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考核
“太陽光金亮亮,雄雞唱三唱!”
“啊啊吵死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少女柔嫩的手指在枕頭旁摸索了一陣,終于摸到了該死的萬惡之源,深吸一口氣,滿意地往下用力一摁,眼一閉身子一翻,又睡了過去。
一分鐘後——
“太陽光.....”
煩人!不是已經關了嗎,怎麽還在響!
她一骨碌爬了起來,正欲毀滅那一股噪音的來源,就看見對面床的舍友以同樣慵懶的姿勢坐了起來,一邊揉眼睛一邊摁着手中的同款鬧鐘。
“哇,咱們、鈴聲一樣啊,好巧好巧。”舍友揉了揉自己蓬亂的頭發,同手同腳地下了床,一邊找衣服一邊打着哈欠,“困死了,真恨不得明天就是高考,考完拉倒我趕緊畢業。”
“小屋,你少說兩句吧,我可不想那麽快。”另一位舍友叼着牙刷轉了過來,見李姒初還在床上,眉一擰,罵道,“李姒初,你怎麽還沒下來,你是不是又想被教導主任罰跑圈了!”
“啊?”
她愣愣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似乎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還來不及多想就被舍友扯着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洗漱任務,鞋帶一系腿一邁,在皎皎的明月下快樂地奔向高考戰場。
天還沒有亮,但求學的少女們早就習慣在這樣緊張忙碌的氛圍中叼着饅頭跑向教室。教導主任的哨子在後頭催促着,學校的廣播在大聲地播報早間新聞,無數的少男少女頂着堪比熊貓眼的黑眼圈,叼着饅頭一步步向教學樓行進,那場面好比喪屍圍城,就是一個壯觀。
李姒初慢騰騰地走在人群中,手裏拿着一本古詩詞摘抄本在那念,試圖在吃飯的時候抽出時間背上一背。
關關雎鸠,在河之洲,窈窕,窈窕什麽來着?
“還有一分鐘,請同學們抓緊腳步,還有一分鐘,請同學們抓緊腳步。”
教導主任的聲音一陣大過一陣,周圍的同學一改方才的倦色紛紛奔跑了起來,李姒初一個避之不及被推倒在地上,狠狠地撞上了一個人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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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抱歉,抱歉。”
“抱歉?”
被撞疼的女子緩慢地轉了過來,一點點地靠近她。
女子的聲音越來越大,她的臉也越來越近,那一張模糊的路人臉漸漸變得清晰了起來,最後變成了阿姊的樣子。
而阿姊此時正戴着大眼鏡梳着麻花辮,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然後她就被吓醒了。
什麽亂七八糟的教導主任,運動員進行曲都在一瞬間吹了個灰飛煙散,再擡眼時她仍坐自己的床上,對面坐着的仍是那個日常催她念書的阿姊。
而阿姊懷抱雪白貓咪一只,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小初,你再不起來我就把大白塞你被子裏哦。”
***
寅時一刻,距離考試開始還有兩個時辰。
李姒初在丫鬟和阿姊的眼神包圍下被迫穿上最好的襦裙,在腕間系上吉祥祝福的紅繩,還在兜裏揣上了有蓮給她的镯子。
“就是可惜大毓沒有旗袍了,我也想旗開得勝一回啊。”
“瞎嘟囔什麽,還不快吃完了趕緊過來!”
“噢噢噢噢。”
李家老爺這回也破天荒地推掉了所有的應酬與酒席,在廳堂內陪着即将遠赴考場的小女兒吃了一頓早飯,又像所有慈愛的家長一樣生怕孩子餓着了使勁給她加東西吃,導致從前吃半個雞蛋都遭不住的李姒初愣是一口氣悶下了兩個雞蛋,末了還主動向廚房的阿嬸加了根油條。
兩個雞蛋一根油條,标配。
“初兒,多吃點,多吃點。”李家這麽多年世代經商,從沒出過一個讀書好的,好不容易來了個李芳瑾偏偏還是庶女,雖說在大毓嫡庶之分并不是很要緊,但到底也是有所區別,庶女再如何優秀也上不得朝堂,她即便是再優秀,這輩子估摸着也只能在洛陽城混一混了。
因此當小公主提出要一個伴讀的時候,全家念書的希望都壓在了李姒初這個不喜歡讀書但是還是要勉強裝作愛讀書樣子的廢材身上。
而某廢材叼着一根油條,覺得自己頭上頂着的壓力當真有千斤重,生怕是只要她一留神就能瞬間砸下來将她壓扁了。
“這回考不中也不打緊,大不了你爹在裏頭走走關系,總能把你弄進去的。”出現了出現了,這就是當千金小姐的好處嗎嗚嗚。
“放輕松,一切有爹和你阿姊在,不要緊張,考不中也沒什麽大事的。”
爹爹慈祥而溫柔的目光讓她一瞬間夢回上輩子的時候,她某一次月考考砸了,那一向嚴厲的班主任也是這樣安慰她的。
“李姒初啊,你這回考不得不要緊,一次不中咱們就兩次,兩次不中咱們就三次嘛,總能考上的。老師相信你。”
她上輩子是個沒爹沒娘的,靠吃百家飯長大。別人都有爸媽來送點小零食加餐的時候她還在一邊勤工儉學一邊啃饅頭。平平無奇成了她的代名詞,她就像一粒塵埃一樣從不會有人注意,因此當那個滿臉皺紋的老婦人對她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她就忍不住哭了。
就像現在這樣。
“嗚哇哇,爹,我會好好考的,我一定會考上的,我才不要讓大姊幫我走後門,我,我憑着自己也是可以的。”
小女郎狠狠地抹了一把淚,舉着饅頭高喊道:“我一定會不負爹爹的囑托,好好完成考試的!”
鐘聲敲響,日冕輕輕移了一個位置。
距離考試開始,還有一個半時辰。
***
“少爺,少爺,完了,夫人啊,少爺他醒不過來啊,這可怎麽辦啊。”
昨夜的那一場酒當真是奇怪。
本應當爛醉如泥的李姒初卻一早醒來活蹦亂跳,而從來海量的白季梓竟然會長醉不醒,就像是,就像是.....
那小厮偷偷瞥了夫人一眼,不說話了。
“是毒啊。”
不想她退隐江湖這麽多年,竟然還能再次見到這種毒。
無色無味,無聲無息,被服用之後會在一個時辰內發揮藥效,而藥效發揮的結果則是令人昏睡不醒。短則半日,長則一日。
若是平常沒什麽事,不過是睡一覺的事,也就過去了。因此此毒在江湖上可是出了名的中看不中用,再加上它極難調配,已經很多年未有見人用過了。
但這回不同,它雖不能傷了白季梓的性命,但确确實實是誤了他的大事。
一想到兒子最近日日早起練武的樣子,她就忍不住捏進了拳頭。
“若是讓我揪出來,我定讓他不得好死。”
“夫人,夫人,是奴婢看管不力讓少爺去了這青樓,但這事也不能怪奴婢啊,少爺一溜煙似的一下子就沒影子了.....”小丫鬟又抽泣兩聲,委委屈屈地磕了一個頭,道,“請夫人責罰,都是奴婢的錯,都是奴婢的錯。”
“行了行了,都下去吧。”她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又對站在一旁的張大夫道,“老張,待會兒還得麻煩你協助我了,你那幾根針借我用用罷。”
“自然,都聽夫人的。”
“夫人,這.....”那丫鬟還想說什麽,下一刻便被阿方推了下去,兩人小心翼翼地掩上門往外走,一邊走一邊用他們自以為很小聲的聲音小聲嘀咕着。文熏耳力極好,只稍微偏一偏頭便能聽到他們的對話。她手握銀針望着窗外兩人遠去的背影,笑了起來。
“老張,你說他們怎麽想的,我平日裏雖是對他苛刻了些,但再怎麽說也是我肚子裏掉下來的一塊肉,我還能害了他不成。”
說着又搖了搖頭,示意小悅将窗全然關上,叮囑道:“再過一會兒,不論是發生什麽事情,都不得輕易推門而入,知道嗎。”
“是,夫人。”三日毒,便是要将人昏睡到整三日才肯罷休。但這考核僅有今日一天,這好不容易來的機會,若是錯過了.....
她眉頭微擰,手中的銀針毫不留情地紮了下去,紮的夢中的白季梓眉心微微一擰,在夢中打了個踉跄,但很快又恢複了過來。
“夫人,你這下手太重,毒解的雖快,但只怕是不妥......”
“老張,”女子手腕微微一轉,精準地紮在少年後背的穴位上,“你混過江湖麽。”
“這世間多的是比命更重要的事,我們所行所作,不過是求得一個不悔罷了。”
她年少時因怯懦錯過了太多事,她不想自己兒子此生也會像她一樣留下憾事。
“放心,我自有分寸。”
***
當當當。
距離考試開始還有半個時辰。
李姒初同所有考生一通站在演武場上,緊張地搓了搓手。
陽光正好,馬匹也俊,就是,就是好像少了點什麽。
“阿姊,小白怎麽沒有來。”
若是她沒記錯的話小白報的是武院啊,他怎麽會不來呢?
在國子監這場入學考核中,不論是報了文院的李姒初還是報了武院的白季梓,都要經過這兩輪的考試。早上是武試,下午是文試,皆是三日後出結果。
兩院生最大的區別就是所看成績的占比問題,若是報了文院,那到時的成績便按七分文試三分武試算。若是報了武院也是如此,不過是按三分文七分武罷了。
“這可是占了七成啊,他怎麽不來呢。”
“諸位考生——”
鑼鼓喧天彩旗飛揚,霎時間爆竹的喧鬧占滿了她所有的思考,再回過神時人已在馬上,而那瘦高的考官手握一把長槍站在一旁對臺下衆人喊道:
“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卑微滿課人只能用下課後的兩小時極限碼字,我太難了。
1.出自《勞動最光榮》
2.出自《詩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