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得不說,鐘季是個很好的助手,當天下午敬鋒就拿到了關于邱月銘的資料。
邱月銘,他的父親是重點中學的數學教師,母親是一個商人,五歲時父母離異,他一直跟着沒有再婚的父親生活,而母親則一直旅居國外,換過很多男人,華先生是他的新婚丈夫,父母雖然不在一起,但對他都十分關心。從資料中可以看出,邱月銘從小到大的成績一直還不錯,但并不拔尖,直到剛上高中的時候有過一段下滑,在此之後他的成績就開始突飛猛進的上升,并且保持到大學。他的朋友不多,甚至沒有談過戀愛,沒有特別沉迷的愛好,他的同學反映他對誰都很随和卻又故意保持距離,日常生活的範圍只是在寝室、教室、食堂、圖書館這些地方,每周末都要回家。他的母親曾經想讓他出國留學,但并沒有成行,理由是他不想影響母親自由的生活,也想陪伴他一直沒有再婚的父親。為了到成華上班,放棄了原本到手的保研名額。
內容不多,全都在這一頁紙上,敬鋒并沒有覺得對這個人有什麽太深入的了解,甚至都不如上午的會面表現出來得多,但他能肯定的是邱月銘上午的反應非常真實。反倒是鐘季在旁邊說了一句:“邱月銘會不會是華先生安插進來的眼線?”
敬鋒搖搖頭說:“華先生的父親就是成華的創始人,以他的能力想要得到這間公司還不是輕而易舉,又何苦安排這樣一個年輕人進來。”
“是我想得太多了。”
“他可能就是一個很想進公司的一個年輕人,因為有華先生的提攜,所以讓我們産生了過多對他的關注。”敬鋒敲了敲桌角,然後将資料放進了碎紙機,揮揮手讓鐘季離開,自己拿起了剛送過來的文件。
下班時間,敬鋒手頭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可鐘季卻告訴他他的父親來了電話讓他回家吃飯。
對于父親的命令,敬鋒沒什麽必要忤逆,收拾好東西,開車去了程家。
程家位于城邊的別墅區,也是成華前些年開發的樓盤,程家在整個別墅區是最具有規模的,用來顯示地位,因為程家的女兒已經出嫁,真正住在這裏的卻只有三口人。平時,整棟別墅空曠而沒有任何人氣,如果不是父親召喚,敬鋒連門都不會登。反倒是其他幾個異姓兄弟,三不五時的過來一趟,不是要錢就是跟父親告他的狀。敬鋒覺得無所謂,他們如果能把自己告倒,他早就不是成華的副總了。
程宇不在家,挂名程夫人的那位雖然沒什麽好态度,但也沒法興風作浪。敬鋒進門把包遞給管家,問到父親在書房,就直奔那裏去了。
程一賀近幾年身體每況愈下,如果不是必要情況他鮮少在公司露面,日常工作都交給敬鋒在處理,雖然他并沒有允許敬鋒姓程,可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兒子是幾個孩子中最像他的那一個。——做事穩準狠,性情又很冷,就像一個天生的領導者。如果不是敬鋒的母親年輕時想要的太多,如今敬鋒可能就是程鋒,但這也好,可以斂住敬鋒的鋒芒。可程一賀不知道的是程這個姓在敬鋒眼裏是種恥辱,他對這姓氏多麽的不屑。
門被敲響了,程一賀問:“是誰?”
沉穩的聲音在門那頭響起:“父親,是我。”
“進來吧。”
敬鋒應聲而入。
程一賀讓他坐下,敬鋒解開西裝扣子,坐在他對面。程一賀并沒有等他開口彙報工作,反而先說道:“把你叫過來一是吃頓飯,二是跟你說說你的婚姻問題。”
敬鋒的臉上似乎并沒有任何波瀾,似乎早就知道這種事他并沒有自主選擇權,所以回答的也像例行公事:“父親有合适的人選?”
程一賀點頭道:“是市行呂行長的女兒,上次呂行長過來看我的時候提到了他的女兒,我覺得你們兩個很般配,所以就提出讓你們見一面。”
“什麽時候見面?”敬鋒既不反駁也不多問,只是接納,這一點讓程一賀非常喜歡。
“明天晚上吧。”
敬鋒想了想,說:“明晚不行,市總工會有個表彰晚會,我得去參加。”
“那就後天吧。”
“可以。”敬鋒點頭應道。
程一賀非常的滿意的笑了笑,“那好,你們見面由我來安排吧,具體時間和地點再通知你。”
這頓晚飯一如既往的并沒有滋味,倒不是說菜難吃,只是他和他的父親、程夫人三人圍坐在偌大的餐桌前,都悶頭吃着,誰也沒有半句話。反倒是在敬鋒放下碗筷之後,程夫人突然對他發難:“你把你哥安排到外地到底有什麽居心?你說你是不是想獨吞了成華。”
敬鋒擡起頭看着坐在他對面這位還算有些風韻的女人,微笑着答:“是啊。”
程夫人聽見這話再加上敬鋒那張寫滿了挑釁的臉,即刻火冒三丈、拍案而起:“你!”
正這時,程一賀大叫一聲:“住嘴!程家還輪不到你說話!”女人這才讪讪閉了嘴。
敬鋒不想與這女人糾纏,起身對程一賀說:“父親,我吃好了,就先回去了,您保重身體,過些日子我再來看您。”
敬鋒對程一賀淺淺鞠了一躬,剛想要走,程夫人卻不懂看程一賀的臉色,喊了一聲站住。
他懂這女人的意思,但也不想太過糾纏,只是站在椅子旁,卻沒有回頭,“程夫人,成華并不是一個梨子,程宇是我哥,做弟弟的我就得讓着他。坐上那個位置是要憑實力的,而不是說誰姓程。”說完,他從管家手裏接過包,離開了這棟沒有任何人情味的房子。
敬鋒自己開着車行駛在無邊的夜色中,黑暗讓他更為冷靜,思緒無邊無際的飄蕩起來。他分析與呂行長千金結婚對自己事業上的幫助的可能性有多大,呂行長位高權重,他也不願意委曲求全得到一些表面虛浮的幫助,他覺得後天可能會浪費一個晚上。
不知怎麽,他又想起今天早上見的那個叫邱月銘的年輕人,他看懂了這家夥眼睛裏寫滿了對他赤裸裸的想要将他吞噬的渴望。想到這兒,敬鋒彎着嘴角笑了笑,現在的年輕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