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節
0 多公裏的路程,縮短了将近一半。
梁巳紅着眼圈從紀念館出來,李天水揉着她後頸,朝她笑了一下。
梁巳回了他一句,“你笑個屁。”
……
李天水很無辜,“我是安慰你。”
倆人上車,李天水朝眼睛裏滴了眼液,梁巳看他,“我來開會兒?”
“這路你開不了。”李天水發動了車說:“等下找個位置休息會兒,昨晚上沒合眼,太困了。”
“行。”梁巳附和,“不急,安全第一。”
四面都是起起伏伏的山,和山上重重疊疊、蒼翠繁茂的雲杉林。林子下面的地勢平坦處,有整片整片的草場、一條條狹長的河谷,和一群低頭吃草的馬。
天藍、雲白、山青、草茵,花嬌豔。梁巳嘿嘿直笑,不好言語。李天水笑出聲,找了個停車區,停好車帶她下去。
梁巳快坐崩潰了,撒開歡地往草場上跑。李天水拎着沖鋒衣追她,想過去打她一頓。梁巳迎風一吹,打了個噴嚏,人就折回來穿外套。
李天水擰她臉,作勢兇了她一頓。梁巳絲毫不怕,穿好沖鋒衣就跑走了。
李天水回公路上找休息的地,當地人随手指了草場上的一座白色氈房,又指了一個方向,讓他開車翻過去,那邊有更多氈房住宿。
李天水過去找梁巳,她一聽氈房就直搖頭,往草地上一坐,仰頭看他,“我已經體驗好幾晚了,住得夠夠的。”
李天水蹲下,同她商量,“但這一片只有氈房……”
“要不住帳篷?頂拉開,還能看見藍天白雲。”梁巳征求他意見,“反正我們就休息二三個小時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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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水嫌地面潮,把車上的隔潮墊拿過來,把帳篷搭在牧民的氈房旁邊,又問他們租了厚被褥鋪下面。待收拾妥當,喊河邊玩水的人過來休息。
梁巳跑過來說:“河水好冰。”
李天水擰開保溫杯遞給她,“暖暖身子。”
梁巳喝了一大口,還給他,“你能睡着嗎?”
“能。”李天水坐帳篷口準備脫鞋,又回頭問她,“你要不要上廁所?”
梁巳搖頭。
“你那個衛……不需要替換?”
“八卦精,啥事都管。”梁巳躺下說他。
……
李天水脫好躺進來,蓋上被子說:“睡吧。”
梁巳想讓他看頭頂的那朵雲,像不像一只貓,但見他困得不行,就手拍着他肩說:“睡吧。”
李天水親了下她手腕,握住她手睡去。
梁巳一直看着他睡着,非常輕聲地翻了個身,望着頭頂的白雲。醞釀了會兒,實在睡不着,就側臉看李天水,湊過去輕輕親了下他臉,然後慢慢從被子裏跪坐起來,伸手把帳篷頂給拉上,接着又給他掖好被子,蹑手蹑腳地出去。
她獨自在河邊耍了會,錄了好長一段視頻,把一景一物一花一草都錄下來,然後沿着小坡回公路上。
公路上啥也沒,稀拉的兩座平房,和幾個賣蜂蜜、薄荷葉、酸奶疙瘩的小攤。梁巳吃不慣酸奶疙瘩,就買了兩盒蜂蜜和一些薄荷葉。
一側的地面上晾着菌菇,梁巳随口一問,好幾百一公斤,她也不懂,沒敢買。接着又轉去一個小觀景臺,她站在臺面往下俯瞰,只一眼,立刻退了回去。
恐高,不敢看。
回來的路上一個小男孩跟着她,懷裏裹着新鮮的菌菇,用流利的漢語羞澀地她要不要。然後指着遠處的山,說這些都是剛采的,新鮮的。
梁巳看他明亮的雙眼,和手背上的劃傷,問他,“你今年幾歲了?”
小男孩羞澀地用手比劃,大概是忘記了懷裏有菌菇,手松開的同時菌菇滾落一地。菌菇不經摔,有些直接散成了兩瓣,小男孩抹着淚撿着,也應着她的話,說自己九歲了。
菌菇不多,統共也就一斤,梁巳花了二百塊買下。回了帳篷裏,李天水還在熟睡,她也有了困意,索性就躺下小憩。
李天水一覺醒來已經是七點,旁邊梁巳還留着口水睡正香。這個點不尴不尬,回烏魯木齊太趕,只能留下住一晚。
他輕聲出來帳篷,坐那穿鞋的間隙聞見一股子臭味,低頭四下找,發現是梁巳的帆布鞋踩到了新鮮馬糞。盡管她有努力蹭掉,但鞋的一圈白色橡膠底上有幹上去的印。
他拎着帆布鞋去河邊洗,先拿小石頭把一圈馬糞蹭掉,随後又折回車上,找了條小毛巾沾上洗衣液擦幹淨。
回來看見帳篷裏有一兜鮮菌菇,就去氈房裏找牧民買了只活雞,宰掉褪幹淨,打算支個火炖雞湯。
梁巳睡醒爬出帳篷,露個頭看他在支火,問他支火幹嘛?
“給你炖個雞。”李天水說。
“我們不回烏魯木齊了?”
“太趕了,明天再回。”
梁巳很興奮,太好了,她正想留宿一晚。她立刻坐帳篷口穿鞋,當看見鞋底被刷得幹幹淨淨,就感覺到特別窩心。她從公路上回來的時候踩了鮮馬糞,怎麽蹭都蹭不幹淨,正想等他醒了再告訴他。
那邊李天水問她,“菌菇買的多少錢?”
梁巳斟酌,“50。”
“50?”李天水看她,“這一兜至少得兩三百。”
……
“嘿嘿嘿,就是 200。”梁巳撓鼻子坦白,“我也不懂這東西,怕說貴了你嫌我笨。”
“沒買貴,野菌菇就是這價兒。”李天水誇她,“而且你這個是實打實的野菌菇……”
“還有假菌菇?”梁巳蹲過來。
“不是假的,是冒充野的。”李天水讓她聞菌菇的香味。
“嘿嘿嘿,歪打正着。”梁巳很開心,“我看有人賣好幾百一公斤。”
“晾幹的貴,就是要好幾百一公斤。适合遠途帶回去。”李天水說:“新鮮的便宜,但不好帶,需要當天吃。”
“那這個叫什麽菇?”
這話把李天水問住了,他還真忘記這叫什麽菇。梁巳也不在意,随口就說:“要好吃了我們也買點幹的回去。”
李天水攏好柴火,搬了幾個石頭支一圈,然後把鍋裏裝的水架上去,準備燒水炖雞。
梁巳問他,“我們晚上就住這兒對吧?”
“住這兒也行,也可以換一個……”
“不用換。我已經勘查過了,就咱們這風景最好最清淨。”梁巳指着另一頭,“那邊好幾個氈房挨着,我怕晚上睡覺吵。”
“好,聽你的。”
“我們就還住帳篷好了。”梁巳小聲說:“挨着牧民的氈房也安全。”
“我怕夜裏冷?”李天水猶豫。
“我不怕。”梁巳正對住帳篷新奇,晚上還可以看星星,是絕不願意再住氈房。
“好。”李天水交待她,“你去把帳篷裏規整好,我去跟牧民說一聲。”
梁巳回帳篷,她不理解李天水說的規整,是怎麽個規整法。她索性把被子團成團,被褥羊毛毯的邊邊角角都抻好,然後枕頭擺好,又把帳篷頂拉開,通通風透透氣。
一切規整妥當,想象着他們倆會睡在這麽狹小的空間裏,心裏就有股溢出來的幸福和安全感。
那邊李天水忙完過來,當看見兩個枕頭間擺了一把小野花,別開眼,把堆成團的被子拉過來,規規整整地疊好,又把床單抻平,再望一眼小野花,人退出了帳篷。
李天水不自在的一幕恰好被梁巳看見,她也瞬間難為情,但又禁不住蕩漾了起來,慢慢爬進帳篷,拿起兩枕間的那束小野花擺在腳頭,猶豫了半天,又拿起擺回了兩枕間。
出來發現李天水正在看她,倆人對視一眼又同時別開眼,梁巳糾結死了,又爬進去把小野花擺在腳頭。再次出來若無其事地說:“不愧當過兵,內務整理得很棒!”
“我有強迫症,看不得房間亂。”李天水往火裏添了根柴。
“咱倆正好相反。”梁巳說:“房間過于規整我心裏不舒坦,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房間微微亂一點,我就特有安全感,可以盡情造。”
……
“車上有咖啡和茶葉包,這兒的河水很清甜,我們等會煮開泡一杯?”李天水問。
“行啊。我還買了薄荷葉,他們說泡茶喝好。”
李天水拎個水壺去河邊,梁巳也跟過去,問他這水都是從哪流下來的。李天水蹲在河邊洗洗手,然後掬了捧水低頭喝。
“我也要喝。”梁巳嚷着說。
“水太冰了。”
“我就嘗一小口。”
李天水掬了捧給她,她舌尖舔了兩口,“好涼好涼。”
李天水笑出聲,學着她的姿勢叉開腿蹲着,兩條胳膊耷在胸前,然後吐着舌頭。
梁巳大笑,回他了句,“你才是狗。”
李天水舀了一壺水,笑着往回走。
梁巳追上他,手挽着他胳膊聊閑話,說這裏的學校有一個援疆老師,專門教漢語的,這兒八九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