄭宴森就把溫思眠抱到購物車裏,推着他走。溫思眠想要什麽伸手指一下,鄭宴森就會把東西放他懷裏,不管吃的喝的,貴不貴健不健康,都給他買。

少年心事總是羞于啓齒,多說一分覺得矯情,少做一點怕留遺憾。

鄭晏森嘴上不說,但溫思眠都懂。

他從小就沒了爸媽,跟着爺爺長大的。

無憂無慮的童年結束得太早,沒有可以分擔苦痛的同伴,也沒有特別要好的朋友。因為懂事,知道不該要求太多,所以別的小朋友周末去打游戲去游樂場,他就自己在家做作業看書,大點兒了去爺爺的小面館幫忙。

有時溫思眠也覺得自己像個沒有感情,也無法感知快樂的學習機器,日複一日地運作。直到某天被一顆名為鄭晏森的螺絲彈進來,卡住了齒輪,他才得以停下喘口氣。

鄭晏森大概是心疼,加上性格裏那點連路遇小學生被勒索都要幫忙的正義感作祟,所以在一起後總把自己當哥哥,帶溫思眠去各種他沒去過的地方玩,買這買那,希望讓溫思眠感覺到自己被寵愛着,希望他不再孤單。

如今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兩人之間隔着一個鄭青峰,關系不尴不尬的。剛才拉一下鄭晏森手臂已經受盡冷臉了,現在再讓人抱他進購物車推着走,估計不用等找房子,今晚鄭晏森就能住酒店去。

“你看看菜,拿喜歡吃的。”溫思眠蹦得腳累,借把手撐着借力,想偷會兒懶,“我對北京菜不太熟,不知道該買什麽。”

“不熟能會做?”鄭晏森邊走邊拿。

“可以現學。”溫思眠笑笑,“我基本功過關,做出來味道都還行,不會難吃。”

鄭宴森臉色不冷不熱,溫思眠怕他又誤會,就絮絮叨叨接着說:“這應該是我們家的傳統技能。爺爺面做得好,蝦爆鳝、片兒川、腰花和牛腱子,開了十幾年面館,生意都挺好的,你也嘗過。我爸呢,不愛吃面,但做飯厲害,聽爺爺說他初中畢業就跑市區來開飯館了,後來和我媽結婚,有了我,小時候就是在店裏聞着油煙味長大的……可能真是聞多了,下廚也挺有天賦的,第一次看着菜譜學,做幾次熟練就會了,你盡管點菜。”

鄭宴森沒發表評論,甚至很瞧不起人地拿了包北京烤鴨,半成品真空包裝那種,放進了購物車。

溫思眠在心裏哼了一聲。

“你在北京工作自己住嗎?平時做飯還是點外賣?”

“在家會做,加班就外賣。”鄭宴森拿了兩盒醬料,在看生産日期,“幾年不見話變多了很多。”

“……跟你而已。”溫思眠從鄭宴森旁邊的貨架上拿了瓶辣椒油,鄭青峰不吃辣所以家裏沒買過,但他記得鄭宴森喜歡,“兩個人逛超市沒話講多尴尬啊,你不肯理我,那只能我多講點兒了。”

鄭宴森把醬料放進購物車,另一盒放回貨架上。

他确實沒什麽心情說話,不過不全是因為溫思眠——溫國富那樁案子壓在他心裏,太多尚未查清的疑點了,找不到人聊,也暫時沒辦法跟溫思眠說,但看着就總會想起,心裏亂糟糟的。

“爺爺還好嗎。”鄭宴森問。

溫思眠臉色一僵,随即垂下了眼:“走兩年了。”

鄭宴森也愣了愣:“怎麽……走的?”

“大腸癌複發,化療了一段時間,效果不太好。爺爺說想回鄉下,我就給他辦出院陪着回去了,一直到去世。”溫思眠低頭摳着把手上的膠紙,聲音很輕,“處理完後事回來前一晚,我睡不着,給你打了好多次電話。你可能睡了?或者在忙吧,一個都沒接。”

鄭晏森說:“我回電話的時候你已經停號了。”

“鄭叔停的。”溫思眠苦笑,“他不讓我聯系你,發現後就逼我換了號。”

鄭晏森沉默許久,最後只能說節哀。

“嗯,我知道。”溫思眠閉眼壓下淚意,但很快又睜開,隔着一層像是哭過的水霧,看向鄭晏森說,“所以才要抓緊機會啊,否則錯過就沒法回頭了。”

小溫有在偷偷賣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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