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陸黎正暈頭轉向,手被慕容曜握着, 唇也被堵住了, 呼吸跟着變得不暢,他只好倒在慕容曜懷裏。唇上的感覺柔軟, 帶着比他高一些的溫度,很容易上瘾, 陸黎推不掉, 索性也回吻過去。
慕容曜眼底的神色更深了, 他緊緊地盯着懷裏的人,那雙沾了酒氣的眸子此刻落滿了月光,美得勾魂攝魄。
慕容曜見他已經醉得差不多了, 這才放開他。陸黎乖順地靠在他身上,美目迷離, 似在看他, 但細看又不是。
慕容曜淺淺一笑, 直接将他抱起,朝房間走去。陸黎這才好似意識到了不對, 便問:“你要帶我去哪裏?我還要賞月看星星。”
喝醉的陸黎看上去有幾分呆萌,讓人想捏着他的臉揉一揉。他此刻收起了身上的倒刺,乖巧地靠在慕容曜肩上, 望着無垠的夜空。
慕容曜的腳步頓了下,最後又折返回去, 将他放到院子裏的太師椅上, 自己也跟着坐了上去。還好那太師椅原本就寬大, 坐兩個大男人雖然有些擠,但還容得下。
夜晚的昭陽宮很安靜,安靜地讓周圍的氣氛都詭谲起來。慕容曜想了想,問:“你今後想去哪裏?”
他原本只是随口問問,也沒指望身邊這個醉得一塌糊塗的人能回應。沒想隔了會兒,耳邊傳來一聲輕嘆,帶着些茫然,“我也不知道,天下那麽大,總有我的立身之地吧。”
少見他這副失魂的模樣,慕容曜唇角微微翹起,又問:“你在對付蝗蟲時,用的是什麽招式?看上去很特別,我還從未見過。”
“那不是招式,是屬于妖的法術,不過用處不大,和書上的記載差了很多,還不如青峰的劍法管用。”陸黎老老實實回道。
慕容曜聽後輕哦一聲,“妖的法術?你真是妖?”
陸黎昏昏欲睡地靠在他肩上,“這是我的秘密,不能讓別人知道,尤其是慕容曜。”
慕容曜來了興致,“為什麽不能讓他知道?”
“他這人狂妄自大,獨斷□□,還一點都不守信用,欠我銀子不還我。而且還是個過河拆橋的人,我知道他太多秘密了,指不定現在正盤算着如何人不知鬼不覺地除掉我呢!”
慕容曜聽着他這番說詞,唇邊的笑意越發肆意,“我倒覺得皇上對你有情有義,他還從未對誰這麽好過……”
陸黎聽後搖搖頭,“都是假的,一切都是騙人的,他只是和我做戲而已,哪裏來那麽多真情流露。為了讓魏國舅對他放下戒心,他才不得已和我做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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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我看未必,他聽說你生病了,連夜趕出皇宮跑去找你。宮中權勢風起雲湧,他怕你受到牽連,在沒有萬全之策的時候,他把你送到宮外,如果那時候你要跑也完全有機會的。”
陸黎很不滿地皺眉道:“你是他肚子裏的蛔蟲嗎?知道得這麽清楚。”
慕容曜也不生氣,反問:“你呢?你心中可有他?明明有機會走的,為什麽不走?”
陸黎沉默了許久,一副苦思冥想的樣子,慕容曜還等着他的回答,沒想耳畔卻傳來了均勻呼吸。他淺笑着搖了搖頭,這家夥還真是讓人無可奈何。
他倒是忘了問陸黎到底是什麽妖精。
不過,倒也不難猜。青峰說陸黎經常去拾香園,還曾常去牡丹叢看一叢牡丹。慕容曜也還記得多年前自己摘下過一朵牡丹花,當時他覺得那朵牡丹花看上去流光溢彩,十分新奇。但如今看來,想必那朵牡丹花便和陸黎有些關系。
看來今後自己再也不能讓他發現自己摘過牡丹花的秘密。
外面更深露重,慕容曜見他已經睡熟,便将他抱起,進了房間。
***
明媚的陽光透過敞開的窗戶照進房間來,落了一室明媚,陸黎緩緩睜開眼,這一覺睡得又香又沉,醒來眼睛還有些渙散。
他輕輕動了動身體,總覺得哪裏不太對,直到他側過頭看到慕容曜那張緋紅的臉時,才驚覺哪裏不對了。
慕容曜身體正發燙,難怪他覺得自己像靠着一個燙人的暖爐。他伸手一摸,慕容曜的額頭簡直就像剛煮熟的雞蛋,燙得他趕緊收回手,“來人!傳太醫!”
他原本都已經談好今天走了,慕容曜這莫名其妙的病讓他又沒法在這個時候離開。
太醫很快趕過來,給慕容曜把了脈,對陸黎搖搖頭:“皇上心脈受損嚴重,怕是……下官惶恐!”
陸黎震驚得無以加複,“他心脈怎麽受損了?昨天明明都還好好的,是不是被人下毒了?”
他言辭激烈,太醫被吓得不輕,“陸公子息怒,皇上最近操勞過度,而且龍氣有虧損,已是強弩之末。皇上貴為天子,為國為民,憂思太多,久勞成疾……但也不是毫無可救之法,只需按下官所言,好好調養,或可延續年歲。”
陸黎現在也沒心思去想出宮的事,見慕容曜還在床上躺着不省人事,他心中從未有過的慌亂。
聽太醫說慕容曜龍氣有虧損時,他的心如墜冰窖,原來他天天夢裏見到的法寶竟然就是龍氣!等他聽到太醫說慕容曜還有救時,整個人都要瘋了。
“你說話能不能撿重點!直接說怎麽救!你說那麽多廢話幹什麽!誰他媽要去聽那些馬屁,趕緊給我治,治不好你也可以去死了!”陸黎徹底炸毛了,對着太醫怒罵道。
一旁候着的柴桂柴楊也被陸黎這氣勢吓得不輕,他們和陸黎朝夕相處也有大半年,還從來沒見陸黎這樣發過火,一個個暗地裏面面相觑,都戰戰兢兢地伺候着,生怕出一點差錯。
等太醫開了藥,衆人又忙着去熬藥給陸黎端過來。
陸黎坐在床邊,看着慕容曜躺在床上一直沒醒,心中也是一團亂麻。
直到柴桂把藥端給他,“陸公子,該給皇上喂藥了。”
陸黎這才接過藥碗,舀了一勺遞到慕容曜唇邊,但慕容曜睡着,他喂不到對方唇裏,只好捏着他的下巴灌了一些進去。
麻雀精和蘭花精過來的時候,便看到陸黎正悉心地喂慕容曜喝藥,兩只妖精都很識趣地沒有上前去打擾。
“陸黎就是嘴皮子硬,你看他對皇上明明那麽在意,真是口是心非。”蘭花精聳聳肩。
“男人心海底針,話說皇上得了什麽病,你看得出來嗎?”麻雀精有些奇道。
“依我看,皇上可能得了相思症,不舍得陸黎離開,所以病了。”
“不是吧?會不會是有人故意想陷害皇上?”
“現在宮中都是皇上的人,誰能害得了他?陪我去拾香園走走吧,現在太後也閉關念佛了,也不用怕遇上她的人。”蘭花精說完,又見陸黎還在床邊守着,沒有要出來的意思,便對麻雀精道。
正好麻雀精也想回拾香園,便去了。
柴桂柴楊招呼屋內的太監宮女在外面守着,整個偌大的房間又只剩下慕容曜和陸黎兩人。
陸黎這些日子一直和慕容曜同床共寝,從慕容曜身上吸收了不少靈氣,功力提升很快。慕容曜突然發病,原來竟然是因為自己從他身上吸收了陽氣的原因。
“都說人和妖殊途,不能在一起,你非要像一塊牛皮糖一樣粘着我,現在好了,陽氣被吸幹要死了,活該!”
陸黎咬牙切齒地說着,俊秀的眉宇間像染了一股散不開的憂愁。
“你以前摘了我一朵載體花,害我在泥土裏多修煉了十年,現在風水輪流轉,輪到你自己被吸走了陽氣,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其實我不是故意要吸取你的陽氣,是你自己自找的,非要把我留在寝宮中,找我陪你做戲。”
“我現在把靈力還給你,你今後也別和我糾纏不休了。我雖然英俊潇灑貌比潘安,但我真的不是基佬,你喜歡我也沒用,我喜歡漂亮的美女。”
……
陸黎在床邊啰嗦了半天,只是越說心中越酸,他閉了嘴,運起靈力,俯身對着慕容曜的唇準備給對方渡靈氣。
沒想就在這時,慕容曜突然睜開眼,陸黎愣了下,後頸便被人抓住,在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時,便被慕容曜拉上了床。
唇上被人狠狠吻住,陸黎想要掙紮都掙紮不開,慕容曜的吻霸道又強勢,直搗黃龍。
陸黎被他吻得七葷八素,又想着這可能是他們之間最後在一起的日子了,陸黎索性放棄了掙紮,任由慕容曜深入。
陸黎運起的那股靈氣又被慕容曜推回了身體,這時陸黎才如夢初醒,一把推開慕容曜。
“愛妃既然喜歡美女,又為何要這樣招惹朕?”慕容曜壓在他身上,挑眉問道。
“你一直裝睡?”陸黎對上那雙熠熠的眸子,活有幾分被捉奸的心虛。
但這慕容曜也太精神了,哪裏像生病的樣子,莫非這病也是他裝的?
他定了定神,才道:“我給你渡氣助你化解這場災厄,你把出宮的牌子給我,今後我們兩不相欠。”
“我除了給你靈力外,還給了你另一樣東西,你要一并還給我之後,我才能放你走。”慕容曜用食指纏上陸黎的青絲,悠悠說。
“什麽東西?”陸黎遲疑地問。
“我的心。”慕容曜放開他的頭發,又用手輕輕按壓在陸黎的唇上,“我把我的心給了你,現在無法再喜歡別人,你得把我的心還給我,朕才能放你走。”
“你耍賴!我什麽時候要過你的心,你和我這樣糾纏下去有意思嗎?我是妖,專門吸你的龍氣……”
“我不在乎,朕早都知道了,也随便你吸。”慕容曜打斷他的話。
陸黎氣急,偏偏慕容曜又像一塊石頭,壓在他身上。“瘋子!我他媽沒給你開玩笑,你會死的!這樣纏着我有意思嗎!”
“你還想自欺欺人到什麽時候?我死不了,只是昨晚着了寒而已,你大半夜不睡覺,非要拉着朕去看星星看月亮,還拉着朕的手說了很多,你的心意朕都明白了。”
陸黎不敢置信地看向慕容曜,昨晚他喝了酒是真的,但是慕容曜說的,他卻毫無印象。
“你的心意朕都明白,朕想好了,今後你去戶部,幫朕管銀子和人丁。你想住在哪裏,就住在哪裏,但單獨離開這種話,便不要再提。你胸中有才,不該這樣埋沒在山林中。”
“至于你的小兄弟,朕安排他去李大人的麾下磨煉,他也有奇才,但和你一樣都太單純,少了一些世故,出去謀生怕也是要吃些苦頭繞些彎路。”
“朕近日為穩定朝中局勢,勞心費神,身邊也缺個說話的人。你若走了,朕今後怕是連說話的人都沒了……”
慕容曜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臉上斂去笑容,顯得認真了不少,“陸黎,別騙我,也別騙你自己,留在朕身邊。”
陸黎張了張嘴,看着慕容曜那張認真的臉,拒絕的話此刻卻說不出口。
“你想得太簡單了,我是男人……”
“朕又不是瞎子,當然知道你是男人。”慕容曜輕笑,“這一幕還真像我們第一次見面,你一再強調你是男人。朕愛的只是你這個人而已,朕已經想好了,等朝中大局安穩下來,我們便過繼族中堂兄的長子為子嗣。”
“你還有堂兄?”陸黎奇道。
“有一個,西川靈王,當年因看不慣朝中的鬥争,請命去最偏遠的封地上當了個閑散王爺。朕和他有過幾次交情,對方也允了朕這事。”慕容曜道。
陸黎伸手去摸了摸慕容曜的額頭,還有些燙,“你先休息。”
慕容曜壓在陸黎身上,“我一個人睡不着,想抱着你。”
“矯情!”
“朕只對你一人矯情。”慕容曜在陸黎發間親了下,“陸黎,我也愛你。”
陸黎心中那股酸味不知什麽時候變成了甜味,嘴上還是一點都不饒人道:“幹嘛加個也,我說過喜歡你嗎?”
“怎麽沒有?昨晚你還指着月亮起誓說愛朕,不然朕怎麽知道你的心思?”慕容曜道。
陸黎對此存疑,他記得自己的酒品沒那麽差,不至于做那麽幼稚的事情。不過,慕容曜卻沒給他細想的時間,“聽說一日之計在于晨,陸黎,我們來活動一下吧!”
“活動什麽?”陸黎看到慕容曜眼裏的精光,問出了他這輩子最蠢的一句話。
“你說呢?”慕容曜說罷,用唇堵住了陸黎的唇……
雖已入秋,但昭陽宮依然春色無邊……
既然逃不掉,那就躺下享受吧。天下之大,誰說皇宮就不是安身立命之處呢?