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好感度應該已經滿了,于是前世的自己故意選擇他不在身邊、且一時回不來的時機離開這個世界,連個忏悔告別的機會都不給嚴昭,就這麽帶着攻略成功的經驗點,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走了~~

等嚴昭趕回來,她屍體都涼了,簡直完美!

評價完前世的表現,姚白栀繼續煩惱:她以後該怎麽辦呢?真的一直假裝自己沒看過這本書、不知道他是重生的嗎?她能做到嗎?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已經很晚了,還是說句元宵節快樂~~

--------3月5日修改-------

睡眠不足,腦子不好使,忘了女主裝病不圓房是太子才知道的劇情了,另外還遺漏了女主幫忙扳倒皇後的劇情,一起補上了。

PS:今天的更新才開始寫,估計會很晚才能更了~

☆、禁-書

楚林回東宮見嚴昭時, 他已經把這本《龍女之死》反複看了幾遍,聽楚林複述過于碧珊的話, 嚴昭将信将疑、喜憂參半, “于碧珊确信太子妃沒看完這本書?”

“于姑姑說,太子妃娘娘說只看了開頭。”這話楚林剛才已經回過一次, “她不敢随便揣度娘娘的意思, 但看娘娘一切如常,應該……”

嚴昭搖搖頭, 擡手示意楚林不用說了。

阿栀聰敏慧黠,這本書她只要看了開頭, 就不可能察覺不出這所謂的龍族故事與現實的關聯——龍王的家族成員及彼此間的關系與皇室一模一樣, 單只開頭那段兒背景描述, 身為局中人的阿栀就不可能看過而不起疑心,所以她越看起來一切如常,越說明她其實已經看完全書了。

他不該讓楚林走這一趟的。如果楚林不去, 阿栀看完全書,可能會有所懷疑, 但她不知道作者是誰,也見不到苗逸飛,那龍族故事就永遠只是龍族故事, 只要以後他和阿栀好好的,阿栀定會慢慢把這個故事忘掉,不往自己身上尋思。可是楚林去了,于碧珊又在她面前露了痕跡, 以阿栀的性情,她肯定會放在心裏,然後慢慢尋找答案。

嚴昭閉上眼睛,感覺有一只無形的手正慢慢扼緊他的喉嚨,令他痛苦、窒息,像一只被丢在岸上的魚一樣垂死掙紮。

為什麽偏偏是今天?阿栀剛剛有一點軟化,他們才約好下次怎麽見面去哪裏玩,他滿心都是對美好未來的憧憬……看來對付絆腳石,僅僅踢開是不夠的,就該直接粉碎、撒在風裏,讓他再也不能死灰複燃!

嚴昭很快就想好了怎麽處理這本書和寫書之人,但他能讓書停止售賣、不再擴散,卻始終拿不定主意要怎麽面對已經讀過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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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裝信了她沒看過,一起把此事埋在心底嗎?不行,埋不住的,猜疑的種子一旦埋下去,早晚會發芽生根、破土而出,那時再去鏟除,一定會傷筋動骨。

那麽,對阿栀坦白一切?将前塵過往一件件擺在阿栀面前,好過苗逸飛歪到不能再歪的一面之詞,但阿栀會相信嗎?就算她相信了,她又能接受前世犯過那麽多錯的自己嗎?

嚴昭難以取舍,只能又一次睜眼渡過漫漫長夜,并在晨光初照時,下了第一個命令:“着兵馬司即刻前往東市查封育林書肆,收繳違禁/書《龍女之死》,并就地審問店主掌櫃,查明這本诽謗聖上的《龍女之死》由何人所寫、何處印刷,有沒有其他書店也在售賣,然後将一幹涉案人等解往大理寺。”

渾然不知太子和阿栀已經看過自己傑作的苗逸飛這時還在新房中呼呼大睡,新娘姚寧馨坐在床外側,冷着臉垂眸沉思。

陪嫁丫鬟春明很為自家小姐委屈,新婚之夜,姑爺醉醺醺的回來,一句話都沒和小姐說,就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睡了過去。小姐辛辛苦苦照顧他,給他擦臉脫衣,他居然還嫌棄,一把就撥開了小姐,還嘟哝着別碰他。也就是她們家小姐脾氣好,換個千金小姐,還不立刻把他丢一邊,只管自己休息啊?

想到這裏,她悄悄在小姐耳邊勸:“小姐,現在還早,要不您眯一會兒吧?今日還得認親呢,恐怕……”

姚寧馨搖搖頭:“不用了,你去打水服侍我梳洗,水冷一點。還有,以後要叫我少奶奶。”

春明抿着唇點點頭,不敢再說,退下去吩咐人打水。

比起丫鬟的憤憤不平,姚寧馨顯得特別冷靜,冷靜的好像她不是那個新婚之夜就被夫君冷落的人一樣。她幾乎一夜沒睡,但她此刻一點兒也不覺得困倦,預想中最壞的情形已經發生,姚寧馨只能打起精神,以最佳狀态面對。

她很快就梳洗完畢,留了兩個穩妥的丫鬟守着還在沉睡的苗逸飛,叫這院裏苗家的丫鬟帶路去廚房,自己親自下廚,給公婆做了一鍋羹湯。做好之後,院裏留守的丫鬟也傳來口信,說大少爺醒了,她立刻趕回去,服侍苗逸飛梳洗更衣。

苗逸飛醒來見房裏只有兩個丫鬟,還以為姚寧馨跑去跟長輩告狀去了,正琢磨着怎麽能躲了這頓打,就見她行色匆匆回來,面色如常的服侍他起床。他很有些不慣,想推辭吧,有點兒理虧,阿栀的話,言猶在耳,他也不想讓姚寧馨太難堪,所以糾結半晌後,終于找了個話頭,主動問:“你方才去哪了?”

姚寧馨正低頭幫他結腰帶,聞言并不擡頭,柔聲道:“去廚房了。”

“一大早去廚房做什麽?”

姚寧馨擡頭,抿嘴沖着他羞澀一笑:“新婦進門,按理該給老爺太太做一碗羹湯的。”

苗逸飛一愣,理是這麽個理,但如今可沒那麽多人肯做,尤其是官宦人家,頂多叫丫鬟去廚房做個樣子,真親自下廚的,他可沒聽說過。前世他娶了王家嫡女,王氏自認下嫁,對苗家人并不太當回事,若非母親是姚相親妹,估計她連婆婆的話都未必會聽,更不用說什麽新婚第一天就下廚作羹湯了。

而他昨晚還故意喝了個酩酊大醉,沒跟她圓房……這樣一比,苗逸飛臉上就有點熱了,并且隐約覺得自己這番行徑,跟前世的嚴昭好像有點像。

“辛苦你了……”他沉默片刻,終于還是低聲說了一句。

姚寧馨一笑:“都是妾身應該做的。夫君過來坐,容妾身為你梳頭。”

她言語謙卑,苗逸飛又正覺得自己理虧,便無法拒絕的坐到梳妝臺前,任姚寧馨給他梳頭結發髻,又戴上冠帽,然後一同前往正院給苗緒倫、姚汝寧夫婦請安。

姚汝寧正在生氣。她已經知道兒子昨晚沒跟兒媳婦圓房,但她不想聲張,讓丈夫也知道,所以等新婚夫婦來了,也忍着沒提,直到吃早飯時,看見兒媳婦親手做的羹湯,她欣慰的同時,對兒子更加恨鐵不成鋼,忍不住狠狠剜了兒子一眼。

好容易忍耐到新婚夫婦認完苗家親戚,她正打算把兒子叫去教訓一頓,兵馬司的人就找上了門,說苗逸飛與一件太子殿下親自督辦的禁/書案有關,要請他即刻去大理寺問話。

苗逸飛自己都沒想到事發的這麽快,更不用提一無所知的苗家人。苗緒倫一見來的人是兵馬司指揮,知道事情不妙,拉到一旁想多問幾句,那指揮卻一拱手,道:“大人見諒,太子殿下有命,此案牽涉重大,卑職須得立即請貴府公子去大理寺,一句話都不能多言。”

苗緒倫道:“好,那勞煩你,本官送你們一程。”說完他轉頭叫人吩咐幾句,就與來人一同離去。

領命的下人快步進二門回禀姚汝寧:“老爺随來人一同去了大理寺,請夫人去一趟相府。”

姚汝寧心神不定的應道:“好好好,我這就去。”

姚寧馨卻多問了一句:“是去大理寺,而不是兵馬司衙門?”

“回少奶奶,是大理寺。”

姚寧馨心下一沉,又問:“那到底是為了什麽要大少爺去?”

“只說是太子殿下親自督辦的禁/書案。別的,來人都不肯說。”

姚寧馨便轉頭對婆婆說:“太太,媳婦陪您一起去相府。”

姚汝寧雖然年紀大,做官太太也有些年頭了,但她從來都被兄長護着,沒經過事,這時已經慌了,也顧不得姚寧馨是進門第一天,本不該出去走親戚,點頭應道:“好,我們這就走。”

婆媳兩個立刻坐車去了相府,王氏聽見回報,很是驚奇:“她們怎麽來了?”本來說好等姚汝清忙完,他們下午再去苗家認親的,怎麽婆媳兩個這時候來了?

此時姚汝清還沒從官署回家,王氏趕忙把小姑請進來,卻不料姚汝寧一見到她就紅了眼眶,說苗逸飛被抓去了大理寺,請兄長趕快救他。

王氏趕忙問怎麽回事,姚汝寧知道的不多,把話複述一遍也沒用多一會兒,說完又哭着說:“嫂嫂,你快想辦法通知大哥……”

正說着,姚白栀就來了,她倒沒聽說姚汝寧來訪,而是看着時間丞相爹該回家了,她想趁着午飯時說服姚汝清,下午帶她去苗家,卻不料一來就撞見姑母在哭,旁邊還站着穿一身新嫁娘服飾的姚寧馨。

“這是……”她剛開口說了兩個字,就被見她如見救星的姚汝寧一把拉住,“阿栀,你快想辦法救救你表哥!他不知怎麽牽連在太子殿下督辦的禁/書案裏,被抓到大理寺去了。”

王氏皺眉,攔在前面,拉開姚汝寧的手,道:“這跟阿栀有什麽關系?小姑怎麽病急亂投醫了?”

姚寧馨扶住婆婆,也勸:“是啊,太太,你忘了阿栀還沒進東宮做太子妃呢?”

還沒做上太子妃,表哥就叫太子的人拿了,姚寧馨這是故意激她呢吧?姚白栀嘆了口氣,道:“姑母且安心,既然是太子殿下督辦的,那這事爹爹應該已經知道了。”又問,“來人可有說是什麽禁/書案?”

婆媳兩個齊齊搖頭,姚白栀就說:“姑母不如回去問一問常跟着表哥的下人,看他這些日子都做了什麽,如果爹爹那邊兒有消息了,夫人會立刻命人給您傳話的。”

王氏也說:“正是這個道理。小姑放心,我這就打發人去給相爺傳話。”

兩人安撫着送了姚汝寧婆媳出去,上車之前,姚寧馨卻拉住姚白栀的手,問:“阿栀妹妹能否借一步說話?”

姚白栀點點頭,跟她走到一旁,剛要開口問,姚寧馨就開門見山道:“你表哥臨走之前跟我說了一句話,他說‘左右你剛嫁過來,我也沒碰你,我若今日回不來,你就回家改嫁吧’。”

“……”這句話信息量有點大……。

姚寧馨看姚白栀似乎很無語,就嘆了一聲:“我也還罷了,他若真出事,可叫我們老爺太太怎麽辦?我雖只見過他幾面,卻也知道,他不管做了什麽,都不是為的害人,十有八、九卻是為了某個人好。”

姚白栀一怔,目光與她對上,見她眼睛黑白分明,似乎什麽都能看個清楚明白。

作者有話要說: 杯具,本來打算明天返程,離開老家,結果連下幾天雪,高速封了……于是還得繼續跟小侄女做幾天伴

☆、攤牌

這位表嫂還真長了一顆七竅玲珑心, 姚白栀就笑了笑,說:“表嫂不要想太多, 也許事情與表哥并無關系呢?咱們還是先不要自己吓自己的好。你多勸勸姑母, 別太擔憂,等我們的消息。”

姚寧馨點點頭, 退後一步, 突然向姚白栀行了一禮,道:“妾身一時心急, 若有冒犯太子妃娘娘之處,還請娘娘恕罪。”

姚白栀先是一怔, 反應過來後伸手扶住, 苦笑道:“表嫂這是做什麽?你忘了你剛剛還說, 我還沒進東宮做太子妃呢?話說回來,就算我進了東宮,我也還是姑母的親侄女, 姑母待我像親女兒一樣,表哥出事, 我怎會不管?表嫂盡管放心吧。”

上次燈會,苗逸飛那點心思表現的實在太過明白,姚寧馨就算想裝糊塗也沒法欺騙自己, 何況她本不是那種自欺欺人的。她其實并不擔心這種表哥表妹的情愫會對自己有多大影響,因為苗逸飛明顯是單相思,只要沒人聲張,兩邊各自婚配, 各過各的日子,時間長了,自然就會淡忘。

但是他那位表妹出身實在顯赫,未婚夫又是當朝太子,她姚寧馨能看出來的,太子殿下又怎麽會看不出來?眼見太子殿下對姚白栀愛重非常,苗逸飛卻不知收斂,言語中還頗有挑釁之意,姚寧馨那時便隐隐擔憂。

如今才新婚第二日,隐憂就變成了現實,姚寧馨別無他法,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姚白栀身上。她之所以前面先激一激姚白栀,又說了剛剛那番話,其實是怕姚白栀為了避嫌,不肯開口向太子殿下求情。姚白栀一回話就說她想太多,姚寧馨便知自己先頭說的話有點過了,立刻換了稱呼,主動認錯。

她這點兒曲折心思,姚白栀雖不是盡數明白,卻也能領悟個七八成。她不太喜歡姚寧馨這種說話方式,就輕輕回刺一句,然後才言語真誠的表示自己不會袖手旁觀。

姚寧馨得她這一句保證,目的達成,便沒再多話,道謝後就告辭離去。

王氏站在姚白栀身旁,看她臉色不佳,低聲問:“她和你說了什麽?”

“表嫂當然是為了表哥。”姚白栀嘆口氣,“她也怪可憐的。”

是啊,這才新婚第二天呢,王氏跟着感嘆一聲,打發人去給姚汝清傳話。姚白栀則自回了觀晴苑,把于碧珊請來,跟她說:“我有要緊事,想盡快見到太子殿下,勞煩于姑姑走一趟吧。”

于碧珊住在相府,今天沒出去過,也不知發生何事,太子妃娘娘這樣吩咐了,她沒有拒絕的理由,便應下來,即刻出府去了東宮。

姚白栀等到吃過午飯,于碧珊終于和楚林一起回來,回話道:“殿下請娘娘入宮去見,着男裝。”

嚴昭這是什麽意思?姚白栀心中疑惑,但想想那本書講的是嚴昭和苗逸飛的前世,跟她沒什麽關系,就算有圈套,也不可能是針對她——生平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門,姚白栀很快就換了男裝,跟于、楚二人出觀晴苑,到二門外上了一乘小轎往宮城去。

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遭進宮,但姚白栀這會兒自然沒有參觀皇宮的閑情逸致,她從知道嚴昭搞了這個禁/書案開始,就一直在琢磨他想幹什麽。

苗逸飛搞這麽一手,嚴昭肯定是很生氣的,生氣到想幹掉苗逸飛也是很正常的,但他不應該這麽興師動衆啊!他不可能想不到,事情搞大了,苗家會向姚家求助,自己也會親自出馬為苗逸飛求情吧?

直到小轎進了宮門,經過一系列盤查,在一個安靜院落停下來,姚白栀都沒想明白嚴昭的意圖。

“娘娘裏邊請。”院中候着一個樣貌清秀的青年內監,“小的夏典,東宮內給事。”

這個名字劇情資料裏有,是嚴昭的心腹,姚白栀就點頭回禮,道:“有勞夏公公。”

“不敢當,娘娘直呼小人名字,就是對小人最大的恩典了。”夏典一邊說一邊引着姚白栀進房坐下,于碧珊跟進來倒了杯茶,夏典卻說,“姑姑去外面等吧。娘娘寬坐,小人告退。”

說着和于碧珊出去,還帶上了門,只留姚白栀一人坐在裏面。

姚白栀四下打量,見這屋子陳設簡單,不似住人,倒像是辦公之地,正疑惑嚴昭為何接她到這裏見面,就聽院中傳來一陣腳步聲,接着隔壁房門打開,有人走了進去。從始至終,沒人說一句話,她也無從判斷來人是誰。

又過了一會兒,門外楚林等人突然齊齊出聲:“參見殿下。”

“嗯,都遠點候着。”嚴昭吩咐完,腳步聲就越來越近,姚白栀眼睛望着房門,那腳步聲到了門前卻沒停下,接着窗子外面有道人影閃過,隔壁房門開了又關——嚴昭竟叫她等在這裏,他先去了隔壁!

這人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姚白栀皺起眉,還沒有所動作,隔壁就清晰傳來嚴昭的聲音:“聽說你認罪了。”

“認什麽罪?什麽時候寫個神怪故事也有罪了?”

居然是苗逸飛的聲音!還有,他們倆談話的聲音也太清晰了吧?姚白栀疑惑着悄悄起身,走近隔斷牆一看,才發現那根本不是牆,只是糊了不透光窗紙的槅扇門,怪不得一點兒都不隔音呢!

在她悄悄探查這會兒,嚴昭已經繼續說道:“影射當朝,诽謗聖上,還不叫有罪?看來我上次算是白費口舌了,你這份拉着所有親近的人一起作死的心,還真是‘雖九死其猶未悔’呢!”

苗逸飛聽出不對,怒問:“你什麽意思?我苗逸飛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有什麽手段只管沖着我來,牽連家人算什麽本事?!”

“這可不是我要牽連的。”有紙張翻動聲傳來,“這是你的口供,承認《龍女之死》這本書系你獨自撰寫、私自印刷,沒錯吧?也沒有人刑訊逼供吧?”

問話的時候姚汝清、苗緒倫都在,誰敢給他用刑?苗逸飛哼道:“沒錯,是我做的事,我認,但你強加的罪名……”

嚴昭直接打斷了他:“‘四海龍族以真龍一脈為王,現任龍王生有三位龍太子,按理當是長子接任龍王之位,然太子乃先王後所出,龍王好色昏聩、陰狠毒辣,與現任王後蠍子精合謀害死了先王後,自是不願長子繼位’,這是你寫的吧?”

苗逸飛:“沒錯。”

“你猜皇上看了這幾句話,會怎麽想?”

苗逸飛:“……”

“我說你影射當朝、诽謗聖上,有錯嗎?”

苗逸飛沒聲兒,嚴昭又說:“就憑這個開頭,治你個大不敬罪,你不冤吧?”

苗逸飛還是沒聲兒,嚴昭接着說:“後面還寫了什麽,還要我列舉給你聽嗎?這些加在一塊兒,說你居心叵測、心存反志,罪名不算太大吧?”

“我……”

苗逸飛終于出聲了,然而嚴昭沒給他機會解釋,“你的身份又這麽敏感,姚相的親外甥,你說,皇上看了這本書之後,再看見你的供詞,會不會懷疑你所作所為都是姚相指使的?要知道,如今皇上龍體不豫,我呢,接手政事根本沒幾天,姚相可以說是大權獨攬;再想想若非我先發覺這本書、及時收繳,流傳出去,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苗逸飛是什麽反應,不知道,但槅扇門這邊聽着的姚白栀卻出了一身冷汗。是啊!萬一這書流傳開來,有點見識的人都一看就知是影射的當朝皇室,苗逸飛做事又不太機密,有心人查到他,只要捅到嘉泰帝跟前,她丞相爹絕對吃不了兜着走!

趁着老皇帝病重、太子沒有站穩腳跟,丞相的親外甥寫書“抹黑”皇室,大肆宣揚連皇帝帶太子都不是好鳥,是想幹什麽?争民心、奪民望的意圖不要太明顯哦!

這哪是什麽《龍女之死》啊,這是明晃晃的“不臣之心”啊!

“當然,我知道姚相絕無此意,你呢,也沒有那個腦袋能想到那麽遠。”

就在姚白栀越想越後怕時,嚴昭及時開口,讓她回了神。

“你費盡心機描繪了一個什麽龍族,無非是……”嚴昭停頓許久,才嘆息着接下去,“想把我們前世經歷過的一切告訴阿栀。”

姚白栀心中一跳,他……他這是要攤牌?!

就聽苗逸飛哼了一聲:“你知道就好。”

“我知道就好?”嚴昭語氣驚奇,“苗逸飛,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真是你以為的那種人,你這番所作所為,就是送了一把刀子在我手裏,叫我随便宰割相府和你們苗家!”

苗逸飛半晌才道:“那你現在想怎樣?”

嚴昭冷笑:“我憑什麽告訴你?”紙張晃動的嘩啦聲又再響起,“從現在開始,苗逸飛,你和你全家的生死,都在我一念之間,你只有兩個選擇,要麽好好聽話,要麽做一個衆叛親離的千古罪人!”

苗逸飛又是半晌沒動靜,姚白栀心急得很,差點沖過去叫他們對質前世,苗逸飛又突然開口了。

“是不是阿栀也已經看過這本書了?哈哈,你害怕了?你想叫我去跟阿栀解釋,說我都是胡說的,這一切都是假的,對不對?”

嚴昭的語氣斬釘截鐵:“不!你寫的并不都是假的,但也不都是真的,我今天就想跟你好好掰扯一下,讓你知道什麽才是真相!”

作者有話要說: 姚白栀:不是你們古代土着,不太了解文字獄的玩法,一時沒反應過來,真是不好意思……

苗逸飛:……我也不太好意思……

姚白栀:樓上滾粗!

嚴昭:嘿嘿

☆、嚴昭的辯解

嚴昭顯然早有準備, 他條理清晰的一條條解釋:“第一,我從來沒有私下選定誰做太子妃, 因為我知道此事自己做不了主。我承認一開始我确實有關注……”他說到這兒停了停, 似乎突然不知道怎麽稱呼姚寧馨了,“姚姑娘, 但那是因為她姓姚——吳氏癡心妄想, 求皇上為嚴煦求娶阿栀的事,我早就聽說, 此事牽涉到我身家性命,我關注一二, 不為過吧?”

苗逸飛不信:“姚丞相和姚侍郎差的有多遠, 太子殿下分辨不出?”

“這二位我當然能分辨, 但是兩位從未謀面又同姓的閨閣小姐,外人稱呼起來一概是姚姑娘或者姚大小姐,你教教我怎麽分辨?更不用說, 吳氏心懷叵測,早防備着, 從上巳節開始,就一直誤導我,讓我以為姚姑娘就是阿栀, 若非四月裏宮中賞花宴,阿栀為躲嚴煦求救于我,我還真叫吳氏給騙了。”

看來她就算有系統,也沒來得及改變上巳節的劇情發展, 但好歹是在婚前就叫嚴昭知道誰是誰了,新婚夜不至于太失望。

“這麽說來,你早見過阿栀……”苗逸飛似乎很意外,“那你後來選中阿栀……”

嚴昭很誠實的說:“當然是因為她是姚相的女兒。我一直覺得你們很奇怪,明明把我看成是為了權勢不擇手段之人,卻又莫名其妙認定我會平白無故為了某個女子就做有損切身利益的事,比如我要說的第二件事:前世阿栀身體如何,你這個表哥難道心裏沒數嗎?我們大婚又是在十月底,正趕上她舊疾複發,其他的還要我說嗎?”

苗逸飛沉默,就聽嚴昭繼續說道:“作為一個處境并不算很好的儲君,早日誕下皇孫,對我本是極為有利的事,且又能将我和姚相聯系的更為緊密,我何樂而不為?”

槅扇這邊的姚白栀暗自點頭,對嚴昭這番解釋剖白表示認同。

“第三,姚姑娘進東宮時,正逢我與阿栀怄氣——我想你應該不會那麽健忘,想不起來你在那之前不久,跑到我面前說了什麽吧?”

苗逸飛哼道:“我是去勸過你,叫你珍惜阿栀,怎麽我說錯了嗎?”

“話是沒錯,但還是那句話,你憑什麽對我說這話?你有資格嗎?你不過是個外姓表哥!你不要忘了,阿栀身邊還有個江采青,這個賤婢能在你面前說我冷待阿栀、另有所愛,就能在我面前說你和阿栀有私情!”

“她說了你就信?”

“你不也全都信了嗎?何況你還跑到我面前來佐證她的話了呢!”

姚白栀:“……”

原來在苗逸飛之外,還有一根更能攪和的江采青牌攪屎棍啊!

苗逸飛沒接話,似乎又被嚴昭怼的無言以對了,只聽嚴昭接着說:“總之,我們都被吳氏和江采青牽着鼻子走錯了路,連姚相都上了當,拿話刺我。我那時心性遠不如現在,想着分明是阿栀冷落我,你們卻個個都來怪我,心中委屈,便和阿栀賭氣,少去看她。

“正好那時吳氏抓住機會,送了幾個人進東宮,其中姚姑娘出身最好,封了良娣,我想氣一氣阿栀,就去姚姑娘那裏用過幾回膳,但每次都是用過晚膳,再坐一坐就回去忙政事了,從未留宿,‘椒房專寵’雲雲,實屬誣陷。”

“你也不用說的這麽細吧?”苗逸飛聽起來有點尴尬。

姚白栀忍不住笑了笑,嚴昭這話哪是說給苗逸飛聽的,是說給她聽的呢!

嚴昭道:“你不是總不信麽?我便說細一點。其實就算是用膳,我也沒去過幾次,因為她們進東宮不久,阿栀就病了,我再顧不上和她怄氣,一有空就去陪着她——那是我們最快活的一段時光……”他嘆了口氣,“也是那時,我終于發現江采青這人很是不妥,借故收拾了她以後,将東宮管制的更嚴了些,你和姚相是不是為此對我更加防備?”

苗逸飛哼道:“你查出她不妥,又沒跟我們說過,我們哪裏知道?”自然就以為太子是想切斷姚白栀與相府的聯系了。

“我沒說,是因為我當時有更要緊的事要做,不能因為江采青驚了吳氏這條蛇,所以只秘密處置。”說完這句,嚴昭停了片刻,突然問,“你什麽時候見到阿栀的?”

“就是你把她趕回東宮以後啊!太子殿下居然始終不知道此事嗎?”

“我沒趕過阿栀。”嚴昭立刻澄清,“是她執意要搬回去的。”

“廢話,你登基了,不肯立她做皇後,她不搬回東宮怎麽辦?坤泰殿可是中宮居所!沒有立後诏書、寶冊印玺,她怎麽住在坤泰殿?”

這次換嚴昭半天不答話,許久後,他才低聲說:“此事确實是我的過錯。我與姚相之間的争執,不該牽扯到阿栀的……”又突然提高音量質問苗逸飛,“所以你那時為何不肯聽阿栀的勸告?若姚相那時真的示弱退步,或是稱病在家,事情絕不至于鬧到後來那樣!”

“哼,你現在是這麽說,當時你可不是這樣,你恨不得将丞相所有權力都收到自己手上!太子殿下,你怎麽不想想,此事要真能辦到,前朝歷代又何必設宰相一職?”

嚴昭其實并沒想把權力全收到自己手上,當時姚汝清大權獨攬,又多次對對他暗中掣肘,弄得他很不爽快,他難免有危機感,加上姚汝清是姚白栀的親生父親,冊立皇後之後,姚家一門的聲望肯定更上一層樓,那時想要再分丞相之權,就更難了。

作為一個壓抑了十餘年的太子,剛登上至尊之位的嚴昭,想擺脫束縛、一展拳腳的渴望會有多強烈,無需贅言。姚汝清寸步不讓,他只會更加警惕急切的想辦法達成目的。

“準備兩份诏書的主意,是你前世的岳父王經出的,诏書就出自他手。”嚴昭忽然說了個看似很遠的話題,“那時你與王氏和離了嗎?”

旁聽的姚白栀驚訝萬分,苗逸飛這個坑貨居然不只坑了姚寧馨一個,他前世也娶妻了?!原劇情裏有這段嗎?她想不起來了。

那邊兒苗逸飛已經哼道:“皇上剛駕崩我們就和離了。”

“那怪不得。”嚴昭道,“其實王家除了五房,沒有适齡能選入宮中的女孩,而五房又與姚相府中最親密,阿栀做皇後,對他們家來說已經足夠,所以王家之所以站在我這一邊,逼着姚相讓權,真的有八成要歸功于你。”

苗逸飛道:“你少來這套!王家再怎麽蹦跶,也是你先有了這個意思……”

“是啊,前世我和姚相之間确實鬧得很僵,就算有阿栀,也難以調和。我當時想的是,只要姚相讓步,我立即就冊封阿栀為後,姚相仍是國丈,姚家的富貴也不受影響,卻沒想到……”

沒想到這事兒瞞不住姚白栀,還鬧了一出吐血決裂。

苗逸飛不太相信:“你唬誰?舅舅辭去相位之後,你還不是一樣冷落阿栀,帶着人去行宮尋歡作樂,還讓姚寧馨主持宮宴!你敢說你不是故意讓姚寧馨露臉,好封她做皇後的?”

“第一,那時阿栀正病重,去行宮是為了不吵她;第二,姚寧馨畢竟有個名分在,我讓她頂着妃子的名分行女官之事,替阿栀操勞,有何不可?”

“呸!阿栀病重,宮宴為何不取消?”

“看來你當時的心思就不在朝政上——那次宴會,是為了招待番邦來使,怎麽取消?”

苗逸飛尋思片刻,好像是有這麽回事,末了只能悻悻道:“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吧,你和我說這些有什麽用?有本事你和死去的阿栀都一一說個清楚明白啊,看她肯不肯原諒你!”

嚴昭道:“你回去好好想想我說的話,再想想你在這些事裏面起到了什麽作用,天黑之前,我會派人去問你,真想明白了,我就放你回去,這樣也不至于誤了你們新婚夫妻明日回門。要是想不明白,”輕拍紙面的聲音響起,“咱們就算算總賬。”

這話說完,有椅子挪動的聲音響起,接着是腳步聲開門聲,再接着是嚴昭吩咐從人的聲音:“帶他回去。”

等人把苗逸飛押走,嚴昭終于走到姚白栀所在這間房的門口,伸手輕輕敲了兩下。

姚白栀仍舊站在槅扇旁邊,深吸口氣,道:“進來吧。”

嚴昭打開門,緩緩走進來,門在他身後關上,他走了幾步就停下,背光站着,不太能看清神态。

“阿栀,你都聽見了吧?有什麽要問我的嗎?”他聲音低沉的問。

姚白栀走回桌邊,終于看清了嚴昭的樣子,他神色疲憊,眼中有明顯的紅血絲,看起來有點憔悴,就嘆口氣,指指椅子,說:“有啊,很多,坐下說吧。”

嚴昭走過來,在她對面坐下,如同一個等待老師批評的小學生一樣,含胸垂頭,小心翼翼的望着姚白栀。

作者有話要說: 修仙黨你們好啊~以上就是太子視角的一周目

PS:61章苗逸飛視角的一周目有修改,建議回去看一下~

☆、前情(一)

姚白栀伸手拿起茶壺, 給嚴昭倒了杯茶推過去,她借着這番動作, 整理了下思路, 等嚴昭喝過茶了,才問:“你們說的前世是……”

這個問題嚴昭早有準備:“有點像神怪故事裏那種, 活過一世死了, 但我和苗逸飛都沒有投胎轉世,而是黃粱一夢般的, 回到了去年上巳節前——一切都還沒發生的時候。”他就是因為這個,才認定是上蒼憐憫自己, 給自己機會回到最初, 和阿栀從頭開始, 因而不顧一切、不惜所有的。

卻沒想到,這并不是上蒼的憐憫,而是充滿惡意的捉弄, 因為它把苗逸飛也送了回來。

“所以你們剛剛談的,都是你們前世經歷過的事……”姚白栀明知故問, “我曾經嫁過你,但是下場凄慘,而且, 你還娶了姚寧馨?”

嚴昭不敢看她,垂眸低聲道:“姚姑娘是吳氏硬送入東宮,用以離間我們夫妻的。至于……”

“你不叫我看那書,就是怕我知道這些吧?為什麽今日又改變主意, 把我叫到這裏來聽你和苗逸飛談話?”姚白栀不想聽他無力的辯解,她問那一句,其實是故意刺痛嚴昭的,眼看目的達成,她立即就轉入了正題。

嚴昭緩緩擡眸看向姚白栀,“你果然已經看過了……”他聲音低沉,語氣中充滿嘆息之意,“我聽了楚林回話,就猜到你應該是看過了。”

“因為瞞不下去了,所以選擇攤牌,但又怕我不信你的話,所以才叫我坐在這裏聽你和苗逸飛一件一件的掰扯,對嗎?”

嚴昭點點頭。

姚白栀作出思考的樣子,“這樣一來,很多讓我困惑的事情倒是都能解釋了,比如表哥為什麽會對你了如指掌,甚至連表嫂的閨名都能張口就說出來,還有你跟我初次見面的失态……不過聽你剛才說的,你跟你前世的我應該只是政治聯姻而已吧?你不是說因為我是丞相的女兒才娶我的嗎?”

“那是一開始……”嚴昭輕輕嘆息,眼神飄忽着陷入回憶。

他最開始确實對阿栀沒有什麽好感,因為第一次見面,阿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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