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往事
冰陽這一覺竟一直睡到了晚上七點。
伊娜已經走了。
餐桌上給她留了飯。
驚訝之後了然,懶散如伊娜,怎麽肯自己做飯,必然是叫外賣。
打開一看,竟是自己最愛吃的茄盒與獅子頭,心裏不由一暖。自己心情不好,伊娜必然看出來了,果然知道美食最能慰藉她受傷的心。
冰陽把盒飯放在微波爐裏熱上,順便塞了一個饅頭。
這邊熱着飯,那邊便上了網。可惜飯熱好了,尼摩大叔也沒上線。她不由失落。莫不是得到了佳人,自己這個“朋友”便連理一理的價值都沒有了麽?
她悶悶的吃完了飯,沒等到尼摩大叔,卻收到了一個加好友的申請,名字是“風花雪月”,好風騷的一個名字,冰陽撇撇嘴,卻在身份驗證中看到了兩個字:岳峰!
冰陽愣住了。
沒等她加上他,他的信息已經發了過來。
風花雪月:在家嗎?
雨葉冰陽:在。
風花雪月:有時間嗎?
雨葉冰陽:還行。
風花雪月:我在你樓下。
冰陽再一次愣住!
Advertisement
見她沒有回信,他的信息再一次發送了過來。
風花雪月:你下來,還是我上去?
冰陽如遭霹靂,雷在了當場。
下意識的走到陽臺,果然看到岳豐華那輛騷包的邁巴赫。更雷人的是,岳豐華正手拿着一個小巧的類似望遠鏡的東西朝着這裏張望。
許是看到了她,岳豐華收起了望遠鏡,對她揮了揮手,笑得是電力四射。
冰陽卻噌的閃到了一邊,一顆小心肝砰砰亂跳。不由腹诽着:今天的岳豐華與十幾年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以前撐死了算是校草一級的,現在絕對稱得上是“妖孽”!那電壓的伏特量,絕對是秒殺!
冰陽平了平心跳,坐到本本前,打了一條回複。
雨葉冰陽:稍等。我換了衣服馬上下去!
風花雪月:好,等你。
冰陽一面上樓換衣服,一面盤算着:找不到薛華清,岳峰也是可以的。而且,他以前還是伊娜的死黨呢,幫她也是天經地義。
冰陽樂呵呵地将剩菜和飯盒扔到垃圾桶裏,突然愣住了。
絲巾?
她明明把岳豐華的那條絲巾扔在了垃圾桶裏,怎麽不見了?
努力翻找了好久,沒有找到。冰陽心中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冰陽提着垃圾慌慌張張下了樓,正看到斜倚在車門口的岳豐華。
他穿了一身米黃色的休閑裝,襯着那張魅惑的笑臉,顯得陽光而帥氣。
岳豐華迎着她走過來,卻是接過她手裏的垃圾袋,美滋滋地扔了,回過頭來,看着還呆愣着的葉冰陽,居然很配合地擺了個POSE,自戀地笑着:“是不是覺得,我扔垃圾的姿勢都很帥?”
冰陽控制不住,撲哧笑了。
岳豐華望着她的笑臉,緩緩地将她的十指插到他的十指裏,握住,放到他的胸前,讓它們感受着他砰砰地心跳。
“冰陽,忘記過去發生的一切,讓我們從新開始,好嗎?就像從沒有分開過一樣?”他的聲音有些嘶啞有些顫抖,他的眸光溫情而魅惑。
冰陽如墜在雲層一般,暈暈乎乎地便便點了點頭。
怎麽可以不答應,這是她無數次夢到的情景啊,他,甚至比夢裏更加完美。
恍恍惚惚的,冰陽傻傻的望着岳豐華那張樂得跟個孩子似的笑臉,就像回到了兩個人上學時那段歲月一樣。
那時,因為父母工作忙,沒時間照顧她,伊娜又是獨女,舅舅便把她接了過去。她與伊娜可以說是形影不離。岳峰常去伊娜家商量班裏活動的事,而每次岳峰去,劉青青不管與自己相關與否都要湊熱鬧,于是伊娜家便成了“三人幫”的聚點。
起初,都是伊娜招待他們的,冰陽不愛說話,便一個人回房看漫畫。
後來伊娜不在的時候,她便敷衍的接待一下,岳峰卻是異常的厚臉皮,下了逐客令也裝作聽不懂,死皮賴列的磨蹭到很晚。只是岳峰博學而幽默,加上一副好皮相,冰陽也喜歡起他來。岳峰很多時間都在跟她說話,劉青青反而被冷落在一旁。也說不清為什麽,她就是不喜歡劉青青,看到她懊惱的表情,心裏總是很爽。
只是,後來,冰陽才發現,自己接待他們的次數越來越多,她甚至可以篤定:只要伊娜一被人約走,岳峰就一定會來!但是對于這些變化,她不但不反感,反而有些期待。
直到有一天,她終于忍不住問他:“伊娜是不是你找人約出去的?”
他眉眼彎彎,頗是得意:“自然!”
“為什麽?”沒有伊娜還讨論什麽班務,冰陽腹诽。
“你猜?”他的眼睛亮的似閃着狡黠的小星星。
“沒班務可談了呗!”冰陽那時确實夠木,現在她還能想起岳峰那超級沮喪的臉。
直到臨走時,他偷偷在她手裏塞了一個小紙條。冰陽疑惑的望着她,差點直接扔進垃圾筐裏。
岳峰忙把她的手摁住,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兩個字:“答案。”
頭一次與男生這麽親密的冰陽終于紅了臉,攥着紙條的手都沁出了汗。
他們走後,才發現紙條上寫着:欲知答案,下午三點機房見。
下午,正好伊娜又有人約,她便鬼使神差的借口去機房查資料一個人去了學校。
進了機房,岳峰不耐煩地正杵在門口,身側不知是哪個班的美女,東一句西一句地跟他搭着讪。
一看到她,他便沖了上來,笑着說:“葉冰陽,你可來了。再不來,我就是頂着伊娜的罵也要回家了。”一邊說着,一邊對她狡黠的眨眨眼。
冰陽再木也知道這是要她配合的意思,于是傻傻地回了句:“不好意思!”心裏卻腹诽,敢利用她葉冰陽的男生,他是第一個。
得了配合,岳峰很不見外的便扯了她的胳膊,撥開身旁搭讪的美女,客氣而疏遠的招呼了一句:“不好意思,伊大班長要我給葉冰陽申請個QQ號,我得趕快工作,要不該挨‘領導’批評了。嘿嘿。”
言罷看也不看她們灰白的臉,便拽着冰陽坐在他已經預定好的位置上。
冰陽木木的坐下,心裏卻鄙視着:這人說謊話怎麽跟喝水一樣自然?伊娜什麽時候要他給她申請QQ號了?伊娜也曾說給她申請過的,她都拒絕了。因為她不喜歡網絡聊天。見面說話或打電話多好,為什麽還非要在網上?假時尚!
兩人挨着,岳峰從包裏掏出一堆零食,她負責吃,他忙活。冰陽倒也沒客氣,他在伊娜家吃東西可沒客氣過,就當替伊娜吃回來好了。
一邊吃着,一面無聊地盯着岳峰申請QQ號。申請好了,他讓她選,取名字的時候,他卻問她,冰陽說:“我讓你叫什麽你就叫什麽嗎?”
他十分鄭重的點頭:“當然!”
冰陽卻笑得很壞:“風花雪月!”一個男生叫這個名字肯定是要被人笑掉大牙的。
不料他只是猶豫了一下便真的寫了上去。
那時冰陽就那麽幹巴巴地愣住了,心裏不禁有些愧疚,也有些感動,但她的驕傲,不會讓她收回她說過的話。
于是她把自己的名字取做:雨葉冰陽。
每一個字都與他的名字相對,裏面還有自己的名字。
雖然他沒有告訴他所謂的“答案”,但是她再木,也看懂了岳峰的意思,這就是所謂的約會。于是,她也用行動回答了他。
她至今還記得那時他眼中的笑意,魅惑的就如現在,牽扯起了她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悸動。
雖然退學後她換了QQ,但名字卻未變過。只因為那段記憶,她終究放不下。
沒想到他的名字也未變過。
可如今,時隔十幾年,他們,真的還能回去麽?
冰陽的心在記憶中徜徉,而邁巴赫卻在外環道上飛馳。
“陽陽,”岳豐華的聲音和他的表情一樣,還是有些激動,“這十幾年,你有再看過海麽?”
“看海?”冰陽憶起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便是在海邊。
冰陽抱着游泳圈迎着潮水瘋跑,岳峰卻追着她,每一次她被潮水拍回岸邊,他都在她身下做最溫暖柔軟的肉墊。
苦澀的海水灌進了鼻子、嘴巴甚至是耳朵,鹹腥的水藻挂了他們滿臉,他們卻笑得很開心。
最難忘的一次,是他們被拍回沙灘時,岳峰倒黴地被螃蟹夾住了屁股,看着他像彈簧一樣從沙灘上蹦起來,龇牙咧嘴一臉痛苦的模樣,原本幸災樂禍的她也心疼起來。岳峰可憐地求她将螃蟹而取下來,雖然隔着泳褲,冰陽還是很尴尬。最尴尬的是,螃蟹是拔下來了,岳峰的泳褲卻破了,露出白花花的臀。
羞得冰陽捂着臉就跑,岳峰卻追上她,壞笑着一根根地掰開她的手指,生澀地吻上了她的臉頰,還有唇。
那是她的初吻,在柔軟的沙灘上,在溫柔的夕陽下,在灑滿霞光的海水盡頭,很美很美……
可是,第二天她便收到父母離婚的噩耗,無憂無慮的生活一去不複返,一個多月的時間她都沒有再到學校,直到她決定退學,再也沒見過岳峰。
她不要伊娜把她離開學校和最終退學的原因告訴任何人,因為離開便離開了,驕傲如她,是不想給別人添加什麽茶餘飯後的談資的。
因為她與岳峰一直都是偷偷交往的,伊娜也不知道,所以岳峰,自然也不知道原因。
這樣一瞞,竟是十幾年。
對于自己的突然消失,他心裏是有恨的吧。
其實她何嘗不曾難過,除了被抛棄的痛苦,還有對愛情的失望與茫然。她的父母也曾那般深愛過,最後不也反目成仇分道揚镳了,甚至對她這個“愛情的結晶”都是只剩下了嫌棄。
她怎麽還敢面對他們的未來,畢竟有那麽美麗的開始。
一切倒不如沒有結局的好,至少在她落魄得一無所有的時候,還有一段完美的回憶。
“我沒有帶任何人來過。大學畢業後,我便用自己所有的收入,買下了海邊最高處的那棟的房子。每年的那一天,我不是在沙灘上游蕩一天一夜,便是站在房子的陽臺上看着每一個漫步在那裏的人。我總想,陽陽是愛我的,就像我愛她一樣,或許有一天,她想起我,就像我一樣來到這裏,與我相遇……”
岳豐華的聲音有些顫抖,冰陽扭頭,看到了他通紅的眼睛。心中不由酸澀。
“我一次都沒來過,我不敢……”她說。
是的,不敢。
冰陽不是冷情,只是太在乎。她不是沒想過,但她更害怕面對。害怕他會恨她,害怕他已經移情別戀,害怕他已經結婚生子有了自己的家庭。
相對這些,她寧願選一個自己能承受的結局,将他珍藏在心底,然後選一個喜歡自己,自己也能承受得住傷害的人。就像君傲,即使他背叛了自己,也不會很難過。
她才是一只可悲的蟹子,渴望着愛情,卻只會逃避,
冰陽望着身旁的男人,眼角也流出了溫熱的淚。
突然,她感覺到自己是那麽的幸運,——他,居然仍然在等着她!。
“從哪裏離開便從哪裏開始……”冰陽看着他,嘴角噙着笑,眸光中盛滿了期待。
或許,她應該更勇敢些的,畢竟,世界上還有那麽多幸福的情侶們,不是嗎?
“對,從那裏離開便從哪裏開始……”岳豐華一手握着方向盤,一手将她的小手握在手裏,包的緊緊,璀璨的眸子溺着她,笑得甜蜜而知足。
“唉呀,今天不行。”想起伊娜,冰陽一拍扶手,差點從副駕駛座上跳起來。自從遇到岳峰她就暈暈乎乎地,差點誤了正事,真是“藍顏禍水”!
岳豐華對着她挑挑眉毛,“為什麽?”
于是冰陽把宋一楠背叛伊娜的事告訴了他,說完之後,還不忘要求他保密,卻早已忘了自己将那人的“惡行”刻在車上将其公之于衆的行徑。
岳豐華眉頭一皺,思忖片刻:“這件事交給我。”
“還有……”想起絲巾的事,冰陽都不知道怎麽開口了,但她總有不好的預感,她不能讓伊娜受到任何傷害,“你昨天給我的那條絲巾,被伊娜拿走了,她說,要參加今晚的一個超大型豪華酒會。”
岳豐華的臉色驀地沉了,他的眼睛眯成一條線,直直地盯着擋風玻璃。然而一切也不過須臾,他拍了拍她的手安撫地一笑,“不要擔心,有我呢。絕不會讓人傷伊娜一根頭發絲。”
邁巴赫突然打了個圈,轉了方向,“咱們去凱旋!”
“幹,幹嘛?”聽到這兩個字,冰陽的小心肝不禁打顫,如果可以,她這輩子也不想踏進那裏一步。
“酒會現場。”岳豐華似是笑得得意,一雙桃花眼沖着她魅惑的一挑,溫熱的唇暧昧地湊近她的耳蝸,“不過,你可要做好心裏準備!”
“什麽,什麽心理準備?”冰陽羞得滿臉通紅,心裏不停的打鼓,總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甚至有逃下車的沖動。現在的岳峰太琢磨不透了,怎麽看都像一只老狐貍,他們倆根本不是一個段數的。
但是想到伊娜,她又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感覺,腰板一挺,下巴一擡,怎麽看怎麽像引頸就戮,“什麽準備不準備的,我葉冰陽怕過什麽!”
岳豐華看着她這口不對心的樣子,笑得跟雷劈了一樣,花枝亂顫。
冰陽又郁悶了。怎麽覺得自己被耍了一樣,扭過頭便不再理他。
岳豐華強壓着笑意,握緊了她的手,往自己的方向拽拽,“生氣了?真生氣了啊?乖陽陽,不要生氣了好不好?要不這樣,讓你笑回去好不好?”說完,他竟然一邊扮鬼臉,一邊松了雙手學起了功夫熊貓。
冰陽撲哧一笑,驀地才想起正在開車,于是又板起臉教訓起來:“以後開車要遵守交通規則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的!”
“遵命,媳婦兒!”岳豐華單手扶住方向盤,狗腿兒地對她行了個軍禮,然後笑得痞痞地湊了過來,“媳婦兒,我這麽聽話有沒有獎勵?”
冰陽羞得滿臉通紅,一根指頭頂住他的腦門,把他又推了回去,“好好開車!”
岳豐華扭過頭,高興地嘴合不攏,差點咧到了後腦勺。
而冰陽緩緩将頭扭到了另一邊,似是觀望着A市的夜景,心裏卻滋生了一絲恐慌。
岳峰變了,再也尋不到年少時的青澀和純真,卻變得更加的邪性和霸氣。想想也是,除了對她的感情,在他的思想、生活環境和生命信仰等很多方面都變了吧。十幾年過去了,她還能如以前那樣再次走進他的世界嗎?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