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遺産

原陸時回到傅家時已經是深夜,他一邊哈着氣一邊推開卧室的房門,卻見傅司柏正靠在沙發上,手裏拿着本書在看,聽到聲音正擡起頭看向他。原陸時一愣,平日裏傅司柏不是在外工作就是在書房裏加班,回來了就是睡覺,很少有這麽閑适的時候。

他見傅司柏一雙眼睛只看着他,于是擡手朝他打了招呼:“這麽晚還沒睡?”

傅司柏低低地“嗯”了一聲,将目光又轉回到了書上,雖然他平常的時候臉上也沒什麽太大的表情,但原陸時潛意識裏就覺得他今天的心情似乎不大好。

他頓了一下,指了指浴室的方向:“我想洗個澡,你要用浴室嗎?”

傅司柏又擡起頭,看向他:“我洗過了。”

“哦。”原陸時應了一聲,将外套放到衣櫥裏之後朝浴室走去。

半個小時之後,原陸時一邊擦着水珠一邊從浴室裏走出來時,見傅司柏還保持原來的姿勢靠在沙發上,便有些奇怪地問:“還沒睡呢?”

“不困。”傅司柏回答得很簡潔。

原陸時看着他那張漂亮卻冷淡到沒朋友的臉,心中‘我果然是惹到了他’的直覺更重,只是卻又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觸怒了對方。自己最近與他的接觸很少,實在是想不出什麽地方會惹到他,除了……難道他果真是在因為林蘇黎的事情而吃醋?

原陸時覺得有點不好辦,難道真的要跟他解釋一下?只是人家又沒問,自己這樣貿貿然上去解釋感覺怪怪的,此地無銀的即視感太重。那要怎麽辦才好呢?

“你在幹什麽?”傅司柏看着對方,語氣冷淡。

原陸時一愣:“啊?”

傅司柏擡手指了指他,原陸時才發現剛剛因為自己一直在發呆,頭發上的水滴了滿身滿地都是,連忙用手裏的毛巾胡亂地往頭上擦。

傅司柏看着他手忙腳亂的樣子,不禁嘆了口氣,他到底在想些什麽?進門開始就一副心不在焉,欲言又止的樣子,從浴室出來之後也是迷迷糊糊的。他心中忽然一陣莫名的煩亂,随手将書扔在一旁的茶幾上,走到內室的大床邊掀開被躺了上去。

原陸時站在原地一陣茫然,自己還沒想好怎麽解釋呢,他怎麽就睡了。

好在他并沒有糾結太久,擦幹頭發也走到床邊掀開被子鑽了進去。原陸時仰躺在床上睜大眼睛瞪着黑暗中的天花板,腦海裏卻全是白天的畫面。

自從那天在礦井實習過後,在礦井裏見到的那一幕特殊景象就時常在他眼前出現。究竟那天在礦井裏看到的是他的幻覺,還是真實存在的?在他養好腳傷之後曾經再次去過那片礦區,只是因為不是礦井裏的員工不被允許進入。原陸時想到陳保元就是在一個不大的礦區裏工作,于是便拜托他帶自己進入那個礦區。而進入礦區之後,他才完全确定了自己那天在礦井裏看到的并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竟然真的可以通過雙眼看到礦石裏的元素成分以及含量!

而通過對陳保元的旁敲側擊來看,他并沒有聽說過從前的原陸時有這個能力,這種特殊的能力究竟是原來這個身體因為有特種能力而本身就擁有的,還是在他經歷了一系列莫名其妙的重生之後獲得的就不得而知了。總之不管怎樣,現在的他是真的擁有了這種特殊的能力了。

根據他所了解到的來看,一個礦區的開發首先要進行勘探,然後進行礦床評價,之後根據評價數值進行生産經營費用的估價預算,根據開采價值與投資費用計算出利潤。最後再根據利潤情況,計劃要不要參加礦區開采投标。

而因為礦體被深埋于地下,只能提供靠近地表的局部信息。對礦體的圈定,礦量的品味估算主要來源于有限的鑽孔岩心取樣。這種取樣也是帶有一定的不确定性的,并不能完全體現出整個礦體的價值。所以往往一座礦體的估算值與實際值會有一定的誤差,正是這看起來不大的誤差往往會産生很大的利潤差。

而他這種通過雙眼分辨出礦體各個部分元素含量的特性簡直就是開了巨大的金手指!

原陸時盯着空蕩蕩的天花板,腦海裏不停地湧現出無數條紛亂的信息,他轉了轉身體,側了到一邊。

已經整整一個小時了,傅司柏閉着眼睛默默道。

他臉上沒什麽表情,心中卻有點煩躁。自從原陸時上床之後已經翻來覆去地折騰了一個小時了,顯然是由于煩惱着什麽而一直睡不着。而因為在軍中多年養成的習慣,傅司柏的睡眠很淺,只要身邊有一點動靜就能立刻清醒,原陸時這種烙餅一樣的翻騰法他當然沒辦法入眠。而影響他睡眠的更重要一點,卻是他不知道導致原陸時失眠的誘因。

傅司柏不禁皺了皺眉。

原陸時又陸陸續續翻騰了半天,才逐漸有了點困意。等他後來迷迷糊糊睡過去的時候,已經過了後半夜,而這也導致等他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

原陸時坐在床上清醒了一會,就披上外套走到浴室去洗漱,等他下樓的時候傭人已經替他備好了餐。原陸時坐在餐桌旁正吃着不知算是早餐還是午餐的一頓,傭人忽然走過來對他低聲道:“陸時少爺,有人找您。”

自從他搬到傅家後,除了陳保元與梅月偶爾會來之外,就再沒有人找過他,那天林蘇黎來找他他就有點意外,今天就更驚訝了:“是誰?”

“對方說他叫李休斯。”

原陸時轉了轉手中的餐刀,垂下了目光:上次李休斯來找他被他給匆匆打發了,這次不知道又是為了什麽?還是請他去吃飯?看起來不像。他沉吟了片刻,道:“請他進來吧。”

幾分鐘後,李休斯在傭人的帶領下微仰着頭走了進來,他走到原陸時面前才微微收着下颚道:“大少爺。”

這時候原陸時已經用餐完畢,傭人剛将用過的餐具收好,他看了李休斯一眼,問道:“李管家找我有事?”

李休斯依舊保持着優雅的姿态,他略朝兩側看了看,對原陸時道:“的确是有一些事情,不知道方不方便與您到書房裏一談?”

原陸時點了下頭:“跟我來吧。”

李休斯跟随着原陸時進了書房,原陸時坐在寫字臺後,擡手示意他坐,李休斯卻并未落座,只是略躬身站到原陸時書桌前,将一份文件端端正正放到他面前的寫字臺上:“是這樣的大少爺,您知道老爺去世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老爺在去世前留下了份遺囑,我今天來就是将老爺的遺囑給您送來。如果您對這份遺囑有任何疑問或是問題,可以咨詢馮律師。”

原陸時眼光打在桌面上的文件上,随後擡起了眼:“多謝。”

李休斯的臉上保持着得體的微笑,動作也完全合乎禮儀找不到一點瑕疵,他朝原陸時微微躬身,道:“那我就不打擾您了。”

原陸時禮貌性地起身,吩咐傅家的傭人送他出房間,随後走到書桌邊,拿起了那摞文件。他沒有着急翻看,而是将文件拿在手裏掂了掂。

二十分鐘後,原陸時将遺囑合上。遺囑的內容很詳細,裏面涉及到原勁光全部的産業,包括上市公司的股權、礦區、物業,以及多處房産的歸屬,其中原勁光名下的三處礦區歸原陸時所有,其餘全部家産則歸屬原陸時的叔叔原政清繼承。

原陸時的眼光盯在敞開着的文件上,右手則有規律地敲擊着桌面。遺囑的後頁附着三個礦區的開發權繼承證明,以及礦區的具體價值明細。他略略思考了一會,拿過一旁的手機撥通了陳保元的號碼。

因為繼承礦産需要必要的公證程序,最起碼還要幾天,原陸時便想着給陳保元通個電話,麻煩他請個懂這方面的人來看一下這份明細,他對采礦經營方面實在是一竅不通,對明細上一串串的零更是看得眼暈。

*******

迎着冷冽的寒風,傅司柏推開門走進別墅,一旁的傭人立刻上前要去接他的大衣,微笑着道:“最近少爺回來得都這樣早,您再稍等一會,就可以用晚餐了。”

聽到傭人的話傅司柏也是一愣,之前是因為原陸時腳受傷的緣故,他不得不将工作上的事情搬到了家裏來做,而後來慢慢就變成了一種習慣:現在他只要沒有特殊情況,就會按時回家裏用晚餐,而就算有要緊的工作,不管工作到多晚也一定會繞半個城市回到家裏住。

然而,讓他形成這種習慣的始作俑者這段時間卻經常早出晚歸,有時候甚至直到深夜才能看到他的身影,而早上醒來時他卻又不見了。

傅司柏摘掉手套,将大衣随手遞給一旁的傭人,然後狀似無意問道:“晚上都在家用餐嗎?”

傭人回答道:“老爺在家用,司明少爺、司安少爺有事情,哦,陸時少爺也有事情。”

傅司柏的動作頓了一下:“他有什麽事情?”

“陸時少爺沒有說。”

傅司柏将手套也随手遞給他,道:“好了,下去吧。”

一直到深夜一點,卧室的房門輕輕一響,原陸時才輕步走了進來。傅司柏側身躺在床上,聽他似乎是極力放輕了腳步聲,然後門聲又是一動,不久浴室裏傳來了嘩嘩的水聲。

等又過了半個小時左右,被角一掀,原陸時帶着點寒氣的身體躺了進來。直到幾分鐘後,身後傳來輕緩的呼吸聲,傅司柏才合上眼,慢慢陷入了睡眠。

等他第二天睜開眼,天色還是一片昏暗,他支起身體,見身旁的位置又空了。他将手探過去,觸手一片冰涼,顯然原陸時已經離開多時。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