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3)
落入老夫手上, 如果老夫這都要讓着, 那老狐貍只怕還以為我忌憚他!老夫查過了,魏餘之事和秦家長子脫不了幹系,這口氣老夫咽不下。”
“此事并非表面這麽單純,你別被有心人利用了。以秦相的脾氣, 不可能在這種時候主動和你結怨。哀家聽說上次魏餘在百花樓前調戲過一名男子, 聽描述那男子倒和皇上身邊的男寵有幾分相似。”
“是他?”
陸黎聽得心頭一驚, 太後竟然連這都能查出來?
随後又聽魏國舅道:“餘兒死在秦家侍衛的手上, 這事老夫親自查過。秦老狐貍雖然怕惹麻煩, 但他那幾個兒子卻個個都不嫌麻煩多。”
“以你現在的實力和秦相硬碰硬,怕是要落個兩敗俱傷。秦相這些年暗地裏動作不少,勢力也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 你萬事要小心些。”
“你放心, 老夫心頭有數。”
還好兩人并沒有對自己多加懷疑,不過自己心虛個屁, 反正那個魏餘的死與自己一毛錢的關系都沒有。太後和魏國舅走了一小段路, 魏國舅又說:“皇上最近還和那男寵厮混在一起?”
太後點點頭:“嗯, 五毒散的毒性并不是那麽容易根除,哀家看他對那男寵倒有幾分真心。”
呵呵,真不知您老哪只眼看出的真心,陸黎暗道。
“那男寵長得再漂亮,也不過是個男人,他要是一直沒子嗣,到時候老夫便替他找個養子。”魏國舅越說越口無遮攔。
“這事今後再說,他到底是哀家養大的,對哀家也算孝順,你別做得太過分。你現在大權在握,那龍椅上誰坐不是一樣的?”
“如果這江山易姓呢?”
氣氛又沉默下來,陸黎聽他們的腳步聲也停了,只是他現在不方便探出頭去觀察,不然他還真想看看兩人臉上的變化。
“那慕容小兒成日無所事事,既然他沒能力當好天子,那老夫便幫他當,這天下之主的位置,由來都是能者居之。”魏國舅道。
太後久久沒有說話,陸黎有些好奇,便暗中施法讓上面的樹枝往下垂一點,正好掩護自己,他這才小心翼翼地探過頭去看。只見一男一女正站在不遠處的葡萄架下,魏國舅臉上神采飛揚,太後似乎并沒有那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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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皺着眉,那張不茍言笑的臉更加令人生畏,“你就不怕被後人指責?”
魏國舅卻像聽到了笑話一般,“指責?老夫背負罵名還少了?再說,這些虛名老夫并不在意,今後老夫的子孫總會出幾個賢明,只要我能讓這天下百姓安居,正如姐你所言,那個位置誰坐不是一樣的?”
太後眉頭皺得更緊,“你太過冒進了,且不說背負篡權奪位的罵名,你能不能安穩坐上那個位置,更是你該擔憂的。這天下觊觎那個位置的人太多,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
魏國舅卻不以為意:“這天下之事,哪裏有十全十美的,總是這樣畏畏縮縮,難成大器。”
太後厲聲道:“你這樣會害死魏家!哀家不會由着你胡來,你自己及早收手。”
“姐,你在這後宮待久了,連性格也變得畏首畏尾起來。即使手握大權,終究還是沒有自己當皇帝痛快。我知曉你一向很謹慎,我今日就答應你沒十足的把握,不會冒然行動。”
太後聽他這麽說,臉色的神色依然不見緩和:“最好這樣,秦相和皇上都沒有你想得那麽簡單,天下能人志士多如繁星,稍有不慎,你就将成為衆矢之的。”
“老夫都知曉,時候不早了,咱們往回走吧。”
陸黎看他們走遠,這才從假山裏走出來,看來這個魏國舅的野心倒是不小。
“他們這是在謀反!果然這個魏國舅和太後就沒安好心。”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魏國舅獨攬朝綱這麽久,肯定早就有野心,權力的魅力呀,沒幾個人能抵擋得住。”蘭花精感慨萬千。
“唉,人類果然貪婪。”麻雀精也嘆息。
“人心本就險惡。聽說上次下藥的那個惠妃差點就把皇上給害死了,可那兩名宮女手上拿的明明是蠢藥,所以有種說法是藥被淑妃調了包。瞧瞧這後宮的妃子們,一個個長得那麽漂亮,背地裏都是蛇蠍美人,還真是應了那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陸黎陷入沉思中,現在他和慕容曜的情形一點都不樂觀。這個魏國舅心懷鬼胎,陸黎也不知道魏國舅到底有多少本事,只希望魏、秦兩人趕緊鬥個兩敗俱傷才好。
麻雀精發現他的不對勁,便問:“陸黎,你幹嘛總是悶悶的?”
“還能為嘛,一看就是在為心上人擔憂呗。”
陸黎抽了抽唇角:“蘭花精,你的葉子不想要了,是吧?”
“你別亂來,我感覺自己快要化形了,你別折我的葉子。”蘭花精驚慌道。
“你要化形了?”陸黎頗感興趣地蹲下身,輕輕撫摸着對方的葉子。
蘭花精抖了兩下:“你可以盡情地摸我,但是別使壞,我化形成功後,也可以幫你追你的心上人。”
陸黎每次來都要玩弄它的葉子,蘭花精一開始挺怕陸黎亂摸它,不過後來它發現陸黎每次摸了它的葉子後,它能從陸黎身上吸取一些靈力。這對它的修行來說尤為重要,它也就不再排斥了,只要陸黎不亂來,它還是很樂意對方撫摸自己。
“哦,這個倒可以有,念你我是同類,到時候你就當我的小跟班吧。今天我還有事,先走了,等你要化形的時候,我再過來看你。”陸黎起身離開拾香園。
第二天一大早,陸黎便和慕容曜出了京城,前往郊外的屯田。今天的天氣有點悶,陰沉沉的,看上去像要下雨。
陸黎卷起車簾看向車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慕容曜見狀便問道:“愛妃還在為昨日之事生氣?”
昨日之事?不提還好,一提起來陸黎就心煩,他扭頭便見慕容曜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不由得搖搖頭,嘆道:“有的人死到臨頭了,還沒有危險意識。”
“哦?不知這死到臨頭如何說起?”慕容曜微微挑起英氣的眉梢。
陸黎一臉無藥可救地看他:“你把手上的大權全都交了出去,就不怕有的人狼子野心,篡了你的位?要知道,大權在握的人,**會膨脹,誰也不會甘心做一輩子的臣子。事先說明,如果出了事,那我要提前離開皇宮。”
“愛妃這是在替朕擔憂嗎?”慕容曜眼底漸漸漾起一抹笑。
“我可沒心情和你開玩笑。”
慕容曜眼裏的笑意更濃了,“多謝你告訴我這些,如果真的出了事,就算你不說,我也會讓青峰安全送你出宮。有的時候要舍得下套,才會套得住獵物,朕不會坐以待斃。”
慕容曜說到最後一句時,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眸子裏多了一些寒意。
陸黎聽後心情又有點複雜,“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我才不需要你派人送我出去,我自己有腳。”
他最近十多天靈力大增,雖然不說殺人于無形,但掩護他自己出宮應該沒有太大問題。這一兩個月的修為比它當植物時候快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脫離了土壤的原因,才使得他的修為到了另一個境界。
“皇上,咱們到了。”
馬車停在了農莊門口,陸黎和慕容曜一起下了車。夏日的郊外放眼處都是綠油油的稻田,空氣中流淌着青草的氣息,陸黎深呼吸一口氣,頓覺神清氣爽。
李光和工部幾名主事也在農莊,聽說慕容曜到了,都出來相迎。陸黎知道李光這老頭一向看不起自己,他也不想和一個快入土的老頭子鬧不愉快,就走到一旁的柳樹下,自己消遣時間去了。
衆人對皇上行了禮,彼此寒暄了幾句,其中有兩名負責陸黎的屯田,之前也和陸黎打過幾次照面,便過來和陸黎打招呼。
李光的視線一直往柳樹下的陸黎這邊瞟,糾結一番後,他還是邁步朝陸黎這邊走來,和有禮節道:“陸公子。”
陸黎正和另外兩名官員閑聊,沒想到李光竟然主動給自己打招呼,他還差點以為自己幻聽了。今天的李光一反常态,沒像以前那樣面露鄙夷,只是眼神略帶探究。
不過,這一向看自己不順眼的老頭子态度轉變這麽快,多半不是什麽好事。
陸黎不冷不熱問:“李大人有什麽事?”
“我們一同前去田邊看看,老夫有幾個問題想請教陸公子。”李光謙虛道。
陸黎詫異之餘,又謙遜笑道:“李大人客氣了,我這人沒讀過書,也未考取過功名,擔不起請教二字。”他還記得慕容曜準備把自己安排到工部,卻被這老頭子以死相谏的事呢。
“以前是老夫有眼不識泰山,還望陸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可惜我是個小人,沒有大量。”
“陸公子,這……”正站在旁邊的兩位官員聽後也是十分尴尬,李光在工部那麽多年,備受人尊敬,連皇上和秦相都另眼相待,就算李大人和他有什麽過節,李大人都這麽拉下面子了,沒想陸公子竟然不領情。
慕容曜還站在馬車邊和另外兩名官員說話,好像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李光臉上的表情變得很難堪,陸黎這才漫不經心地說:“走吧,開個小玩笑而已,李大人大人有大量,想必不會和我這樣的男寵計較。”
李光頓了下,随後朗聲笑起來:“陸公子倒真是得理不饒人,也罷!你今兒若是能幫老夫解決問題,老夫便正兒八經地給你賠個不是。”
誰稀罕你的道歉了!不過陸黎還是想争一口氣回來,便同他們一起去了田埂上。不過,慕容曜卻沒有跟來,而是進了院子。
這片皇家屯田很廣袤,再往前走,便可見這處的水稻呈兩種不同的狀态:一邊的稻田長勢良好,開始揚花接穗;另一邊的水稻卻有些泛黃,葉子也卷曲在一起,有枯心的征兆,明顯遇上了病害。
“以前是老夫眼見淺薄,惹了些笑談,難得陸公子不計較,老夫實在愧疚。後來老夫見了陸公子給許大人等交待的事,才不得不佩服陸公子的本事。老夫最為好奇的是陸公子這稻種從何而來,為何能這麽早就開始接穗?”李光問。
他原本是不服氣陸黎這個“男寵”的,直到後來他見這邊的水稻長得特別好,便又問了主管這邊的許大人,才得知陸黎雖然很少過來,但什麽時候施肥、什麽時候揚花,以及驅蟲害等事宜都是陸黎事先安排的,才使得這片稻田避過了蟲害。
陸黎見他是真心實意地道歉,也是誠心問他問題,便沒再計較以前的過節。看得出李光這人是個實幹的人才,性格雖然迂腐古板了些,但是比魏國舅之流好多了。
“那是我師父給我的,他老人家在山中種了一輩子的田,會很多東西。不過他已經仙逝了,這些稻種是他留下的。”
正巧趕過來的慕容曜聽了陸黎這番胡謅的話,不禁多看他一眼,這家夥成天都在宮中,哪裏有機會接觸師父?不過他也沒有揭穿陸黎的謊言,只站在路邊等他。
“想必陸公子也得了你師父的真傳,不知陸公子以前可有種過地?可知這邊的蟲害該如何治理?下官看你這邊的稻田都沒沾上害蟲,為何我們這邊的地裏卻蟲害不斷?”跟在李光身後的張大人問。
陸黎看了一眼,這是遭到了稻螟蟲的侵害,這個時代沒那麽多繁多的農藥,所以遇上這種情況很難處理。
“因為品種不一樣,它們抗蟲害能力就不一樣。當初我就提醒過,你的種子容易遭病害,是李大人沒有注意。”陸黎道。
“陸公子可有良策?”
☆、36.第 36 章
陸黎沉吟片刻, 皺眉道:“這種病害并不難治,只是方法有點複雜。”
其實他用妖力便可将之殺死,只是自己若是這麽輕飄飄地就處理掉了, 對方只怕不會将自己的功勞放在心上。
李光:“還請陸公子詳說。”
“此乃染了大面積的螟蟲,待我回去配一些藥水灑到田間,隔幾日它們便可死去。多放養一些蛙也可減少病害,你們這種水稻的根系不夠發達, 抗旱抗澇能力有點差, 平時多注意田裏的水量,出現旱情要及早澆灌……”陸黎一臉深沉地解釋着,俨然像個農學家。
雖說這有點裝逼的嫌疑,但他也沒有說錯, 論及對植物的了解, 他這只花妖還是有那麽一些自信的。他只需稍微用點靈力, 就可把這些作為的特性和優缺點看穿。
“不知陸公子要配什麽樣的藥水?需要些什麽材料?”李光又問。
“這……”陸黎想了想道:“這是我師父傳給我的絕學, 我拜師時發過誓不會将這門絕學輕易傳給外人, 還請李大人見諒。”
他又不是學農業的,就算懂得現代農業,很多農藥在現在這種科技水平也是配不出來的。他不過是仗着自己花妖的優勢才能看透, 但這種優勢也沒法給在場的人說。
“原來如此, 那真是可惜,老夫還想聽一聽陸公子的高見, 想着能否向陸公子問個清透, 若是今後再遇上這樣的問題, 也不用次次都勞煩陸公子親自動手。”李光道。
原來是想套一下自己的技術,可惜這技術傳不出去。陸黎:“不麻煩,食君之祿,為君分憂,這也是我的分內之事,李大人客氣了。”
幾人在田間閑扯着,沒一會兒,天上下起豆大的雨滴來,衆人便準備往農莊撤退。
陸黎也正要走,忽然察覺田間有動靜,他不由得警惕起來,用靈力一探,沒想發現這裏還有玄機——這稻田竟然出現了稻螟蟲王!
難怪這一片的稻田病害那麽嚴重,他還以為是因為這個世界的科學水平落後,所以出現病害很正常。
“以前這裏也經常出現稻螟蟲病害嗎?”陸黎問了一句。
“這其實算是稻田的一種常見病害,以前确實有出現過,但是情況沒有這麽嚴重。今年我們想了很多種辦法,都沒有把它治好,所以才問陸公子是否有妙招。”李光解釋着。
陸黎哦了一聲,沒再說什麽,跟着他們一起回了農莊避雨。
夏天的雨來得猛,下得也大,陸黎和慕容耀一時沒法回宮,便在農莊住下來。
午飯後,官員和農莊主事便給慕容耀彙報屯田的情況,陸黎聽得索然無味,就去農莊安排的院子休息了。
說是休息,其實他也睡不着,便想出去考察一下這附近的情況。
他在拾香園修煉了一百多年,對花木蟲魚飛禽走獸也有一些了解。蟲類比較低級,能修煉成王十分不容易,畢竟這種生物的壽命很短,而成王的蟲多半都有了靈智。
普通稻螟蟲的壽命原本就只有短短的幾個月,要修煉成王更是難上加難,這其中一定有機緣巧合,而它要花費的時間也絕對不是一年兩年。
按照李光的說法,這只稻螟蟲王以前應該不在這一片,不然往年肯定也會發生這樣的蟲害,就是不知這只蟲王是從何而來。
陸黎沿着回廊慢慢走,他想找人借把傘出去看看。路過蘭苑之時,忽見四五個男人朝北苑方向走去。
這幾個人長得人高馬大,但是他們的步履卻十分輕盈,和普通的人很不一樣,看得出個個都是高手,雖然不一定比得上青峰,但功夫絕對都不弱。
陸黎以前也來過農莊幾次,但這邊殘兵老兵比較多,他倒是從來沒有見過這幾人。這幾人的功夫這麽高,在這邊肯定地位也不低。
陸黎有些好奇,就暗中跟着他們。
追了幾個院子,忽然一陣陰風刮過,一道魅影立在他面前。陸黎吓了個半死,定睛一看,原來還是認識的,正是那個來無影去無蹤的青峰。
“你……你你要幹嘛?”陸黎拍了拍胸口,舌頭都有些打結。
對方面無表情地說:“這裏不是陸公子該來的地方。”
“這裏又沒有立碑明說我不能過來。我只是到這邊散步,你至于這樣吓我嗎?”陸黎理直氣壯地頂了回去。
青峰沒說話,只是鐵着臉站在原地。
陸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武功高絕了不起?我也是有妖力的!
被青峰這一打茬,陸黎也沒敢追過去,只好往回走。不過說來也奇怪,青峰今天怎麽也出現在這裏?難道他們在密謀什麽大事?
這些人應該都是慕容耀的死士,難怪不想讓自己知道。
嘁~他也不稀罕。
陸黎找農莊的主事借了一把傘,一個人出了農莊。至于那只稻螟蟲王,他暫時還不想去打草驚蛇,他現在更好奇的是這次蟲王是從哪裏過來。
陸黎沿着附近的屯田走了一圈,并沒有發現什麽異樣,難道真的只是巧合?
他是花妖,對大部分蟲是沒有好感的,他在拾香園生活了一百多年,也見識過幾次大的蟲害,每一次都會死掉大片植物。而蟲害泛濫,多半都是地脈受損或者邪氣入侵。
“陸黎!”
陸黎聞聲擡頭,便見慕容曜站在雨中望向自己。因為沒有打傘,他的頭發和身上都被雨水淋濕,整個人顯得有點狼狽,但那雙望向自己的眸子卻像灑落了星河,發着熠熠的光。
陸黎很少聽他叫自己名字,不過這一刻卻一點都不違和。
看着對方被雨水沖刷得發白的臉,陸黎撐着傘走過去,皺眉道:“你這是幹什麽?”
慕容曜抱緊他,将頭埋在他的頸部,聲音低啞:“我以為你走了。”
他身上很濕,很冷,被他抱着并不好受,陸黎很想推開他,但最終還是沒有動作,只是就這樣任他抱着。
“你還欠着我銀子,我要拿到手之後再走。”陸黎找了一個他自己都不信的借口,“你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吧?我快要被你給悶死了。”
慕容曜這才放開他,接過他手上的傘,改摟着他的肩膀,“下着這麽大的雨,你怎麽一聲不吭就出來?”
陸黎挑眉看他,“我想出來走走難道不行?”
“行行行,你說什麽都行。但是下雨天不适合出來散步,染了風寒就不好了。”慕容曜的聲音中帶了些笑意。
陸黎聽了卻不服,“那你自己還光着頭出來呢!”
兩人一起回了農莊,慕容曜洗了個熱水澡換了一身幹淨衣服。相比慕容曜的狼狽,陸黎的衣服卻沒有打濕,連腳上的鞋子都是幹淨的。
慕容曜換了衣服後走出來,見陸黎正倚在床邊看雨景,便緩步走過去,“愛妃在想什麽,這麽出神。”
陸黎原本不想理他,不過想起今天被青峰吓了一跳,就道:“我今天在這裏遇上青峰了。”
“是朕讓他過來的,魏國舅欲謀反,朕也不能坐以待斃,所以朕今日過來,并不單純是來散心,也是想做一些謀劃。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朕說過若有危險,會讓青峰安全送你出宮。”
慕容曜的坦誠倒讓陸黎有些詫異,陸黎還以為他又要胡亂找幾個理由搪塞自己。
“說來朕還有一事很好奇,愛妃是如何做到走在雨中而不沾泥的?”慕容曜挑眉問。
傍晚的時候雨停了,慕容曜和陸黎才打道回宮。
第二天,陸黎便去拾香園搗騰所謂的驅蟲藥。
麻雀精看他把一片片枯葉粉末,不禁有些好奇:“你搗碎這些枯葉幹什麽?”
陸黎并沒有回答他,反而問道:“你想不想出宮去?”
“出宮幹嘛?我在這裏過得好好的。”
“你就不想去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外面比這裏更廣闊,說不定還能遇上更多的趣事。”
麻雀精想了想說:“你想帶我出宮?如果你讓我一直跟着你的話,我可以考慮考慮。”
“我想請你幫我守一片稻田,那邊的害蟲比較多,我想你應該很喜歡。”鳥兒的天性就是吃蟲。
“容我想一想,我還沒有出過宮,突然去陌生的地方,我怕自己不習慣。你會在那裏嗎?”麻雀精的膽子比較小,可能跟它小時候的經歷有關。
“我會隔一段時間來看你,你要是寂寞,我給你找個伴,我可以請蛙王和你一起過去。”陸黎又道。
“好吧!看在你是我朋友的份上,我這次就幫你一回。”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它被陸黎說動了,畢竟它也在這裏待了幾十年,其實也有些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只是一直沒有那個膽量而已。
“放心吧,這次出去說不定對你的修煉也會有好處。”對麻雀精來說,那只稻螟蟲王要是被吃下肚,修為肯定會大有精進。
随後陸黎又去找了蛙王,麻雀精雖然吃蟲,但是稻田裏的蟲子麻雀不好捉,蛙王可以召喚青蛙,能擔得上稻田的守護神。
蛙王聽說獎勵是稻螟蟲王,沒有絲毫猶豫,就應下了陸黎這件事。
現在一切都準備妥當,剩下的就是要忽悠慕容曜,他不能去是最好,這樣自己也不用擔心在麻雀精和蛙王面前暴露自己是“男寵”的身份。
陸黎回去的時候,恰好遇上從昭陽宮走出來的太後。他見躲不過,只好裝作恭順的樣子站在一旁等對方走過。
太後這人心性高傲,每次過來都從未正眼瞧過他,陸黎以為自己這次又會被當成空氣,沒想太後走到他面前的時候,卻突然停下來。
“你叫什麽名字?”
陸黎知道這個女人不好糊弄,就老老實實地回答:“草民陸黎見過太後娘娘。”
“你倒是個抖機靈的,擡起頭來讓哀家看看。”
陸黎有些心虛,太後平時對自己從來都不曾理睬,今天突然反常,肯定有問題……陸黎陡然想起上次她和魏國舅的談話,太後知道他在街上遇上過魏餘這事。
“怎麽?沒有聽懂哀家的話嗎?”
陸黎只好擡起頭,眼睛卻不敢與太後直視。太後細細的打量了他一番,又道:“确實長得有幾分姿色,随哀家過來。”
陸黎心中一咯噔——完了!太後這話是幾個意思?
☆、37.第 37 章
陸黎猜想着太後邀請自己的種種可能, 但不管是哪種可能,無一例外都不是什麽好事。
就在這時,房公公過來了, 他的步履有些着急,不過還是先給太後行了禮,随後又道:“陸公子,皇上正等着你替他捏肩呢!皇上說坐久了肩膀酸, 讓公子你快點回去。”
陸黎聽後如蒙大赦, 趕緊告別太後,回了落凰閣。
他一進門就看見慕容曜正慵懶地倚在坐塌上,雙目微阖,似在假寐, 又似在思考着什麽。
陸黎驚魂甫定地端起茶幾上的杯子喝了幾口茶, “太後今日過來做什麽?她剛剛叫我随她過去, 幸好我溜得快, 真是吓死我了。”
慕容曜聞言睜開眼, 淡淡地看向眼前少年,“朕交代過愛妃不應亂走動,愛妃今日又一個人跑出去, 下次朕可不敢保證會不會及時派人來給你解圍。”
陸黎一聽就來氣了:“哼!早知道我就該在這裏讓柴桂給我捶背, 柴楊喂我吃杏仁酥,我這一大早跑出去給你找對付稻螟蟲的辦法, 結果反倒錯了。”
慕容曜笑道:“那愛妃可是找到辦法了?”
“找是找到了, 可是我現在卻不想動。我決定今後都遵守皇上您的規定, 天天就在這裏享受金絲雀的生活。在接下來的幾個月內,我絕不出昭陽宮半步。”陸黎慢吞吞地說,語氣中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嘲諷。
“其實剛剛太後是為魏餘之死而來,魏餘也算是朕的表親,朕也不想自己的表親死得不明不白。朕忽然想起,上次愛妃出宮好像遇上了魏餘,說不定愛妃可以給太後提供一些線索,朕實在不該打斷太後和愛妃的對話……”
陸黎聽得頭皮發麻,忙撇清道:“魏餘之死和我沒有絲毫關系!”
“朕原本也是這麽認為,所以才勸退了太後,說你天天與朕在宮裏,沒可能殺人。不過她老人家是否也這樣認為,朕就不清楚了。”
陸黎算是聽出來了,這慕容曜就是故意威脅自己的,他懶得跟慕容曜計較,不如趁機出宮玩幾天,正好可以避開慕容曜和太後。
“我行得正,坐得端,才不怕她盤問。”陸黎硬氣道,他背起手,在慕容曜面前踱步,一臉凝重,“稻螟蟲危害作物,不宜拖延,但要根除,非一朝一夕之事。我需要兩千銀子買些必備材料,在農莊生活半個月,看是否能夠完全清除。”
“嗯?”慕容曜盯着他,似在考慮他這話的真假,隔了會兒才道:“那便辛苦愛妃了!農莊條件艱苦,可能要委屈愛妃數日,朕不能離宮太久,百官已在勸朕理朝,朕亦覺自己不當荒廢了朝政。”
“皇上國事為重,這是應該的,我也不是嬌生慣養之輩,皇上大可放心,或許不出半個月,我便可回來了。”陸黎道。
你不能去正好合我意,大家離遠點,免得相互掰彎對方。
慕容曜想了想又說:“但愛妃要在外住這麽多天,朕實在放心不下,不如就讓青峰陪你罷。”
陸黎想着那個來去無蹤殺氣很重的人,忙拒絕:“不用這麽麻煩,讓柴桂柴楊陪着我就行了,他們兩個小太監足以伺候我的起居。青峰武功高絕,陪着我實在是大材小用了。”
慕容曜:“你就這麽怕青峰?”
他渾身都是殺氣,我能不怕嗎?“我和他不熟,況且這只是一件小事,用不着派高手出場。”
“你上次單獨出去就差點給朕惹事,朕不想再次給你善後。青峰雖不善言辭,但他可以保護你,也可以确保你安然回來。”
陸黎看慕容曜心意已決,只好作罷,他不用想也知道慕容曜肯定是怕自己溜了,所以才讓青峰監視自己。哼!他要逃跑的話,多的是機會!這慕容曜也太多疑了。
陸黎讓柴桂柴楊收拾好行李,自己臨走前去拾香園帶上麻雀精和蛙王,随後跟着青峰一起出了城。
“陸黎,你在宮中到底是什麽身份呀?為什麽有這麽多人圍着你轉?”路上,麻雀精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陸黎閉着眼睛,悠然道:“我為皇上出謀劃策,是天子跟前的大紅人。你可以安靜了,我可不想被人聽到我在車內自言自語。”
到了囤田,陸黎帶着麻雀精和蛙王去了稻螟蟲王所在的那塊水田,讓其餘人等在遠處等着他。
陸黎裝模作樣地把自己自制的藥物撒在田中,用妖力把那只稻螟蟲王困住,麻雀精和蛙王一起而上,将稻螟蟲王瓜分掉。
稻螟蟲王死後,剩下的稻螟蟲就不足為懼,蛙王和麻雀精能夠将它們處理掉。
“陸黎,這只稻螟蟲王實在是太美味了,啾啾~果然不枉此行。”麻雀精得了稻螟蟲王的一半修為,現在正在興頭上。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你幫我注意一下這一片,我總懷疑這附近有些不一般。”陸黎道。
“行!這事包在我身上。”麻雀精爽快地答應了,它在田間飛了幾圈,頗有些感慨的對陸黎說:“我一直生活在拾香園,覺得天下都和皇宮一樣,今天出來才發現這外面的世界更廣闊,更漂亮。”
陸黎笑了笑,沒有說什麽,轉身回了農莊。
他原本可以用自己的妖力把所有的稻螟蟲殺死,但是屯田的面積大,選用妖力的話也會消耗不少靈力。蛙王號召青蛙的本領,讓它負責這件事,陸黎也省心省力。
陸黎在農莊住了幾天,一切都很好,但就是夢中的法寶不見了。
陸黎很在意這件事情,法寶消失,他的修煉進度已經停滞不前。不僅如此,還有一個可怕的事實——那件法寶真的極有可能和慕容曜有關。
“公子,你是不是想皇上了?”柴楊一邊幫他剝橘子,一邊問。
“我想他幹嘛,我在這裏過得好好的。”陸黎一聽慕容曜就沒好氣。
“陸公子不想皇上,皇上倒是很想你了,這是宮裏送來的桂花酥,是皇上特地吩咐人送來的。”柴桂笑嘻嘻地說道。
陸黎的心情稍微好了點,不過就這樣在農莊閑着也很無聊,他從慕容曜身上坑了兩千白銀,不出去潇灑一番,實在對不起自己。
陸黎讓柴桂把桂花酥放好,準備進城去玩一趟。
不過他這次出門又多了一條尾巴,青峰也跟着他一起去了。青峰的存在感很低,即使他們一起住在農莊,陸黎幾乎都看不到他的身影,簡直就跟個隐形人一樣。
但陸黎知道,自己一直在他的監視之下,要是自己有點什麽想法,只怕這人會第一時間冒出來。被人監視這種感覺實在是不美妙,一點**都沒有。
陸黎在城中轉了一圈,買了一些自己喜歡的小玩意和想吃的零食,讓柴桂柴楊拿着。
一直逛到下午,陸黎才準備回去。行到城樓下,陸黎忽然聞到了一絲奇怪的氣息,但等他仔細去捕捉這一絲氣息的時候,這絲氣息卻又消失無蹤了。
他有些恍惚地站在原地,差點以為自己産生了幻覺。他說不出那氣息代表的是什麽,但絕對不是普通人類的氣息,很特別。
他回過神,柴桂幾人已經不見,只有他一人留在原地。
“陸公子,在看什麽呢?我們又見面了。”
陸黎轉過頭,對上一張風流俊美的臉。陸黎有些戒備地看着他,對方身上沾着酒氣和胭脂味,不過看他的眼睛卻很清明,不像是喝醉了的樣子。
這人正是秦相的大公子,陸黎見過他兩次,第一次是在百花樓的門口,第二次是在百花節的晚上。魏國舅曾懷疑魏餘之死與這人有關,不過看眼前之人依然這麽潇灑,倒是很令人吃驚。
仔細一想又很正常,這位秦公子的爹是秦相,魏國舅就算想要報仇,也要掂量幾分。而且魏國舅也拿不出足夠的證據證明是這個秦公子殺的人。
“陸公子為何這樣打量着在下?看來陸公子是不記得在下了,在下姓秦,單名一個坤。”秦坤笑着說,他的笑容風流中帶着一股邪氣。
陸黎并不想與這人結交,便道:“原來是秦公子,我還有事,先行告辭。”
“陸公子慌什麽?在下又不會吃了你,在下只想請教陸公子上次到底是用了什麽方法,在我和魏公子的眼皮之下突然就消失無蹤?”秦坤笑問。
陸黎被他笑得有些發麻,他總覺得這人有些邪氣,便扔下一句“我不知道秦公子說的是什麽”,随後就匆匆走了。
正好這時青峰找了過來,他臉上依然沒什麽表情,但眼神卻帶着冷意,直直地朝陸黎身後的秦坤看去。
陸黎沒有回頭,繼續往前走。
“公子,你可算回來了,我們還差點以為你走丢了。”
“對呀,公子,我們明明都是一起的,結果我們一擡眼你就不見了。要是你真的不見了,小的們就算有十個頭也不夠砍的。”
柴桂柴楊一臉苦相地說着剛才發生的離奇事。
陸黎心中也覺得有一些怪,總覺得這個秦公子身份有點謎。
逛了一天,陸黎也很疲憊,同他們一起回農莊。他這一路回來,總覺得身上有些不自在,直到他下了馬車,突然看到自己的身上有一只金龜子……
陸黎吓了一跳,趕緊去趕那只金龜子,沒想那只金龜子直接朝他的背部爬去。陸黎施靈力想将那只蟲殺掉,但他很快發現這并不是一只普通的金龜子,他的妖力對它無效。
“啊啊!蟲!”陸黎整個人都不好了,也顧不得許多,趕緊拉着青峰的衣服,恐慌道:“我身上有蟲!快幫我捉下來!”
青峰一臉冷漠,眼前的少年拉着他的衣服,驚慌失色地搖着頭,眼睛裏都泛着淚花。
一只蟲子就把他吓成這樣?青峰掃了眼被他逮着的衣角,煩悶地一掌把他拍暈了。
少年軟趴趴地倒在他胸前,清風拎着他上下檢查了一圈,并沒有看見所謂的蟲子。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