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哦,知道了。”
用目光送走了陳钜,夏木只能傻傻的打開電視機,可嘆鄉下也收不到幾個臺,還帶雪花。一邊看一邊走神,至于走到的是什麽神夏森表示他自己也不知道。
不過可以肯定是的,夏木的心思根本沒在電視上。夏奶奶在廚房裏一直忙着,根本顧及不到他。就在夏木無聊的快要發黴的時候,夏蒙父子倆來了。
“咦?佑大爺,你和小蒙哥咱來了?”
手上還提着東西。
“小木頭,大爺今天來是有事求你呢!”
夏蒙爸把手上的臘肉和臘腸放在桌上,家裏也只有這個東西拿得出手,夏蒙說他們蜀省的臘肉在外面可招人稀罕了,所以今天就拎了一大塊臘肉和六截臘腸過來。
“大爺,你有什麽事就說吧!這些東西你拿回去,太見外了。”
夏木看着桌上的東西,對于兩人的來意他其實猜了到幾分,只是這事好商量,但東西就不能收了。
“不成不成,我們有事相求,哪能空手而來呢!”
夏蒙爸是個地道的農家人,請人辦事就得送禮,一般送禮也不會送多貴重的東西,基本上都是農家人自己拿得出來的。畢竟你求人幫你辦事,總不能白讓人家幫忙吧!如果事情成了,事後還會再送上一份禮,這禮有多重得看那戶人家的家底了。好的就多送一點,差的就拿自家出産的東西,比如雞蛋啊臘肉什麽的,都可以。
“大爺,這東西我真不能收,舉手之勞的事我要真收了,回頭我爸非削我不可。”
夏爸跟夏蒙的爸爸是打小一塊長大的,感情很是不錯,不過是安排一個工作,他真收了這臘肉和臘腸,夏爸肯定會說自己不懂事,大爺的東西都要收。
“小木頭啊,我和夏蒙的來意我們不說相信你也知道,這東西呢我們是不會再帶回去的,你只給大爺一句話,行不行?”
夏蒙爸也有自己的堅持,本來昨天晚上他想帶孩子過來的,可是後來一想大晚上的夏家還有客人,他們上門就有點不太好了。今天上午他們來夏爺爺家的門前路過了好幾次,就是想看看夏木有沒有在家,第四次的時候終于等到了,父子倆就馬不停蹄的提着禮上門。
“行,怎麽不行。到時候小蒙哥只管來就是了,反正我也要招人,小蒙哥是我族兄,我肯定得給這個面子啊!只是有一點得說好,不能偷懶耍滑,不然我就只能請小蒙哥另謀高就了。”
Advertisement
夏木這事答應了下來,但也有前提在,不然夏蒙要是借着自己是夏木堂哥身份做事不用心也罷了,要是搞些什麽事出來,他可就是引狼入室了。
“小木頭你放心,我肯定好好幹。”
夏蒙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能在家門口找到工作,他要是不認真幹,怎麽對得起信任自己的小木頭,而且被辭退後他想再找這樣一個離家近,又不錯的工作就難了。至于幹農活累人的事他覺得這根本不是事,鄉下長大的娃有誰不會敢農活的,不幹農活吃什麽啊!
“那這樣就行了,這東西你們提回去吧!”
夏木坐在離桌子比較遠,又不能動,不然就可以把東西提回到他們手上。
“不成不成,這是我們一點小小的心意,小木頭你要是不收,我家夏蒙哪裏好意思去你的農場上工作啊!”
一開始夏木就收了會招收一些經驗豐富的農民工,夏蒙雖然也會幹活,可離經驗豐富就差遠了,夏木今天同意這事差不多是等于給夏蒙開了後門,夏蒙爸還打算回去再弄點黃膳來送給夏木呢,又怎麽可能再把這些臘肉提回去。
“大爺~”
“小木頭你不要說了,這事就這樣吧!我和夏蒙回去了,等你腳好後,你看看夏蒙适合做什麽,你說一聲就是了,到時我送他去。”
夏蒙會伸手阻止了夏木要說的話,請人幫忙送禮可不能拿回去,不然次數多了誰還會按規矩做事,要是次次都讓人白幫忙,時間久了幫忙的人心裏就該不舒服了,畢竟又不是欠了對方什麽,老是這樣占便宜就惹人讨厭了。所以在鄉下你拿不出什麽錢,可人家幫了你哪怕是一頓飯也該請啊,不然以後人家憑什麽幫你?誰也不想幫個白眼狼啊!
夏木只能無奈的看着他們父子倆離開,桌上的臘肉和臘腸擺了一桌。
其實早在前幾天他就察覺出來夏蒙的心思了,只是不知道對方的想法夠不夠堅定,所以這事他沒有提,想等夏蒙自己來提,到時他順水推舟答應下來就是了。沒想到夏蒙父子會拿臘肉上門,更聲明這是謝禮。
農村人送謝禮給幫忙的人是很正常的事,夏木到不是嫌棄這東西不夠好,而是夏蒙家其實生活也一般,現在夏蒙離婚連老婆跑了的事譚助理早就打聽清楚了。不說兩人經常一起玩,就說夏蒙家現在的日子也不好過。夏蒙雖然在外面打了幾年工,可是老婆特別會花錢,幾年下來夏蒙愣是沒存到一分錢,最後老婆卻跟別的男人跑了,真正是人財兩空。
現在夏蒙的父母還能幹活,再過幾年他們都不能幹了,這家裏的一切都得壓在夏家一個人的肩上,到時夏蒙家生活肯定會比羅艱難,夏木又怎麽忍心收他家的禮。
只是不收讓人家欠這麽大的情,他們心裏也不會舒服的。一想通夏木也不糾結這臘肉了,反正他答應了人家也送了禮,這人情啊也就還上了。要知道,這世上最難還的就是人情了。
夏奶奶把肉焖在鍋裏,一出來就看到桌上的臘肉和臘腸。
“這誰送的啊?”
夏奶奶在廚房裏,做飯的時候怕煙熏到客廳,就把廚房與客廳這道門給關了起來,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夏蒙父子來過。
“小蒙哥和大爺過來了。”
夏木把事跟夏奶奶說了說,引得她直嘆氣。
“蒙子這孩子也是個苦命人,好不容易娶個媳婦卻跑了。他一個人回來的時候我們就猜到了,雖然他一直沒說,但是媳婦跑了的事在我們村也是發生過幾起的,只要想起來還有誰不明白的。”
夏奶奶說的那幾人夏木知道,他們的老婆就是出去打工,然後一去不回,連孩子都不要了。比起他們,夏蒙和梅子好歹還沒有孩子,不然夏蒙的日子會更難過。
村子裏那幾戶媳婦跑了的人,因為家裏窮又帶着孩子,一直沒有另找,幾個孩子也因為沒媽日子過的很苦,連個洗衣做飯的人都沒有,幾個孩子放學後別人一回家就吃飯,他們還得自己洗米煮飯,等他們吃飯完也到上學的時間了,中午甚至連休息一下的時間都沒有,晚上回來還要打豬草割牛草,夏木家最慘的幾年夏木都沒有像他們那樣苦,因為再苦前面還有父母撐着。而他做為幺兒,上面還有哥哥姐姐,苦也就是吃食上和穿着上苦了點,其它的夏木還真沒有覺得苦。
“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吧,這夏上村的人都是一個祖宗傳下來的,雖然血緣遠了,可你們也是一塊長大的,好歹讓那個孩子過的不是那麽辛苦。”
夏奶奶對夏蒙充滿了同情,不僅僅是因為他的老婆跑了,更因為夏蒙以後的日子。一個離了婚的男人,家裏也不怎麽富裕,還要養兩個老的,現在的姑娘又很挑,夏蒙想再找一個就很難了,尤其他又沒有兒子,那些離婚不能生孩子的肯定不能找了,這樣一來難度又加大了。
現在農村的男人想找個媳婦真的很不容易,能吃苦的女人太少了,不然好多都像夏蒙的前妻梅子那樣,一見識到了城市裏的繁華就會另找出路。能踏踏實實過日子的女人太少了,不踏實的娶回來只會攪得整個家宅都不安寧。
“我知道了奶奶。怎麽有股糊味?”夏木聞了一下。
“哎喲喂,我的菜。”
夏奶奶一把大腿,往廚房跑去。
“啧啧,不知道今天中午我們吃的菜會不會有鍋巴。”夏木聳了聳肩,老人家跟他說話把鍋裏的菜都忘記了,回頭爺爺知道了又該說奶奶忘性大了。
本來夏木想瞞下這事的,結果奶奶自己說漏了嘴,爺爺便跟她拌起了嘴。
“怎麽回事?”
陳钜一回來,就看到吃飯的桌上放着臘肉和臘腸,而爺爺和奶奶則相互不看對方,夏木在一旁撫額。
“爺爺奶奶,你們就別拌嘴了,阿钜已經回來了,可以吃午餐了嗎?”
老小孩老小孩,越老越小孩子。兩位年紀加起來都超過一百五十歲的老人偏偏喜歡在小事上較勁,明明只是一個菜燒糊的問題,為什麽爺爺奶奶還能吵起來?
不怎麽想的明白的夏木提醒爺爺和奶奶,家裏還有客人呢!
“哦對,我去端菜。”奶奶立即忘記了還在和爺爺嘔氣的事,進了廚房。而爺爺也開始把臘肉和臘腸重新挂到了儲物室,那裏已經挂滿了臘腸和臘肉。今年爺爺殺了一頭豬做臘肉,一半要送給夏爸他們,另一半則留在家裏吃。
做為蜀省人,家裏要是沒備點臘肉簡直不能稱之為過年。而夏木的老家尤其多,基本上到了熏制臘肉的時節,外面都能看到白色的煙霧在天上亂飄,把整個天空都給遮住了。
以前每家每戶只能割點肉來熏制,現在生活好了自己養豬,養的豬也不賣自己留下來殺了做成臘肉,每個部位都有,可比以前豐富多了。
今天中午夏奶奶切了一盤臘豬肝,正好是夏木喜歡的。夏奶奶每年都會弄,然後讓夏爸給夏木吃。除了臘肉,還有紅燒肉和泡椒肥腸,這是夏奶奶讓大伯母買回來給她的。而大伯母買回來後還替夏奶奶清洗幹淨,直接凍在冰箱裏,夏奶奶要吃的時候拿出來解凍直接切了炒就是。然後有一盤青菜,和一個蛋花湯,四個人的午餐就弄好了。
別看只有五菜一湯,但是農村的菜份量比城市裏的人要多出三分之一,所以這五個菜足夠四個人吃了。
四個肉菜全是夏木喜歡吃的,陳钜看着很油但是聞着很香的菜,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這些肉全是土豬肉,比起飼料豬這土豬肉可香多了,你嘗嘗。”
夏木夾了一塊紅燒在陳钜的碗裏。
“嗯嗯香~”
陳钜一口咬上去,肥而不膩,味道香的快讓他把自己的舌頭都吞掉了。怪不得那麽多人追捧土豬肉,确實吃起來比平時在市場上買的飼料豬肉好吃多了。雖然他的農場也有喂豬,但是感覺比不起這種農戶喂出來的土豬肉,明明都是用糧食和豬草喂的啊?
“我記得以前還好,基本上買的豬肉都是土豬肉,不像現在買的全是飼料豬肉,長是長的快,但是肉不好吃。”
夏奶奶提起現在集市上買的豬肉就搖頭,他們很少買那些人,一般都是去熟人家買土豬肉,現在好多農民家裏頭好過了,也肯買肉回去。所以像他們村子裏的殺豬匠專門收購土豬,每天都會殺一頭,認識的人都會去他那裏買,一頭豬有時候都不夠買,可見現在吃肉的人多了起來。
“沒辦法,土豬長得慢,不像飼料豬,幾個月都可以出欄了。”
夏木咬了一口紅燒肉,配了一口飯,比起大酒店裏的名廚手藝還要贊。
“不過飼料豬肉比土豬肉便宜,土豬出欄時間太長,跟不上需求。”
陳钜已經吃了一大碗飯,又添了一碗飯了。他懷疑再這樣下去,他身上的六塊股很快就變成小肚楠,不知道那個時候小木還愛不愛自己。
“這是沒辦法的,一個是便宜,一個是時間短,再一個就是喂飼料比較省錢。”
夏木因為農場也要養豬,所以專門做了一下調查,用糧食豬草喂出來的豬,成本比飼料的高出很大,雖然出欄後價格也比較貴,但是對精明的商人來說這不太劃算啊!賺的錢少了。
“小木,農場的豬你什麽時候開始養?”
陳钜第二碗吃的就比較慢了。
“養豬的房子已經建好消過毒了,開春就會有五十頭豬運過來,以後每個月還有二十頭豬送進養豬場,這樣到了明年年底,差不多每月都會有豬出欄。”
夏木決定把豬場的工作交給夏蒙父子,另外再請兩個幫工。
“全部用豬草喂嗎?”
“嗯,小點的時候會給他們煮一點糧食,差不多一個月後就全部用豬草和糠混着喂了。”
還有紅薯,正好村子裏每年都會有人種很多,他們自己家養的豬根本吃不完,夏木可以收購,然後再加上莊園産的,農場的豬應該不會缺吃的,再說還有苜蓿呢!曬幹了冬天做飼料。
“我今天看了你的農場,比我在京城郊區的那個大多了,三座大山啊!之前看照片就覺得很大了,沒想到親眼看到後光是繞着三座山走一圈就得差不多一個小時。”
陳钜今天是真的受震憾了,昨天在車子就發現小木他們老家的山很多,一個連一個,連綿不斷,起起伏伏,近看是山,遠看還是山。
山上是旱地,山下是水田,一層疊一層,特別的有鄉村田園的風景。
“我們這裏什麽都不多,就是山多。不過我外婆那邊相對好點,平原的地方比較多,他們住的地方地勢也比較低,一旦漲水很多田地都會被淹。”
他們這邊地勢比較高,水再漲也很少能把田地淹了的。反正每年夏天漲水夏木沒見過被淹沒的田地,比起別的地方他們這裏的地理位置太好了,唯一不好的就是偏了點。
“我們這邊的人應該是住在半山腰上吧!這山被分成了三層,一層是山頂,一成就是我們現在住的這層,在半山上,有着很寬的平地,大多數的田地都在半山上。然後再往下半座山又是一層一層的水田,一直到山溝下的河邊為止。”
他們這個地方的地勢用夏木的話來說就是有點奇怪,山很多,然後人住的地方居然不是山腳,而是半山腰,幾座山都在半山腰上連成一片,然後下面又是一個整體。就像是一座非常大的山上面開了幾個杈,而那幾個杈就是現在夏木他包的幾座山。
“這裏水田這麽多,我看田裏都稻子被割後留下的稻樁,哪裏來的水?”
不僅有水田,還有旱田,好多旱田還在半山腰上,這樣從河邊抽水就有點不太現實,哪怕是用抽的也要好幾個抽水機連着抽幾天幾夜估計都解決不了半山腰上這麽多旱田用水。
“每年到了插秧的時候我們這裏會有升鐘水下來,九十年代我們這裏就修了水渠,從那以後每年插秧都不會缺水,不像以前不是從河裏抽,就是在下大雨之前把田犁好,再把田邊缺口全都堵上,把雨水攔在田裏。”
只是這樣一來如果那年春天少雨的話,就只能挑水或是抽水了。他們這村還算好的,地下水比較豐富,換成周圍幾個村,農忙過後總有人累病一場。
“農民真辛苦。”
陳钜自己是從沒有吃過這樣的苦,但是親眼見過夏木老家的農民後,他對那句‘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有了更深的了解。
“所以不能浪費糧食啊!”
農家人是最讨厭別人浪費糧食的,家裏的剩菜剩飯只要能保存的絕對不會倒掉,因為對農民來說一碗米飯都是他們辛辛苦苦種出來的,浪費的不僅是糧食,還有他們的血汗。
“我從不浪費糧食。”
陳钜把空了的碗給夏木看,雖然他不懂農民的辛苦,但是在陳老爺子和父母的教導下,陳钜确實從不浪費糧食,就算他身價百億同樣如此。比起那些點了一桌子菜一口也不嘗的富豪們,陳钜這樣的有錢人真是太少了。
“小陳,還要不要再吃一碗?”
夏奶奶很熱情的看着陳钜的空碗,夏奶奶最喜歡這種不浪費糧食的小夥子了。
“不了奶奶,我吃飽了。”
陳钜摸了摸肚子,有點撐。也不知為什麽,總覺得夏家的飯菜比他平時煮的還要好吃,自己不知不覺中就吃了兩大碗米飯,還有那麽多的菜。
“你可不要跟奶奶客氣哦!”
夏奶奶見他拒絕也不勉強,有孫子在就算陳钜沒吃飽他也不會幹看着客人餓肚子,而且瞧陳钜的樣子也不像是客氣。
“奶奶,我不會客氣的。”
陳钜笑着點頭,這夏家也是他的家,他跟誰客氣也不會跟家人客氣啊!
“奶奶,你就別管他了,他自己知道饑飽的。”
夏木慢吞吞的吃完一大碗飯,又添了小半碗才有八、九分飽,覺得差不多了就放下碗筷。
“去看會兒電視吧!休息一下再去午休。”
剛吃飽飯就睡覺對身體不太好。
“好。”
陳钜對夏奶奶和夏爺爺笑了笑,就在他們的注視下扶着夏木去看電視。
夏奶奶和夏爺爺吃飯比較慢,陳钜和夏木都吃完了他們才解決一碗飯,對平時都吃兩碗飯,農忙的時候吃三碗飯的夏奶奶和夏爺爺來說,一碗飯下肚才半飽,所以還得再吃一碗。
只是等他們吃完,夏木和陳钜已經上去午休了。本來陳钜想幫夏奶奶洗碗的,被她嚴厲的拒絕了,對夏奶奶來說陳钜是客人,平時夏木幫她洗就算了,這是自己是孫子,可陳钜就不能像親孫子那樣使喚,什麽是自己人,什麽是外人?老人分的很清楚。
面對老人分的如此清楚,陳钜差點沒流下幾滴男兒淚。他真不是外人,是內人才對。
夏木見狀,差點沒笑抽過去。
“以後就好了。”
只能如此安慰陳钜,主要是現在不能跟夏家人老實交待,不然陳钜連客人的身份都沒有了,會被夏家人打出去不可。
“為什麽我感覺你在幸災樂禍?”
陳钜眯起了眼,手放在了夏木的腋下威脅道。
“沒有,你聽錯了。”
夏木可不想被陳钜咯吱他,他的腳受了傷又不能跑,跟甕中捉鼈沒什麽兩樣了。
“是嗎?”
不信。
“是的。”
很肯定的語氣。
“算了~”
小木腳上還有傷,鬧也得等他的腳好了再鬧,要是鬧過頭不小心碰到哪裏讓小木的腳傷加重,他再後悔自己不知輕重也晚了。
“呵呵,阿钜最好了。”雙手抱住陳钜的脖子蹭了蹭他的胸口,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說的就是現在的夏木。
陳钜臉上雖然充滿了無奈,但是眼中卻帶着滿滿的笑意,可見他心裏還是挺享受愛人難得的依賴與信任的。
因為清楚自己不會對他怎樣,所以夏木才敢一次又一次的爬到陳钜頭上。
“我這樣應該是得寸進尺了吧?”
夏木苦着張臉,一直被陳钜寵着,他的心理年紀都快跟三歲的小朋友一樣了。
“不是,因為我喜歡看你嚣張爬到我頭上的樣子,你這樣就很好。”
再多依賴自己一點,這樣小木以後就不會離開自己了。陳钜願意寵着夏木,只是想讓他多依賴自己一些,最好是依賴到離開自己就活不下去最好,這樣小木想離開他也不行。這就是陳钜的陰謀,他想讓夏木一輩子站在自己的身側不離不棄。
夏木聽後嘴角揚起了淡淡的微笑,得愛人如此,夫複何求?
“阿钜,你快去看看,爺爺這麽大年紀了要是被豬撞到了就不好啦!”
夏木一身舊衣,挽着袖子抱着一堆柴去給正在燒水的夏奶奶。他們家殺過年豬,夏奶奶養了兩頭,一頭殺了做成了臘肉,一頭在臘月二十八殺了過年。
“我知道,你自己注意點,你的腳傷還沒有完全好呢!”
陳钜也是一身舊衣,這衣服還是夏樹的,是一套寬大的運動服,夏木的他穿不了。
“我曉得,你快去吧!”
陳钜在夏家已經住了一個月,就在前天他們倆終于搬進了自己的家。明面上正院二樓的房間是兩間,一間住着夏木一間住着陳钜。可實際上夏木和陳钜是住在一起的,另一間只是障眼法,兩個房間的中間有一道隐形的門,除了夏木和陳钜別人都不知道。至于裝修的人是陳钜找的,他們不會說出去。
看着陳钜跟普通的農村青年一樣幫忙,夏木就有些心疼,可這也沒辦法,今天人手确實緊了一些。而且陳钜也想多在夏家人面前表現表現,刷刷好感。
“奶奶,這些柴夠了嗎?”
夏木把柴放在夏奶奶的身邊,鍋裏的水已經開了,夏木又加了一些進去繼續燒。
“阿木,你坐在這裏烤烤火,這兩天有點冷,你可不能整感冒了。”
夏奶奶把小孫子拖到自己的身邊坐好,夏家幾個孩子都回來了,包括夏爸夏媽。這一次總于不擔心沒有地方住了,往外過年夏大伯家的孩子一回來,夏奶奶家就被住滿了,雖然這房間是夏奶奶他們留給夏爸一家的,可總不能大兒子的孩子回來了讓人家沒地方住吧!何況還有大孫女婿和曾外孫他們呢!
所以每年過年夏爸一家都不在夏奶奶家住,守歲也是在城裏的家中。
今天不同了,夏木要建的房子前兩天就可以住人了,夏爸夏媽他們一回來就搬進了右邊的那個小院,包括夏樹和夏薇夫妻倆都住在那個小院裏。
今年不僅夏家人回鄉下過年,連陳老爺子和陳源一家三口昨天也過來了。這還是陳家第一次不在京城裏過年,而是來到這個偏僻的鄉下。京城的世家知道陳家今年不舉辦宴會後還很奇怪,直到傳出陳老爺子要去陳钜伴侶的家鄉過年才讓大家恍然大悟,原來是去親家家裏了。
而陳昆夫妻現在根本沒心情留決周圍的一切,所以更加不知道陳老爺子今年不在京城。陳昆急着趁過年把他搞出來的漏洞補上,到處拉投資人。衛家因為衛小姐被扔了出去,也惱怒陳昆的隐瞞,所以撤走了投資,現在工程進行了三分之一,沒了資金全都停了下來,要是再拉不到錢投進去,整個工程就會爛尾,到時候別說政跡了,他連自己現在的官位能不能保的住還是個問題。
這投資商是他拉來的,這開發也是他提出來的,結果現在變成這樣陳昆有苦說不出。小兒子無論他怎麽說都不肯答應,甚至衛家還知道了自己隐瞞他們的事,陳钜根本就不承認他找的衛家小姐做未婚妻,這讓陳昆在惱怒的同時也拿陳钜沒有半點辦法。
他能怎麽說?陳钜是他兒子不假,但名義上陳钜只是他的侄子,萬萬沒有在爺爺還活着的時候,做大伯的插手侄兒的婚姻。哪怕私底下許多人都明白,可明面上陳昆還要一層掩羞布呢!
他被工程拖的不能離開,過年的時候自然也就不知道陳家根本沒人,就連陳钜和陳源兄弟都不在京城。除夕那天打電話回去,一直沒有人接。再打陳源和陳钜兄弟的手機,兩人一看是陳昆的號碼就毫不猶豫的按了。
大過年的他們不能讓陳昆惡心到,不然這個年都過的不舒心。難得有過年不用看陳昆夫妻的臉,陳钜和陳源都不願意再想起他們的事來。
“爺爺,快快快,殺豬菜好了。”酒席一擺好,陳源就拖着跟人吹牛的陳老爺子回屋。這殺豬菜他還沒吃過呢,從昨天晚上就一直惦記着了。
夏木的老家也有殺豬菜,不過不是請全村吃,而是請那些幫忙的人和跟自己家關系比較親近的人吃。酒席上有豬血、豬肝、豬肺等,還有大塊大塊的回鍋肉和紅燒肉,再用筒子骨熬的濃湯,這在農村是非常豐盛的一桌席面了。
陳老爺子和夏爺爺夏奶奶他們一些長輩待在屋子裏吃,外面地壩上另外還擺了三桌,陳源一家和陳钜眼夏家人坐在一起,夏木與陳钜是鄰坐,夏木的右邊坐的是陳源的兒子。
“小木叔叔,我要吃回鍋肉。”
陳源的兒子叫陳天保,這名字是陳老爺子名的,小名叫包包。
“包包坐好,叔叔幫你夾。”
回鍋肉用的是菜椒,吃起來一點也不辣,而且這種土豬肉做出來的回鍋肉很香,也不怪包包喜歡吃。
“謝謝小木叔叔。”
包包第一次見夏木就很喜歡,小孩子很敏感,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他心裏都清楚,本能的會親近對他好的人。
“還要吃什麽?告訴小木叔叔,叔叔幫你夾。”
“那個~”
包包指着炒紅燒肉,顏色鮮豔小孩子看了就喜歡。
“好。”
夏木又夾了紅燒肉,當然沒忘記再夾一塊剔了刺的魚肉在包包的碗裏,這魚是夏木下午跟村子裏撈魚的人訂的,他們村下面有一條河,河裏有不少的魚,就是比較難打。只有專門打魚的人才能從河裏打出大魚來,其它人也就只能用釣的。至于大小,就得看運氣了。
“小木叔叔,這肉真好吃。”
包包平時除了二叔叫人送來的肉能吃進去外,對其它的豬肉是碰也不碰一下的。但是今天在小木叔叔爺爺家吃的肉卻讓包包胃口大開。以前吃的肉,特別是瘦肉吃起來總覺得沒什麽味道,一點也不好吃。可是今天的肉卻很香,哪怕是肥肉吃起來也不會膩。
“那是,所以你要多吃一點。”
陳钜夾了一塊豬肝給侄兒,平時這些內髒陳家人很少吃,但偶爾吃一次感覺居然還挺不錯的。
“好。”
對親叔叔包包也很喜歡,唯一不好的就是親叔叔陳钜老是喜歡逗他,每次都愛把包包逗的哭着找媽媽。
陳源夫妻一見有人幫他們看孩子,兩口子就直接埋頭苦吃,這麽地道的農家菜平時可吃不到,今天掌勺的是旺財叔,雖然比不上他的素齋,可農家菜他也做的很地道,平時大家早就喝起了酒,今天衆人卻顧不上酒,全都一個個往碗裏夾菜,就怕動作慢了菜被別人吃光了。
農村現在雖不說一個月只吃一次肉,甚至也不像以前那樣一年只吃一次。但也不是天天都吃肉的,所以難得能飽餐一頓,大家當然不可能撿了芝麻丢了西瓜。反正酒又不會跑,吃飽了再喝也是一樣,還不容易醉。
“陳老哥,你第一次來夏上村做客,我們也沒什麽好招待你的,只能拿這些農家的特色菜請你品嘗一下,要是吃的順口了你就多吃點,要是吃不順口也請不要嫌棄。”
夏爺爺舉起酒杯向陳老敬酒。
“哪裏嫌棄了,這才是好東西呢!我也是從苦日子裏熬出來的,還記得小時候最想吃的就是一碗紅燒肉,可惜後家境好了,再多的紅燒肉也不是心中的那碗,今天卻讓我嘗到了記憶中的味道。”
家裏的廚師手藝很好,但就是太好了,每樣菜用的調味料和食材全都是最好的,可這樣的食物做出來就少了幾分真實,多了一些匠氣,好吃是好吃卻不能讓人打從心底感覺到愉快,始終不美。
“那老哥今天就多吃點,我們這一桌菜是我族侄另外做的,雖然菜式一樣,但油膩少了許多,老年人也可以吃。桌上還有幾盤素菜,可以用來解膩。”
指着中間的幾盤素菜,這是旺財特意替他們做的,年紀大了不服老不行,太油膩的東西傷身。
“好好好,我早就等不及了。”
一桌子老人一邊吃一邊聊起了天,還順便回憶一下過去的事,講講那些年的辛苦。說到動情的地方還忍不住紅了眼,畢竟那幾年日子确實過的很辛苦,吃不飽穿不暖不算什麽,真正可怕的是在戰争下要怎麽保護自己的家人,還要躲避軍隊拉壯丁。
說起過往,老人們一個個黯然落淚,他們當中都有在那場戰争中失去親人的,其實陳老印象像為深刻。他雖然沒有失去親人,卻看看自己親如兄弟的戰友在自己的面前一個個死去,甚至有好多在戰鬥結束後都找不到他們的屍體,因為他們的身體在大炮上被轟成了碎塊,拼都拼不回去了,哪知道這是誰的啊!
老人講起古來,講個三天三夜都講不完。好在他們吃飯的速度也不慢,一個人講另外的人一邊聽一邊吃,換另一個講,其它人就一邊聽一邊吃,一圈下來,大家都吃飽了。
“旺財叔。”
夏木端着一盆豬血往山上走去,旺財叔做完飯随便吃了幾樣就回到廟裏,他不能離開太久的時間,這過年前來廟裏上香的人很多,他得守着。
“我不是說不用拿了嗎?”
在廟裏旺財叔很少吃葷食,特別是初一和十五,是一點葷都不能沾。
“又不是初一、十五,知道你喜歡吃豬血,我幹脆拿一盆給你自己煮來吃了。本來想讓你去我家過年,可你說要守廟不去,還不準我拿些吃的給你啊!”
夏木已經跟旺財叔說好了,過完年就跟他學做素菜。本來早就想來學的,結果一直沒有時間。等農場忙的差不多了時,他的腳又扭傷了,于是拖到了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