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情裏出現過的于碧珊?她是誰?哪一派的呀?我該不該相信?在線等,挺急的!
呸!哪來的線?喵了個咪呀,系統始終關機,小安直接斷線,姚白栀現在就像孤獨一人玩闖關游戲,沒有隊友沒有攻略,只能自己瞎玩!她認真懷疑家庭教師這一環節之所以出了岔子、與原劇情不符,就是因為她上一輪瞎玩“如何處置杜媽媽和柳媽媽”副本導致的!
處置下人,穿越新手姚白栀當然不可能拿出古代主人那種冷酷手段來,就算她能,原主也不能。而且杜媽媽并非心存惡意,她之所以會被苗逸飛忽悠着做了幫兇,是因為杜媽媽一直對原主生母賀氏和兄長伯言的死耿耿于懷,總覺得她當時要是不去苗家,也許就不會是這樣的結果。有這個心結在,杜媽媽就更加在意賀氏留下的這唯一一個女兒。
苗逸飛利用了這一點,讓杜媽媽以為姚汝清為了長久富貴,要賣女求榮,杜媽媽本來就擔心有後娘就有後爹,怕大小姐受委屈,被苗逸飛三言兩語一挑撥,想着反正自己孤身一人,大不了一死,沒什麽可怕的,就加入了苗逸飛的計劃。
姚白栀覺得反正沒造成嚴重後果,另一個,柳媽媽雖然有點失職,沒跟夫人回禀一聲就讓大小姐去了,但不算大錯,真打發出去反而麻煩,且原劇情裏杜柳這兩位都沒做過對不起原主的事,就想從輕發落,讓杜柳倆媽媽一起在她院子裏做看門的三等婆子——內宅裏的婆子與丫鬟一樣,都分三等,像柳媽媽原本是小姐屋裏的掌事嬷嬷,拿一等月例,杜媽媽現在姚汝寧身邊是管事嬷嬷,也是一等,都降到三等,應該夠了。
可是丞相爹和王氏都認為不夠,姚汝清還問:“你知道若是夫人來處置,她們會有什麽下場嗎?”
姚白栀不太想知道。
“杜婆子背主,合該打死丢亂葬崗……”姚汝清盯着女兒閃躲的眼睛,以非常冷酷的聲音說道,“柳婆子連主子都能丢,留她何用?”
王氏沒想到丈夫這麽直接,下意識勸道:“相爺,別吓着阿栀。”
姚汝清道:“這有什麽好怕的?她們做下的事才叫人後怕!阿栀,你要記得,你是珍貴的寶玉,她們這些下人不過是瓦片,若是她們不能替你遮風擋雨,就打碎了再換!想伺候你的下人,多了去了!”
姚白栀想到在古代杜媽媽八成是死罪,但她沒想到柳媽媽也……,她哪裏見過這些,忍不住求情道:“爹,看在杜媽媽服侍過哥哥、這次也是被表哥蠱惑,還有柳媽媽也照顧女兒這麽多年的份上,免了她們的死罪吧?”
“被蠱惑……,你以為她答應此事的時候,不知道會有什麽下場麽?她知道!可還是這麽做了,可見是明知故犯!再說,下人服侍主子是應當的,什麽時候竟成了折罪的本錢?”姚汝清不肯松口。
王氏折中勸道:“相爺說得對,她們以前做過的,都是應當應分,咱們家沒短過下人的月錢,四時節慶也沒少了賞賜,這些不足以拿來抵罪。但,阿栀開口求情,卻又不同。”她說着揚聲叫人,“櫻桃,把人帶進來。”
櫻桃應聲,很快就自外間領進來抖如篩糠的柳媽媽和面無血色的杜媽媽,兩人走到地當中,一齊跪下,杜媽媽伏地不出聲,柳媽媽卻沒忍住,磕頭求饒道:“相爺、夫人開恩,奴婢知錯……”
王氏皺眉,看了櫻桃一眼,櫻桃斥道:“住口!相爺、夫人還沒吩咐,誰許你說話了?”
柳媽媽吓得伏倒在地,抖的更加厲害,姚白栀哪見過這等場面,不由面露不忍。
Advertisement
姚汝清心裏一嘆,卻也知道不能操之過急,就看了王氏一眼,讓她宣判。
“剛剛相爺的話你們也聽見了,本是死罪,不過大小姐念舊情、還想留着你們,她頭一回開口求情,相爺和我便也網開一面,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杜婆子罰去城東南莊子上做活,柳婆子即日起降為粗使,觀晴苑內外灑掃皆由你一人負責,我會每日派人去查,但有差錯,再無情面可講!還有,什麽話能說,什麽話說了要命,相信你們心中有數。”
觀晴苑就是姚白栀那小院的名字,據說得名于栀子花喜光照,是原主親娘取的。城東南莊子也是賀氏留下來的,那裏是賀氏陪房在管,雖然去了肯定要辛勤勞作,但對杜媽媽來說,這個處置已經算是很輕了。
這兩人的命保了下來,觀晴苑內的丫鬟婆子也因為此事被王氏親自訓誡了一番,“別當自己是老資格,服侍大小姐久了,就可以倚老賣老,相爺和我都看着呢!大小姐眼看及笄,誰再跟柳婆子似的疏忽大意、怠慢主子,被我知道了,都趕出去!”
回想起那時滿院子人戰戰兢兢的模樣,還有王氏一家主母的氣度,再想想原主這不抗折騰、當晚就犯了咳症的柔弱體質,姚白栀也覺得難怪丞相爹忽然着急女兒的教育問題。可是,她替原主咳了半個多月,根本沒力氣打聽外面的消息,系統又杳無音訊,她哪知道這劇情外的家庭教師是奸是忠呀?
原劇情中,上巳節後,知道女兒對太子傾心的姚汝清,請來退役女官江采青教導原主。但江采青明面上的履歷,雖然有侍奉太後的經驗,知道一些太子嚴昭的事,私下卻因為怨恨太後不肯将她賜給皇帝為妃嫔,早就被吳皇後收買,沒出宮時就常賣太後宮的消息過去了。
而皇後暗地安排,令人把江采青舉薦給姚汝清,其實是做了兩手準備:如果姚白栀能做二皇子妃,江采青就會替她把這個兒媳婦調/教的更聽話,但如果有別的變故,萬一中的萬一,便宜了嚴昭,江采青也會是一顆有用的讓東宮夫妻不和的棋子——原劇情中,江采青确實成功了。
可現在原劇情不知怎麽就亂了,姚白栀預知劇情發展的金手指被無情剝奪,只知道來的人叫于碧珊,原尚宮局司言女官,一年前因病出宮,雖然職位沒了,身上卻還有正六品的銜,就不知道是哪一派的人。
準備扮柔弱天真暗中觀察的姚白栀,沒想到的是人家根本沒想對她隐瞞派系——僅僅二十幾天後,她就在于碧珊的陪伴下,“意外邂逅”了她的主攻略目标太子嚴昭。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夥伴們新年快樂!祝大家2018萬事順意,天天開心!
我2018的第一個小目标呢,就是讓這兩只見面!
☆、一見如故
嚴昭已經嫌這見面來的太晚。
自打苗逸飛以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成功阻止了嚴昭和姚白栀相遇後,他就一直在找機會,想見阿栀一面。哪怕只是遠遠的看一眼也好,只要能讓他親眼确認阿栀還好好的活着,哪怕她還不認識他,可能會用驚懼而陌生的眼神看他,或者根本不敢看他,也都好,他只是想見見她。
可是太難了。一方面是他那皇帝爹防他跟防賊似的,為了不讓他跟外臣結交,輕易不許他出宮。嚴昭一年裏頭能出宮的次數是真的屈指可數,且每次都必須有過硬理由報嘉泰帝本人批準,并在規定時間內回宮。
第二呢,姚白栀是相府千金,長在閨閣,也不可能沒事兒總出門,雖然時下風氣還算開化,又是一年中光景最好的時候,閨閣小姐出門游宴也常見,可姚白栀身體不好。
每當春夏之交,正是阿栀的咳症犯的特別兇猛的時候,她經常整夜整夜的咳,根本睡不着覺。嚴昭現在還記得,他們大婚之後的第一個春天,阿栀因為咳症犯了,告病幾天沒去給吳皇後請安,宮中就有了些不三不四的傳言,說太子妃仗着出身相府、藐視皇後。
阿栀聽說以後,撐着病體去了吳皇後宮中,為了不在皇後面前失禮,她居然硬是忍着直到出了皇後宮門才開始咳。沒想到這麽一折騰,病情加重,她在皇後宮門前咳的驚天動地、停不下來,最後竟咳到吐血昏倒,連在乾元殿中商議政事的嘉泰帝、嚴昭和姚汝清等人都驚動了。
那是嚴昭第一次知道她口中的“小毛病”有多麽嚴重,也是他第一次對丞相手中握有的權力産生警惕——此事過後,還沒等姚白栀完全痊愈,嘉泰帝就被姚丞相率領的群臣逼着給二皇子封了秦王,并只給了隴西郡六縣封地,皇後為了此事,足足病了一個月。
失去阿栀以後的無數個日夜裏,嚴昭常常後悔自己沒有早一點重視她的“小毛病”,盡早為她尋遍天下名醫、将病治好;更後悔自己戒心太重、表露的太明顯,以致被小人所乘,竟與姚相鬧到反目……若非如此,阿栀也不會郁郁寡歡,那麽早就離開了他。
幸好上蒼眷顧,給了他重來一次的機會。嚴昭聽見久違而熟悉的柔軟嗓音在古樹後面響起,不由微微側身,露出一絲和煦如天上暖陽一般的笑來。
“這是銀杏樹麽?”
“是的,這株銀杏古樹是安國寺初建時,第一任住持法定禪師親手所植,至今已近千年,法定禪師不只佛法精深,還精通養生之道,年至九十方于此樹下圓寂。所以但凡來了安國寺的香客,都要想辦法來古樹下祝禱一番,祈願一家人長命百歲。今日若不是相爺打過招呼,這裏斷不會如此清淨……”
姚白栀右手扶着松風,一邊擡頭看那綠意森森、枝繁葉茂的古銀杏樹,一邊聽導游兼女家庭教師于碧珊解說典故,不料她說着說着忽然停下,便轉回頭去問:“怎麽啦?”
于碧珊在她左前方,不知看到了誰,正向着樹後屈膝行禮,姚白栀一愣,還沒反應過來,樹後就走出一個青衫少年來。
少年五官俊美,膚白如玉,寬肩細腰長腿的好身材,連直身長袍都遮擋不住,姚白栀第一眼看過,先在心裏贊了一聲,接着就想:這少年怎麽看起來這麽眼熟?哪裏見過呢?可她來這兒以後,除了上巳節,這才是第二次出丞相府呀,便忍不住又往少年臉上看去。
這麽一看,就跟那少年對上了眼。少年有一雙特別黑的眼睛,看着姚白栀時,眼裏還閃着特別明亮的光彩,姚白栀不知為什麽,被他看得心中一顫,不由躲開他的眼神,看向于碧珊。
于碧珊已經站直身體,見她看過來,便擡腳走過去,扶住姚白栀另一邊胳膊,輕聲說:“大小姐,這是太子殿下。”
太……太子?!姚白栀驚得瞪圓了眼睛,飛快又看了那少年一眼,并努力提高大腦轉速,從記憶中樞裏搜索太子嚴昭的長相……還真是他!怪不得她覺得眼熟!
她猝不及防之下沒能管理好自己的表情,一直盯着姚白栀看的嚴昭見她驚愕又恍然,表情十分鮮活,忍不住一笑,終于從快要将他淹沒的百感交集裏掙紮出來,說道:“吓着你了?對不住,我一時出神,等聽見你們過來時,已經晚了……”
聲音出奇的溫柔,姚白栀也回過神,彎腰屈膝行了個福禮,低聲道:“不敢當,拜見太子殿下。”
“免禮。”嚴昭強自按捺着自己,站在原地沒再往姚白栀跟前走,“是姚相家的小姐吧?”
咦?他怎麽還不走?這是還想跟她閑聊?可是為啥呀?太子這時候不是應該見過姚寧馨,對她有好感了嗎?怎麽還跟姚丞相的女兒搭話,這是想腳踩兩只船呀?!
哦,不一定,畢竟劇情早就如脫缰野馬一般狂奔起來,誰知道太子那邊是不是也有變故?姚白栀心裏嘀咕着,應了一聲:“是。”
她始終低着頭,嚴昭看不到她的眼睛,心裏有點失落,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說道:“聽說你前些日子犯了舊疾,現下是都好了?”為什麽看着還是這麽瘦?這樣熱的天氣,她仍舊套着披風……回去得再問問曹毓那邊兒的消息了。
“謝殿下關懷,已都好了。”還真要聊呀?別吧,她還想轉去樹後看看風景呢,雖然太子長得挺帥的,可是再帥的人也架不住尬聊呀?再說了,小安又不在,她也沒什麽攻略的心思……等等!
太子對她是這麽個态度,難道根本不是好感度檢測模塊出了問題,而是……他真的對“姚白栀”好感度滿了?!會不會是小安帶她穿錯世界了呀?
“好了就好。”本來到這裏,嚴昭就該離開了,但他實在舍不得,便接着說,“安國寺內有不少好景致,如今正是好時節,既然來了,不如多走走看看。”
姚白栀正滿腹狐疑,嚴昭就說了這麽一句不太符合他人設的話,她更疑惑了,忍不住擡頭瞟了太子一眼,沒想到他見她看過來,居然一笑道:“我已在此住了兩日,若蒙不棄,願為向導。”
誰敢嫌棄太子?但就這麽答應,好像也有哪裏不對,姚白栀不由求助的看向于碧珊,哪想到于碧珊面不改色的說:“太子盛情,姚小姐自是不敢推卻,不過,下官陪伴姚小姐出來游覽時,姚夫人曾經提醒,不要走得太遠,早些回去,免得累着小姐……”
她說着越過姚白栀,看向松風,建議道:“大小姐,不如讓松風先回去回禀夫人一聲,也免得夫人擔心。”
姚白栀:“……”
原來你是太子嚴昭的人!!!原來你是故意引我來這裏的!!!什麽摸摸千年古樹祈求健康長壽呀、什麽古樹後就是個山坡可以居高臨下賞薔薇呀……全都是借口!借口!!!
“也好,煩你回去回禀姚夫人,就說孤與你家大小姐一見如故,一同在寺內游覽,晚點會親自送她回去。”嚴昭不等姚白栀開口,搶先對松風說道。
誰跟你一見如故了?!
作者有話要說: 嚴昭(笑):我見你,是真的一見如故~
(PS:嚴昭的回憶部分,大家能看懂吧,是女主攻略時故意搞事情,普通人是很難忍很久不咳嗽的
☆、誰攻略誰?
各懷心思的三個人都沒想到,在場地位最低的丫鬟松風居然拒絕了,“太子殿下容禀,”松風顫悠悠的福了福身,“夫人有命在先,嚴令奴婢不得離開大小姐一步……”
松風聽說那是太子,又見到他衣服上确實有團龍補子,早就戰戰兢兢,但柳媽媽前車之鑒,除非叫她死,不然松風是絕不敢留下大小姐,自己離開的。
姚白栀在心裏給她點了個贊後,開口推辭:“不敢有勞殿下……臣女就在銀杏樹下看看就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于碧珊如果真是太子的人,那他必然有所圖,姚白栀心中生疑,既想将計就計,打探一下,又不太敢跟對方過多接觸,便把活動範圍限定在這裏,好歹她還有兩個婆子在後面做接應。
此時于碧珊也自驚訝中回過神,應變極快的接話道:“既如此,我去與梁媽媽、鐘媽媽說一聲,請她們送氈毯過來,大小姐累了也好坐一坐。”
因千年銀杏樹長在山坡上,又是祈求長壽的聖地,她們上來之前,于碧珊就說上面地方狹小、不宜人多,請兩位媽媽在下面等。梁媽媽并不知道柳媽媽被罰實情,也不知道姚白栀曾經被表少爺拐跑過,所以沒有松風那麽強的警惕性,只想着相爺早跟寺裏打了招呼,這邊定都清過人了,不會有人沖撞小姐,便答應了,和新補來的鐘媽媽等在下面。
姚白栀當時也沒多想,還以為安國寺就這規矩,直到這會兒猜到于碧珊是太子的人,才品過味兒來,鬧了半天,于碧珊就相當于太子的杜媽媽呀!嚴昭跟苗逸飛,簡直一丘之貉嘛!
可為什麽呢?到底哪裏出錯了?明明是她接了任務來攻略這倆的呀,現在怎麽好像反過來了?她果然是上當了吧?
抱着這樣的懷疑,姚白栀開始不動聲色的觀察嚴昭,并在心裏默念:我對他沒有好感,我對他沒有好感。如果嚴昭有系統,一定可以檢測到的吧?可嚴昭始終神情愉快,好像并沒有接收到有關她的好感度提示。
“殿下方才說已經在寺中住了兩天?是來齋戒麽?”察言觀色無果的姚白栀,只能主動開口詢問。
“是給我母後、就是孝獻皇後做道場。”嚴昭唇邊笑意變得有點冷,“陛下前幾日夢見孝獻皇後,心中不安,令我悄悄來安國寺做道場,順便為她在佛前點一盞長明燈,不讓亡魂迷路。”
好一個“心中不安”、“不讓亡魂迷路”,這渣皇帝是夢見被先皇後索命了吧?姚白栀悄悄瞟了嚴昭一眼,見他滿臉譏诮之色,再無方才的溫柔親切,偏偏嘴角還挂着一縷殘酷笑意,不由想起原劇情中嚴昭在嘉泰帝臨死時的作為,頓覺身上一冷,拉緊了披風領子。
又在心裏嘀咕:他怎麽對我如此直言不諱呀?雖然人人都知道渣皇帝是怎麽對他的,但身為太子,應該不可以這樣對外人嘲諷君父的吧?他不怕我回去告訴丞相爹嗎?
“冷麽?”嚴昭注意到她的動作,立刻将渣爹丢到腦後,神色恢複如前,指指樹後說,“繞過去曬着太陽會暖和一點。”
只要你別笑的那麽可怕就不冷。不過這話不能說,且姚白栀本來就想過去看半坡薔薇,便扶着松風的手,繞着古樹往那邊走。
“你也是來祭奠亡母的吧?”嚴昭陪在她另一邊,柔聲問道。
“是。太子殿下怎麽知道的?”
“聽方丈大師說的。聽說明日是賀夫人冥誕。”
姚白栀才不信他是聽方丈說的,方丈大師哪會嘴那麽碎,連丞相家女眷來做什麽都告訴太子?肯定是于碧珊呀!畢竟來安國寺給原主生母賀夫人做二十一日道場的主意,就是于碧珊出的!
安國寺是皇家寺廟,香火鼎盛,達官貴人都喜歡去安國寺做道場超度先人,但姚家以前卻并沒在安國寺祭奠過賀氏。賀氏生前喜歡去城外觀音廟,她的靈柩還曾在觀音廟暫厝過——賀氏死的突然,那時姚汝清還沒顧得上修建自己的墳茔,便把賀氏的靈柩在觀音廟停厝了半年,等墳茔修好了才送回老家安葬,所以每到需要祭奠先人的日子,姚白栀都是去觀音廟上香祝禱。
今年清明正趕上姚白栀犯了咳症,便只能在家裏上柱香意思意思,另派了仆婦去觀音廟祭奠。四月二十八日是賀氏冥誕,本來這樣的日子,一般也都是姚白栀自己燒柱清香、祭奠一二罷了,但今年算起來卻是賀氏四十冥壽,十天前,梁媽媽想起來提醒了姚白栀一句,正好給于碧珊聽見。
于碧珊是四月初二正式到的姚家。她人長得秀麗端莊,态度不卑不亢,談吐文雅、舉止大方,身上還有官銜,很快就贏得了姚家上下的肯定,連一直擔心她是奸細反派的姚白栀,都在朝夕相處中漸漸喜歡上了她——不為別的,這位于姑姑很會玩、還會講故事,有她在身邊,不無聊呀!
姚汝清和王氏跟姚白栀打招呼的時候,說的是請了一位宮中出來的女官教導她,讓她好好跟于姑姑學禮儀,聽起來似乎還在為她嫁給皇子做準備。
但于碧珊來了之後,每天只花一個時辰教她基本的宮廷禮儀,其他時間,要麽是教她玩閨閣游戲,要麽是給她講古,對現在宮中的事卻絕口不提,完全不像來進行婚前教育的家庭教師,反而更像個玩伴。
而且于碧珊在安排這些的時候,還不忘了鼓勵姚白栀多出去走走,今天說海棠開的美,須得于枝頭觀賞才更豔,明天說春風正好,合該挑幾個好看的風筝出去放一放,也好放走晦氣黴運。
姚白栀配合了她半個月,本性一點點暴露出來,身邊人卻都不驚奇她的轉變,連姚汝清都很滿意的樣子,這才反應過來,這位不是沒在進行教育,只是采取了潤物細無聲的辦法而已。
對羞怯文靜又體弱不愛動的原主來說,這應該是最佳方法了吧?就算姚白栀不是原主,能借此不用整天演另一個人,循序漸進的做回自己,她也挺開心的——這麽一比,于碧珊簡直比抛棄她的系統和小安善良美好一百倍!
于碧珊有這樣的成績,在紀念先夫人冥壽這樣的事情上提點建議,還擺出了安國寺有千年銀杏樹可以沾福氣,寺內風光優美靜谧,只要丞相打過招呼,必定沒人打擾,能讓大小姐散散心這樣的理由出來,又怎麽可能不全家通過呢?
就是萬萬沒想到太子在這兒等着她呢!
“是。沒想到殿下也在這裏做道場,寺中也沒事先知會,若是早知殿下在此,便不該來安國寺攪擾了。”姚白栀一邊說一邊偷瞟嚴昭,想看他會有什麽表情,卻因為沒估計好身高差,只看到一截下巴……。
嚴昭伸手撥開一支斜伸過來擋路的銀杏枝葉,讓姚白栀過去後,回道:“沒什麽攪擾的,這本是陛下的意思,不欲張揚,只在天寧閣內做七日道場罷了。連寺中僧人都只有方丈大師和在道場內誦經的九位大師知道。”
也就是說,嘉泰帝心虛,根本不想讓人知道他叫太子來安國寺給先皇後做道場超度,所以安國寺照常接待香客,連別家的道場都沒推拒,啧啧,這皇帝真是渣到了極點呀!
不過如果是這樣,似乎她對太子有意在這裏等她的懷疑就站不住腳了,畢竟誰能想到自己爹忽然就做惡夢,夢見自己亡母過來索命,然後還派他悄悄兒的去寺裏超度呢?而且也不會那麽巧就趕上“姚白栀”生母冥誕吧?
難道她自作多情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有封面啦!
感謝以下小夥伴投雷支持,麽麽噠。
奶黃包唧唧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12-25 17:24:28
夏天有雨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12-26 18:14:50
夏天有雨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12-26 18:16:38
蜜蜜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12-27 17:18:11
客長安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8-01-01 20:07:14
☆、開虐吧
嚴昭沒有姚白栀想的那麽多,他一直沉浸在失而複得的喜悅中,除了時刻提醒自己不要太過急切吓到她之外,他完全顧及不到別的,眼裏心裏都只有面前這個瘦弱嬌小的姑娘。
“不說這些了,逝者已矣,所謂道場法事,不過是讓活着的人心安而已,至于我們做兒女的,只要好好活着,便是報答母親的養育之恩了。”嚴昭陪着姚白栀終于慢慢轉到樹後,看向山坡下一叢叢的薔薇,“這時節只有薔薇好看,到秋日再來,銀杏葉遍染金黃,則另有一番風光。”
古樹向陽面的山坡更陡一些,不像背陰面那麽平緩,寺中僧人好像故意取這野趣,也沒有好好修整,還留了幾塊大石頭,那些或粉紅或白或黃的薔薇花就攀爬着大石頭長了半山坡,迎着陽光開的燦爛無比,馥郁香氣随風而來,令人沉醉。
“真美。”姚白栀不由感嘆,“薔薇就該這樣生長呀!”
嚴昭會心一笑:“是啊,無拘無束、肆意伸展,芬芳爛漫到極致,不辜負這初夏的暖陽,也不辜負雨露的滋養。”
咦?他這句式……怎麽這麽奇怪呀?一點也不像古人發感慨的樣子,反倒有點她姚白栀胡說八道時的□□,難道,嚴昭真的也是穿越者,來做任務的?他前面一段話也似乎過于成熟了些,要是照原劇情……算了,還提什麽原劇情,原劇情特麽的現在一點參考價值都沒有!
想到這兒,姚白栀忍不住嘆了口氣,嚴昭立刻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她随口胡謅,“就覺得殿下這話說得真好。”
嚴昭強自壓抑的喜悅終于不受控制的翻湧上來,面上淺淡笑意像野薔薇突然見到日光一樣飛快生長蔓延,在姚白栀猝不及防之下就燦爛盛開,除了驚豔,她再想不出別的詞兒。
這少年真不愧是故事男主角呀,帥的彷佛自帶光環,還肉眼可見!
兩人四目相對,周遭的一切,包括緊緊跟在姚白栀身邊的松風都像是突然消失不見了一樣,她被嚴昭看的心砰砰亂跳,卻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就展顏歡笑,她好像也沒說什麽呀。
嚴昭想的卻是:我學你說話,你覺得好,這不是理所當然麽?這本就是你的心聲啊!
不會有錯了,這就是他的阿栀,是那個外表怯弱內心卻有一團火的阿栀!能在一切誤解遺憾都還沒發生之前與心愛之人重逢,誰還能忍得住不喜笑顏開呢?
“我也覺得這話說得真好。”嚴昭望着姚白栀清晰寫了“驚豔”二字的眼睛,想起她“以前”說過最喜歡看自己真心的笑容,希望他能把心裏的事盡量放下,多笑一笑,便笑彎了眉眼,說,“我們共勉吧。”
“啊?”姚白栀沒明白,共勉什麽呀?
“像薔薇一樣活着,掙脫束縛、自由自在,不辜負活着的每一天,好不好?”
這太子還挺喜歡灌雞湯,完全不知道這雞湯本就是她給人家灌過的姚白栀,覺得牙根發酸,一下子從花癡狀态恢複正常,敷衍說:“是挺好的。”
誰不想掙脫束縛、自由自在呀,她還想脫離這具身體回她自己身體裏呢!被系統抛棄在這沒有手機和WIFI的古代,過了兩個月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日出而起、日落就睡生活的姚白栀,真覺得自己都快憋出毛病來了!
不行,她不能再這麽坐以待斃了!系統就算是死機,也該有重啓的一天吧?它們那麽智能,主機應該不會注意不到某個終端出了問題。小安也沒必要騙她呀,畢竟她只是個孤魂野鬼,毫無反抗之力,就算它一開始就想要她穿越過來頂缸,她也沒有選擇不是嗎?所以快穿系統和任務目标應該都是真的。
想到這裏,姚白栀看一眼仍舊笑得十分愉悅、像個初次陷入戀愛的傻小子的嚴昭——嗯,好感度滿了應該也是真的,不然太子殿下不至于對她這個初次見面又離天姿國色有很大距離的小姑娘是這個态度,那麽……不管好感度是怎麽滿的,她應該都可以執行下一階段任務了吧?
“大小姐累了吧?”于碧珊恰在這時帶着兩個媽媽返回,“要不把氈毯鋪好,你坐下來歇歇?”
決心開虐的姚白栀立刻往松風身上一歪,搖頭道:“不了,我覺得有點頭暈,我們回去吧。”
嚴昭不知她是演戲,驚的上前一步,問:“怎麽突然頭暈?還有哪裏不舒服麽?”又問于碧珊,“你們帶大夫來了嗎?”見于碧珊搖頭,他接着又說,“我想起來了,寺中有位大和尚通醫術,這樣,你們先回去,我去找那位大師來。”
他說完轉頭就走,走了幾步不知想起什麽,又快步走回姚白栀身旁,彎腰低頭,柔聲道:“別怕,我這就請大夫來。難受也別忍着,都說出來,才好讓大夫判斷病情,知道了嗎?”
……我只是說我頭暈、想回去而已呀,太子你是不是緊張過頭了?但這會兒也不好解釋了,姚白栀虛弱的點點頭,說:“嗯,有勞殿下。”
嚴昭快步離去,于碧珊和兩個媽媽也趕緊擁上來攙着姚白栀回去。
在房中休息的王氏聽說大小姐頭暈回來了,本來沒太當回事,體弱的千金小姐總有點小毛病,何況繼女本就時常這不舒服那不舒服的,就只打發了身邊媽媽過去看,卻沒想到姚白栀剛回來不久,寺中一位高僧就來了,說是聽說姚家小姐不适,大和尚粗通醫術,過來看看。
王氏疑惑不解,幸好于碧珊及時過來,把她們在外面偶遇太子這一節說了,“這位大師應是殿下請來的,殿下大概知道咱們這裏都是女眷,怕不方便,所以沒親自來。”
王氏更吃驚了,但此時顧不上細問,趕緊親自出面,陪那大師去給姚白栀診脈。
“其實女兒沒什麽事了……”半躺在床上的姚白栀隔着帷帳跟外面的王氏說話,“剛剛可能是吹風吹的,頭有些暈,現在已好多了。”
王氏道:“還是請大師看過了才放心。”不然還能怎樣呢?太子殿下都把人請來了,也不能直接叫人回去。不過太子為何如此熱心?以及,太子怎麽會在安國寺?
她心中疑慮重重,丈夫曾經說過要去查一查苗逸飛說的太子傾心姚侍郎女兒的事,但此事到底查的如何,丈夫沒提過,王氏就也沒問。
在她而言,姚白栀嫁給誰都無所謂,能嫁入東宮固然很好——他們王家始終擁護正統,太子能當上太子,還有王氏祖父王崇遠的功勞,所以太子上位,王家自然會更加興旺發達,繼女嫁過去,也能将關系聯結的更加緊密。
但東宮若是對姚白栀無意,那強扭的瓜不甜,以姚汝清現在的地位,說實話也沒必要非得搭個女兒,他只要稍稍傾向太子,在陛下面前為太子說幾句話,已經足夠換得太子的感激。
上巳節後,宮中一直在折騰選太子妃的事,陛下堅持讓皇後來擇選,支持太子的官員卻反對,認為應該由禮部及宗正寺提供人選,陛下親選太子妃。王氏知道丈夫對此事十分謹慎,始終不曾站隊,又找了于碧珊這樣一個女官來教導姚白栀,便以為他是不打算将女兒嫁入東宮了。
誰想到太子又在這時跟他們家扯上關系,看來一會兒送走大師,得趕快往家裏送個消息了。
大師很快就給姚白栀診完脈,也說沒有什麽,大概是有些累了,歇歇就好。
王氏叫人送走大師,自己分別找了松風和于碧珊來問,兩人都如實講了自己看到的太子與大小姐相處的情形,王氏越聽越納罕,正打算立刻派人去通知姚汝清時,太子殿下又派人送了一本詩集過來。
“殿下說,怕大小姐煩悶,送一本詩集給大小姐解悶,詩集裏夾着的銀杏葉正是去歲秋日千年銀杏樹上取的,還曾在佛前供奉過。”
王氏收下詩集,送走那小內侍,打開翻了翻,沒見着什麽異常,就親自帶過去給姚白栀,還笑着說:“沒想到你和太子殿下這麽投契。”
聽話聽音兒,姚白栀立刻一臉受寵若驚的說:“夫人說的是,阿栀也想不到呢,要不是知道那是太子殿下,阿栀還以為……還以為又是來求爹爹辦事的。”
這話很快就傳到了姚汝清耳朵裏,他打發了傳話的下人,心道:可不就是來求你爹辦事的,只不知是不是你爹想的那樣。看來明天得去會會太子殿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子殿下:……前一秒還男主光環,下一秒就變傻小子,我還能說什麽呢?(攤手)
☆、原始劇情(上)
姚汝清是第二日上午到的安國寺,其時太子殿下剛聽說姚白栀的評價不久,正揣着心頭的苦澀思索下一步計劃,聽說姚相來了,正去給先賀夫人上香,便叫小內侍服侍着換了套衣裳,自己握着一卷書獨坐。
另一邊兒姚白栀也已有了計劃,她等姚汝清上過香,單獨和她說話時,故意猶猶豫豫、欲言又止的問:“爹爹,表哥說的……不是真的吧?”
姚汝清正想細問她昨日和太子相見的情形,聽見這一問,眉頭一動,反問:“你表哥說了什麽?”
“就……就是有關太子殿下……”姚白栀面前就放着嚴昭送來的那本詩集,她手指頭無意識的在詩集封面上劃來劃去,好像很不安似的,“爹爹是不是……是不是早就知道殿下在安國寺呀?”
姚汝清一愣,姚白栀話裏的意思很好理解,她是以為自己果真如苗逸飛所說,中意太子,想叫女兒做太子妃,便故意和太子約好了,叫她也來寺中做法事,給他們提供偶遇的機會。姚汝清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