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別再丢了

早晨還是鄭宴森先醒,聽溫思眠說過今天是下午到晚上的班,所以沒叫人起來,洗漱完下樓買好早點放桌上,底下壓了張紙條就出去了。

溫思眠睡到快九點才起床,多虧有鄭宴森抱着他,在被鄭青峰折騰過當晚能不失眠也不做噩夢的,實屬難得。

吃早點的時候看見鄭宴森給他留的字條,說去市醫院做入職前體檢,晚點回一趟鄭青峰那兒取證件和個人物品,讓他有需要帶別的微信聯系。

溫思眠這些年一直很小心,重要證件和銀行卡存折都放在家裏,沒帶到鄭青峰那邊。大學時寒暑假都住家裏,工作了也只跟爺爺說是住單位宿舍,沒讓他知道自己和鄭青峰的事。

爺爺去世後房子空置着,溫思眠時常抽空回去打掃,從未落過灰。

“衣服和電腦,其他不用。”

回複完微信,溫思眠想鄭晏森回來差不多是午飯時間了,反正閑着沒事,就用外賣軟件買了菜,打算補上昨天沒做成的晚飯。

菜到樓下小哥打電話來讓取,溫思眠說等等,換了條帶抽繩的運動褲勒緊褲腰穿出去,結果門居然鎖了,得用鑰匙才能開。

溫思眠無奈,只好回小哥電話說放樓下就行,又給鄭晏森發微信讓他回來記得拿一下菜。

鄭晏森回複“好”。

既然出不去那褲子也不穿了,勒得難受,溫思眠脫掉放回行李包,身體有傷的地方也重新上藥,去床上繼續躺着。

門鎖響聲傳來時溫思眠翻了個身,從卧室門口望着鄭晏森一手提行李箱一手提着菜,像出差下班回家的丈夫……和他的小逃妻。

“笑什麽。”鄭晏森經過卧室進衛生間洗手時看了溫思眠一眼,“趕緊做飯,下午還上不上班了。”

“不是等你麽。”溫思眠還是那身T恤短褲,踩着鄭宴森比他大幾碼的拖鞋去廚房,等鄭晏森進來幫忙還是沒忍住嘴問,“幹嘛把我鎖在家呀,怕我逃跑?”

鄭宴森正擇菜,聞言冷哼一聲:“知道就好。”

溫思眠笑笑:“我哪有別的地方可去。”

“你以前家那房子呢?”鄭宴森說。

“……還在。”溫思眠心想不愧是當檢察官的料子,丁點兒蛛絲馬跡都不放過,“不過水電早欠費停了,現在去也住不了人。”

鄭宴森嗯一聲,把擇好的菜倒進水池裏洗:“錢夠用嗎。”

“夠呀,工資都存着的。”溫思眠愣了愣,反應過來,“……你放心,沒錢花我也不會回去找鄭青峰,我又不是受虐狂。”

想到昨天那事,兩人都沉默了片刻。

“他一直這樣對你?”鄭宴森問。

溫思眠輕輕搖頭:“最初那兩年不這樣,後來被林肯咬傷了生殖器,性功能障礙,他才開始玩別的,拿各種道具折磨我。”

“林肯是……”鄭晏森記得在哪裏聽過,“你朋友家的狗?”

“原本是我養的,後來發生了一些事,就送給朋友養了。”

溫思眠握緊菜刀,手下動作頓了頓,像是鼓足勇氣,聲音很輕地慢慢開口。

“我跟了鄭青峰兩年。你說我是為了錢,其實也沒錯,因為爺爺查出了大腸癌,需要手術和化療,還有後續用藥。我沒那麽多錢,還要上大學,正好鄭青峰找上我提出交易,我就答應了他。”

“改志願是為了留在杭城照顧爺爺,沒告訴你是不想影響你的決定。”溫思眠切完最後一片,全部碼放到盤子裏,“我怎麽樣無所謂,你比我優秀得多,應該擁有更好的前途。”

鄭宴森咬了咬牙,再多安慰也因為時隔太久而顯得過于蒼白,只能幹巴巴道:“怎麽不報案?”

“他戒心太重了,我找不到證據,後來又變成了自願……你學法律的應該比我清楚,這種情況是不足以立案的。”溫思眠苦笑,“跟了鄭青峰之後我照常上課、照顧爺爺。他不只有我一個,應酬、出差都會去嫖,還喜歡拍視頻照片收藏。偶爾會當作顯擺放給我看,都是些十六七歲的男生,看不出不願意的樣子,連強制猥亵都算不上。”

鄭青峰大概是期待他會吃醋,但怎麽可能,他除了惡心厭惡,根本沒有別的感覺。

“再後來我借此訴苦,說一個人在家很寂寞,央求他買了條拉布拉多回來養。他不在家的時候,我就偷偷訓練林肯,在它的磨牙玩具上撒肉桂粉,讓它熟悉氣味。等鄭青峰回來,穿上被我在褲裆抹了肉桂粉的家居褲,林肯立馬就沖過來咬了他……”

溫思眠撐着流理臺,眼眶和鼻子都在發酸,但沒掉眼淚,語氣也很平靜,仿佛跪在無人的審判臺前自述罪狀,一字一句的,沒有去看鄭宴森的表情。

“因為送醫及時,只是部分殘缺沒了性功能,命還在。我趁他昏迷住院就把林肯送人了,回去騙他說送去人道毀滅了,裝得傷心又害怕,發誓再也不會養狗,他才沒懷疑我。

“從那時起他就不再找別人了,怕被發現自己不體面的秘密,就通過折磨我來發洩他的怒火和欲望。

“……可能是報應吧,五年前他被查出睾丸癌,本來就有舊傷,醫生怕再感染,手術後基本都切幹淨了,就像你那天看到的樣子。他精力差了很多,需要定期去療養,也不怎麽強迫我做了,讓我搬去一樓房間睡。

“我想過離開鄭青峰,但心裏總想着,夢裏全是你。”溫思眠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沒有你的聯系方式,你也沒有我的。不知道你是讀研還是工作,人還在不在北京。萬一走了,我去哪裏找你呀。”

鄭宴森把溫思眠拉到懷裏摟着,很快胸口就濕了一塊,連着心裏頭也鈍鈍地疼。

“現在找到了。”鄭宴森親了親他的耳朵,“以後抓緊點,別再丢了。”

溫思眠鼻音很重地嗯了一聲。

他到底還是沒勇氣把真正的原因托盤而出。

都說檢察官嫉惡如仇,鄭晏森這樣性格的人,連他多年的養父都能打甚至斷絕關系,要是知道了他是強奸犯的兒子,還會跟他在一起嗎?

所以就這樣吧。

他不怕失去。

只希望擁有的時間能久一點,再久一點。

久到能在失去後也永遠記得就足夠了。

別怕,說了會甜就是甜,作者不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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