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信——他純粹就是嫉妒。”

作者有話要說: 苗逸飛:嚴昭你不要臉!

嚴昭:我要人就好了,要臉幹什麽?(微笑

☆、定心丸

喲?這是改套路了、想先下手為強?給苗逸飛貼個嫉妒的标簽, 使他的證言證詞失去可信度,一勞永逸的解決前世影響麽?

姚白栀把目光從嚴昭身上移開, 看向香氣馥郁的梅林。因為人跡罕至, 樹下白雪上除了落花,只有風吹過的痕跡, 令人不忍踏足破壞, 她和嚴昭就站在外圍欣賞盛放的蠟梅。

“哦。”她終于應了一聲,“你放心吧, 表哥都是要成親的人了,我怎麽好再跟他見面長談?我爹更不會答應表哥見我。你也不要把他的話當真, 他一個身無功名的白丁, 有什麽本事讓太子殿下悔不當初?”

對于他們兩個經歷過的前世, 原本姚白栀很感興趣,是因為系統死機跟這倆目标有關,現在她自己已經大致推斷出了兩件事情的聯系, 就不那麽、或者說、壓根不想知道前世的事了。

不管前世嚴昭做了什麽虧心事,細想想, 跟她都沒什麽關系。就算前世真的是“她”來攻略的,有系統保駕護航,“她”肯定也沒真正吃過虧, 什麽一見鐘情、一往情深都是演的,最後套路成功,拿了經驗點走人,不要太潇灑哦!

反過來說, 嚴昭被虐也活該,實屬報應。她一沒參與二不知詳情,完全是個圍觀群衆,可沒那些閑心去聽他們前世的糟心事,還給他們斷案。

這些天姚白栀心情郁悶,其實有想過幹脆說出實情算了,嚴昭知道一切都是假的,肯定不會再想和她成親了。但是嚴昭也有很大的可能會瘋,他現在可是監國太子,一瘋起來,後果實在難以預料。想想嫁給他雖然不好,總比小命不保強一點,她就拟了一個婚前協議,盡量為自己争取一點空間。

沒想到的是,嚴昭答應的很爽快,還的條件也不過分,姚白栀對現狀滿意,當然不想再聽苗逸飛那個能力不足還瞎攪和的攪屎棍來爆料前世的事。

另一方面,嚴昭終究是太子,不久還會做皇帝,苗逸飛總這麽作死,她怕他真把自己作死,還連累姑母,她對姚汝寧印象不錯,并不想看到苗逸飛因為她這個冒牌表妹禍及全家。

有以上這些緣故,姚白栀就直接塞了顆定心丸給嚴昭吃,順便幫苗逸飛找補幾句,“表哥這胡言亂語的毛病,大概不到表嫂進門是好不了了。”你可別忘了,是你把姚寧馨塞給苗逸飛的,弄死他,姚寧馨可就成了小寡婦!

“是我忘了,”嚴昭拍拍額頭,“他這邪祟上身的毛病,還真是不娶妻好不了。”

他提起苗逸飛之時,已經做好阿栀追問苗逸飛會說他什麽壞話的準備,也為此設想過合适的答案了,沒想到阿栀一反常态,居然輕輕放過。嚴昭仔仔細細打量過阿栀的神情,确認她是出自真心後,心頭大石才算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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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他了,你看哪一枝梅花開得好?我去為你折來,帶回去插瓶。”

姚白栀搖頭:“就讓它們好好在樹上開着吧,上次你送去的那幾枝開的還挺好呢,再過幾日,我們院子裏的梅花也就開了。”

“是麽?要開了?”既然已經說開了是他建造的莊子,嚴昭也就直接問了,“那片梅林,有一小半梅樹都是移栽的,原先我還擔心不能成活,居然要開了麽?”

“嗯,有專人照料,活的挺好的。那園丁也是你留下的吧?”

嚴昭笑着點頭:“他本來在行宮賦閑,我看他有幾分手藝,就留他在莊子裏了。”在相府做園丁,可比行宮裏賦閑強得多。

兩人順着話題閑談了幾句莊子裏的各項設施,嚴昭看到姚白栀伸手裹緊鬥篷,忙問:“冷麽?累不累?”

“有點冷,累倒不累。”

“那我們往山上再走走,從高處賞梅,另有一番景致。”

姚白栀點點頭,跟嚴昭一起往山上走。山路狹窄崎岖,他們兩人并肩而行已是極限,所以兩個媽媽識趣的落後一步,讓太子殿下借此機會跟大小姐多親近。

嚴昭扶着姚白栀手臂,提醒她腳下小心,另一只手還不忘撥開擋路的樹枝,十分周到體貼,“你喜歡出來多走走,以後我常來接你出去如何?”

“別了吧。太辛苦了,一來一回得有七十裏了吧?再說還有國家大事等着你呢。”

“那我就隔十天半月來接你一次,挑暖和的好天氣。你會騎馬麽?”

“不會。我以前連馬車都坐不了一會兒。”就原主那身體,還騎馬?多走幾步路都喘。

“我看你現在倒還好,下次我教你騎馬吧?不,一會兒回去,我就帶你騎馬,如何?”

“怎麽帶呀?”她随口問了一句,然後立即反應過來,這個心機boy是讓她跟他騎一匹馬吧?

嚴昭看見她變了神色,便笑問道:“怎麽?這個也算在親密接觸裏?”問完他回頭看了一眼,見下人跟的不近,又小聲說,“我們約定的是婚後吧?”

這一句話提醒了姚白栀,她不由得斜了嚴昭一眼,這話跟閨閣小姐,就算是有名分的未婚妻說,也得算調戲吧?他怎麽知道她底線比較低、能接受的尺度比一般千金小姐大呢?難道是因為她在婚前協議上舉的那幾個例子?

“婚前就更不行了。你想清楚了,你可是太子,一舉一動都有人盯着呢。”她壓低聲音回,“禮法可是大節。”

“若說禮法,那可就寬泛了,不如只說大節。大節脫不開忠孝仁義四字,我們兩人之間的事,可與這些不相幹。”

行吧,講禮法什麽的,她肯定講不過受過儒家系統教育的太子,姚白栀決定還是講姚家大小姐的理,“我不要!”

三個字,幹脆利落,嚴昭直接敗退:“好好好。”還飛速給自己找了臺階,“估計回去時你就累了,坐車可以歇一歇,又不用吹風。等下次我帶你去禁苑,給你牽馬墜蹬,溜幾圈你就會騎了。”

這還差不多,姚家大小姐露出滿意之色,扶着嚴昭的手又往山上走了一會兒,看了會兒梅花,有來有往的陪嚴昭說了會兒話,就下山了。

嚴昭騎馬陪在車旁,到溫泉莊子,姚白栀下車,看見他手又被風吹的通紅,就勸道:“回去別騎馬了,坐車雖然慢,但暖和。”就算晚了,趕上關城門,也沒人敢把太子殿下關外面吧?

她難得出言關心,嚴昭高興的應了一聲,回去接上嚴煦,就換了太子車駕回城。嚴煦不樂意坐在車裏,想自己出去騎馬都不行,硬被嚴昭的人按在車上,囚犯似的被押回了城內。

姚白栀回到家就泡了個溫泉驅寒,等舒舒服服從溫泉房出來,回到起居室時,正看見梅雪在清理她今天穿的小皮靴,不由感嘆:“今天多虧有這雙靴子,走在雪地上踩的實,裏面的毛毛也保暖……哎,對了,松風去問夫人要幾塊小的毛皮料子來,最好是兔毛的。”

嚴昭來回騎馬奔波,別的地方都還好,手卻一直露在外面,她決定投桃報李,叫松風她們做一副手套給他,咳咳,也算是補真正的生日禮物吧。

松風很快就在王氏那兒領了一堆皮子來,姚白栀不忙着動那些,先把自己要做什麽告訴了她們,“我想做一個五指手套,就是能分別包裹住五根手指的手套……”最簡易的做法,當然是照着手裁出手心手背兩塊來,然後對好縫起,“就差不多是這麽個樣子,你們先拿布試試手,然後再裁皮子。”

交代完這些,從來不動針線的大小姐就不管了,自己溜達去貓房裏玩貓看書,到晚上早早就睡了。

十一這天,嚴昭打發楚林送來了他謄抄加項的婚前協議和寝殿布局圖,姚白栀叫楚林等一會兒,自己打開協議看過,随便拿了一份簽好名、蓋了她自己的私章,又吹幹了折好才交還給楚林。

“你再幫我個忙,回去請太子殿下把左右兩手描個樣子給我,五指張開了,拿炭筆貼着描,記住了嗎?”

記是記住了,但完全不明白他們未來太子妃娘娘是想做什麽的楚林,一臉懵的走了,第二天又一臉懵的把兩只手掌樣子送了來。

姚白栀本想直接交給松風,拿去照着做手套,卻不料打開看了一眼,這樣子就交不出去了。

嚴昭這個坑貨!居然在每根手指的空白處都寫了詩句!什麽“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什麽“一日不見,如三秋兮”、什麽“相去日已遠,衣帶日已緩”……肉麻不肉麻?!

幸虧她先看了一眼,不然拿去給松風看了——她可是認字的——害臊不害臊?!尴尬不尴尬?!

無語的重描了一版給松風,剩下原版,姚白栀不知怎麽辦好,幹脆夾畫冊裏了。

另一邊嚴昭滿懷期待的等了好幾天,也沒等到他家阿栀的回音,只能趁着跟嘉泰帝回報嚴煦婚事的機會,自己跑去姚家見人。

作者有話要說: 嚴昭:一心一意談戀愛,肉麻就對了!有啥害臊的?

☆、你真好看

嚴昭站在花廳窗前, 正欣賞自己帶人移栽過來的梅花,就看見一個清秀少年從東面小路上拐了過來。少年身披鴉青緞面鬥篷、腳穿鹿皮靴, 眉目如畫、風姿翩翩, 好看極了。

他一時看呆,沒留神間, 少年已經走了進來, 拱手向他行禮道:“拜見太子殿下。”

明顯壓低憋粗的嗓音掩蓋不了她原本甜軟的聲線,嚴昭笑道:“跟我想到一起去了。”他說着指一指旁邊候着的楚林, “我也叫人改了一套男裝給你,是拿我新做的衣裳改的。”

楚林聞聲抱着包袱上前, 扮作少年的姚白栀有點驚訝:“你給我帶了男裝?”她自己在家鼓搗出這一身, 穿着去給丞相爹看時, 他可是一臉不贊同啊!要不是聽她說是為了跟嚴昭學騎馬,穿着方便,估計就要斥責她胡鬧了!

“嗯, 我怕你沒有合适騎馬穿的衣裳,就給你改了一套。不過你這一身已經很好, 倒省了換的功夫。”

嚴昭含笑打量即便穿着男裝也一眼就能看出是個女孩子的姚白栀,她在鬥篷裏面穿了一件窄袖豎領袍,腰間結了一條與袍子同樣花色的綢帶, 上面還系了塊白玉佩。

“寶藍色很襯你。”他忍不住誇了一句。

姚白栀一笑:“謝謝。”轉頭叫松風接了楚林手上的包袱,“其實我也有東西給你。”

她說着從玉燕手裏接過一個扁方盒子遞給嚴昭,“打開看看。”

有上回婚前協議的經驗,嚴昭在驚喜之外又有點忐忑, 打開盒子見裏面是兩只手掌形的皮毛制品,一下子想起姚白栀要他手掌樣子的事,無師自通的把盒子放下,拿起一只套在了手上,“這是?”他擡頭問姚白栀。

“手套。”姚白栀笑答,“怎麽樣?大小合适麽?你活動一下手指看看緊不緊?”

嚴昭依言活動了下手指,略有點緊,睜眼說瞎話道:“不緊,正合适。”又把另一只也戴上,“真暖和,騎馬的時候戴剛剛好。”

送出的禮物別人正需要且喜歡,是一件很讓人愉悅的事,姚白栀就笑道:“大小合适就好,這個有點費事,這幾天只做出這麽一副好的,你先戴着。”

嚴昭滿臉是笑的點頭:“有這一副就夠了,多謝你。”

松風在旁邊瞧着氣氛不錯,大着膽子接了一句:“殿下,這是我們大小姐親手做的呢。”

姚白栀:“……”松風這丫頭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都敢當面說瞎話了!

嚴昭有點驚訝,挑挑眉,又低頭看看手套腕部精心刺繡的纏枝梅花紋,怎麽也找不出一絲姚大小姐親自動手的痕跡——她連做個襪子都七扭八歪的,怎麽可能做出這等精細活計?

“真的麽?”他假作不知,一臉受寵若驚道,“那我可不舍得戴了。”

姚白栀側頭斜了一眼松風,回道:“你別聽松風瞎說,我手笨的很,做不來這些。”又指指外面,“時候不早了,咱們走吧。”

早知真相的嚴昭并不失望,今天能收到這樣一份貼心的驚喜禮物,他已經美的快飛起來了,所以姚白栀說走,他二話不說就帶着人去跟姚汝清告辭,一路去了禁苑獵場。

姚白栀仍是坐車去的,下車看到有個少年牽着條黑犬走向他們,愣了一下才認出那是三皇子嚴晧。

“這才幾個月,怎麽三殿下長高了這麽多呀?”她問嚴昭。

“他正是長個子的時候呢,在這邊兒又天天練騎射,自然就長高了。”

“那你看我還有希望嗎?”身高不到一米六一直是她心中的痛!

嚴昭怔了怔,看着她笑道:“你這樣不是正好麽?”

她搖頭:“不好,我還想再高一點。”她伸手到自己頭頂比量了一下。

這時嚴晧已經走到他們跟前,先跟嚴昭打了聲招呼,姚白栀只得放下長高的話題,跟他拱手行禮道:“拜見三殿下。”

嚴晧呆呆望了她一會兒,終于反應過來:“哦,是姚家小姐麽?”

姚白栀和嚴昭一起笑着點頭,嚴晧立刻識趣道:“你們忙,我帶黑龍打獵去。”

“黑龍?”姚白栀驚奇的看向繞着嚴晧打轉的黑犬,“是說它麽?”原來美少年也這麽中二!

嚴昭笑着點頭:“對。上次你說過之後,我就讓人給他挑了這只黑犬,他們相處的不錯,黑龍是三弟給取的名字。”

嚴晧恍惚覺得他大哥和未來大嫂看他的目光充滿慈祥,彷佛父母一樣,頓時牽着狗落荒而逃,深怕他們再想出什麽“關愛”他的新招數來。

“三殿下不但長高了,看起來也強壯了不少呢!”姚白栀看着他的背影說。

嚴昭笑着點頭:“以往一到冬天他都要生兩場大病,今年卻只流了幾天鼻涕,确實好得多了。所以上次他堅決不肯同我們回宮去,還說就算是過年,也要留在這裏。”

“是呀,宮裏不養人。那麽高的宮牆圍着,再有那麽多的人跟着,各種規矩管着,好人也得呆出病來。”

“那以後我們也常駐行宮。”嚴昭湊近姚白栀耳朵,低聲說。

她下車後摘了兜帽,嚴昭湊近說話,氣息難免吹拂在耳朵上,姚白栀就躲了躲,順帶回避了有關“以後”的話題,問道:“馬呢?不是說騎馬麽?”

嚴昭也假裝自己沒說過那句話,叫人把自己特意給她選的小母馬牽來,那是一匹毛色亮澤的小紅馬——當然,小只是針對嚴昭來說,換姚白栀就覺得這小紅馬已經有點高了。

嚴昭先叫姚白栀伸手摸摸馬的頭臉脖子,給小紅馬喂了點豆子吃,熟悉了之後,才教她怎麽上馬、怎麽握住缰繩,“腿放松一些,夾緊了它會以為你是要它快跑,對,就是這樣,坐穩了啊,我要牽着它走了。”

然後姚白栀就坐在馬上,讓太子殿下給她牽馬,在空地上小小溜了一圈。

“感覺如何?”一邊走,嚴昭一邊問。

“嗯……還行,馬沒我以為的臭,也挺穩當的,身高增加了很多,可以俯視你啦!”

嚴昭失笑:“我從來沒聽過你這樣的第一次騎馬感受。”

“那你第一次騎馬是什麽感受呀?”

“自由自在,好像一切的一切都可以抛在身後,只須盡力沖向前方。”

“那你當時一定不是我現在這個馬速。”

“确實。”嚴昭笑道,“不過我可不放心你像我那時一樣打馬就跑。”

姚白栀點點頭:“我也不放心。”

短短幾句話,嚴昭已經是第三次被她逗笑,忍不住停下腳步,扭頭看着馬背上穿男裝的少女。她臉上笑盈盈的,顯然心情也不錯,眼睛正望着不知名的遠方,被近午的日光一照,光彩熠熠,動人無比。

“阿栀……”他情不自禁的喚了一聲。

姚白栀收回目光看他:“嗯?”

“你真好看。”

“……”

姚白栀沒想到,就這麽簡單直白的四字贊美,竟然讓她失語片刻,耳朵根還發起了燒。

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目光重新看向遠方,說:“謝謝,你也挺好看的。”

嚴昭沒有錯過從她頰邊暈染到耳邊的緋紅,偷偷瞧了一會兒後,才又繼續牽着馬走,試探着問:“那……好看的阿栀想不想跟好看的我一起騎馬,試試自由自在、沖向遠方是什麽感受?”

這貨臉皮越來越厚了……,姚白栀腹诽完,又有點心動,她都騎上馬背了,只這麽慢悠悠的走幾圈,有什麽意思?

嚴昭見她沒拒絕,好像有點猶豫,立刻再接再厲的說:“你放心,這裏都是我的人,沒人敢亂說話。”又指指遠處的箭靶,“我帶你騎馬奔到那裏,再奔回來,怎麽樣?”

姚白栀更心動了,想想兩人騎一匹馬,和現代兩人騎一輛自行車差不多,雖然有點親密,但也不過分,更重要的是,她不敢自己騎馬快跑,就說:“騎小紅馬嗎?它應該撐不住吧?”

這顯然是同意了,嚴昭大喜過望,立刻叫人把他的白馬牽來,然後扶姚白栀下馬,再送她上白馬,跟着自己也翻身上去,坐在她身後,戴上手套,伸手一扯缰繩,說:“坐穩了。”

姚白栀坐的板板正正,感覺自從嚴昭坐上來後,四周的風也小了,安全感也濃了,就點點頭。

下一秒,白馬四蹄翻飛,向前飛奔,姚白栀被慣性帶着不由自主向後靠去,一下就倚在了嚴昭胸前。

冷風呼嘯而來,擦面而過,兩邊景物快速倒退着離開視野,遠處的一草一木卻越來越清晰。姚白栀漸漸興奮雀躍起來,原來這才是縱馬奔馳的感覺,暢快淋漓、無拘無束,天下無不可去之處、世間無辦不到之事!

她甚至想放聲歌唱,然而這個念頭一起,湧到嘴邊的“在你的心上,自由的飛翔”瞬間就讓她出戲了。

⊙﹏⊙b怎麽是廣場舞神曲?!

快換一首!姚白栀使勁搖頭,想把自己從神曲中脫離出來,然而下一句湧上來的詞兒竟是:“套馬的漢子你威武雄壯……”

“噗哈哈!”她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

嚴昭聽見她的笑聲,收緊缰繩,讓馬兒慢點跑,然後低頭在她耳邊問:“笑什麽呢?”

“哈哈,沒什麽,嘿嘿,嘻嘻。”她越這麽說越停不下來笑,看着嚴昭就想起套馬的漢子,于是越發樂不可支,直笑的自己渾身沒力,才發覺她不知何時已經整個人都窩在了嚴昭懷裏。

作者有話要說: 神曲就是這麽洗腦!

套馬的漢子你威武雄壯,奔馳的駿馬像疾風一樣~~~

有沒有唱起來?!!!

☆、嚴昭的回憶

沒了主人的約束, 白馬信步小跑,偶爾還停下來, 低頭在土地上找找有沒有吃的, 走走停停中,嚴昭的手臂不知何時虛虛收攏, 已成環抱姿勢。

後背有屬于人體的溫暖源源不斷傳來, 耳邊有輕柔但熱乎乎的氣息時時拂過,姚白栀耳朵發癢、頭皮發麻, 立即坐直身體,從嚴昭懷抱裏脫離開, 卻一下撞上了他環在兩邊的手臂。她忙伸手推了推, 說:“好啦, 我感受到你說的感覺了,我還是繼續自己學騎馬吧。”

嚴昭懷中一空,冷風乘隙而入, 他松開握着缰繩的手,安慰自己能有方才那片刻溫存已是意外之喜, 然後便翻身下了馬,又扶着姚白栀的手,把她從白馬上接下來, 換小紅馬繼續遛彎。

這次兩人都有些沉默。姚白栀因為剛剛的意外接觸有點不自在,嚴昭則是想起了點兒舊事。

阿栀以前也不太跟他親近,或者說,不太敢跟他親近。

他們是十月底成的婚, 正趕上阿栀舊疾複發,新婚夜她咳得睡都沒法睡,更不用提圓房。咳症總是晚上更加厲害些,阿栀怕吵着他休息,就提出先分房睡,他發覺阿栀在他面前總有些緊張,為了叫她安心養病,就同意了。

後來他開始參預政事,也如今年一樣奉命代天子祭祀,忙的腳不沾地,大多時候都獨宿在前殿,圓房的事也因此一拖再拖。到第二年春,因吳皇後刁難,阿栀又大病一場,就更顧不上這等事了。

卻沒想到,拖來拖去,這事到底拖成了他和姚家不可解的症結。

吳氏埋在阿栀身邊的眼線江采青故意言語誤導他,讓他以為阿栀心有所屬,并非心甘情願嫁入東宮,所以才借病不肯圓房,同時又告訴姚家,是他不喜歡阿栀、故意不跟阿栀圓房,只為等着他“心愛的女子”——偏在這時,姚寧馨的未婚夫死了。

吳氏借機散播流言,将東宮和姚寧馨未婚夫的死扯上關系,姚相雖不相信,難免在意阿栀入東宮近一年,他們卻遲遲沒有圓房的事,于是便點了嚴昭一句。

那時的他年少氣盛,又誤以為錯在阿栀,覺得明明是她不肯,姚家卻惡人先告狀,惱怒之下,當晚就去了阿栀房中。

他到現在都還記得阿栀眼中惶恐不安的神色和顫聲問他的那句:“誰惹殿下生氣了麽?”

現在想想,其實那時他就已經對阿栀有了幾絲情意,不然斷不會那麽生氣,看到阿栀的惶恐和懼意也不會心生煩惱、不知如何是好。可惜,那時的他并不明白,最終拂袖而去,好長一段時間都不肯見阿栀。

想到這裏,嚴昭擡頭看了一眼騎在馬上的姚白栀,正撞上她偷偷看過來的目光,當即一笑,問:“累不累?”

“不累。”姚白栀搖搖頭,又摸了摸小紅馬的鬃毛,“我覺得它比較累。”

嚴昭一下子笑開來,前世的陰霾瞬間散去,“怎麽會呢?你這麽輕,看它跟閑庭信步似的就知道它完全不累。”

想到什麽就說什麽的阿栀,真好。今生她顯然不再怕他,身體也比前世好得多,那麽只要他锲而不舍,總有一天阿栀會心甘情願做他的妻子、與他生兒育女的。

姚白栀不知道他都想到生兒育女那麽遠了,她正看着太子殿下明朗的笑容,感嘆人長得好真是一種極大的優勢,連她這種知道原劇情、順帶把嚴昭一周目劇情都猜了個差不多、對他充滿警惕和懷疑的人,都很難真正的讨厭他。

肯答應共乘一騎,整個人被圈在他懷裏卻并沒有反感不悅,想來也都是因為他有這麽一副出衆的皮囊吧?嗯,一定是這樣!

姚白栀終于平複了下馬之後心裏的一點小異樣,随口問道:“你剛剛在想什麽?一臉嚴肅的樣子。”

“嗯?”嚴昭怔了一秒,笑答,“我在反省自己是不是面目可憎。”

“???”她剛在心裏誇過他顏值,他就自己說自己面目可憎?那她剛剛的結論算什麽?!

嚴昭看她滿臉驚愕,便笑道:“不是麽?不然為何你總不願見我,見了我也總躲的那麽遠?”

原來是說這個,姚白栀沖着他直接翻了個大白眼,“我這麽說吧,太子殿下,有一天你難得出門散心,沒走幾步就遇見個從沒見過的姑娘,她一見了你就熱情無比,還要陪你散步給你做向導,你煩不煩?想不想躲?”

嚴昭:“……”

“你要不是太子,當時就被當成登徒子打半死了。”姚白栀看見他無話可說,愉快的又加了一句。

嚴昭只能老實認錯:“當日是我唐突,還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一次。”

“就一次嗎?”姚白栀繼續往下數,“你忘了第二次見面是怎麽回事了?大熱天的,我過個生日,莫名其妙就被叫去見太子殿下,折騰的我差點中了暑不說,還聽了一堆轉頭就打破的諾言。”

嚴昭:“……”

那位恩賜他重生機會的神明,能不能打個商量,讓他再重來一次?

看太子殿下無話可說認栽了,姚白栀見好就收:“知道反省是好事,但要找對角度方向。還面目可憎……你知道你最大的優勢是什麽嗎?一是身份,二就是長相。知足吧。”

“原來如此。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嚴昭順竿就爬,“那你能不能看在我長得還行的份上,把我以前做的錯事一筆勾銷、都忘掉,咱們一起向前看?”

姚白栀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從頭到腳打量了嚴昭兩個來回,撲哧一笑:“堂堂太子殿下居然靠出賣色相……”

嚴昭摸摸臉:“難得有一樣讓你肯定的,當然要善加利用。”又緊跟着問,“那你這就是答應了吧?”

姚白栀嘆口氣:“都忘掉恐怕很難,一筆勾銷……”她說了也不算,嚴昭話中深意,她能明白,但自己沒經歷過的事情,沒權表态,“我只能答應你一起向前看——在遵守婚前協議的前提下。”

嚴昭怔了片刻,釋然一笑:“好。”她肯嫁給他、答應和他一起渡過以後的日子,他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第一次學騎馬活動至此順利結束,嚴昭帶姚白栀去了附近的殿宇,一起用過膳,又在禁苑裏散了散步,就把她送了回去。

之後他每隔十天左右來一次,或是接了姚白栀去禁苑騎馬,或是帶她上山看他和嚴晧打獵,天氣不那麽好下雪的時候,他就跟姚白栀留在莊子的花廳裏賞花喝茶,指點她練字學國畫。

這樣相處了四五次之後,也就到了年關,姚家內眷先聖駕一步回了城中過年,順便打開庫房大門,收一收各處送來的禮物。

姚白栀就忙了起來,每天幫着王氏盤賬、拟各處還禮的禮單,還要準備除夕家祭儀式、年夜飯等等事項,連玩貓的時間都沒多少了。

“這些年真是辛苦夫人了。”她由衷的對王氏說道,“阿栀真不敢想,若是這些事都壓在自己一個人身上可要怎麽辦,夫人卻能一直将家中管的井井有條。”

王氏被她說的心裏一酸,感慨道:“不怕你笑,我剛進門時,跟你想的一樣,一想到要自己管偌大一個家,心裏就慌得不得了。幸虧相爺肯教我,幫我立威,讓管事們不敢欺我年少。”

姚白栀感覺自己被喂了一嘴狗糧,找機會悄悄和姚汝清說了王氏的感慨,誰知丞相大人借此又教育起了她,“這有什麽?夫妻一體,原該相扶相攜,以後你進了東宮,有什麽不懂的,也別裝明白,多請教殿下,殿下自會教你。”

“……哦。”姚白栀無奈應了一聲,“女兒知道了。不過,爹,以前你和娘剛成親的時候,你也是這麽待娘的嗎?”

姚汝清被她問的一愣,接着露出點感傷之色,搖頭道:“你娘當然不用,她向是最周全妥當的那一個,家中大事小情從不用我操心……可惜我功成名就的太晚。”

是哦,賀氏過世的時候,他還只是個中層官員,相府榮光,賀氏一丁點兒都沒沾着。

看她也垂了頭,姚汝清打起精神,丢開感傷,說道:“好了,別難過了,你娘只留下你一個,你過得好了,你娘泉下有知,自會覺着心滿意足。等以後……你再給她追贈封號,也算報答了你娘的養育之恩。”

這以後,說的當然是她當皇後以後,姚白栀點點頭,又問:“舅舅們現在好麽?”原主記憶中,賀家雖是書香門第,卻沒有做官的,都在魏郡老家。

“前些日子剛來過信,都很好,你外祖母身體也很好。還說下一科進士科,你有兩個表哥會來應試,爹會照拂他們的,你就別操心了。陛下的意思,過了上元節,十六那天會正式下旨,禮部已經在準備了,正副使分別定了江太尉和崔大夫,我跟夫人也說過了,今年過年你就哪裏都不要去了。”

“可是太子殿下說上元節要帶我出去看花燈。”

太子殿下這些天也忙得很,他們倆已經有十多天沒見了,這個上元節之約還是楚林送來的信裏說的。

姚汝清立刻開綠燈:“那就早去早回。”

作者有話要說: 姚白栀一臉惶恐不安,顫聲問:“誰惹殿下生氣了麽?”誰惹你的你找誰去!賴在我這兒不走算什麽大丈夫?

小安:“尊敬的宿主,小安第33次真誠提醒,和諧的性/生活有利于快速提升目标好感度……”

姚白栀:“閉嘴!”

小安:“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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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元(大)宵(型)節(修)約(羅)會(場)

PS:每個角色的回憶都帶有自己的主觀印象和判斷,并不一定是真正的真相

☆、修羅場

上元節就是元宵節, 京城會有為期三天的燈會,天南地北的各式彩燈彙聚在京城最繁華的集市內, 美不勝收, 熱鬧非凡。

不過上元節當天嚴昭不好出來,要陪着皇帝陛下親臨宮城外門樓上, 與民同樂, 所以他和姚白栀約了燈會第一天、也就是正月十四,一起去逛。

姚白栀對此很期待, 一是因為嚴昭是她唯一的放風機會,他這段時間忙, 姚白栀連年前帶年後, 已經在家憋了二十多天;二呢, 燈會在集市裏,看花燈順便還能逛街,可以随便買買買, 簡直完美!

——從去年三月到現在,十個多月沒逛過街買過東西, 哪個現代女孩兒能忍?!

她以前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有盼着出門、想逛街的一天——朝九晚五上班時,姚白栀最渴望的就是放假可以一直宅在家,不用洗頭洗臉化妝換衣服, 每天抱着手機和床抵死纏綿,不要太幸福哦!

在沒有網購外賣的古代生活了十個月的姚白栀,以前有多想宅在家,現在就有多想出去玩。

嚴昭也很期待, 不同的是,他單純期待的是“人約黃昏後”,所以天剛到傍晚,他就到了相府接人,想和阿栀一同漫步在夕陽西下的京城,共看華燈初上。

阿栀出來的也很快,臉上還帶着笑容,唯一讓嚴昭意外的是,她穿的男裝。

姚汝清還在旁邊,看見女兒這副打扮立時皺眉,姚白栀趕緊解釋:“穿這樣行動方便。是吧,殿下?”

嚴昭便笑道:“确實。”并立刻跟姚汝清告辭,“姚相,那我們就先去了,免得耽擱晚了天冷。”

他都這麽說了,姚汝清還能說什麽?也只能爽快放人了。

相府距離舉辦燈會的地方有段兒距離,本來姚白栀應該坐車過去,嚴昭見她穿了男裝,便把自己的馬讓給了她,說:“正好你穿了男裝,還是騎馬吧,今日街面上人多,馬車走不到近前去。”

姚白栀騎了幾次馬以後,膽子大了許多,就扶着嚴昭的手上了馬,嚴昭自己騎了随從的馬,兩人并騎前往舉辦燈會的市集。

她第一次騎馬出來,除了頭上戴的風帽,可以說是無遮無擋,就十分新奇的東張西望。嚴昭見狀,就随意給她指點着介紹,這是江太尉府、那是崔大夫府,遠處的朱漆大門是哪個尚書,對面又是哪個公卿等等。

信馬由缰、邊走邊談,氣氛和諧而愉快,眼看快到市集,嚴昭剛要提議下馬走走,一個他最不想看到的人就從旁邊街巷裏沖到他們馬前,被東宮侍從迅雷不及掩耳的摁住了。

姚白栀:“……”

這不是苗逸飛嗎?如此精準的(被)打擊,他是怎麽實施的?自帶GPS嗎?

“表哥?”她叫了一聲。

苗逸飛正在掙紮,聽見這一聲喚,頓時跟被定身一樣不動了,“阿……表妹?”他極力扭頭看過來,見馬上坐着個眼熟的少年,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你這是……”

話沒說完,巷子裏又竄出好幾個人,其中為首一人氣喘籲籲的叫:“大哥……這……這是怎麽回事?”

嚴昭沒好氣的說:“放開他吧。”

姚白栀也看清了追出來的人正是苗逸飛的親弟弟苗逸鳴,就笑着問:“表弟,你們這是幹什麽呢?”

苗逸鳴沒有兄長跟表姐那麽熟悉,她又穿的男裝,所以呆呆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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