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六月初,正夏天,太陽已經散發出強熱的威力。

一輛警車低調的停在了三河鎮派出所門口,車門開了,一個一身休閑服的男人下了車。

他五官剛毅,線條分明,散發出濃烈的荷爾蒙味道。

一身肥膘的局長韓思文立刻帶着一幫人迎了出來,與他握手:“是劉頌同志吧?歡迎。”

劉頌伸出手,笑笑:“謝謝。”

“縣長親自打電話跟我說了你的情況,”韓思文上下打量他,“按照你的要求,我安排你當出勤民警,宿舍都給你安排好了,你看看滿不滿意?”

劉頌:“有住的地方就行了。”

韓思文将他一一介紹給衆人,又招來經驗比較豐富的老張:“小劉剛來這裏,什麽都不懂,你多帶帶他。”

老張為人熱情,立刻答應下來:“交給我好了。”

老張看來有五十多歲,滿臉冒着剛泛起的胡渣,精神魁梧,劉頌對他的印象不禁更加好了起來。

當晚,劉頌請大夥去喝酒撸串,并承諾給在局裏值守的馮玉江帶點吃的回來。

劉頌邊走在鎮上邊觀察着,這個鎮上,幾乎家家戶戶都蓋起了樓房,而且都是近幾年剛蓋的,說明鎮上的人生活水平變好了。

三河鎮在縣城的最北邊,不依山,卻傍水,百姓通過養魚養蟹,做水産生意,富裕起來。

劉頌暗自點了點頭:是個好地方。

燒烤攤上已經坐滿了,他們在那邊等了一會兒,就有一桌人起身離開,衆人迅速占領座位。

始終滿臉笑容的錢文濤笑嘻嘻地問他:“聽說縣長本來想留你在縣裏的,你怎麽會想到來我們三河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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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頌笑笑:“聽說這裏有吃不盡的螃蟹,我就來了。”

衆人哈哈大笑,周岩最年輕,二十剛出頭,更是笑得忍不住趴在了桌上:“真沒看出來啊,你還挺逗的。”

這一笑,讓他們之間那道無形的隔閡消失了,衆人對他的印象也好了許多。

吃得正嗨,老張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他笑容滿面的接起,卻在對方說了幾句話之後臉色大變,快速扔下手中的烤肉:“有案子!”

衆人拿烤肉的手紛紛頓住了,錢文濤:“怎麽了?不會又是那幫中學生又打架了吧?這麽晚,這幫兔崽子不學好。”

老張搖搖頭,壓低聲音道:“三河村出了命案,有個中年人被發現死在家中。”

錢文濤轉頭看了附近吃喝玩樂的百姓一眼,見沒人注意到這邊,快速站起身:“趕緊歸隊。”

劉頌快速結了帳,跟着衆人一起回去。

三河鎮四季分明,尤其是夏天,經常會有人中暑。

劉頌心裏急躁,再加上這燥熱的天氣,腦袋暈暈的。

回局裏後,老張立刻詢問接警的馮玉江:“是怎麽一回事?”

馮玉江搖了搖頭,遞過去一張卡片:“接警中心給我的這些信息就這麽多了,然後給了我報警人的電話,我剛打電話給報警人,是死者的女兒,馮彩虹,這是她號碼。”

老張接過卡片,掃了衆人一眼,目光最後停在劉頌身上:“小劉啊,你今天剛來,不如先回去休息,剩下其他人跟我去看看什麽情況。”

劉頌立刻搖頭,目光堅定:“不,我要跟你們一起去。”

“可是……”局長可是私下交代了,盡量不讓你做事的。

劉頌堅持:“今晚不去,明天還是要去的,不如趁早了解情況。”

拗不過他,老張只好把人帶着,在車裏,他給馮彩虹詢問具體情況,詢問具體情況:“是馮彩虹嗎?你剛才報的警,對吧?現在是什麽情況……那你們人現在在哪?還在居委會旁的村上醫院對吧………你知道兇手是誰嗎?……不知道……行,你在那呆着,我馬上過去。”

挂掉電話,對着開車的錢文濤道:“去三河村的居委會。”

車裏的四個人除了劉頌以外,其他人多少都有一些辦案的經驗,老張就刻意對他說了幾句:“像這種村裏的殺人案,很多都是親友所為,要麽就是本村的村民,所以待會我們到達居委會的時候,兇手可能就在裏面,你們多注意。”

劉頌有點不解:“是怎麽判斷出是親友和村民的呢?”

錢文濤忍不住笑出聲,卻被老張瞪了一眼:“專心開車。”

老張對有點尴尬的劉頌耐心道:“這些村民平日裏都不出鎮的,鎮上有很多工廠,白天在廠裏幹活,晚上就回家,社交關系很簡單。而三河鎮也很少有外地人過來。”

劉頌立刻了然:“知道了,謝謝。”

眼看着車要到達居委會,老張開始安排:“錢文濤,周岩,待會你們兩個去詢問一下附近的村民,馮彩虹家裏都有什麽人,有沒有得罪過什麽人,小劉,你待會一會跟我,先去查看屍體。”

居委會旁邊的村上衛生所,果然被一層又一層的人給包圍的。

村裏的百姓閑着沒事,最愛看熱鬧,此時,村上出了這麽大的事,已經驚動了隔壁的村子,有那些早早吃完飯的,也都溜達過來了。

錢文濤按了十幾聲喇叭,衆人聽到這邊的動靜,看到警車,這才紛紛讓開。

有個調皮的男孩子呆在那就是不走,還沖他們扮了個鬼臉,劉頌哭笑不得,被他奶奶上前訓斥了一頓,快速的拉到一旁去。

劉頌跟着老張去了衛生所,老張一進門,看到滿屋子都在打吊瓶的人,目光最後定格在一個忙碌的白大褂身上:“馮彩虹呢?”

那人頭都沒擡:“在隔壁。”

隔壁也早已被衆人圍得水洩不通,二人沖破了層層阻力到達裏面,就見一個一身淡灰色連衣裙、紮着馬尾辮的女人正背對着他們而坐。

劉頌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聽到陣陣的抽泣聲。

許多婦女圍在她身邊安慰她:“彩虹,別哭了,保重身體要緊。”

“對啊,先找到兇手再說。”

“嗯,就算是為了孩子,你也得保重身體啊。”

……

……

恩恩。

老張以手握拳放在唇邊,故意發出咳嗽聲。

衆人轉頭,這才看到身後的二人。看到他們身上的警服,立刻明白了。

“彩虹,警察來了。”一人小心的提醒着她。

馮彩虹抽了幾張面紙,擦了擦眼淚,然後扔進已經快被面紙充滿的垃圾桶。又伸手抓了抓頭發,确信現在的儀容還能見人,她轉過身。

劉頌快速的上下打量她一眼,身材高挑,面容清秀,即便是剛才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而導致現在臉色略微紅腫,也不影響她脫俗的氣質。

老張盯着她身後用白布蓋起來的那張床:“馮彩虹小姐,是嗎?”

她點點頭:“我是。”

“床上的就是?”

馮彩虹點點頭:“是。”

老張上前,慢慢的揭開白布,一張慘白的臉出現在面前,表情略微猙獰。

老張又将白布蓋上:“一會兒,我們會将您母親的……帶走,讓法醫做檢查,現在麻煩你帶我們去事發現場。”

馮彩虹點點頭:“好。”

老張和劉頌在馮彩虹的帶領下去了事發現場,他皺眉看略微淩亂的房間,拿出照相機不斷的拍着。

錢文濤和周岩也及時趕了過來,老張對着他們倆擡了擡下巴:“到門口維持秩序,順便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線索。”

然後轉頭看向馮彩虹:“當時是什麽情況?”

“我打開房門,就看到她倒在地上,”馮彩虹比劃着,眼淚簌簌而下,“我媽當時躺在地上,臉色青紫,脖子上有掐痕。整個房間亂七八糟的,地上散落着很多安眠藥片。鄰居幫忙将她送到了村裏的衛生所,村裏的王醫生說她已經沒了呼吸,最起碼有一個小時了,我本來還想送她去縣裏的醫院的。”

老張皺眉看着地上零散的白色藥片:“那後來有人動過現場嗎?”

馮彩虹搖了搖頭:“之後我就把門給鎖了,應該沒人來過。”

“什麽叫應該?”

馮彩虹皺了皺眉,卻什麽都沒說。

老張挑眉:“馮小姐有什麽不方便說的嗎?”

咬咬牙,她道:“我媽家的鑰匙除了我有以外,我老公也有,不過他已經半個月沒回家了。”

老張點頭:“麻煩你跟我去趟警局做個筆錄,另外您的母親我要一起帶走,讓法醫做個檢查。”

馮彩虹點點頭,不再做聲。

·

做完筆錄,老張問她:“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她咬牙:“請一定要立案。”

老張笑笑:“放心,馮小姐,你這個案子達到了立案的标準。”

錢文濤把她送回了家門口,并叮囑道:“馮小姐若是想起什麽不對勁的,可以随時打電話給老張。”

馮彩虹點了點頭:“謝謝你。”

錢文濤調轉了車頭,轉頭見到他家已經亮起了燈。

錢文濤抽出一支煙,在口袋摸了半天才找到打火機,剛點燃,煙還沒湊過去。就聽到哐當一聲,從卷簾門的形狀和發出的聲音來看,應該是人撞到的聲音。

錢文濤收起打火機和煙,立刻跑到馮家門口:“馮小姐,你沒事吧?”

沒有動靜。

錢文濤皺眉,正準備再問,就聽到裏面傳來細微的聲音:“沒事。”

這聲音,好像有哭腔。

錢文濤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确定裏面沒有任何動靜,這才道:“要是有事的話,立馬報警。”

“嗯。”

這聲音……不對勁。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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