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酒會
今天的凱旋顯得分外的隆重而華貴。
隐隐有低緩的旋律傳來,看看表,已經是晚上八點。酒會已經開始了吧。
心裏很是焦急,車子一停好,冰陽便自己打開車門向門口沖去。不想卻被門衛攔住。
“女士,麻煩您出示一下您的請柬?”門衛很客氣地說。
“不用出示了,酒會已經開始,有請柬也不能進去了。這是小姐的命令。”一個衣着考究的男人走了出來,眯着眼打量着冰陽,那一臉的冷漠讓人不寒而栗。
“誰也不能進去了嗎?”岳豐華冷眼睨着他,走了過來,話音裏透出無盡的威嚴和鄙夷。
“岳少?您不是……”男人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額頭沁出了汗。
岳豐華看也不看他便攬着冰陽的腰就走。
而男人背過身,偷偷地摸出手機,剛要打電話,卻不想手腕被兩根手指捏住,擡起頭,正對上岳豐華笑得陰森的眸。
“岳少……”男人明顯沒想到他還會折回來。
岳豐華把手機捏在手裏,對着男人的腿就是狠狠一腳,很滿意地看着他栽倒在地上。然後流暢地将手機電池卸下,丢開,剩下的扔在地上,用腳碾碎。
這樣的岳峰很陌生,冰陽有些害怕。
她小心地扯了扯他的臂彎,喊了一聲:“岳峰?”
岳豐華對她溫柔的一笑:“怎麽了陽陽?”見她臉色有些難看,不由地揉了揉她的手,一臉的歉意,“吓着你了?對不起,只是這小子忒可恨,竟然想偷偷報信!”
報信?這麽說伊娜有危險?
冰陽心裏更加焦急,同時又想到男人口中的“小姐”,她就是對伊娜有危險的女人嗎?那條絲巾的女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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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女人跟岳峰什麽關系?他曾經的女人麽?
想到這裏,冰陽的心裏有些發堵。
酒會的現場繁華一片,穿着華貴的名媛貴婦,衣着考究的權貴名流,舉着酒杯優雅地在人群裏談笑風生,賣弄着他們的學識和修養。
一切似乎沒有什麽不妥。
冰陽尋不到伊娜的身影,她只知道聚會時,伊娜絕對是嗓門最高的聲音,而現在耳邊只有那煩人的音樂,她心裏很不踏實。
岳豐華也緊緊皺着眉頭,唇危險的抿成一條直線。
冰陽随岳豐華的眸光在人群中搜索着,最後定格在一個女子身上。
那女子很美。
一襲淡藍色的晚禮服穿在她修長的身材上,典雅卻不張揚。她有着白天鵝一樣美好的頸子,一條海藍的寶石項鏈,襯着她白皙的肌膚,簡約卻魅惑。栗色的卷發垂落在胸前,潑灑出傲人的弧度。
她有一雙深邃的瞳,鑲嵌在如畫的眉眼裏,卻像是暗夜的海,寧靜,但,憂傷。
她倚在吧臺上,優雅地把玩着高腳杯,眸光不看那杯中鮮豔的液體,卻凝着遙遠的某處,漠然而清冷。
她的氣質與這酒會的繁華格格不入,就像一支清晨着露的玫瑰,美則美矣,周身卻散發着沁骨的涼意,還擎着那并不張揚的刺。
這樣的女人無疑是危險的。
岳峰握緊了冰陽的手,将她向自己的懷裏拉了拉,驀地在她的耳邊印下一個濕熱的吻,輕聲說了句:“咱們走吧。”便攬着她的腰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正是女子凝着的方向。
危險的方向,冰陽腹诽。
反正岳豐華的表現明顯是胸有成竹,她的心也踏實了些。當前關鍵是自保不是?畢竟,暴露在敵人面前是無比危險滴。她可不想做靶子給人紮。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也是冰陽的長項。
于是冰陽掙開岳豐華放在她腰間的手,反而主動的挽起他的手臂,還挂了一臉乖巧的笑。
岳豐華對她的小表現自然很是滿意,唇角勾着愉悅的弧度,沿途總少不了美女權貴的湊過來搭讪,他冷冷地應付完卻發現原本挂在他手臂上的手不見了,不由懊惱。回頭瞧見那丫頭正遠遠地對他笑得一臉奸猾,拱了拱手便閃入人群消失的無影無蹤。
岳豐華面上氣急,很快心裏又笑得狡黠無比:死丫頭,敢耍我,小心我耍回來……
其實冰陽并沒閃,只是暫時藏起來罷了。沒見到伊娜安全,她怎麽能放心。
她偷偷追着岳豐華的腳步前進着,果然看到了伊娜。
伊娜頸上的絲巾已經解了下來,被她面前的一個女人拿在手裏,細細的查看着。
那女人似乎檢查完畢,卻是将絲巾折好,雙手遞給她旁邊一個衣着考究的男子,“衛先生,這确實是小姐的絲巾。左側角是小姐特有的玫瑰含露的圖案;而且絲巾上還殘有着Frank先生為小姐特制的香水——‘一夜優昙’的味道。”
衛先生唇角勾出一絲冷笑,“對不起了伊娜小姐,我想問一下,這條絲巾是怎麽到你手中的?你要知道,這條絲巾是有價無市的,有人曾出100萬英鎊想将它從我們小姐手中買下。”
“100萬英鎊?!”伊娜臉色煞白,她是有些錢,可就是把她自己賣了也湊不出100萬英鎊來呀。
“不錯,”衛先生笑得笑容可掬,“也就約是1000萬人民幣,伊娜小姐應該了解一些法律,偷盜金額達到這個數額,可不是做幾年牢那麽簡單。”
“衛先生,”伊娜的笑得尴尬,“這一定有什麽誤會,這絲巾是我妹妹拿回來的,她是一個漫畫家,也許和楚董事長很熟,也說不準……”
“我家小姐從沒有相熟的女性的朋友,更不認識什麽無聊的漫畫家,你還是把她的姓名、手機號碼以及住址告訴我們,好為你洗脫幹系,否則就不要怪我們公事公辦了!”衛先生面色一沉,一擡手,兩個西裝墨鏡的肌肉男便站到了她身後。
有幾個不知道楚氏集團的背後是烈火門,紅果果的黑幫啊,什麽公事公辦,分明就是暴力威脅!
伊娜吓得直冒冷汗。
然而,無論如何,要她直接出賣冰陽她是做不到的,但若真被查出來她也沒轍,畢竟她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對不?現在是拖過一時是一時,只能寄希望于冰陽了,畢竟絲巾還是從她那裏來的。何況她身後不是還有一個無所不能的藍顏知己嗎?
就這樣,伊娜心裏一面腹诽着,一面默默祈禱:上帝啊,快讓陽陽發現我的過錯,趕來救我吧!
行動上,伊娜堅持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原則,決定抗争到底。
不過這次沒有了伊氏的美豔和優雅,畢竟丢人也丢大發了,別再丢了命丢了親情和道義就行了呗。于是直接耍賴了,“原諒我啊,衛先生。”伊娜咽了口唾液,“其實這絲巾是我買的仿制品,那玫瑰花是我繡上去的,沒想到能繡的這麽好,嘿嘿……”
“我岳豐華還會買贗品嗎?”岳豐華抄着褲兜歪歪扭扭地走到衛先生跟前,一根手指頭挑起那絲巾,卻帶着玩味的笑意瞥着伊娜,“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會女紅?”
“痞樣!”冰陽撇撇嘴巴,以前的岳豐華雖不能說是多優雅吧,卻也是風度翩翩、道貌岸然,怎麽越活越回去了?
不想身旁一個名流千金狠狠瞪着她,“你有什麽資格說岳少?”一副要活吞了她的表情。
冰陽吓得要閃,不想身後又傳來一個還稚嫩的聲音:“姐姐你不覺得他痞得很帥嗎?”她回頭,卻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牽在一個妙齡女郎的手裏,姐倆都巴望着岳豐華的方向,眼睛裏直蹦小星星。
冰陽無語,這才發現身後已經有很多人圍了過來,莫非這都是岳豐華的“粉絲”?
冰陽不禁撫額,看着岳豐華穿一身運動裝還一臉騷包的樣子,怎麽看怎麽像個玩世不恭的壞小孩,真不明白為什麽,偏偏就能将那些有身份、有學歷的太太小姐們電得暈頭轉向?
莫非真是:男不壞,女不愛?
而那邊,伊娜顯然是沒想到來人會是岳豐華,對于岳少的話更是沒有心裏準備,驚愕地張大了嘴巴,一副噎了雞蛋的模樣。
心裏最爽的是冰陽,模樣這麽糗的伊娜她還是第一次見呢,以前被她數落了十來年的仇終于可以報了,眼前幾乎浮現了伊娜被自己數落得西紅柿一樣的囧臉,還有拼命扒拉地縫想藏起來的表情。
冰陽正偷笑得得意,卻見人群中又一陣騷動,閃出一條路來,兩個西裝墨鏡的肌肉男在兩邊一杵,一個淡藍色的身影緩緩走入人們的視野。
正是先前看到的那名美麗女子。
湖水一樣的裙擺随着步幅流瀉着,顯得沉穩而優雅。九公分高的水晶鞋與那性感的腳踝和完美的腿線流暢地融合在一起,顯得她身材更加修長而挺拔。她微擡着下巴,眸光平視着前方,嘴角噙着若有若無的笑意,像一個高貴的公主。
“小姐。”衛先生恭敬的稱呼。
“嗯。”女子走到伊娜身前,淡淡地打量了兩眼,問道,“逸夫,怎麽回事?”那聲音如二月撲面的風,輕柔的舒适。
“小姐的絲巾不是不見了麽?王姐看到伊娜小姐身上的這條很像,便過來問一下。”衛先生回答地輕描淡寫。
“哦?”女子的眸光投向岳豐華,又落在他手指挑起的絲巾上,黑瞳中劃過一絲黯然,但很快又是一片清涼,臉上卻笑得嫣然,“豐華怎麽也在這裏?”
“比不得楚大小姐清閑啊,”岳豐華懶懶地瞥了她一眼,又瞥向伊娜,随即眸光不滿地落在伊娜身後那兩個墨鏡身上,“我的人都要被打了,怎麽敢不來!”
“哦?”女子臉上的笑容柔和,“既然是豐華的朋友,那就肯定是誤會了。”随即對衛先生吩咐道,“逸夫,還不快向這位小姐道歉。”
“對不起,伊娜小姐。沒想到是場誤會。”衛先生的道歉很規矩,但認真聽的人總覺得有些別扭。
“沒關系,沒關系。”伊娜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忙不疊地回了話,心裏卻想,太吓人了這,以後別說烈火門,就是見了楚氏集團和豐華集團的人都要在百米之外繞着走。
“我可以走了吧?”伊娜一會兒看看那楚小姐,一會兒看看衛先生,最後定在岳豐華身上,畢竟這位才是她的救星。
“難道你想讓楚大小姐請你吃飯?”岳豐華的笑不達眼底,随即轉身将胳膊遞給伊娜,伊娜猶豫了一下,挂上自己的手。
兩人正要走,卻又聽到楚小姐不是很自然的問:“不知,這位伊娜小姐,是豐華的什麽人?”
“無可奉告。”岳豐華語氣有些不耐,卻又突然轉身,笑得很假,“憑楚大小姐的手段,感興趣就可以去查呀。對了,以後你的東西不要在我的車裏亂丢,我岳豐華記性不好,可分不清你的還是誰的。也不想再出現什麽誤會!”
言罷,帶着伊娜揚長而去。
衛先生皺眉心疼地看向楚小姐,她臉色有些白,嘴角卻還是那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對周圍的人擺了擺手,“抱歉了,出了點小插曲。今天我請諸位喝家父珍藏了30年的拉菲,大家一定要盡興喲!”
現場的音樂再一次響起,似乎什麽都沒發生過。
冰陽沒想到事情這麽簡單就化解了,還有岳豐華與那位楚小姐之間那種微妙的交流,讓她心裏開始恐慌起來。
她現在很後悔暈暈乎乎的就答應了岳豐華。畢竟十幾年過去了,就算他心裏一直有她,可他真的還是一個人嗎?即使冷情如她,感情生活也不是一片空白,岳峰華如此引人注目,又會有什麽樣的經歷?
冰陽的心突然間又亂了起來,慌亂間,卻被人擋住了去路。
“小姐,請走員工通道,這是豪華酒會,不要你們該來的。”一個西裝墨鏡鄙夷地打量着她那身廉價的衣物,不客氣的說道。
冰陽怒火中燒,看着旁邊一人露出的猥瑣她也知道她被當成了什麽,但冰陽是誰?人雖木了點,但并不笨,還是一個睚眦必報的性子。
冰陽對着那西裝墨鏡仰首一笑,随談不上傾國傾城,也沒有某人笑得那麽高貴,卻也有自己特有的氣質與氣場,骨子裏透出來的自信與驕傲與方才清純小妹的感覺根本就判若兩人,唬得那西裝墨鏡立時一愣。
“我看着這位兄弟也眼生呢,我是小姐身邊王姐家的親戚,逸風哥哥正忙,讓我給你們傳個好信兒。”冰陽望着西裝墨鏡那個叫笑容可掬,滿面春花。
“原來是王姐家的妹子,失敬失敬,那衛哥有啥好事找我們啊?”西裝墨鏡倒是自來熟,很快便攀起親戚來,想到有好事還激動地兩眼放光,引得旁邊幾個墨鏡也擠了過來。
“小姐說諸位兄弟辛苦了,為了犒勞兄弟們,專門給兄弟們留了幾瓶拉菲,就在那邊吧臺上,兄弟們只要過去對吧臺的小弟說是小姐要的就行。”冰陽笑吟吟地編着謊,眼皮兒都沒翻一下。
墨鏡們一聽,都激動起來,一個勁兒地感激小姐體恤誇衛哥仗義,誰都聽說了:那拉菲可是老門主的藏品呢。很快就推最早那個西裝墨鏡為代表去取拉菲,臨走前,那個人也沒忘了冰陽:“妹子,我替兄弟們謝謝你啊,今兒哥哥對不住,改天請你吃飯。”一邊說着,還對冰陽擠了擠眼。
冰陽臉上笑嘻嘻地,心裏卻恨不得用502把他那雙小眼兒給粘上。看着那人得瑟的背影心裏又得意地不行:王姐是吧,衛逸風是吧,還有你這個不長眼的墨鏡,今兒姐姐就告訴你們,得罪了我葉冰陽也是沒好果子吃的!
冰陽正美着,一擡眼,卻又遠遠地看到一個人遠遠地望着她,正無奈地搖頭笑着。
這是她第二次見到薛華清。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神色疲憊,卻掩不住那眸光裏的溫和。像是冬天那白茫茫的雪地上托起的那輪紅日,盡管周遭都是森森地冷意,它看在心裏也是暖的。
冰陽讪讪地僵在那裏,唰地又紅了臉。
他應該又看到了吧?
兩人不約而同地走向對方,又在一米遠處站定。
“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打住,相視一笑,還是薛華清說道,“你先說吧。”
冰陽卻是木木地怔在那裏,眨巴了十來次眼睛,最後吐出了一句,“突然間給忘了,還是你先說吧!”
薛華清極自然地走進她,揉了揉她的頭發,笑得溫和又寵溺,“你呀……”
冰陽一點也不反感他這親昵的舉動,就像以前每次她做了囧事或者壞事時,尼摩大叔總是會發一個撫摸她頭發的表情,再說上這麽一句:你呀……
只是這次不但感覺到了他的溫度,還聽到了他的聲音,讓她的心裏分外的熨帖。
“對了,酒會就要結束了,你怎麽現在才來?”冰陽問道。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