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妹妹
段逍雲沒開車,葉初陽幫他攔了一輛出租,段逍雲上車前對他說:“我晚上給你打電話。”
葉初陽幫他關上車門,道:“二叔的事你也不要太憂心了,注意自己的身體。”
出租車走了,葉初陽返身往回走,拉開副駕駛車門坐進江瀛的車裏,摘掉眼鏡長籲了一口氣。
江瀛驅車上路,道:“把人送走了?”
葉初陽閉眼養神,懶洋洋道:“你不是看到了麽。”
江瀛見他額頭和鼻尖冒出了一層薄汗,白淨的臉上也紅潤潤的,額前幾縷劉海被汗水洇濕了薄薄的一層。葉初陽閉着眼睛把劉海往後捋,清爽的短發被他暫時捋成一個背頭,露出幹淨光潔的額頭和他烏黑秀氣的眉毛,整張臉比往常鮮豔了不少。
江瀛把他裸露的小臂和雙手也看了一遍,發現他皮膚上也汗津津的,他膚色很白,皮膚蒙了層薄薄的汗水更是白得反光,他手裏捏着眼鏡腿兒,手指懶懶的曲卷着,骨骼線條橫豎分明,手腕細得骨節突出,像是被匝進去一個坑。他的手很漂亮,骨骼細痩,皮膚白得透明,精致的像是玻璃瓷器做的,有種很脆弱的美感,好像用力一捏就會斷掉。
事實上江瀛也曾捏過,他不僅捏過,還捆過,葉初陽手腕上纏着的紗布就是明證。
葉初陽察覺到某人一直在瞟他的手腕,眼神還有點邪性,他把手腕一捂,警惕道:“看什麽?”
江瀛心裏軟軟的,悶悶的,說:“我以後不綁你了。”說完頓了一會兒,又憋住一句,“對不起。”
葉初陽不言不語地把他打量一會兒,然後阖眼一笑,道:“行了行了,對不起這仨字你都快說到我不認識了。”
江瀛靜了一會兒,道:“剛才段逍雲說了一句話,說得很對。”
葉初陽閉着眼睛,聲音輕輕的,好像要睡着一樣:“哪句話?”
江瀛道:“你很溫暖。”
葉初陽仍舊閉着眼,神色毫無變化,但是他悄悄把自己的手指捏住了,道:“是麽。”
江瀛忍不住又朝他看,陽光灑在他身上,把他渾身皮膚曬成透明的雪白色,他像是要融化在陽光裏,化成一團霧……江瀛看着他,覺得他下一秒就要消失了,或者他本身就是一個假象,已然不存在了。江瀛朝他伸出手,想觸碰他,在他閉着眼睛渾然沒察覺的情況下輕輕地摸了摸他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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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初陽的發質很柔軟,還有些蓬松,應該是大多數發型師不喜歡的發質,因為定型會很麻煩,幸好葉初陽從不用啫喱水定型,否則按他在小事上缺乏耐心的性格,兩三下定型不成,就索性把頭發往後一捋,梳成個不規不矩的背頭。
江瀛只摸了一下就收手,因為葉初陽的手機響了,葉初陽把手機從兜裏掏出來,給海陽回複幾條微信,又把手機揣起來,像是已經忘了在和江瀛說話,抱着胳膊朝窗戶轉過頭,閉着眼睛想睡覺的樣子。
江瀛見他沒了搭理自己的意思,道:“你怎麽不說話?”
葉初陽聲音低低地道:“嗯,你說。”
江瀛被他如此敷衍,心生不快,道:“不說了。”
葉初陽:“哦。”
江瀛說是不說了,但沒過一會兒還是忍不住說:“我也覺得你很溫暖。”
葉初陽不說話。
江瀛看他一眼,又道:“我和你待在一起的時候心裏很平靜,這是我和她們在一起的時候都沒有的感覺。”
葉初陽不說話。
江瀛:“我說的她們是我交過的女朋友。”
葉初陽不說話。
江瀛又道:“你知道我為什麽讨厭段逍雲嗎?”
葉初陽說話了,聲音很低,像是在嘆氣:“因為你幼稚,只有小孩子才會毫無理由的讨厭一個人。”
江瀛笑了笑:“你說的對,我不否認,但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
葉初陽又不說話了。
江瀛接着說:“我以為段逍雲想和你在一起是因為你長得好看,所以我覺得他很膚淺。剛才我才知道原來他想和你在一起的原因跟我想和你在一起的原因一樣,我又不覺得他膚淺了。”
葉初陽又嘆氣,道:“不一樣,他跟我在一起是找男朋友,你跟我在一起是找朋友。”
江瀛道:“他喜歡你。”
葉初陽道:“或許有一點。”
江瀛:“那你會讓他做你的男朋友嗎?”
葉初陽朝他稍稍側過臉,道:“現在是在幹什麽?你想做我的感情顧問?”
江瀛置若罔聞,又說:“如果你和他談戀愛,讓他做你的男朋友,那你身邊還有我的位置嗎?”
葉初陽怔了怔,轉頭去看江瀛,江瀛臉色很平靜,但眼睛裏卻有些複雜。
江瀛又問:“有嗎?”
葉初陽道:“你在擔心什麽?”
江瀛笑了笑,笑聲很短促,還有些勉強:“說實話嗎?我不是擔心,我是害怕,我害怕你身邊沒有我的位置,害怕你不理我。”
葉初陽心裏有點亂,所以靜下來沉了一口氣,道:“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會不理你。”
江瀛卻搖搖頭,笑道:“你會的,你會慢慢對我失望,慢慢對我不耐煩,慢慢和我拉開距離,慢慢從我的生活裏消失。”
葉初陽聞言,起初有些氣憤,氣憤江瀛又随意揣測他,但是他又很快理解了江瀛;江瀛一直以來都嚴重缺乏安全感,對自己沒有自信,對別人卻缺乏信任,江瀛像一座孤島一樣在大海上漂流了二十七年,從未有過夥伴。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江瀛把他當朋友,很依賴他,以後或許會越來越依賴他,他就像在大海中航行的一艘船,遇見了江瀛的孤島,他有方向,不迷茫,且充滿了希望,于是江瀛跟随着他,像是也找到了方向,不再迷茫,應有了希望……如果有一天船靠岸了,離開了大海,那座孤島就會被重新推入大海,以更迷茫更絕望的姿态。
葉初陽一直到現在才真正理解了展星羽,理解了展星羽對他的警告;如果你無法接納江瀛,那你趁早不要接近江瀛。
江瀛有他病态且偏執的一部分,如果有朝一日他真的被重新推入大海,他或許會更加瘋狂,他能做出任何事。
葉初陽陡然開始憂心,憂心如果真被江瀛說中,他身邊沒有了江瀛的位置,那麽将對江瀛造成什麽影響;江瀛一定會認為是他抛棄了他,那他的抛棄對江瀛來說是否是一次毀滅性的傷害。
江瀛敏銳地捕捉到他神情中的憂慮,就像是無法擺脫麻煩的憂慮,所以江瀛又一次說:“葉博士,你別怕我。”
這句話,葉初陽聽過很多次,以往每次聽到都是三分認真七分敷衍的把江瀛哄過去,唯獨今天聽到這句話,他忽然明白了江瀛每一次都沒有把這句話說完整過,其實江瀛想說的是:你別怕我,我不是瘋子。
葉初陽把眼睛捂住了,因為他的眼睛有點酸澀,他輕輕揉着眼睛,說:“這句話應該我對你說,你別怕我。”
江瀛笑道:“你這麽溫柔,對我又很包容,我怎麽會怕你。”
葉初陽也輕聲笑了笑,道:“那你還時時刻刻看我臉色?”
江瀛不想再讓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了,因為他又把氣氛引到了冷水裏,他可以忍受瘟到冷水裏的空氣,但是葉初陽顯然無法忍受,所以他佯裝明快地笑出聲,道:“說得也對,我的确有點怕你。”
到了公安局附近,江瀛找了個地方把車停了,然後看看手表,道:“餓不餓?找個地方吃飯。”
前面有家川菜館,很符合葉初陽的口味,葉初陽和江瀛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先點了菜,第一道涼菜被端上來的時候海陽恰好到了。
海陽火急火燎,一進門就看手表,在葉初陽對面落了座又看了一眼手表,道:“我現在沒時間陪你吃飯,單位一大堆事兒等着我呢。”
葉初陽道:“本來也沒想留你吃飯,跟你說幾句話。”
海陽笑道:“趕緊說。”
葉初陽道:“就是我剛才在微信上和你聊得那樣,章敏或許和段博山的死有關,而且段博山有可能是粱悠悠被殺案的目擊者。”
海陽一臉苦惱地揉了揉額頭:“你說章敏有嫌疑,這我相信,我已經派人去割段博山家裏的保險箱了,也正在審問章敏,不排除保姆惦記東家財産毒死東家的嫌疑。但是段博山怎麽又和粱悠悠的案子摻和到一起了?而且就算段博山是粱悠悠被殺案的目擊者,兇手宋友海在一周前就已經被抓住了,段博山是兩天前死的,段博山總不能是宋友海殺的吧?那就只剩下嫌疑人保姆了,假設保姆是兇手,那宋友海又跟段博山有啥關系?”
葉初陽頭腦很清晰,娓娓道:“海陽哥,我覺得兇手是提前把毒藥放置在段博山家裏的,有可能提前兩天,也有可能提前一周。段博山喝的牛奶是盒裝的牛奶,章敏也說他每天晚上都會喝牛奶助眠。如果兇手提前潛入段博山家裏,往冰箱裏的盒裝牛奶注射毒藥,段博山遲早會喝到有毒的那一瓶,兇手可以輕而易舉的制造不在場證明。”
海陽道:“你說的這些我全都想到了,要不我也不會把章敏扣押住,我正在派人查案發前七天以內的小區監控,還有所有去過段博山家裏的人。這條線我弄得明白。我不明白的是段博山和宋友海的關系,你說宋友海不知道段博山雙目失明,以為段博山是目擊者,所以想殺死段博山,這也有可能,但是和章敏聯系起來,唯一的可能就是宋友海買通了章敏,讓章敏毒死段博山。”
葉初陽果斷地搖頭,道:“不可能,宋友海精神失常,在外界看來就和瘋子差不多,章敏信任他的概率不大,而且宋友海能有多少錢買通章敏?他現在都要靠朋友和社區的接濟才能生活。”
海陽被他問住了,沉思不語,一瞥眼看到斜對面的江瀛在玩一只酒盅,捏着酒盅慢慢的轉來轉去,從他進門到現在,江瀛一言不發,一直在玩那只酒盅,除此之外就是幫上菜的服務員擺擺盤子,其他什麽動作都沒有,安靜得很離奇。
葉初陽發現海陽在看着江瀛,于是也朝江瀛看過去,見江瀛靜默無言地玩着一只酒盅,就說:“你餓了嗎?你先吃。”
江瀛用手輕輕一彈,把酒盅彈到旁邊,擡頭笑道:“不用,我不餓。”又看着海陽說,“海警官,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其實章敏和宋友海沒有關系。”
海陽道:“剛才初陽還說章敏和宋友海都和段博山有關系,他們怎麽又沒關系了?”
江瀛道:“葉博士只是說他們都有殺死段博山的動機,章敏為財,宋友海為滅口。”
海陽糊塗了:“你到底什麽意思?”
江瀛又把酒盅拿起來,杯口朝下倒扣在桌上,笑道:“我的意思是,或許章敏想殺段博山,和宋友海沒關系。宋友海想殺段博山,和章敏沒關系。段博山只是時運不濟,兩種殺機纏身,最後段博山死在誰手中,只是概率問題。”
葉初陽聽懂了,道:“江總是說宋友海和章敏不是共犯的關系,但是他們都有殺害段博山的嫌疑。”
海陽沉思了一陣子,道:“還有一個問題,就宋友海那腦子,連句話都說不清楚,他會有機會報複段博山?他如果想給段博山下毒,就得接近段博山,甚至到段博山家裏去,但是你們也見過宋友海的熊樣子,他有這個能耐嗎?”
江瀛道:“未必,宋友海都能把一個成年男性撂倒,還能把屍體藏起來,為什麽不能跟蹤段博山到他家裏去?只是你們覺得宋友海傻,宋友海未必像你們想得那麽傻。”
海陽亂了:“宋友海殺的是粱悠悠,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他要制服一個小姑娘是很容易的吧,你在胡說啥呀!”
江瀛覺得他聒噪吵人,但沒有直接表現出來,而是揉了揉耳朵,道:“我指的不是粱悠悠。”
葉初陽一向清淺的目光裏往下沉了沉,道:“海陽哥,江總說的是死在爛尾樓裏的流浪漢。”
海陽一聽,差點癱倒,一副聽天由命狀看着葉初陽。
葉初陽肅然道:“宋友海告訴我,他見過一只黃色小狗,那只小黃狗很有可能是流浪漢的,而且流浪漢的死亡時間就是粱悠悠出事的當天夜裏。我問過段逍雲,段逍雲說那條小黃狗是八月二十五號之後出現的。那我合理做一個假設,是不是流浪漢死了,小黃狗才會流浪?才會被段逍雲等人目擊?這也為流浪漢是小黃狗的主人添加了一條證據。”
海陽道:“你想要流浪漢是黃狗的主人的證據?那我給你,昨天你走得急,我沒來得及告訴你,我們在流浪漢的衣服上發現了黃色的毛,經過鑒定,是那條狗的。”
葉初陽道:“還有呢?沒有其他發現嗎?人體的皮膚組織、血液、毛發什麽的。”
海陽道:“我們是在流浪漢的指甲蓋裏發現了人體血液,目前正在提煉DNA樣本。”
葉初陽道:“你應該對比宋友海的DNA。”
海陽從未将宋友海當做殺死流浪漢的犯罪嫌疑人,因為這兩人毫無交叉關系,但是現在聽了葉初陽一席話,也覺得應當查驗宋友海,于是他拿出手機聯系小陶:“DNA樣本搞出來沒有?行,現在就送到法醫室,讓陸主任比對宋友海的DNA,對對對,就是宋友海,結果出來給我打電話。”
海陽挂了手機,道:“等吧,我們隊的老法醫慢工出細活。至少兩個小時。”
葉初陽看了眼手表,道:“那我不耽誤你時間了,兩個小時後我給你打電話。”
海陽卻把手往下壓了壓,道:“不急,我再問你件事。”
說了好一會兒話,葉初陽渴了,就碰碰江瀛的胳膊,然後用下巴指了指桌角的茶壺,道:“什麽事?”
江瀛把茶壺掂起來倒了一杯茶放在葉初陽面前,還說了聲:“有點燙。”
葉初陽抿了一口,燙得皺了皺眉,又把茶杯放下了。
江瀛就把茶壺提到前臺,換了壺溫的回來,然後用自己餐具裏的一只杯子又給葉初陽倒了一杯溫水。
葉初陽從頭到尾都穩穩當當的坐着,很是理所當然心安理得的接受江瀛對他的照顧,在江瀛倒了水後還讓江瀛去催菜。
江瀛一句話都沒有,放下茶壺又往前臺去了。
海陽看得瞠目結舌,等江瀛走了,說:“好家夥,你把一大公司的最高執行長當小丫鬟一樣使喚。”
葉初陽白他一眼,道:“說什麽呢。”他想了想,又道,“是小書童。”
海陽搖頭感慨又自言自語:“我是理不清你們倆的那本爛賬。”
葉初陽:“你在跟我說話嗎?”
海陽道:“我說,就算流浪漢是宋友海殺的,宋友海的動機是什麽?他發瘋了見人就殺?”
葉初陽道:“你還記得陳翠萍說過;粱悠悠出事當天晚上有個路人幫助了被宋友海追趕的粱心心嗎?路人幫了粱心心,又去追趕宋友海。”
海陽恍然:“那個路人就是流浪漢?!”
葉初陽慎重且緩慢地點了下頭:“我不敢确定,但是有可能。”
海陽道:“不對啊,陳翠萍說那是個女人啊。”
葉初陽用手在肩膀處比劃了一下,道:“你也看到了,流浪漢的頭發留得過肩長,身材還那麽瘦,陳翠萍只是看到那人留着長發,就當成了女人。她連宋友海和流浪漢的臉都沒看清楚。而且你細想,一個女人畢竟在體力上不占優勢,怎麽會沖上去和宋友海雞蛋碰石頭,第一時間呼救或報警才比較附和邏輯。”
海陽連連點頭:“對對對,你說的對。怪不得一直找不到第一個目擊者,原來已經被宋友海殺了!”
流浪漢追趕宋友海,卻被宋友海反殺,然後宋友海将流浪漢的屍體藏于攪拌機中……這一切并不是發生在隐秘的黑暗中,流浪漢養的那條小黃狗就是另一個‘目擊者’。
江瀛催菜回來了,在葉初陽身邊坐下,道:“魚沒有了,我換成了辣子雞。”
他見葉初陽和海陽都面色凝重,就問葉初陽:“怎麽了?”
葉初陽道:“沒事,我們剛才捋了捋流浪漢的身份。”
江瀛聳聳肩,再輕松不過道:“做好人好事卻丢了性命的可憐蟲。”
海陽臉色難看:“你也知道流浪漢是搭救粱心心的路人?”
江瀛點頭:“知道。”
葉初陽也納悶:“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江瀛道:“你跟我說發現個流浪漢那天。”
葉初陽:“可是當時還沒什麽線索啊。”
江瀛捏起一顆花生米丢進嘴裏,道:“不用線索,稍微推一推就明白了。時間地點都吻合,人物也肯定有關聯。”
葉初陽和海陽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睛裏看出了挫敗。
江瀛瞧見了,抽張紙巾擦着手上的鹽粒,道:“你們都不知道?我以為你們也早就知道了。”
葉初陽:“我剛想明白。”
海陽:“我剛聽你們說明白。”
海陽的手機響了,海陽接起來,聽了一會兒,臉色越來越沉,挂電話的時候臉上已經陰雲密布。
葉初陽緊張道:“DNA比對結果出來了嗎?是宋友海嗎?”
海陽道:“還沒有,但是我們的法醫先比對了血型,和宋友海的血型一致。”
葉初陽松了口氣。
海陽又道:“還有一個消息;我們排查段博山出事前一周的監控錄像,發現了一個疑點。”
葉初陽忙問:“什麽疑點?”
海陽道:“段博山在九月一號去長水一中找過粱心心。”
葉初陽怔了怔:“誰?”
海陽眼睛裏陰涔涔的,道:“死者粱悠悠的雙胞胎妹妹,粱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