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綠茶激情對線(7)
毋庸置疑,陸見深是一個漂亮的男人,而且他的漂亮,是屬于成熟性感的男人的漂亮,豔而不俗,具有穿透一切的攻擊性。
夏深蘭心跳一窒,做好了被發現的應對準備。
但陸見深只是對着他的方向彎了彎唇,就突然毫無預兆地離開了。
夏深蘭拿不準陸見深的意思,躲在珊瑚礁裏沒敢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最開始出去那一批人已經回來了,船的引擎聲響起,又逐漸遠去。
夏深蘭又等了一段時間,完全聽不到聲音了,才從水裏鑽出來,陸見深的船隊已經完全不見了蹤影。
他迷茫地看着深藍得接近黑色的海面,想破了腦袋也不明白陸見深這一番行為是什麽意思。
不管怎麽說,人魚不能再待在這裏了。
夏深蘭尋思着得要盡快送走人魚,回到家裏,組織了一半的語言直接被沖散了——
人魚暈過去了,沉在水底。
姜沉星也暈過去了,地上吐了一攤血,右臉上一道将近兩寸的傷口,皮開肉綻,十分駭人。
夏深蘭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家裏的情況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讓他幾乎失聲。
好一會兒,他跑進屋,肩膀已經痛得麻木了。
扶起姜沉星,夏深蘭發現了他壓在身下的紙條。
是爺爺的字體。
夏深蘭想到了這是什麽東西,展開飛速看了起來。
“蘭蘭,這是為了防止發生意外,來不及告訴你關于海子的事情,我特意留給你的。如果你還是看到了這封信,不必為我感到傷心,好好照顧自己。
你經常看動物世界,應該知道,大自然不會創造一種處于絕對優勢的生物。
海中的人魚,我常給你說,體能強大,聰明而善于模仿,但他們沒有感情,這反而是造物主的恩賜。
他們唯一的弱點,就是繁衍。”
“人魚是一種領地意識極強的生物,很難和同類和平相處,他們的繁衍方式,就是伴生海子。
而且他們一生只有一次繁衍機會,也就是伴生海子成年後的第一個夏至。
你的人魚或許會來找你,會用盡方法誘惑你下海,無論如何,不要下去,離他們越遠越好。
他們要的不只是繁衍,還有你的心髒。”
夏深蘭想起爺爺胸口上的傷口。
那個爺爺愛着的、又傷害了他的人,是人魚。
夏深蘭腦子一團亂麻,想抱着姜沉星去醫院,但麻木的傷口突然痛了起來,膝蓋一軟跪在了地上。
仿佛心裏一個閘口被打開了,眼淚不受控制地湧了出來。
眼淚砸在姜沉星的臉上。
姜沉星悠悠轉醒,看到夏深蘭的模樣,似乎立刻想明白了前因後果,低聲詢問:“小夏哥,你看到了?”
夏深蘭艱難開口:“哪來的?”
“我擔心你,就去海邊了,在沙石堆裏看到的。我記得你醒來後一直在找它,就把它拿回來了,沒想到……”
沒想到裏面的內容會是這樣的,諷刺得令人絕望。
“那你的臉呢?怎麽回事?”
“我的臉?”姜沉星好似沒反應過來,碰了一下傷口,疼得掉了眼淚,驚恐地抓住夏深蘭的衣領:“是人魚,他瘋了……小夏哥,他會傷害你的,快讓他走!”
“我先送你去醫院……”
“小夏哥,等他醒來,就不是你想送走就能送走得了!”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不懷好意的陸見深、爺爺的信、姜沉星的傷口……
肩膀的傷口還在鈍痛,讓他根本沒辦法集中精神來思考。
人在極度混亂的時候,常常會抗拒思考,而把信任的人的建議當做最佳的行為範本。
而姜沉星還在催促:“小夏哥……”
夏深蘭心一狠,撈出昏迷的人魚放回了海裏。
處理好人魚,根本來不及傷感,夏深蘭就急忙帶着姜沉星去了醫院。
途中姜沉星又暈了過去,到了醫院之後,夏深蘭把他送去急診室處理傷口,猶豫了一會兒,沒有立馬走,而是問道:“醫生,會留疤嗎?”
“這麽深的傷口,留疤是肯定的。”
“有沒有什麽辦法,能盡量讓他的疤小一點……”
夏深蘭知道姜沉星有多在乎他的臉,撞了一道小口子都要每天觀察好沒好,要是留下那麽長一道疤……他肯定接受不了。
“疤小一點的方法倒是有,就是用免縫合的傷口貼,但恢複得慢。”
“……就用這個吧。”
“行,我知道了。”
夏深蘭點點頭,終于打算去處理自己的傷口,還沒走兩步,一頭栽倒在地上。
模模糊糊中,他似乎聽到醫生埋怨的聲音:“燒成這樣了還管別人……”
怪不得他覺得頭腦發熱,原來是發燒了……
夏深蘭又做了那個夢——他被人魚藏在海底,不管他怎麽哭泣求饒,人魚毫不留情劃開了他的肚子,把一條小人魚塞了進來。
小人魚長得飛快,很快就把夏深蘭的肚子撐得渾圓。
人魚再次出現了,告訴夏深蘭時間到了。
他再次劃開夏深蘭的肚子,取出已經有人類嬰孩大小的小人魚。
人魚一手抱着小人魚,另一只手刺穿了他的胸膛,取出一顆鮮活的、跳動的心髒。
他快要死了,體溫逐漸流失,只有孤獨感陡然增強……
人魚冰涼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夏深蘭憤怒地想要甩開他的手。
但那只手還是緊緊抓着他,緊随而來的還有一聲“小夏哥。”
夏深蘭意識到這是夢,猛地清醒過來。
是姜沉星拉着他的手,濕冷的觸感傳來,和水中的人魚有一些像。
“小夏哥,你終于醒了。”
姜沉星臉靠在夏深蘭的手中,态度依戀,像一只害怕被抛棄的寵物。
夏深蘭嗓音沙啞:“我睡了多久?”
姜沉星這才大夢初醒一般,趕緊倒了杯溫水端到夏深蘭嘴邊,一邊說道:“兩天,我好擔心你。”
“兩天……你去幫我辦一下出院手續,我們回去。”
“可是,你的傷……”姜沉星顯然有些不樂意。
“我沒事,但是那天陸見深好像發現我了,又什麽都沒做,我覺得有點不對勁,他肯定是想做什麽……”
說來說去,還是因為人魚。
姜沉星坐直了身體,“就算他要做什麽,你現在這個樣子又能做得了什麽?”
就算他低垂着眉目,夏深蘭也能聽出一絲不對勁,很像某種沉默爆發的前奏。
夏深蘭有些緊張地反握住姜沉星的手,“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他自己都不明白他究竟在緊張些什麽,明明他才是年長者,是照顧姜沉星的哥哥,在這一刻,好像一切都被颠覆了。
姜沉星突然笑了起來,“嗯,我相信你。”
不是他一貫柔軟蒼白的笑,而是蘊含着夏深蘭看不懂、抓不住的涼意的笑。
夏深蘭本來是趴在床上不敢動的,這一刻卻努力擡起頭去看姜沉星的眼睛。
“姜沉星,你怎麽了?”
姜沉星輕輕按住他的脖子,“我沒怎麽,就是想起明天就是你十八歲的生日了,确實不應該待在醫院。”
輕柔的、卻又如此沉重,夏深蘭感覺到了某種隐晦的變化在悄然發生。
醫生非常不贊同夏深蘭出院,但夏深蘭已經下定了決心,只能放他走了。
只要不碰水不拿重物再忌忌口,基本是可以完全恢複的。
姜沉星對醫生的交代看得格外重,什麽事情都不讓夏深蘭做,就連夏深蘭想洗頭,也是他來代勞。
夏深蘭好不感慨:“你對自己要有這麽上心,我也用不着操那麽多心了。”
“我想讓你為我操心。”
夏深蘭:“……你的想法還挺別致。”
晚飯也是姜沉星親自動手做的,夏深蘭一直待在廚房門口指點他。
但廚藝這個事情,光是聰明是不夠的,還需要足夠多的練習,才能真正賦予一道菜靈魂。
只能說,姜沉星做的無功無過,是很标準的答案,能吃,但不吃也不會覺得遺憾。
夏深蘭給面子的吃了不少,姜沉星自己卻沒什麽胃口,吃了幾口就撂筷子了。
“不好吃。”
夏深蘭安慰他:“哪裏不好吃了?色香味俱全,多好啊。”
“和你比差遠了。”
“到也沒差多遠,但你也不看看我做了多少年了,要是你第一次就比我做得還好,我今晚不得羞愧得從窗戶跳下去?”
姜沉星抿了抿唇,沒再說什麽。
夏深蘭總覺得他最近的情緒不太對勁,想說點什麽,但又不知從何說起,只能悶悶地閉上了嘴。
夜幕降臨,夏深蘭趴在床上,睡不着,因為肩膀痛,玩手機也不方便。
他翻來覆去許久,想把窗簾打開看看夜空。
因為姜沉星就在隔壁屋子睡覺,夏深蘭是輕輕扯開窗簾的,以免發出太大的聲音吵醒了姜沉星。
外面比房間亮,窗簾緩緩拉開時,像舞臺劇表演初,帷幕被緩緩拉開的模樣,微亮的夜景映入眼簾,還有不遠處的海中一團忽明忽暗的金光。
他本來沒有任何期待,卻在那一刻有了一中期待落實的松懈感。
人魚就在不遠處的海域看着他。
他們隔着黑夜相望,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停滞。
夏深蘭想,他在這裏幹什麽?想報仇嗎?為什麽不用人魚之歌引誘他下去呢?
當時的他神志不清,直接把人魚扔回了海裏,這也是夏深蘭一直以來有些後悔的地方。
關于人魚和海子的事情,他想從人魚嘴裏得到一個答案。
作者有話要說: 人的潛力都是無窮的,我今天一天之內就要把科二背完。我高中要是有這種精神,清華北大是不是都要搶着要我了?(▼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