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遺囑

清晨,原家別墅。

原政清放下茶杯,管家李休斯立刻躬身上前動作熟練地添好紅茶,他用餐巾蹭了蹭嘴角後随手放到一邊,擡起頭問餐桌對面的原明俊:“明俊,演講都準備好了?”

原明俊頭也不擡地割着盤子裏的培根,低低“嗯”了一聲。

原政清眉頭微微舒展開來,端起茶杯慢慢嘬了一口。

文麗動作文雅地拿過餐巾擦嘴,側過頭朝李休斯無意問道:“聽說原陸時病了?”

李休斯微微彎腰:“不是病了,是被綁架有些受驚。”

原明俊切培根的手一頓。

文麗一愣:“綁架?誰做的?”難道是沖着原家來的?

李休斯回答道:“這個不清楚,不過似乎并不是有目的的勒索,對方總共綁架了十六個大少爺學院的學生,大少爺被牽連到,或許是誤傷。”

原政清放下茶杯朝他看過來:“陸時呢?現在狀況怎麽樣了?”

“大少爺無礙,已經被接出院了。”

文麗哼了一聲,随手将餐巾扔到餐桌上:“他倒是命大。”

原政清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低聲呵斥道:“文麗,你這是什麽話!他怎麽說也是我大哥的兒子!”

文麗立刻針鋒相對道:“我說什麽了?”她豔麗的紅唇抿了抿,忽然笑了:“再說我不過是關心他罷了。”

原政清沉思了片刻,對李休斯吩咐道:“去一趟陸時那裏,讓他今天回家裏用晚飯。”

原明俊擡起頭看原政清:“叫他回來幹什麽?”

原政清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原明俊今年十七歲,以優異的成績考取了西部首府學院,并且在入學第二年順利加入了學生會。西部首府學院是西部區重點高校,西部區的議員甚至行政長官有多數出自其中。按照原政清的計劃,待原明俊畢業後就要走入仕途之路的,而原明俊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不僅頭腦聰明,成績優越,還繼承了他母親的基因,長了一張漂亮的臉,就是性格有時候有點冷傲驕縱,不過畢竟天子驕子,瑕不掩瑜。

因為對于兒子的喜愛,原政清的語氣也緩和了許多:“沒大沒小的,你該叫他大哥。”

原明俊漂亮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心裏卻冷冷地哼了一聲,那樣的草包也有資格讓他喊一聲大哥?明明是特種人類,卻因為特種能力太弱去上普通生的學校,不僅如此,連這個普普通通的大學名額還是原家花了錢給他買的。而那個原陸時不僅體力不行,連頭腦都笨得厲害,反應又遲鈍,真是丢光了原家的臉。

“我只是不明白,父親為什麽要叫他回來。”

“畢竟是一家人,遇到這麽大的事,我們總要關心關心他,不然傳到外面也不好聽。”

原明俊眉頭微微蹙起:“今晚我邀請了商博士到家裏做客。”

原政清不解:“和這有什麽關系?”

文麗塗着濃厚睫毛膏的美麗眼睛朝原政清的方向瞥了一眼,漫不經心道:“明俊是怕你那侄子的性格又當着人家面說些什麽不妥當的。”

原政清的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原陸時的人品其實不壞,就是頭腦有些不大夠用。其實他小時候倒不是這樣的,只是十五年前的事故傷到了他的腦神經,因為沒有得到及時的醫治,後天教育也沒到位,才會顯得有些蠢笨。

他咳了一聲:“就這麽定了,晚上一起吃頓飯,休斯,”回頭看向管家:“去請大少爺來。”

李休斯立刻點頭:“好的,先生。”

原政清站起身由着仆人替他将外套穿好,略低着頭對餐桌上的母子道:“公司最近生意很忙,有什麽事情晚些再說吧!”

待他收拾妥當出了別墅大門,文麗才将眼光收了回來,她掃了一眼原明俊喜怒不明的臉,知道她的這個兒子是有些不高興了。她笑了笑,道:“怎麽了明俊,有些不高興?”

原明俊喝了口牛奶,面無表情地搖頭:“沒有。”

“沒有什麽可不高興的,你以為你父親為什麽要他來家裏吃飯?”

原明俊擡起頭:“為什麽?”

“是為了你祖父遺囑的事情。”

原明俊的動作停頓住了:“什麽遺囑?”他的祖父原勁光身體一直很硬朗,只是不久前卻突發腦溢血死亡,他可從未聽說過祖父曾經立下過什麽遺囑。

提及原勁光,原明俊的臉色有些不好,原勁光膝下兩子,長子原政楷,次子就是他的父親原政清。原政楷儀表堂堂,風度翩翩,很有辦事能力,将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條,老頭子也認為長子無論從容貌還是性格上都更像是年輕時的自己,對他偏愛有加。而次子原政清雖然也很努力,但不知為何原勁光卻看他不順眼,連帶着對原明俊也沒有好臉色。

原政楷的妻子白思慧是他的賢內助,也是他事業上的得力幫手。當年原政楷費盡心力談下了一筆很棘手的生意,原勁光覺得長子常年勞累,白思慧打理家裏的一切也很辛苦,便計劃着讓一家人去國外度假,哪知道移動艙啓動不久就發生了事故,長子一家全部喪命。原勁光得知了消息後當場就昏厥了過去,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因為爆炸很劇烈,沒有找到長子一家的屍體,原勁光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然而十幾年過去了,卻是音信杳無。就在原家全家都以為長子一家再無生還可能的時候,卻忽然傳來了消息:失蹤了十二年的原陸時被找到了!

原來那時移動艙發生事故,原政楷啓動了緊急救援模式,将原陸時安全地送出了艙外,但自己與妻子卻葬身火海。原陸時被安全艙彈出了幾十公裏之外,落在了一個廢棄的礦井附近,恰巧被前來檢查礦井的施工頭陳保元給撿到了。

陳保元的家庭條件很差,文化程度也不高,好在人老實本分,工作态度又勤勤懇懇,自從朋友介紹管礦地之後生活條件也逐漸好了起來。他雖然文化不高,但駕駛采礦設備很有天分,在礦地做了不久就升做了施工頭。

這天正好是陳保元兒子陳耀鋒的七歲生日,應為平日裏工作繁忙,與兒子的接觸也很少,他正想着檢查完礦井就回去給兒子過生日,就看到了落在礦井邊的原陸時。陳保元抱着原陸時在附近打聽了半天,也沒問出來是誰家的孩子,就把孩子帶回了家。

本來他是要将孩子送到警署的,但等他到了警署一問,聽人說這種棄嬰是要送到福利院裏,看有沒有好心人想要收養。他想着與其讓別人收養,還不如自己來養,反正不過就是一口飯的事,總餓不到他,于是原陸時就這樣被陳保元留下了。

就這樣一直過了十多年,直到原陸時成年時到社區進行基因登記,才被原勁光從茫茫基因庫中找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長孫。

因為長子的早逝,原勁光對這個失而複得的長孫更是疼得厲害。雖然因為當年事故的原因,原陸時的智力受到了一定的損傷,後來因為家庭條件的緣故又沒有接受良好的教育,但原老爺子還是請了專人來輔導他的課程。只是誰知原陸時爛泥扶不上牆,脾氣長了不少,能力卻一點也不見長,只是盡管這樣原勁光還是覺得對長孫有所虧欠,不放棄對長孫的教導。

文麗親昵地拍了拍兒子的臉:“明俊,你盡管放心,早晚整個原家都是你的。”

原明俊一愣,有點不理解文麗的話,就算是有遺囑,他也不認為偏心的老頭子會把大部分遺産都留給他。

文麗卻并沒有解釋他的疑惑,而是朝他笑了笑:“用好了早餐就去上課吧!司機等在外面呢。”

*******

梅月這幾天一直很驚恐,自從從醫院回來後,她就發覺到自己的兒子有點不對勁,起先是不停地盯着自己的臉看。開始她還表示理解,畢竟經歷了那麽一場綁架,幼小脆弱的心靈受到打擊尋求安慰也屬正常。然而不久之後。原陸時的目光就改成了盯着陳保元看,而從今早開始,竟然轉變成了拿着鏡子盯着自己的臉看!并且已經一動不動地看了一個多小時了!

梅月內心惶恐,立刻向丈夫尋求安慰:“保元,你看小時這是怎麽了?從今天早上開始已經照了一個多小時的鏡子了!”

陳保元倒是表示理解:“你沒看見咱兒子臉被蹭破了?肯定是心裏難受,心疼自己的臉呢!”

梅月憑着女性的直覺總覺得不對:“不行,我得去問問。”

“哎呀,你問什麽呀!”陳保元一把拉住了梅月:“本來兒子破相了心情就不好,你就別火上添油了!”說着偷眼去看依舊一動不動捧着鏡子坐在床上的原陸時。

而這時候陸時的心态也輕松不到哪裏去,事實上他已經抱着鏡子照了好幾個小時了,并非他自戀,而是他悲劇地發現,只有一直看着自己的臉,他才能斷斷續續地想起關于這個原主人的記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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