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詛咒先太後、先皇後,以及……我。”嚴昭幹脆直說了,“父皇正命大理寺審問劉太醫。”

三皇子連問都沒問皇後一句,只繼續關心劉太醫,“要審到什麽時候?我能見他嗎?”

“等等吧。看審出什麽來。”

三皇子等了三天,劉雲敏撐不過刑訊,招認了後宮幾位妃嫔流産難産是皇後指使他和幾個宮女嬷嬷做的——嚴昭重活一回,心境不同,他的怨恨早在前生發洩完了,就想辦法跟大理寺打了招呼,讓劉雲敏在被賜死前和三皇子見了最後一面。

“太子殿下還挺有人情味的呀。”

——怎麽一點也不像原劇情那麽薄情呢?他登基後,不是還故意給三皇子賜名嚴旭,讓三皇子跟那個互相憎惡的二皇子名字同音嗎?連人設都改了,這不會是個平行世界吧?姚白栀越來越覺得自己要玩不轉。

知道姚家大小姐純善,于碧珊這話本就是故意說來給太子殿下添光彩的,聽姚白栀誇了,她順勢多說一句:“是呀,殿下還上奏皇上,請皇上給二三兩位皇子一同封王呢。不過皇上龍體不豫,此事暫且擱置了。”

她彷佛真的只是随意說句閑話一般,接着就把話題轉到姚白栀生日上,“相爺既然不打算今年給大小姐行及笄禮了,那大概也不會宴客,不如,我去求夫人,帶小姐出去消暑散心怎樣?”

怎樣?那當然是太好了!姚白栀立刻抛開完不成任務的煩惱,歡欣鼓舞道:“好呀!我記得城南別院裏就有活水穿行而過,裏面還有魚蝦呢!”

她興致勃勃,又是生日,王氏沒有拒絕的道理,跟姚汝清一說,姚汝清也點了頭:“陛下不豫,城中只好悶着,不得宴飲,你帶孩子們去別院住段時間消暑也好。”

一家人開開心心、浩浩蕩蕩的去了別院,都沒想到姚白栀生日當天,別院就來了一位不速之客——自稱路過的太子殿下。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太子現在看前世,大概跟我們看歷史書一樣吧,前因後果一清二楚之後,就總是不解經歷其中的人為何會做出那種貌似愚蠢、或短視、或得不償失的決定。但其實我們在生活中,因為無法得到更全面的信息,也常常會做出很多錯誤決定,比如我要早知現在,當初就不會開那篇一直完結不掉又寫不出的文……

不喜歡這篇文我能理解,大家各有愛好,但希望某些讀者不要再用踩這篇文來催更了(我記得上一篇修真文連載的時候也有人這樣做過……老實講,這樣做除了讓我反感之外,毫無用處

那篇我能寫出來就自然會更,催更請回那篇文評論區,不要影響這篇文的讀者,O(∩_∩)O謝謝

☆、求娶

原主的生日是六月初七,今年正好趕上初伏日朝廷休假,好不容易從這一波宮廷大案中脫身的姚汝清,前一天下午就出城到了別院。為了好好放松休息,他特意吩咐了幕僚,除非有十萬火急之事或者陛下宣召,否則不許打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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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姚汝清剛跟兄弟姚汝平一起釣了半上午魚,略微得到點兒田園之樂,門上就來回報說太子殿下到訪。

“太子殿下?”姚汝平詫異,“這個時候,他來登大哥的門,合适嗎?”

姚汝清站起身,摘下鬥笠放到一旁,嘆道:“可是他都來了,我難道還能避而不見?走吧,你跟我一起去見見。”

他也不去換官服,穿着一身涼爽透氣的細葛道袍加木屐,就作匆忙狀迎了出去。

嚴昭也很識相的沒穿太子常服,身邊只帶着三五護衛,見姚汝清匆忙而來,還笑着搶先扶住他,不叫行禮,“姚相免禮吧。我不請自來,多有打攪,姚相勿怪。”

姚汝清連稱不敢,轉頭介紹弟弟,“這是舍弟,光祿寺丞姚汝平。”

姚汝平剛剛已經行了一禮,這會兒便又再次深深一揖,嚴昭伸手虛扶一下,笑道:“免禮。兩位這打扮,莫非是下河捉魚了?”

“讓殿下見笑了。”姚汝清見太子一臉輕松笑意,說話便也随意了一些,“寒舍中有條溪流穿過,方才臣與舍弟正在垂釣。殿下今日怎麽有興致往城外來?”一邊說着一邊把嚴昭引進庭院深處一間水閣。

水閣四面通風,地板下面有活水潺潺流過,閣內還堆了一小盆冰山,一進去就覺涼爽無比。嚴昭深吸口氣,剛剛被烈日暴曬的苦楚終于緩解,回道:“是父皇昨日突然想起陵寝不知修的如何了,打發我去看看。我一早回返,趕到此處又餓又渴,實在等不及回城,聽說姚相別院在此,便冒昧前來打擾。”

姚汝清聽了,看一眼姚汝平,道:“哪裏,能得殿下親臨,實是蓬荜生輝。阿平,你去廚下吩咐一聲吧。”又問嚴昭,“不知殿下口味,可否麻煩殿下遣一位随從同去?”

嚴昭便向門外吩咐一聲,一名護衛即随同姚汝平離去。

姚汝清接過侍女烹好的山泉水,親自動手為太子點了杯茶,叫侍女退下後,才道:“陛下怎地突然想起勘察陵寝?”

“大約是病中多思。”或者有什麽事不想讓他知道,特意把他支出去。嚴昭心裏很清楚,他這個皇帝爹越到這種時候,越不會信任他,一直拖着不肯處死廢後吳氏,不就是為了牽制他嗎?但皇帝陛下終究會知道,他死後能托付一切的人,也只有自己這個讓他不安又厭惡的兒子而已。

想到這裏,嚴昭唇邊笑意就加深了些,他真的很想親眼看看皇帝陛下見過他帶回來的人以後,是什麽表情。不過他并不打算跟姚汝清談這些,他今日是為了阿栀來的。

喝完茶,嚴昭接着說道:“其實父皇龍體并無大礙,近來天氣炎熱,又因廢後所作所為怒火攻心,一時肝火上升,才夜卧不寧、食欲不振,太醫說,清清靜靜的養一養,至多十天半月,也就好了。”

姚汝清立刻露出安心之色,附和道:“正是如此,陛下洪福齊天,想必很快就會痊愈。”說着話,又給太子點了杯茶。

嚴昭道謝,然後開門見山道:“聽說今日是令嫒生辰?宮中不寧,倒連累的令嫒及笄禮也沒辦成。”

姚汝清給自己斟茶的手一頓,卻沒擡頭,仍看着茶碗答道:“殿下說哪裏話,左右小女舊疾尚未醫好,不急着議親,及笄禮明年再辦也使得。”

這是嚴昭自己說過的話,所以他對這番婉拒之詞早有準備,“說到令嫒舊疾,我就更慚愧了,本來是我薦了劉太醫的,沒想到……好在我另有準備,已尋訪到另一位民間名醫,派人去接了,最遲七月中到京。”

“……”姚汝清怎麽覺得自己家有一種被黃鼠狼惦記上的意思呢?

黃鼠狼下一秒就露出了真面目,“其實,我這次來,還另有一事相求。”

姚汝清打點起精神,正色看向太子殿下,道:“不敢當,殿下有事盡管吩咐。”

嚴昭坐姿端正,神态誠懇,一字一句清晰的說:“嚴昭想求姚相将愛女下嫁于我,我對令嫒一見鐘情,願餘生只與她一人相厮守,若能得姚相允可,姚氏即為嚴昭的親人,從此與嚴氏共富貴。”

***

姚白栀到吃午飯時才聽說太子來了,“陛下不是病了嗎?太子殿下怎麽不在宮中侍疾呀?”

來給侄女慶賀生辰的姚汝寧也說:“就是呢!難得沒有人從中作梗,太子殿下怎麽不趁機多與陛下親近親近?”

emmm, 這位姑母還不如王氏有政治頭腦呢,姚白栀心內搖頭,吳皇後都被廢了,二皇子也因為之前毆傷三皇子一事被幽禁宮中,三皇子是個病秧子,皇帝陛下自己酒色財氣了十幾年,身體早掏空了,作為衆望所歸的唯一合法繼承人,太子殿下這時候用得着親近皇帝?

皇帝又不可能立刻把皇位讓給嚴昭,他親近這個害死自己母親的人幹嘛?有那時間,不如用來學習處理政務呢!哦……姚白栀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麽,也許太子就是來跟她爹套近乎,提前熟悉朝中事務的吧?

“我也不清楚,相爺除了叫謙兒出去拜見殿下,一直沒傳話進來,估計還在陪殿下用膳。”王氏答道。

邊兒上自己拿筷子吃飯的三少爺叔諾有點兒沒精打采,嘀咕道:“我也想去拜見殿下。”

姚白栀聽見,笑問道:“你也想見殿下呀?那你見了殿下想說什麽呀?”

“我……”叔諾皺起小臉想了想,“我就說……很仰慕太子殿下的才學!”說到後來,他不但舒展開了兩團圓潤臉頰,眼睛都亮了起來。

姚白栀被他裝大人的樣子逗笑,贊道:“我們諾兒真會講話呀!”叫丫鬟給他夾了個他喜歡吃的肉丸子。

因為苗逸飛幹的那事兒,姚汝寧有些日子沒來,見姚白栀和弟弟這麽親近,很有些驚訝,但這是好事,她便也笑道:“是啊,諾兒小大人兒似的,還真像你二叔小時候。”

姚汝平的妻子文氏也帶着孩子跟丈夫一起來了別院,聞言笑道:“小姑就別給我們老爺臉上貼金了,小時候我也不是不認識他,他哪裏比得上諾兒懂事?”

文家與姚家還有姚白栀的生母賀家都是世交,文氏與丈夫更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因此姚汝寧聽了她的話,便笑道:“啊喲,二嫂你別光記着二哥調皮搗亂嘛,他也是學過大哥的少年老成的。”

文氏一笑,沒再多說。要是原來的大嫂還在,多聊聊當年事,自然別有趣味,但王氏是續娶的,自己幾人的少年事她插不上話,而且說多了,難免提到賀氏,不如不提。

她沒接話,姚汝寧近來在兄長家裏也不如從前自在,便也不再說話專心吃飯。一頓飯很快吃完,衆人各自休息,姚白栀帶着兩個堂妹剛回去住所,還沒等換衣服,就有姚汝清那邊的侍女來傳話,說相爺請大小姐去前面水閣說話。

侍女傳完話,還特意打量了一下姚白栀的衣着,提醒她戴個帷帽遮陽。

姚白栀就問:“怎麽叫我去水閣?太子殿下走了嗎?”

侍女笑着搖頭,也不知是說沒走,還是她不知道。

于碧珊就上前兩步,扶住姚白栀道:“既是相爺派人來叫,大小姐便去吧。太子殿下,大小姐也見過的。”

松風也取來了帷帽,給姚白栀戴上,陪在她身邊,一起往前面水閣去。

姚白栀不得不去,路上卻難免嘀咕,什麽鬼?難道太子來訪,目标不是丞相爹,而是她?真是大意了!這些日子宮中大戲連臺,太子沒再向她發起攻勢,她每天聽着于碧珊講故事、說宮中八卦,別的什麽也不用幹,只顧吃吃喝喝、耽于享受,革/命/意志被瓦解個七七八八,竟忘了太子對她的好感度是滿的!

好感度滿了,那就是真愛呀!誰會輕易放棄真愛呀?她還看宮中熱鬧、還擔心太子呢,怎麽就沒想到這可能是太子一手策劃的,只為盡早除掉皇後,他好無後顧之憂的來攻略自己呢?

如果是這樣,那太子為什麽一開始就對她好感度滿了,似乎就有答案了。他要麽也是任務者,知道劇情發展,才能滅皇後滅的這麽得心應手,而且系統比自己的還要高級,能夠蒙蔽小安的好感度檢測,并迫使小安關機;要麽,他就是重生的。

作者有話要說: 預告一下,本周三入V,為了掉落三更,我就不話痨、繼續碼字啦!

☆、獨處

太子殿下不知道他的阿栀幾乎已經猜到了他的秘密,他仍在水閣中與姚汝清對面而坐,兩個人面前各有一杯茶,卻沒人喝,也沒人說話。直到外面傳來侍女的通傳聲,姚汝清才開口,以極低的聲音說:“殿下的美意,這世上恐怕無人能拒絕,但臣想不通,為何會是小女?”

嚴昭已經側頭看向門口:“情之所鐘,向來毫無緣由。”

姚汝清沒再追問,揚聲道:“阿栀進來吧。”

姚白栀扶着于碧珊的手踩着木質階梯上去,進門看到兩人對坐,不管心裏想什麽,也得先低頭行禮。

而嚴昭看她一步步走進來,臉上的笑意就彷佛石子投入水中激起的層層漣漪一樣,飛快擴散開來,将他所有的棱角軟化撫平,最後只剩滿臉溫柔。

姚汝清将這一切親眼目睹,“這是演不出來的,”他想,“他也沒必要演。”

今時不同往日,陛下卧病後,太子已經開始參預政事,他不再是那個被父皇鎖在東宮動彈不得的儲君,也不再有任何人攔在他通往至尊的路上。他姚汝清的支持,已經不足以令太子許下那麽重的諾言,因為現在才支持太子、想要擁立之功,已經晚了。

沒有絲毫風險,同樣意味着收益極低,但太子為了求娶阿栀,竟似乎什麽都肯給……除了真心愛慕,還能有什麽別的緣故嗎?思及此,姚汝清不由也看向女兒,他家阿栀應當不會是紅顏禍水一類的人物吧?

“殿下聽說你和謙兒、諾兒養了只小鹿,想去瞧瞧,你陪殿下去吧。”姚汝清等女兒行過禮,放下亂七八糟的念頭,開口說道。

姚白栀:“……”

丞相爹你倒戈也太快了吧?讓你女兒和太子獨處,都不能想個靠譜點的理由嗎?看小鹿?你是認真的嗎?

“是謙兒說的麽?他呢?他不是來拜見太子殿下了嗎?”叫他陪着去呀!

“謙兒才八歲,讓他招待殿下,豈非太失禮了?”姚汝清一本正經的糊弄女兒,“爹還有點事要處理,你好好招呼殿下,順便游覽一下別院。”

他說着就站起身,向太子行了一禮,道:“臣失陪了。”

嚴昭也站起來,笑道:“姚相盡管去忙,不必在意我。”

姚白栀:“……”

可是我在意呀!我也不想頂着午後的大太陽陪你游覽什麽別院呀!我想回去睡午覺呀!

夏天戴的帷帽只挂了一層薄紗,嚴昭将她不情不願的神情看的一清二楚,等姚汝清走了,便笑道:“這會兒外面正熱吧?要不我們坐一坐再去看小鹿?”

水閣很寬敞,午間太陽大,南面的竹簾便都放了下來遮陽,但東西兩邊卻是敞開着的,因此兩人也不算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畢竟外面都能看得見。

姚白栀懶得走動,就點點頭,自己卻走到西面窗邊,看水中蓮葉,仿佛很拘謹似的,一言不發。

嚴昭跟過去,與她隔着一段距離,也低頭看蓮葉,“我突然來訪,打攪了你,你不高興了吧?”

“不敢。”

“不敢就是不高興了。”嚴昭聲音非常溫柔,且透着笑意,“是應該不高興,換了是我,自己生日,在別院裏玩的好好的,有個莫名其妙的人突然來訪、叫我陪着,還是得罪不起的太子,我也心下郁郁。”

喲喲喲,開始了開始了,姚白栀手扶上窗臺,心裏把防備級別提到最高,表面卻仍低着頭,擺出一副不解風情的木讷樣子來,“殿下說笑了,臣女不敢。”

“你可以敢,我其實挺講道理的。”嚴昭笑着開了句玩笑,終于忍不住側頭看向身穿綠羅裙的姚白栀,“今日貿然來訪,惹你不快,我這裏先賠禮了。”

他說着還真的拱手一揖,姚白栀根本來不及阻止,她也沒有古人那種對上下尊卑禮儀的本能反應,詫異之後,便只往後讓了讓,低聲道:“殿下如此,太讓臣女不安了。”

嚴昭目光溫柔似水,“你別當我是太子,只當我是你的友朋,就不會不安了。今日事出有因,不再提了,以後我來之前,先派人知會你,在你方便待客的時候再來,可好?”

以後?還來?大事不妙呀,難道他已經和丞相爹達成了什麽交易?一味躲閃似乎太被動了,姚白栀猶豫了一下,問道:“陛下有恙,殿下不是正該在宮中侍疾麽?”

“正因陛下有恙,更不願意見我,為着陛下龍體着想,我只好只去晨昏定省。”嚴昭自嘲一笑,“我其實很羨慕你,雖然你同我一樣,自幼失恃,但至少還有姚相疼愛呵護……”

他說着話轉回頭看向窗外,英俊的側臉上露出幾分黯然之色。姚白栀隔着帷帽上挂的薄紗看過去,只覺嚴昭身上有一種特別矛盾的氣質,他的臉和身材都還是少年樣,神态和目光卻讓人覺得他已經歷盡滄桑,好像這世上再沒有什麽值得他在意和争取,除了她。

姚白栀根本分不清他是在演,還是真情流露,決定幹脆試探他一下。

“那如果陛下也對殿下疼愛呵護,你會原諒他嗎?”

這個問題對于原主的性格來說,算是出奇大膽,不過姚白栀無所謂,反正她的系統始終不開機,OOC了也不怕,她就想看看嚴昭聽見這個問題會有什麽反應。

嚴昭出乎她意料的,沒表現出驚訝來,他只是怔了怔,轉頭與姚白栀四目相對,坦然道:“不會吧。雖然無論是為人臣還是為人子,都不該怨怼君父。”

媽耶!他怎麽這麽直白坦蕩?而且這是在姚家哎!他就不怕姚汝清轉頭去報告皇帝嗎?對嘉泰帝毫無感情,還這麽不在意後果,他肯定不是本土人士!一定是任務者!

姚白栀又緊張又興奮,很想跟他對個暗號,問一問他是什麽任務目标,實在不行合計一下做個弊,大家一起把這次任務了結算了。但身後還有于碧珊和松風,她一時也想不出合适的暗號口令來,總不能真的唱國歌吧?

她腦子裏極速運轉,卻不能不接太子的話,便先敷衍道:“我懂,你不想對不起先皇後。”

嚴昭聽她不再“殿下”“臣女”的,而是換了你我相稱,頓時一喜,眼睛也亮起來,微笑點頭:“正是如此,也只有你懂我了。”

“……”這就過了啊!

“我昨日去了皇陵。”嚴昭被這個誤會鼓舞,很自然的談起自己的心情,“其實我已經不記得母後的模樣了,但到了她長眠之地,莫名就覺得心內安穩。我跟她講了廢後吳氏自取滅亡,惡人有惡報,希望她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還說我很好,能保護自己,也能保護心愛的人,希望母後不要再牽挂,早日投胎,來世能平安喜樂的過一生。”

姚白栀不是鐵石心腸,再嚴密防備,也不由得被他這番真摯話語打動——她自己也是父母早逝,一個人在外面努力學習工作的時候,支撐她面對困難的,無非也是父母還在天上看着她,只有她把自己的生活過好,才能告慰逝者而已。

事實上要不是還記得對方是她的任務目标,姚白栀肯定已經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或後背以示安慰了。

“你母親的墓不在京城是麽?”嚴昭從姚白栀的眼睛裏看到了感同身受,便放柔了聲音問。

姚白栀點點頭:“在魏郡老家。”

“以後有機會,我陪你去祭掃。”

他這話接的還真自然,彷佛老夫老妻似的,偏偏氣氛如此感性,讓姚白栀說不出太傷人的話來,只道:“不敢有勞殿下。”

“殿下”兩字入耳,嚴昭才驚覺自己操之過急,掩飾道:“是我說錯話了。你今日生辰,原不該說這些掃興。”

“殿下怎知今日是臣女生辰?”姚白栀終于找到機會問了,相府千金的生日,不可能誰都知道吧?

嚴昭再次以令姚白栀驚詫的坦率答道:“跟于女官打聽的。”他說着側頭望了于碧珊一眼,“東宮有位女官,跟于女官是親姐妹。”

居然就這麽承認了于碧珊和他有關!姚白栀不由也回頭看了一眼于碧珊,卻見于碧珊微微欠身,似乎是向自己表示歉意,就說:“原來如此。”我偏偏不問你為什麽打聽我生日,哼!

沒想到她不問,嚴昭卻臉皮厚,自己說了,“本來我薦了劉太醫來,是希望能對你的病有幫助的,不想劉太醫身上有這麽大幹系,反而給你們府上添了麻煩。我心中不安,就準備了一份小禮物,想送給你,聊表歉意。”

編,你繼續編。

姚白栀看着嚴昭,眼睛裏全是不加掩飾的疑慮,充分表達了她的不相信。

嚴昭就轉頭叫人,門外候着的随從随即捧着一個扁方紙盒送進來,嚴昭親自接過盒子,遞給姚白栀,說:“打開看看。”

姚白栀接過盒子試着挺輕的,就橫放在窗臺上,自己打開盒蓋,發現裏面竟是一本畫冊,封面上一對璧人并肩而立,男子長身玉立、衣袂飄飄,女子柳眉杏眼、長發披散,長裙之下還露了一截魚尾巴。

這是啥?中國古代版美人魚?!我就知道他也是穿來做任務的!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大概上午就會發三更,求首訂!

V章留評發紅包喲!

☆、竟然表白了

嚴昭見姚白栀神色震動, 便笑道:“美人魚與王子的故事,不知你有沒有聽過?我偶然之間聽說這個故事, 覺得有趣, 便畫了下來——我學畫時間不多,畫技拙劣……”

“殿下聽過美人魚的故事, 那《皇帝的新裝》呢?你聽過嗎?”終于可以對暗號了!

姚白栀激動的望着嚴昭, 卻見嚴昭迷惑了一瞬,就笑着搖頭:“沒聽過, 是什麽樣的故事?你講給我聽聽。”

怎麽可能呀?他知道美人魚,不知道皇帝那件看不見的衣服?“《賣火柴的小女孩》呢?《醜小鴨》呢?”姚白栀追問。

“醜小鴨?是這樣的小鴨嗎?”嚴昭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随手指了指水閣下方不知何時跑來戲水的幾只鴨子。

姚白栀不答, 緊緊盯着他看了一會兒, 還是敗下陣來,搖搖頭,沒有說話。這位不是演技太好, 就是真的不知道這些童話故事,但他又怎麽會知道美人魚的故事呢?

疑惑的打開畫冊, 姚白栀先不管畫的是否精美,只逐頁翻看故事。美人魚的故事挺簡單的,所以她很快就看完且發現這個故事結局跟她知道的不一樣——美人魚在變成人以後, 雖然不會說話,但是她學會了寫字,然後她把是自己救了王子的真相告訴王子,王子欣喜若狂, 兩人(魚)結婚并從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他還是個HE愛好者?!

“我沒聽過這個故事。”姚白栀合上畫冊,“多謝殿下,殿下有心了。”

嚴昭笑道:“只要你喜歡就好。”又問,“那你聽過的故事是怎樣的?”

“我聽過的故事……美人魚後來變成泡沫了。”而且美人魚也沒穿古裝!實際上她見過的美人魚壓根不怎麽穿衣服,人家要游泳的呀,你給穿這麽多衣服,人家怎麽下海呀?真是想想都哭笑不得。

嚴昭雙手按在窗臺上,“因為王子要和他以為的救了他的姑娘成婚,所以美人魚變成海水裏的泡沫,最後消失了,是嗎?”他示意于碧珊上來接過盒子,才看着姚白栀問,“那王子呢?他沒有娶到真正想娶的人,帶給他歡樂的美人魚又突然消失,他心裏是什麽滋味,他怎麽面對之後的日子,就都無關緊要了嗎?”

姚白栀眨巴着眼睛和他對視,敏銳的從他目光中捕捉到幾絲無法掩飾的痛楚,頓時恍然大悟:他是重生的!

不過不對呀!如果他是重生的,對應的娶錯人就不應該是原主了呀!他應該去找姚寧馨訴衷腸才對吧?但美人魚消失又是什麽鬼?姚寧馨沒消失呀,死的是原主,而且嚴昭毫不在意的呀?

她果然穿的是平行世界吧?!劇情完全不對啊不對!

“我覺得這不公平,美人魚既然知道真相,還深深戀慕着王子,就應該想盡一切辦法告訴王子,她才是救了他的人,且一直對他情深不渝。”

咦?難道你的那個前世不知道原主喜歡你嗎?

還在發散思維的姚白栀萬萬沒想到,嚴昭下一句竟然就是表白:“所以我在畫這個故事時,不忍結局如此,特意讓美人魚告訴王子真相并吐露情意——真情不應該被掩藏起來,尤其是在情之所鐘的人面前。所以,阿栀,我決定向你承認,我今日冒昧來訪,唯一的原因只是想見你,想親自賀你芳辰,願你從此平安康泰、長樂無憂。”

嚴昭本來還想着慢慢來,叫阿栀慢慢熟悉他,他們一點點培養感情,可是這樣跟她面對面,談及她以前跟自己講過的故事,嚴昭實在難以控制自己心中洶湧的情愫,還是忍不住把心聲傾吐而出。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阿栀,我……”

不行!不能再讓他說下去了!姚白栀趕緊向嚴昭行了個禮,說道:“多謝殿下。我突然有點頭痛,大概水閣裏太涼了,松風。”

松風應了一聲,趕忙上前扶住姚白栀,她随即靠在松風身上,弱弱的對嚴昭說:“殿下恕罪,我恐怕不能再招呼殿下了。”

嚴昭一愣,将信将疑的目光落在她總比常人蒼白些的臉上,立刻打消一切疑慮,自責道:“是我疏忽了,那你先回去休息,下次我再來看你。”又問于碧珊,“大小姐住的離此處遠不遠?路上可有回廊遮陰?水閣裏清涼,外面卻正熱着,驟然冷熱交替,恐怕她未必受得住。”

他這麽一啰嗦,最後姚白栀只能別無選擇的被轎子擡回去,還驚動了王氏和姚汝寧。

“大哥也真是的,大熱的天,又是正午,怎麽想起叫阿栀去拜見太子?”姚汝寧看着侄女貌似虛弱的躺在枕上,忍不住埋怨姚汝清,“阿栀最近是好了一些,可她身子骨自小就弱,往常不出門還會中暑,何況這樣熱的天?”

王氏不明情由,不好為丈夫辯解,只問姚白栀:“真的不用請大夫來?”

“不用,就是有點頭痛,大約睡一覺就好了。”姚白栀話是這麽說,聲音卻有氣無力的,“姑母也別怨爹爹,太子殿下畢竟是儲君,爹爹是臣子,總有些不得已之處。”

姚汝寧嘆氣:“你這孩子,自己都這樣了,還替你爹辯白呢!真是跟你娘一模一樣!好啦,你先睡一覺,姑母陪着你。”又對王氏說,“嫂嫂回去吧,等阿栀醒了,若有不适,我再派人去跟嫂嫂說。”

姚白栀也請王氏回去,說自己确實沒什麽大礙,是太子不放心,硬要叫轎子送她回來的。

王氏只得先回去,打發人往前院找姚汝清,想問問是怎麽回事。

她一走,姚汝寧就把姚白栀房裏伺候的人都打發了出去,只留松風守門,自己親自給姚白栀打扇,想看着她睡。姚白栀卻沒有睡意,她等房裏清淨了,悄悄問姚汝寧:“姑母,表哥什麽時候回來呀?”

姚汝寧執扇的手一頓,低嘆一聲,道:“他讀書呢,大概一時半刻回不來。”

“是爹爹不叫表哥回來嗎?”姚白栀又問。

姚汝寧看向侄女純真澄澈的眼睛,搖搖頭,說:“好男兒志在四方,總窩在家裏做什麽?他在書院好好讀書,等學成了,自然就會回來考進士做官了。”

唔,姑母雖然沒有什麽政治頭腦,生活中還是挺明事理的呀,可惜她現在不需要姑母明事理,她得把苗逸飛弄回來,一起虐嚴昭呀!

丞相爹是指望不上了,太子是儲君,将來要當皇帝的,而且現在已經掃清障礙,只等皇帝陛下嗝屁,他要是肯許諾,丞相爹說到底是個政客,把女兒嫁給太子,将來做皇後,這是穩賺不賠,他不會拒絕的!可是怎麽樣才能叫丞相爹松口,放苗逸飛回來呢?

“阿栀是想你表哥了麽?”姚汝寧說着看看門口,見松風正在外間倚門做針線,才扭回頭來,小聲告訴姚白栀,“你表哥給你備了生辰賀禮,就在姑母給你的匣子裏。他在西京挺好的,腿也養好了,正發奮讀書,你不用惦記他。”

“姑母替我謝謝表哥。”姚白栀客氣了一句,又問,“可是姑母也還是惦記表哥吧?”

姚汝寧笑道:“他都那麽大了,還用我惦記?我呀,顧着你表弟還來不及。”

他都那麽大了……姚白栀眼睛一亮,是啊!苗逸飛十六了吧?也該定親了吧?!

“表弟那麽懂事,有什麽好讓姑母操心的?倒是表哥,我聽爹爹說,他承認是自己對姚侍郎家的女兒有意,還求姑母去求親呢,是真的嗎?”

姚汝寧撲哧笑了出來:“你爹怎麽什麽都跟你說?那是你表哥胡說的,我真懷疑他那陣子是被什麽邪祟沖撞了,才胡言亂語瘋瘋癫癫,還特意去京裏各個道觀找老道測算過。”

“那老道怎麽說呀?”

“說是回京途中被精怪上身了,做了法事,也給他求了符咒,送過去叫他佩戴了。這不近來就好多了嘛。”

噗!這個理由,“那姑母跟爹爹說了老道的話嗎?”

“我沒說,不過你姑父大約說了。他怕你爹以後不管你表哥了,要我說,他自己是當爹的,自己兒子自己不管,反而指望舅兄,也是夠沒出息的!以後阿栀可千萬不要找這樣的夫君。”

“我聽姑母的。”姚白栀笑眯眯的,繼續引導姚汝寧,“不過我還比表哥小一歲呢,姑母不着急表哥的婚事麽?考進士沒那麽容易吧?表哥要是成了家,再去西京讀書,就可以帶着表嫂去了,表哥有人照顧,姑母也能安心一些。”

姚汝寧原本想的是等兒子考上進士了再議親事,這樣更有光彩,但姚白栀說的也有道理,都說“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五十歲在進士裏都算年輕的,她家兒子再出衆再有背景,恐怕也不敢保準說幾年內就能考中,更不用說現在他得罪了他丞相舅舅。

“你說得對。”姚汝寧突然有點着急了,轉過扇子一邊給自己扇一邊說,“要不,我去跟你爹說,請他給你表哥做個媒,再叫你表哥寫信好好跟你爹再次賠罪?”

“嗯!我再給表哥求個情,爹爹說不定就松口讓表哥回京來相親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姚白栀:表哥,組織需要你!

嚴昭:敢回來打死!

苗逸飛:我可是反派,怎麽可能輕易就死?表妹別怕,我這就回來!

☆、父女&父子

不過這事兒不能操之過急, 她們得等一個萬無一失的機會,不然萬一姚汝清拒絕, 再想叫他松口就更難了。

姑侄兩個商議定了, 姚白栀才睡午覺,到下午醒來, 送走太子的姚汝清親自來了女兒住處, 屏退下人,将太子向他求親時說的話, 源源本本告訴了姚白栀。

“我不相信。”姚白栀皺眉搖頭,“哪有這麽輕易得來的深情呀?太子一定別有目的!”

“他還能有什麽目的?”姚汝清雖然也不太相信情意一說, 但确實想不出太子對他們姚家還有什麽可求, “世人所求, 無非權勢富貴而已,現在這一切,太子殿下已經唾手可得。就算你爹是丞相, 這時候向太子示好,也不過是錦上添花, 無關緊要。反觀太子妃之位,卻是多少權貴之家正虎視眈眈、恨不得據為己有的寶座。”

太子親手将這個寶座送到他們姚家,他有什麽理由拒絕?

再者, “他甚至親口許諾只娶你一個——這話自然當不得真——但就算是空話,也少有男子肯向女方家長許諾。就像你姑父,私下倒是許諾過你姑母,在我面前卻只字不提, 後來心安理得生了庶女,你姑母再鬧,也不過打幾下罵幾句就過去了,但若當初是向我許諾的,他還敢嗎?”

還有這麽回事?苗家還有庶女呢?怪不得姑母對姑父充滿不屑。

“由此可見太子殿下的誠意。”姚汝清細細開解女兒,“上次在安國寺,你曾經問過爹,說皇後是不是真的可怕,當時爹也覺着讓你做太子妃,面對廢後那樣一個婆婆,實在是辛苦,可現在她已是廢後,陛下到了這個年紀不可能再立後,後宮之中再無人能對太子妃指手畫腳。我們實不必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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