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懷孕?

冰陽的嗜睡還真是沒有緩解,剛坐上車沒一會兒就又睡着了。

等她醒來時已是日落時分,夕陽的餘晖灑在屋子裏,正投射在一個熟悉的身影上。那個身影半彎着,似乎在桌面上畫着什麽。

冰陽起了身看,卻是沙漠風暴前蘭子給她畫的那副畫。她坐在駱駝上,在夕陽裏拖着長長的影子。

而薛華清正在畫的,是一個她身後的身影,是個男子,穿的還是沙漠裏的長衫,只是還沒有畫臉。似有猶疑,手裏的畫筆就停滞在那畫的上方,遲遲沒能下筆。

“你想畫誰呀?”冰陽道。

“不知道。”薛華清悶悶的回答,似乎還沉浸在思緒裏。

“不知道你還畫什麽?”冰陽不以為然地笑了兩聲,真不知道那麽嚴肅的薛華清也有無聊的時候。

“只是看着畫面裏的你太孤單了,我想看你幸福。”薛華清的眉毛依然緊蹙着,沒有因自己的話而添加幾分溫情。

而冰陽的心真的震顫了。

這句話,是她這輩子聽到的第二句最溫暖的話。

她還記得那是在她還上幼兒園的時候的時候,爸爸媽媽工作忙,她常常跟着隔壁丫丫的姥姥一起回家,然後一個人蹲坐在門口等他們回來。每每都要等到很晚。直到有一天,舅舅看到了,心疼的把她凍得通紅的小手暖在懷裏,說了句:“陽陽,走,跟舅舅回家,找你姐姐玩去!”

那是她生平聽到的最溫暖的話。因為那個比爸媽還疼她的舅舅,給了她一個和其他小朋友一樣溫暖的家,還有一個同樣疼她的姐姐。

舅舅也是她認準的親人,比爸爸媽媽還親的親人。

而此刻的薛華清也是,她相信他是真的關心愛護她的,何況還有他對她這幾年來不求回報的知心與友好。

“可以是我麽?”良久,他轉過頭,望着冰陽,沒有深情,只有嚴肅,“君傲是不可能了,你也接受不了現在的豐華。不如就選擇我吧,讓我照顧你一輩子。”

冰陽還沒來得及悸動的心,就這麽被苦笑沖散。

Advertisement

且不說薛華清那個薛氏大公子的身份,他一點都不感性,生活之于他就像是方程式一般,只能用理智去解。和這樣的人在一起,無疑是踏實的,卻又不甘心,因為,她怕陷進去,卻又看不到愛。

冰陽沒有回答,淡笑着離開。

薛華清只得将手裏的筆放下,看着那沒畫完的臉,再一次蹙緊了眉頭。

連夜趕路,第二天他們終于又回到了A市。

薛華清沒送冰陽回她的小窩,而是直接到了原先住的那棟別墅。

冰陽自是不肯的,可他說:你走後我就把這名字換成你的了。你若不要,這兒明天便會被薛家收走。

冰陽愧疚,明白那是為救她而簽的協定。她再有傲骨也不會為了那些去便宜傷害他們的人。于是住下了,就當為薛華清守着。

可是冰陽嗜睡的毛病反而重了。一天絕大多數時間昏昏沉沉的,連畫畫都提不起精神來。

一次伊娜帶小葉子來看她,她居然聊着聊着便睡過去了。

待她醒了,伊娜心疼的不行,只道她還在想着岳峰:“感情這東西,真是靠緣分的。既然注定得不到就放下吧。沒他的這十幾年你不過得也挺好?”然後,一咬牙,一瞪眼,狠話又從唇縫裏擠了出來,“說到底,他也不過是一靠女人的小白臉,除了長得好看點,腦子靈光點,他連王重陽那個木樁子也比不上。”

岳峰與楚家大小姐的婚事已經人盡皆知,伊娜不免為她抱屈。

冰陽自是知道其中原委,只是澀然一笑,為岳峰的不得已。卻又不想解釋給伊娜聽。想岳峰那麽驕傲的一人,寧願自己要強到崩潰,也不希望別人的同情憐憫吧……

倒是小葉子說的一句話在冰陽的生活和心理都掀起了驚濤駭浪。

“小姨好貪睡哦,跟教我們美術的那個大肚肚小王老師一樣。”

她的月事自她離開A市後就沒有來過!

再想到那片沒有開封的救急藥,她恐懼到要死。

伊娜前腳離開,她後腳就出門打的去了醫院。當她拿着化驗的小瓶子去往洗手間時,突然瞥到兩個熟悉的身影,本來還有些暈乎的她吓得一激靈,忙把一頭的長發披散下來,不料一分神,腿拌在了一旁供人休息的長椅上,随後一個前傾,很不人道的撞向了身前的一個女子。

虧得女子被身旁的男士扶着。可冰陽就沒那麽好運氣了,蹭過那女子的手臂直直得趴在了地板上。

“葉小姐?”

“冰陽?”

一男一女的聲音穿過圍觀過來的人群,恨得冰陽直想咬自己的舌根。好不容易躲過兩個,偏偏又撞上兩個!她今天出門可沒踩着狗屎啊……

冰陽空空的右手很快摸索到身下一個咯人的瓶子,還好,蓋子還封着。她迅速的塞進口袋裏爬起來,一邊拍拍衣服,一邊向被她撞着的女士到了個歉。

然後便揚起了下巴,對已經走到身前的女子傲然地一笑,“李小姐。”讓人幾乎會懷疑,她剛才不是趴在人家的腳下啃地板,而是在玩一個高貴而優雅的游戲。

記得三個多月前撞見君傲和李媛媛時,兩人正毫不避諱的卿卿我我,而她,還是君傲的女朋友。

李媛媛面對冰陽的挑釁,似乎是怯場了,小臉有點紅。櫻桃小嘴兒張張合合了好幾次,也沒吐出一句話來。

倒是旁邊一直被冰陽忽略的君傲輕咳了一聲,然後安撫地揉了揉李媛媛的肩膀,攬進自己的懷裏。

“我們下個月28號結婚,如果方便的話,希望你能來參加。”

淡漠的男聲飄過耳邊,冰陽還沒來得及對上那人的眼眸,那兩人便在相擁之中轉身,離開。

“君傲,你說寶寶會是男孩還是女孩?”

“都好。”

……

那愈來愈遠的軟語溫聲,偏偏像是有磁性一般,繞在她的心頭不絕如縷。怔愣了好久,冰陽撫上自己的小腹,想到這個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意外,心裏竟有些澀澀的了呢……

而就在她身後不遠處,武裝在墨鏡圍巾下的男女緩緩的收回投注在她身上的視線,不約而同的投給對方一記冷笑,只不過是一個滿是嫌惡,一個盡是嘲諷。

“你的初戀情人也中獎了呢。”楚子衿絲毫不掩飾她心中的快意。

岳豐華颀長的身影傾壓過去,修長的手指穿過松松的圍巾精準的扣緊她纖細的脖頸,“楚——子——衿——”陰狠的聲音伴着森冷的眸光,淩遲着身下被憋得已經已經喘不上起來的女人,直到她通紅的臉開始有些發白,才松開手,漠然的看着她無力的貼在牆壁上。

“不要再對我耍花招,我岳豐華不是任你愚弄的傻子!”岳豐華低下頭,在她的耳邊警告着。

“這可是你最好的朋友的醫院,難道你連他都不敢相信了嗎?”楚子衿的語氣并未因身體的虛弱而少了原本的淩厲,“自诩精明睿智的岳豐華,究竟還有誰是你可信的呢?”可是那淩厲到了最後,竟有了些了苦澀。

“明天,我會親自來取結果。”岳豐華聲音陰沉,雙手攏過她的脖頸,很滿意地看到她的身體一顫,“如果……你想看我的手段,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然後,卻是貌似很溫柔的為她整理了一下圍巾。

楚子衿的心寒涼透底,卻還是在他轉身的那一刻拽住了他的袖口,“不要試圖讓這個孩子消失,這是老楚頭唯一的外孫,你鬥不過他的!”她太了解他的驕傲,他的陰狠,還有他的武斷。

岳豐華卻只是緩緩地攥緊拳頭,那袖管裏傳來的嘎巴嘎巴的響聲,再一次表明了他的倔強和執迷不悟。

楚子衿的臉驀地慘白——她錯了,她不該提醒他,他是有反骨的。她不是不知道。

可她太在乎他,在乎這個孩子。

直到眼前的人甩開她,絕然離去。她含了滿眼的淚水,終于溢了滿臉……

日子過得有些落寞。

伊娜開始管理公司,沒什麽時間過來。

薛華清也是一連幾天見不到人影。

冰陽除了睡覺,也沒心情畫畫了。

倒是王重陽在小葉子那混得不錯,沒事兒了就被拐了過來坐坐。

看着小葉子一聲聲甜甜的“侃兒叔叔”,還有王重陽嘚瑟而滿足的那張胖臉,冰陽心裏也有些安慰。就像她沒了父母的疼愛,還有舅舅的關心一樣,小葉子雖然沒了父親,可也有王重陽這樣疼着,也是種安慰吧。

只盼着伊娜開了竅,見了王重陽的好,有一天能真的接受他,也算給小葉子一個完整的家……

隔天,冰陽到醫院,拿到了那個最害怕看到的消息。

她的心前所未有的慌亂,和複雜。

是的,複雜,她未曾奢望過一定得到誰的愛情,但她突然在這一瞬間開始期盼一個完全屬于她自己的親人。

她/他正在趕來,不是嗎?

雖然是不期而至,可她怎麽再忍心拒絕?

她真的再也沒有意志力去否認她內心的孤獨。

她忘記了打車,渾渾噩噩的走到一條小巷。直到自己被幾條黑影擋住。

“就她,沒錯!”頭上一揪黃毛的小青年吐掉嘴裏的半截煙頭。

那噴面而來的煙草味,嗆得她劇烈的咳嗽起來。擡起頭,那五六個流裏流氣的小青年已經向她圍了過來。

她機械地後退着,一直到挨到了牆角。

直到一個帶着一個銀耳環小青年掐住了她的下巴,狠狠往上一提,那疼痛才讓她混沌的大腦有了一絲清明。

“你們想要什麽?”冰陽冷冷地垂下眼眸,這樣的人,多看兩眼她都覺得是污染。

“想要什麽?哈哈……”他們幾個似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你對着我,我對着你,放肆的大笑了起來。

“哥哥我想要五百萬,想當超級富豪,你給得起嗎?”銀耳環猖狂道。

“我也沒錢,不能幫你們實現夢想,你們找錯人了。”冰陽不急不慢的回道。

“嘿嘿,可是,只要我們把你賣了,就能得到五十萬。”一揪黃毛笑得兩眼冒光。

“是麽?誰這麽大方,要不我直接跟你們去吧,沒準我也可以分點呢。”冰陽笑得煞有介事。

幾個小青年沒想到她這麽配合,更不知道裏面是不是有什麽文章,一下子全蒙了。

冰陽口袋裏的手悄悄把手機解了鎖,按着記憶撥了一個號碼。

那一揪黃毛突然笑得猥瑣,對那銀耳環道,“哥,我看她長得不錯,既然這麽配合,要不咱們先跟她樂呵樂呵?”

“這主意不錯!”剩下的幾個登時都猥瑣地望着冰陽笑了起來。

冰陽驀地表情一凜,對着他們身後喊道,“警察!快跑!”

這幾個混混兒純粹是下意識反應,丢下冰陽,拔腿就跑。

冰陽見狀,飛快地反方向跑了起來。直到不知道多久以後,隐隐聽到身後的咒罵聲,冰陽的心跳得就要蹦出來,她的腳步近乎瘋狂,也不辨方向,見路就鑽,見胡同就拐,直到非常悲催的看到三面再也走不出去的牆壁,這裏似乎是一片廢棄的廠房,黑壓壓的一片,沒有一點人氣……

她還是不死心的鑿着牆壁,可那牆該死的結實,還封着水泥。她急的想喊救命,卻又怕給混混兒聽見,把他們給招了來;到最後只得扒在牆上像猴子一樣亂蹿了起來,期望能翻出去。

直到後面傳來汽車的聲音,她滿心歡喜的回頭,看到的卻是一輛黑色的奧迪。

車門打開,出來四個黑衣墨鏡,最後出來的人身形有些熟悉,直到那人不親不疏地喊了一聲:“嫂子。”

那人摘下墨鏡,露出了一張她只見過一次,但永遠不會忘掉的臉——阿興,岳豐華所謂的小弟,阿興。

冰陽那種不祥的預感更加強烈,她努力地站穩,讓自己表現的鎮靜,問道:“誰,誰派你來的?”

阿興把墨鏡遞給身旁的人,借着那人手中的打火機,點着一支煙,若無其事道:“嫂子是聰明人,已經猜到不是峰哥了不是?”

冰陽的心登時涼的徹底,身子癱軟的撐在牆上,問道:“是楚子衿?還是老楚頭?”

“是誰,又有什麽區別呢?”阿興深吸了一口煙,笑得淡然。

“是啊,有什麽區別呢?誰讓我礙了別人的眼?”冰陽自言自語,苦笑道。

身後嘈雜聲再起,卻是那幾個混混,罵罵咧咧的趕了過來,見着阿興,點頭哈腰地喊了幾聲“興哥”。

阿興沒有理會,只是丢給旁的人一個眼神,那幾個黑衣墨鏡便對着那幾個混混兒拳打腳踢起來。

一陣痛苦哀嚎之後,那幾個墨鏡似乎低聲對他們交代了什麽,他們受不住,大聲求饒起來。

“你們,你們這是讓我們殺人那?”

“不,我們哥幾個雖不是什麽好人,可從來沒殺過人哪……”

“是啊,殺人是要被槍斃的呀,您老人家行行好,放過我們吧。”

“是啊,放過我們吧,那五十萬不要了!不想報複大麻花了,也不要當什麽清門的舵主了。求求你,放過我們吧!”

“不、不、我們不要去加拿大,也不住什麽洋房別墅,你們放過我們吧……”

“不、不……”

緊接着又是一通哀嚎。

“他們想讓我死?”那幾個混混兒的話這麽直白的傳入冰陽的耳朵裏。

她的心一冷,卻在轉瞬間對那阿興笑得淡漠,“可你沒必要出現的,這幾個混混兒我都躲不過。”

“堵住他們的狗嘴!”阿興厭惡的皺起眉頭,對身後惡狠狠道。直到看着那幾個人被什麽塞住了嘴巴,才滿意地吐了口煙圈,若無其事地回道:“那倒不見得,而且,這幾個人又笨又貪,我不想嫂子消失得太難看,讓峰哥傷心。”

“你倒是義氣!”冰陽冷笑一聲,道,“如果夠義氣你們動作就利落點。”她的視線遠遠地投向這小巷的盡頭,絕望着,卻又期盼着……

“必須的,”阿興狠狠地吸了一口煙,那星星閃閃的煙火很快就蔓延到了指尖,顫抖的手将煙蒂丢落在地上,狠狠的碾碎。

根本不去理會那燙破的手,他驀地轉過身,一邊奪過墨鏡手裏的墨鏡戴上,一邊道,“不過也得嫂子配合才是。”言罷對身後的墨鏡一擺手。

三個墨鏡走過來,兩個抓住冰陽的手臂,将她背朝外摁在牆壁上,冰陽的餘光看到另一個墨鏡舉着針管緩緩的靠近她,還沒待她看清針管裏的液體,頸間便傳來針紮的痛,随後是一種涼涼的感覺。

随着那涼涼的液體侵入體內并蔓延開來的,是無窮無盡,無邊無際的恐慌。

她掙紮地推開押着她的墨鏡,遠遠地推開。

驕傲與冷靜零落了一地,此刻,她只是一個怕死的女人。

是啊,怕死。

她舍不得小葉子嬌滴滴的依戀,舍不得伊娜的冷嘲熱諷,舍不得薛華清的善解人意,也舍不得岳峰,哪怕他只能給她脆弱的愛,和摘不淨的痛……

縱使她裝得多灑脫,走得多決絕,表現得多麽的冷清,她還是有這麽多舍不得,她真是一個自私、虛僞的女人……

冰陽想嘲笑自己,滿臉的僵硬卻連一個笑也扯不出來。

自己緊抱着雙臂委縮在一個牆角,顫抖地觸到了自己的小腹,想到了那裏那個剛剛開始孕育的小生命,另一種悲涼傾襲而來,随之落下來的,是自己的眼淚。

如果,還能活下去,她什麽都不想放棄……

似乎有什麽在心裏釋放開來,無窮無盡的恐懼和悲傷漸漸淡化成一片片的茫然,她一點點地陷進那越來越茫然的空曠裏,

随後是那漠然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接着汽車發動,然後轉彎,離開,越來越遠,直到聽不見……

“哥,這,這,怎麽辦呀?”

“還能怎麽辦,殺了人咱們可能是死路一條,可不殺人咱們肯定明天就得被碎身萬段……”

“就是呀,烈火門可是比清門厲害多了!”

“唉……”

冰陽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待到那幾混混擡起她的身子,她連厭惡都來不及,就沒了知覺,只聽到他們最後一句類似忏悔的話。

“姑娘,你若化成鬼了千萬別來找我們呀。我們也是被騙被逼的。誰讓你得罪了烈火門,誰讓你自己卷進了烈火門和清門這趟渾水裏呢……”

更不知道,揣在口袋裏的手機,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待到他們離開了那條巷子,那手機便在地上,閃爍着,蜂鳴着打起圈來。

冰陽似乎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卻又不記清楚到底有些什麽。

似乎很熱鬧。那熱鬧之中,她甚至隐隐聽到過薛華清的聲音,冷冷的,淡漠的,只是有些遠。她想努力睜開眼睛,卻似乎又有人摁住她的肩膀,在她的頸部又注射了冰涼的液體。而那剎那間的知覺伴随着那溫度的消失而再一次陷入空茫。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又似乎聽到有很多人在打架。

她似乎又聽到了薛華清的怒吼。

最清晰的,似乎有一段,是在漫天的火海裏,她睜開眼,看到的是君傲,一身的煙嗆味兒,滿臉的灰花。他一面踉跄地跑着,一面不停地喊着她,“冰陽,你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我這就帶你去醫院……”

當冰陽在陽光的溫熱裏睜開雙眼,她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酸痛而麻木的感覺從四肢百骸蔓延開來,她動了動胳膊,卻驚醒了趴在病床旁的人。

“陽陽,你醒啦?”伊娜頂着一蓬亂發騰地坐了起來,驚喜的眸光卻掩不住眼中那一道道的紅血絲。

沒等冰陽開口,伊娜竟驀地眼圈又紅了,攥緊了冰陽的手就往冰陽跟前蹭,還沒等蹭到她跟前,便咬着嘴唇跟篩豆子似的掉起眼淚來。

“伊娜,哭什麽呀!”冰陽用那嘶啞着喉嚨勸着,擡起另一只手就要去給她擦眼淚,卻看到了插在上面的針管。猶豫之下,伊娜的腦袋已經砸在她身上哇哇地哭了起來。

伊娜的嗓門本來就高,再加上這麽忘情地一哭,估計房頂都得顫上幾顫。

“去去,伊大小姐你哭喪呢?”冰陽揉了揉被伊娜這一哭攪得酸不溜丢的小心肝,忙推開這位形象全無的大小姐,開玩笑道,“哭喪也行,那邊的哈喇子連這邊的眼淚鼻涕你待會兒可得全給我洗幹淨了!”

“你TM的把姐給吓死了。竟敢五天五夜沒動靜……”伊娜終于破涕為笑,狠狠地在冰陽身上錘了幾下,然後又恨恨地擰了兩下那張有些蒼白的臉,看着那兩邊對稱的紅通通的手印,才一邊擦着眼淚一邊瞪着眼咬着牙站了起來。

門口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伊娜身子一怔,似想起了什麽似的,驀地斂了方才的瘋樣,還用手胡亂的扒拉了幾下頭發,整了整儀表。

冰陽好奇地正要向門口望去,卻先聽到了小葉子奶聲奶氣的聲音:“薛叔叔早,咦,薛叔叔你又抽煙啦,陽陽姨最不喜歡別人抽煙了。”

掠過小葉子和王重陽胖乎乎的身影,冰陽終于再一次見到了薛華清。

算起來,自從返回A市以後,兩個人再也沒見過。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