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早餐
陳保元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他打了個哈欠,朝原陸時的方向看去,見他依舊屈膝坐在巨大的玻璃罩前,修長的手指在筆記本鍵盤上飛快地敲擊着,還不時擡起頭來朝礦壁上看一眼。
傅司柏坐在下降艙的一側,右手支着下巴,手肘擱在方桌上,雙眼阖着,看起來睡得還算安穩。
陳保元雙手撸了撸臉,朝原陸時走過去,他伸頭看了眼兀自還在睡的傅司柏,轉過頭問原陸時:“司柏怎麽就這樣在這兒睡了?讓他到裏面去啊。”
原陸時朝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低聲道:“他剛剛睡着,不要吵到他。”
陳保元點頭:“你沒睡嗎?”
“我不困。”原陸時說着,又将注意力轉移到了手裏的筆記本上。
陳保元于是噤了聲,也盤腿坐到原陸時的旁邊,側頭看他記錄在筆記本上的數據。只見滿張屏幕上是一行行各種礦類以及礦類儲量的記錄,其中幾種貴金屬還用高亮顏色做了标記。陳保元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麽門道來,于是壓着聲音問原陸時:“小時,你記錄的這是什麽?”
原陸時剛将最後一行數據敲完,他擡頭朝一旁猶自睡着的傅司柏看了一眼,知道昨天他不眠不休地陪了自己一夜,怕兩個人的交談會吵醒他,于是對陳保元道:“我們到裏面去說。”
等陳保元同原陸時到了下降艙內間之後,原陸時才将手裏的筆記本推給陳保元:“這裏記錄的是礦井裏不同區段所儲備的礦産種類及儲量,”他指了指記錄清單的最開始部分:“這部分已經開采過的區域裏儲有大量的銥元素以及钯元素,而後半段區域的钌含量則十分豐富。”
陳保元看着這份記錄不由得瞪大了眼:考究一個礦區的礦儲量,要看礦中某種礦類的品味有多少,如果達到回收這種礦類的臨界品味點,就意味着産生了價值。如果礦中還伴有其他類的元素,特別是某些稀有元素,那麽這個礦區就産生了雙重價值,這類稀有元素可以作為第二銷售對象。
原陸時見陳保元一直盯着那份清單看,自己也将目光轉過去,同時陷入沉思:大部分稀有元素的選礦,都建立在一般選礦流程中作為附加價值回收,只是照這份清單上的數據來看,這個礦區裏稀有元素的儲量可着實不低,甚至比原定的礦種儲量還要高。只是這樣高價值的稀有金屬,為何原家之前會一直都沒有發現?
原陸時對陳保元提出自己的疑問,陳保元沉思片刻回答道:“有可能是這幾種稀有金屬的常規儲量區并不在這片區域,所以在進行勘測的時候根本沒有對這幾種元素進行過考量。還有可能就是這幾種礦種是隐藏在原來的礦層之下的,原家根本就沒有發現。”陳保元說着興奮地搓了搓手:“不管是哪種,如果這裏的确像你記錄的一樣,那我們可就發財了!”
他自顧自興奮了一會,臉上卻忽然布上疑惑:“那個,小時,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
原陸時斟酌片刻,還是對陳保元說了實話:“是用眼睛看到的。”
随後他便将自己的這種特殊能力詳詳細細對陳保元講述了一遍,原本他都做好陳保元會視他為怪物的準備了,誰知道陳保元非但沒有用異樣的眼光看他,反而興奮地不停念叨:“哎呀,我就說我家小時是純正的特種人類!是有特種能力的!你瞧!咱能看見礦區中的礦類含量!誰能有咱這麽厲害!”
這時候原陸時才依稀想起來他這個特種人類的身份,回想起之前那次礦難的時候,他對于煙霧的耐受能力也比普通人的唐子倫和林蘇黎好上許多,估計都是這種特殊體質的緣故。只是因為他的身體素質比一般特種人類弱許多,所以平時看上去才不明顯。
原陸時清了清喉嚨,對兀自沉浸在喜悅中的陳保元道:“爸,這只是我自己的推理,究竟這個礦裏是不是儲有稀有元素還要進行取樣分析。”
陳保元樂呵呵地點頭:“你放心,回去我就讓人到礦裏實地勘測一下,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就着手開采新礦了!”
整整一夜的不眠不休讓原陸時感到十分疲憊,他斜着身子靠在下降艙的艙壁上,開口道:“等我空出時間去另外的礦區看看,或許驚喜還不止這一個。”
陳保元愣了一下,問:“你的意思是另外兩個礦區也可能有稀有礦種?”
“現在還不清楚,要去看過才知道。”
陳保元臉上堆滿欣喜:“如果真像你說的這樣,就算其他兩個礦區沒有副礦也沒關系,只這一個就夠用了!”
原陸時沒說話,臉上露出個帶着疲憊的笑容。
這時候下降艙前部一陣響動,不多時傅司柏走了出來。即便是幾乎一夜未睡,他的精神也顯得極好。他走到原陸時面前,低頭打量了一眼他手裏的筆記本,問道:“都弄好了?”
原陸時“嗯”了一聲。
陳保元這時候心情很好,于是朝傅司柏樂呵呵道:“司柏,你也跟着熬了一宿,累壞了吧?趕緊回去好好睡一覺。”
傅司柏的臉上看不出太大的表情,語氣卻很尊敬:“部隊裏還有事,我一會要去一趟。這裏忙完了,我先送您回去吧。”
陳保元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你忙你的。”
傅司柏沒有與他再客套下去,而是轉身撥了個電話,不多時傅家的司機就驅車趕到了礦場。陳保元倒不好與他再多推讓,客氣幾句就上了車。
等送走了陳保元,傅司柏見原陸時一副恹恹的樣子,不由得笑了笑:“困了?”
原陸時強打起精神,嘴上還不肯承認:“沒有。”
傅司柏并沒有拆穿他,而是一邊朝車走去,一邊道:“上車吧。”
原陸時上車後眼皮就開始一個勁兒地打架,支撐半天才勉強讓自己沒有昏睡過去。傅司柏朝他看一眼,唇角勾起,一只手伸過去将空調的溫度調高:“睡一會,等到了我叫你。”
原陸時在喉間低低地“哼”了一聲,眼睛一沉就昏睡了過去。
等他再一次睜眼,發現車子正停在路邊,他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早上八點。
“怎麽沒叫醒我?”
傅司柏随手撿起他起身時滑落的外套,回答道:“見你睡得沉,就沒叫你。”
原陸時有一點不好意思,畢竟耽誤了他那麽多的時間:“你不是還有事嗎?”他朝車窗外看去,不由得一愣:“來這裏做什麽?”
預料之外,車子停靠的地方并不是傅家,而是一條繁華熱鬧的小吃街。
“吃早餐。”
傅司柏簡明扼要地回答了一聲,推開車門就朝外走去。原陸時連忙将外套披好也跟着他下車。
兩人朝巷子裏面走去,道路兩旁坐落着一家家不大的早餐攤。早餐攤門外整齊地擺放着桌椅,只是因為天氣寒冷的緣故,大多數的顧客都擠在門店內用早餐,道路兩側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原陸時跟在傅司柏身後在曲折的巷子裏面走了十多分鐘後,進了一家看起來不怎麽起眼的小店。傅司柏坐下後沒有看餐單直接點了幾樣,随後将餐單遞給原陸時:“要些什麽?”
原陸時因為一整夜沒睡的緣故,食欲并不是很好,于是搖頭:“這幾樣夠了。”
傅司柏擡頭看了他一眼,又朝老板補充了幾樣。
不多時熱騰騰的早餐就鋪滿了不大的方桌,原陸時本來沒什麽食欲的,但看着桌子上那一碗香氣四溢的豆腐腦忽然就來了興致,拿起餐勺舀了一口進嘴後連連皺眉呼着“好燙!”
傅司柏見他這幅樣子眼睛裏帶了點笑意,倒了杯溫水遞給他。
原陸時連忙拿過溫水灌了半杯進去,他一邊食指大動吃着熱騰騰的早餐,一邊随口朝傅司柏問道:“你是怎麽找到這家的?”
傅司柏雖點了不少東西,但自己卻幾乎沒怎麽動,只端起豆漿喝了一口:“明經很喜歡這裏。”
原陸時忽然噎住了。
傅司柏見他忽然不自然的臉色,一頓:“怎麽了?”
“沒什麽。”原陸時端起豆漿喝了下去:“你常來嗎?”
“不算常來,同他們一起來過幾次。”傅司柏覺得原陸時似乎忽然間就消了興致,卻不知道他為什麽不高興,于是問道:“怎麽,吃不慣嗎?”
“沒有。”原陸時不再說話,而是低下頭悶聲吃起來。
随後的一頓早餐裏,原陸時只是垂着眼吃東西,而傅司柏也一直沉默着。直到原陸時面前餐盤裏的早餐被全部清光,他才發現自己早就吃撐了。
傅司柏結賬後,兩個人回去的路上又是一路無話,直到他一腳剎車将車停在傅家別墅大門外後,他在原地停頓了一片刻,随後側過頭看向原陸時,問道:“你究竟在為什麽而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