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硬核教育
硬核教育
沈渝沒想到對方會突然這樣問,但他并不想回答言荀如此失禮的提問。
可無論沈渝如何忽視言荀的存在,對方還在用僅能兩人聽到的聲音繼續說:“給你送的車不錯,限量版,看來這個金主還挺舍得為你花錢,不僅讓你換了家經紀公司,還要投巨資捧你。讓我猜猜是誰,沒準我也認識,是天尋的吧?男的還是女的,多少歲了?既然會包養你,應該比你大不少吧。認識多久了,做過沒有?老東西應該滿足不了你吧?啧……”
言荀的陰陽怪氣令沈渝感到不适,他忍不住皺眉,出聲制止,“你有完沒完!”
随着這一聲呵斥,在座的人紛紛将目光聚集在兩人身上,欲言又止,似乎在觀望,又似乎在猶豫是否應該開口。
沈渝總能第一時間感受到周遭人的視線,懊惱自己最終還是沒能聽經紀人的話,和其他人處好關系,剛見面就撕破了臉,他自知失态,低下頭,小聲說了句對不起。
被呵斥的言荀卻跟個沒事人一樣,放下劇本,站起身,不痛不癢說了句“我累了”,然後一臉漠然地走出會議室,置身事外,仿佛沈渝發火的對象不是他。
會議室裏籠罩着尴尬的氣氛,礙于沈渝在場,其他人都沒說話,心裏卻在慶幸保密工作做得好,不然主演不和的新聞傳出去又該是腥風血雨。
一個是投資方親自送來的新人,另一個是紅遍娛樂圈的頂級流量,無論是誰,他們都招惹不起,最好的應對措施就是沉默裝瞎,寄托于兩位當事人私下解決好矛盾。
就在這時,聞聲而至的嚴寬走了進來,看到沈渝難看的臉色,他俯身在總導演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後叫走了沈渝。
回到車上,嚴寬支開司機和助理,點了根煙,随手丢給沈渝一瓶水。“別一副垂頭喪氣喪家犬的樣子。”
沈渝擡起頭,看向平日裏話不多的經紀人。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嚴寬的側臉,以及痞裏痞氣,翹在前方的雙腿。
嚴寬不抽煙,卻喜歡點煙,丢開打火機,将廉價的香煙夾在指尖,輕輕抖動,火星子蔓延到的地方落下灰白色的煙灰,掉在褲腿上也不介意,嚴寬靜靜看着袅袅升起,不斷被他撥亂方向的白煙,眼眸半垂,沉聲道:“說說吧,你和言荀怎麽一回事。他為什麽要挑釁你,你又怎麽和他吵了起來?”
“沒和他吵,”沈渝打開車窗,趕走悶人且難聞的煙味,“也沒什麽說的。”誠然,他和言荀确實沒什麽可說的,兩人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話也沒說過兩句,從出道以來,一直是言荀對沈渝單方面的‘宣戰’,無論是正大光明地搶資源,還是節目裏的暗涵,沈渝從未出聲回應,一方面他覺得沒必要,娛樂圈的明争暗鬥,他早有耳聞,也做好了被波及的心理準備,再者,言荀的背景實力以及人氣都是他沈渝不能對抗的,與其雞蛋碰石頭,吃力不讨好,倒不如避其鋒芒,自娛自樂。
“下絆子的癟三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煙燒了一半,嚴寬徒手掐滅,丢進喝剩下來的水瓶子,“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得罪了他。言荀可不是一笑泯恩仇的主,業內出了名的記仇,聽他經紀人說,這小子手裏還有本專門用來記仇的本子,每天盡想着打擊報複的事,你要是真得罪了他,最好是早點做好心裏準備,要麽就像你以前那樣,悶不做聲,任由他在你頭上撒尿,反正也就四個多月,忍忍就過了,大不了後期宣傳的時候,我給你安排的行程和他錯開……”嚴寬回過頭,一把揪住沈渝的衣領,動作之快,沈渝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見嚴寬微微扯動嘴角,滿是不屑和蔑視,“要麽你就給勞資硬氣點,別一天到晚夾着尾巴做人,要咬就連血帶骨頭,把那孫子咬得不敢造次,像你這樣,不痛不癢碰一下,是去給人撓癢癢呢?”
沈渝被嚴寬眼裏的戾氣吓得不輕,手一松,礦泉水瓶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沉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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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寬在對上沈渝閃爍的目光後,啧了一聲,丢開被他擰得皺巴巴的衣領,撇了撇嘴,“看你這個慫樣,可別尿褲子了。”說完,嚴寬坐回原位,又點了支煙,還故意關了沈渝旁邊的車窗。
一股濃烈的劣質煙草味鑽入沈渝鼻腔,感到嗓子發癢,沈渝憋紅臉咳嗽了兩聲,頓時,被人看輕的無名火在沈渝心頭點着,視線落在嚴寬上下抖動的煙頭上,腦子裏突然蹦出言荀诋毀他的話,嗡嗡作響,惹得心煩,一沖動,沈渝朝着嚴寬的方向揮了一拳,怒吼道:“你丫才被包養!”
嚴寬只是想試試沈渝的底線,沒料到對方居然會動手,毫無防備的他來不及反應,拳頭正打在他太陽穴的位置,力道雖不大,卻足以讓嚴寬白天見星星。
一拳落下,沈渝居然還想揮第二拳,嚴寬這下立馬閃開,跪在座椅上,在沈渝收拳前,握住沈渝的拳頭,反身一擰,把人制服在地,“居然搞偷襲,”見這突然調教的小子終于安靜了下來,嚴寬捂住吃痛的太陽穴,“別說,還挺疼。勞資讓你做選擇,又不是讓你打人。這賬我幫你記上了,月底結賬的時候,必須外加一份醫藥費。”
嚴寬的擒拿手不是吹牛的,沈渝蹲在地上動彈不得,稍微掙紮,手臂就傳來劇烈的疼痛,疼得沈渝直抽氣。
“你也知道疼啊?”嚴寬松開沈渝的手,哼了一聲,“我還以為你小子只是一只夾着尾巴的哈巴狗呢,沒想到也會咬人嘛。”
沈渝坐起身,揉了揉酸痛的手臂,盯着嚴寬沒說話,看樣子記上仇了。
嚴寬看了他一眼,摸了一手鼻梁,主動放軟語氣:“行了,我給你道歉,不該用那種方法來刺激你。”
沈渝的怒氣早被那沖動的一拳帶走,現在反而有點後悔不該得罪部隊出身的嚴寬,于是順着嚴寬給的臺階下了臺,不卑不亢地說:“寬哥,對不起,一時沖動。”
“你這沖動的代價可全在我臉上了,幸好我不是靠臉吃飯的,要不然非得讓你也吃不上飯。”嚴寬給沈渝展示了額角的烏青,“對不起我接受了,但醫藥費,必須得給。”
“給,一定給。”沈渝微微皺眉,說出了心裏話:“但你也不該說那種話啊,我好歹是你帶的藝人……”
嚴寬瞪了一眼沈渝,厲聲道:“勞資嚴寬帶的崽兒絕不可能是讓其他人欺負的窩囊廢!”
“……”沈渝咽了咽口水,小聲辯駁,“我不是窩囊廢……”
“那就給我硬氣點!別一副好說話的老好人樣,你這樣別說想混出名堂,想不被欺負都難!”嚴寬訓斥道,“我是讓你和其他人友好共,但前提是別人得尊敬你,要是別人準備在你頭上撒尿,難道你還主動蹲下/身去?沈渝,我們倆認識時間不久,我的脾氣,你還沒見識完,我也不指望你能馬上幹出點名堂出人頭地,該做的我都會幫你安排,但有一點,你必須給我記清楚!只要你還是勞資嚴寬帶着的,就別畏畏縮縮,瞻前顧後,誰都讓一步,你演好你的戲,做好你本分的事情,其他的,勞資還在你後面給你擦屁股呢,你怕什麽?!”
沈渝沉默了。他從未見過像嚴寬這樣,把藝人本身看得比利益還重的經紀人,換做是甄明,早該讓沈渝上門認錯去了,嚴寬卻讓他挺直腰板,絕不低頭,做個得過且過的孬種。說實話,要不是嚴寬這頓舍生成仁的激将法,沈渝本想息事寧人,不與言荀一般計較,但如今,他被嚴寬眼裏熊熊燃燒的硬氣感染,言荀又算什麽!他非得讓言荀吃回癟!
在嚴寬的注視下,沈渝下定決定地點了點頭,“嗯。”只一個‘嗯’字,足以表明沈渝的态度。
嚴寬卻不滿足,不爽地說:“沒吃飯呢?”
沈渝只好用力:“嗯!”
“這還差不多。”嚴寬揮揮手,恢複往日那副模樣,“趕緊吃午飯去,吃完回去繼續看劇本。我只幫你請了早上的假,記得向大家道歉,浪費了時間。”
沈渝連聲應下,聲音比上次大得多。
等沈渝走後,嚴寬揉着額角,撥了一通電話。
撥通後,看似平和的嚴寬瞬間翻臉,對着屏幕憤聲道:“齊警宇,這頓飯你必須賠,你媳婦兒把勞資打了!”
後來沈渝才知道,嚴寬以前帶的藝人都是武打明星,而嚴寬看到沈渝本人後,第一反應還以為領導又弄錯了名字,将錯就錯,兩人成了天尋最不搭的組合,而嚴寬看着弱不禁風,渾身沒二兩力氣的沈渝就來氣,動不動就想給沈渝安排健身計劃,讓他去舉鐵。不過,鐵還沒舉,嚴寬就被沈渝本人打了一拳,并且最終也沒吃上齊警宇的賠罪飯,因為沈渝回酒店見到齊警宇第一件事,就是一臉顯擺地告訴齊警宇他的經紀人如何如何,還立誓一定要好好拍戲,對得起嚴寬的一番苦心。
嚴寬,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