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月夜
虛假的穿越者:金手指大開,系統寶物一應俱全,熟讀原劇情內容,打臉虐渣最終成為地上最強。
真實的穿越者:啥也不會啥也沒有,想不起前世,和土著沒有根本意義上的區別,還會被突如其來的月事吓哭,廢物一個。
如果要給世上最慘穿越者排個序,李姒初覺得自己至少可以進個前五。
不行,要冷靜下來,不能哭。不過是葵水而已,沒什麽可怕的。她方才只是沒反應過來才被吓哭罷了,現在反應過來了這是何物,便不能再丢一次人了。
阿姊從前同她說過了的,這是女孩子每個月都會有的正常現象,她只需要冷靜應對就好。
李姒初捂着肚子慢騰騰地從浴桶裏鑽出來,小心将身上的水擦幹淨,笨拙地穿上并不合身的衣服,一邊吸鼻子一邊努力系腰帶。興許是白家姊姊的衣服同她往日穿慣了的不大一樣,小女郎試了幾次腰帶系了幾次都未系上,心上一急,金豆子又落了下來。
到底是在別人家,還折騰的如此狼狽。阿嬷二字在她嘴中咀嚼了幾遍最終還是被她咽了下去。李姒初嘆了口氣,瞧着那滿池的猩紅顏色,當真是提不起勁兒叫人幫忙。
在外頭伺候的老婦見女郎遲遲沒有應答,又聽見了幾聲重物落地的聲音,猶豫再三,最終還是走了進來。
“李小姐,您這是.....”
少女狼狽地坐在浴桶旁的小馬紮上,頭發濕黏黏的,木桶邊緣似乎還沾着些血色,她白着一張臉,死命與那無論如何都纏不緊的腰帶作鬥争。
“你,你不要進來!”見人來了,小姑娘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紅着臉的站起來擋在浴桶前,嚷嚷道,“我可以自己處理的,你不要看。”
說着說着又委屈了起來。興許是頭一次離家在外頭過夜,又興許是疑問這腹中到底疼的厲害,她一時沒收住,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我好沒用!我好沒用!我是廢物,我居然會以為自己要死了,我居然會被這種東西吓哭,我不活算了啊啊啊啊。”
老婦從小姑娘的嚎嚎大哭中愣了一瞬,接着往浴桶中瞧了瞧,嚯了一聲,心中一陣了然。
原來是這事啊。不過小姑娘第一次來葵水,周圍又沒個人幫忙照應,被吓壞了也不奇怪。
老婦笑了笑,安撫似地替李姒初順了順氣,一邊替她系上衣帶一邊解釋道:“女郎莫哭了,每個姑娘家都要走這麽一遭的,這是您長大的證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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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姒初像木偶一樣被她擺弄着穿好了衣服,頂着淚珠接過溫好的湯婆子,老婦動作麻利,褥子一鋪開厚棉一卷便将小女郎卷進了被子裏,只露出一雙像兔子一樣哭的紅彤彤的眼睛。
“我,我曉得的嘛。就是太疼了。”
如今還要什麽閨秀面子呢?反正都丢幹淨了,不如一次性丢個徹底好了。
少女糯糯地握住初次見面的老婦的手,哭道:“嬷嬷,我不是害怕,我是好疼啊。像是有小針在裏頭紮一樣,好疼啊。”
“小姐莫怕,老奴去給你倒杯水可好。這宅邸已經許久沒有主子來住了,這許多東西都沒有,委屈小姐了。”
老婦一臉為難地摸了摸小姑娘濕潮的頭發,嘆了口氣,一擡頭就見少女變了臉色,慌忙将床腳的痰盂端了過來放到她跟前。
興許是晚上什麽也沒吃的緣故,李姒初趴在床邊幹嘔了一陣愣是沒吐出什麽東西來,胃中酸水翻騰,下腹一股一股地疼痛,她收緊了握着小腹的手臂,瞧着屋內陌生的光景,突然很想回家。
誰都有離經叛道的時候,同爹娘談不到一處,同兄弟姊妹有了矛盾,又或是只是心裏頭單純的不服,這一吵一鬧的,多多少少都會生出一些離家出走的心思。
外頭的天地多好啊。寬寬闊闊的,想去哪就去哪,沒有誰拘着管着,她大可像話本中的那些少年俠客一樣,劍柄一握包袱一背,騎着一匹白馬下江南走天涯。
因此當白季梓對她說,他們今夜不回去了,先去外頭避避風頭的時候,除卻那一絲的微不足道的擔憂外,更多的還是興奮。
少年人狂浪,都是向往自由的。
而如今她扶着老婦的肩膀吐的不能自己,突然就不想什麽狗屁自由了。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她還是明日乖乖回去認個錯,當一個平平無奇的三小姐罷。
“我以後是不是每次都會這麽疼啊。”她接過老婦遞來的茶杯喝了一口,勉強将喉嚨中灼燒的感覺壓下去了,才問,“我這第一回 就如此要緊,往後要怎麽辦才好。”
“這倒也不會。”老人安撫的笑了笑,像所有人家中最慈祥的祖母一樣伸手摸了摸三姑娘的手,“待小姐成了親,有了孩子,便不會再疼了。”
“當真麽?”她歡喜了一瞬,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又垂下了眼眸。
知道了又有什麽用,她又活不到那個時候。
雖然阿姊說了,說了她可改命。但如今在書中夢過的一件件事在現實中都靈驗了,無一例外。
夢中的步調越是一點點推進,她就越發的害怕,看着周圍人熟悉的面孔,也覺得越發的陌生起來。
可怕的不是不知道命運會如何。而是知道這一切都會如數發生,卻無從下手。
興許是察覺到這位李家小姐低落情緒,老婦慌忙安撫道:
“自然。老奴數十年前也是這般。”
“我曉得了,你先去忙活吧。”
那老婦見李姒初面色依舊慘白但還是強裝微笑的模樣,又見她那一副梳理的模樣,也曉得女郎這是不愉快了,不喜她伺候了罷。
“抱歉,給你添麻煩了。”她嗓音悶悶,是才哭過的模樣,“我娘沒有告訴過我,我,我大姊進宮的早,二姊成日在外頭跑,沒有人同我說過,我方才慌了,也是沒想起來。”她方才也是吓傻了,待冷靜下來了也才慢慢找回了前世的一點記憶,似乎她上輩子的時候,也是這麽抱着湯婆子過來的。
老婦沒有接話,只是從懷中取出了一小包哄小娃娃的蜜棗,遞了過來。
“廚房的粥還未做好,小姐先吃些墊墊肚子”
李姒初只是搖了搖頭,沒有接過蜜棗。
“你先出去罷,我再歇息一會兒便好了。”
那老婦見女郎如此堅持,倒也沒有再說什麽,只招呼旁的仆衆将浴桶清洗一番擡出去便罷了。扭頭叮囑了幾句後便關上了門。
李姒初将臉埋進被子裏,蜷縮成一團。
與很久以前騙白季梓的那會兒不同,她這次是真的疼慘了。
想來也是,這春寒料峭的,她骨子又弱,這在水中玩鬧這麽一陣,冷風一吹,不疼才怪。
“煩死了,為什麽我要經歷這種事啊。”
***
同因為葵水犯愁的李姒初不同,沒有此等苦惱的白季梓倒是潇灑的多。
他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熱水澡,換上了幹淨的衣服,往案幾邊一坐,端着碗面便稀裏嘩啦地吃了起來。
“少爺,少爺您慢點。”
瞧瞧,瞧瞧這都把孩子餓成什麽樣了,這富貴人家的小少爺哪個吃飯不是矜持優雅的,小少爺這架勢,活像是餓了三天沒吃飯一樣。
白季梓毫不在意地端起碗咕嘟咕嘟地将面湯喝了個幹淨,啪地一聲放下碗,豎着大拇指說了聲:“好!”
“下回別放這麽多辣子你曉得不,你瞧瞧,我嘴上都要生泡了。”
一旁伺候的小厮阿順笑着收回了碗,打趣道:“少爺,您今兒個怎的有空到這兒來了。”
白小少爺吃飽穿暖心情很是舒暢,打了個飽嗝,摸着肚子道:“還不是因為惹事了來這裏躲幾天嘛,我哪回不是這樣啊,正常正常,沒啥好奇怪的。”
“您還敢來啊,上回您把老周那一大片花都燒沒了,還沒被打夠呢?你曉得我們幾個是花了多大功夫才将這事兒給壓下來的不。唉,說來真是心疼啊,那些個花苗苗可是哥看着長大的,結果少爺您這麽一下,嘩,全沒了。心疼死我了。”
“唉,老爺沒問起來吧,少爺您沒露餡吧。”
白季梓瞪他一眼:“若是露餡了你還在這兒坐着呢,早就被我娘打出去了好麽。啧,看守不力,害白家損失了這麽一大片白花花的銀子,按照白家的家規,啧,你這兩條腿也不用要了。”
阿順一天三百多日有三百日在這兒城外的花田處待着,雖說是白家的家仆,但因着常年在外頭的緣故,并不如何在意那些個大戶人家條條框框的規矩,好哥們似的拍了拍白季梓的肩膀,笑道:“少爺您心善,曉得謝過了。倒是少爺你就不心疼麽。這一大片的往後指不定也是您娶媳婦的老婆本,你就這麽不當心,說燒了就燒了,唉,到底是大戶人家的少爺啊。我要是有這麽一大片牡丹花田,那還不是當寶貝似的供着。”
“去去去。”小郎君一把拍開某個家夥罪惡的爪子,“我那次又不是故意的,這不是不小心嘛,那會兒我才多大啊,還拿來說事呢。”
“唉對了。李姒.....李姑娘那邊你準備吃食了嗎,這家夥不像我,矯情的要命,吃一點辣子就要嗷嗷叫的那種,你随便給她整點粥就完事了。往清淡的去啊。”
“少爺您放心,那邊有周大娘伺候着呢。”阿順拍拍胸口,“周大娘你還不放心麽,保準将李姑娘伺候的服服帖帖的。”
他偏頭往外瞧了瞧,月色正好,春風微醺,他突然想起了什麽,一拍腦袋,忽的站了起來。
“行,給小爺整個燈籠,我去走一走消消食。”
順便去看那家夥哭鼻子沒有。
***
阿順翻箱倒櫃地勉強找出了個還能過得去的燈籠,搓了搓手,笑道:“少爺您別嫌棄,咱麽這兒可是這最好的了。您又不是不知道哇,這一個冬天的都沒怎麽用,這被沒被老鼠拿來墊窩都算不錯了。”
殘破的燈籠在月光下搖晃,人影殘缺不全,倒映在破舊的木門上,不知為何竟多了些神鬼志怪的味道。
白季梓十分嫌棄地瞥了阿順一眼,從懷中掏出幾枚銅子,塞到青年花匠手裏。
“一天天的別整日忙着伺候這些花花草草的了,好歹伺候伺候少爺我吧。”
小郎君提着燈優哉游哉地往外走,他在心底估摸了一下李姒初沐浴吃飯用的時間,又估計了一會兒她整理衣裙要多久,在院中轉了好一會兒,才向隔壁院落走去。
他太熟悉這裏了,即便是不打燈籠也不妨礙他接着月色在院中閑逛,之所以讓阿順找出這麽個玩意來,不過是單純覺得好玩罷了。
“倒也沒什麽意思啊。這話本子也是唬人的嘛。”
偌大的宅邸輕悄悄,只有幾聲蛙鳴從田埂中傳來,他聽了一陣後覺得沒趣了,随手将燈籠往牆根處一放,打着哈欠掉頭往回走。
“這麽久了,她應當弄好了吧。”他扭了扭泛酸的胳膊,慢悠悠地走到某一處院落時恍惚間聽到裏頭似乎是有什麽人在嬉笑,細聽似乎還是一男一女。
習武之人耳力自然比旁人要好上許多,且這聲音不知為何還有幾分熟悉,白季梓來了勁兒,也不覺得困了,提步便向那處奔去。
月色漸濃,蛙鳴聲聲,經歷充沛的少年郎蹲在樹梢,托着下巴瞧那一對在倚着假山偷歡的野鴛鴦。
女子衣衫半褪,正倚靠在那黑衣男子身上輕輕地叫喚着,一下一下地垂着情郎的胸口,全然是一副陶醉的模樣。
“三郎,三郎你輕點。”
紅柳微微眯起眼睛,挺起腰一下一下地迎上去,又嬌又媚:“奴家都要被三郎折騰死了。”
“方才不是還叫的挺歡麽,這會兒怎麽就不要了。”
暖玉在懷,美人溫潤,那許三郎抱起名喚紅柳的小婢女,愈發放肆起來。
“奴家的滋味比起那四小姐,可還好?”
男人一愣,面色陰沉了下來:“提她做什麽,不過是個将死的女人罷了,哪能比得上我的小寶貝。”
紅柳嗤笑一聲,扭着水蛇般的腰肢再度迎了上去,笑罵:
“你還說呢,偏要到這種地方來才願,咱們就在四小姐房裏做,當着她的面兒,豈不是更刺激麽。”
女人笑的妩媚,一雙桃花眼在月色下別有一番風情,她擡起頭笑道:“倒是你,都說了要将白繡繡那小賤貨的房契騙過來的,怎的都折騰的人快死了,還沒弄到手。”
“你說這小少爺這麽可恨,換做是我我早就打出家門了,怎的夫人還願将這麽多房産鋪子給他呢,就因為他是嫡子嗎,當真好笑。”
“是啊,挺好笑的。”
“是嗎,奴家也覺得——誰!”
女人慌忙松開他的脖子,被撕扯的破碎的裙擺散落下來,死死地盯着那吊兒郎當的少年郎,像是要在他身上盯出一個窟窿來。
“寶貝,怎麽.....啊!!”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枚不打眼的小石子穿過勁風擊向那衣衫不整的男人,只聽一聲痛呼,那方才還在大放厥詞的許三郎咚地一聲滾在了地上,抱着下腹慘叫,鮮血從指間滲出來,瞧着可怖又駭人。
“你曉得麽,我見過一老頭。他說我若是能将這望月掌煉成,這一掌拍下去,那惹我的混小子少說斷三根骨頭。我以為那日我将你打趴在地,是因為我練成了,哪想到是有人在裝病啊。”
白季梓把玩着手中的小石子,慢慢逼近那縮成一團的野鴛鴦,笑了起來。
“不過不打緊嘛,我還可以再試一試。是吧,‘四姊夫’。”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之前說過了的,可能大家忘記了……小初現在和普通小學生沒有多少區別……畢竟她是胎穿而且沒有多少上輩子的事情,關于生理期的知識也只是來源于姐姐和丫鬟……一個小孩子,一個人孤零零地在別人家裏,肚子又疼,被吓哭真的不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